「是我!」
看到蒲若志臉上浮現的表情,葉無雙終於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正是他貨真價實的九弟子,不由得鬆了口氣,咧嘴一笑,輕聲說道:「小九,好久不見!」
噗通!
此話一出,蒲若志頓時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霎時間淚流滿面。
「師...師尊,真的是你嗎,師尊!」
雖是疑問的話語,但最後卻極為篤定。
葉無雙雖然相貌大變,雖然實力大減,但那股熟悉的氣息,以及獨有的稱呼,瞬間還是讓蒲若志意識到了,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絕對是自己的師尊無雙劍帝無疑!
「是我!」
看到此景,葉無雙再次回了一句了;原本稚嫩的臉龐上,卻浮現出與年齡完全不符的神情來;微微上翹的笑意中,更是蘊含着無盡的滄桑與回憶。
他上前一步,伸手攙扶起蒲若志,輕聲說道:「我不在的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不苦!只要能再見到師尊,徒兒就是吃再多的苦,都不覺得苦!」
蒲若志顫顫巍巍地站起,枯如樹枝的雙手,死死抓住葉無雙的兩臂,老淚縱橫,哽咽着再次問道:「師尊,你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嗎?」
饒是葉無雙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但這一刻依舊讓蒲若志恍若如夢,難以置信!
「對,我回來了!」
葉無雙微微頷首,既有耐心的再次確定。
聽到肯定的回覆,蒲若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葉無雙,嚎啕痛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師尊不會拋下小九的,我就知道師尊不會死的...」
「師尊,我...我好想你啊...」
蒼老而哽咽的痛哭聲,不斷響起;顯得沙啞,而令人心疼。
葉無雙感受着懷裏宛若皮包骨頭的蒼老身軀,感覺着自己的右肩,迅速濕潤起來,不斷傳遞出絲絲溫熱,雙眸也不禁微微泛紅,伸手輕撫蒲若志的後背。
他知道,那是蒲若志的淚水,是蒲若志積壓了萬年之久的淚水。
一萬年,整整一萬年了。
這一萬年裏,他的這個小徒弟、九弟子,吃了太多太多苦,受了太多太多罪了!
灰濛濛的天地之間,兩道身影就這麼緊緊相擁。
一個喜極而泣,抱頭痛哭;一個雙眸微紅,輕拍後背;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都悄然停下,世間萬物,盡皆停滯!
徐徐,直到淚水浸透了葉無雙整個右肩、浸濕大半個前襟,蒲若志才停止哭泣,抽噎着慢慢鬆開了葉無雙;可那枯瘦的雙手,卻依舊死死抓住葉無雙的兩臂,仿佛生怕自己一鬆手,葉無雙就會消失一般。
「好了,為師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
看着宛若一個八九歲的孩童哭鼻子的蒲若志,葉無雙稚氣未褪的臉龐上,竟露出如同長輩一般慈愛的表情,輕輕拍了拍蒲若志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如今為師既然回來了,以後都不會再讓你受半點委屈,也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說到此處,葉無雙深邃的眸子中,閃過兩道精芒。
「用不了多久,為師會親自帶你,進入劍宗!」
他知道,自己不在的這一萬年裏,蒲若志雖然經歷了諸多苦難,但其中最令蒲若志傷心、最令蒲若志委屈的,絕對是被逐出劍宗的那次經歷!
蒲若志是孤兒,自記事起便被拋棄在了荒野。
要知道,萬年前的東荒,可不像現在這般穩定,而是妖獸縱橫、危機四伏的蠻荒之地;別說是一個三四歲的嬰孩了,哪怕是膀大腰圓的成年人,置身荒野,都是九死一生。
但蒲若志卻意外活了下來,還憑藉自己的勤奮、努力,一步步走出了荒野,融入了人類的城池之中,成為了一名武者;並且,還始終保持着初心,保持着純真,保持着難得的善念。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當年遊歷東荒的葉無雙,在遇到蒲若志的時候,便一眼看中了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子,並且打破自己不再收徒的規矩,破例將蒲若志收做關門弟子!
對於葉無雙來說,那或許只是一次意外收穫;但對於蒲若志來說,卻絕對是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有家的感覺,有親人的感覺,也對這個薄涼兇殘的世界,有了歸屬感。
那時的蒲若志,絕對是他人生最幸福、最快樂的時候!
可惜,好景不長,葉無雙在收下他沒過多久,便離他而去,且一去不回;那個時候的蒲若志很傷心,很難受,但卻還有歸宿,還有信念。
因為他知道,亦師亦父的葉無雙沒了,但劍宗還在,他的家還在;可當他千辛萬苦,萬里迢迢,趕到劍宗的時候,迎來的卻不是家人的迎接,反而是極為冷漠的驅逐。
那一刻,歸宿沒了,信仰塌了。
也成了蒲若志,用盡一生都無法癒合的傷痛!
可葉無雙記得十分清楚,當初他離開東荒,趕去西漠的時候,曾專門回過一次劍宗,特地將蒲若志的信息,列入了劍宗之中,與另外八大弟子並列;也親自召集了八名弟子,告訴了他們蒲若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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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的,就是萬一他遭遇不測,蒲若志還能有家可歸,不至於無依無靠!
可結果...
那些逆徒,不僅背叛了他,而且還同門相殘!
「不委屈,能再見到師尊,我一點都不委屈!」
蒲若志此刻卻連連搖頭,紅腫着眼睛,哽咽道:「只要有師尊在,進不進劍宗,徒兒並不在乎...」
「那怎麼行?」
葉無雙直接打斷蒲若志,篤定道:「你是我無雙劍帝的弟子,便是劍宗的一份子;屬於你的名分,屬於你的一切,為師都會幫你一點點拿回了,絕對不能便宜了那群孽障!」
「嗯,我聽師尊的!」
見葉無雙如此堅定,蒲若志也不再拒絕,重重地點了點頭,已經哭腫的眸子,卻再次泛起晶瑩淚光。
時隔萬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被庇護、被呵護的感覺,真好!
「好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咱們師徒百年未見,這次可要好好嘮嘮。」
看到蒲若志又要落淚,葉無雙趕緊轉移話題,拉着蒲若志走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柔聲問道:「先告訴為師,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怎麼聽說,蕭劍雲那小子背叛了劍宗?」
「大師兄沒有背叛劍宗!」
此話一出,蒲若志陡然抬眸,含着淚水的眸子中,目光灼灼地望向葉無雙,篤定道:「他,是被陷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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