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有什麼疑問,就說出來吧。」韓章道
「閣老,您這次為何要這樣做?下官愚鈍,實在是想不明白,還望閣老解惑。」葉奇道
「這次表面上看,我們損失慘重,可實際上不出一年,我們得到的,會比現在損失的,要多得多。」
「雖然這次老夫站隊較早,這位新官家也比較信任老夫,可還是有他自己的心思在的。」
「就像張興宗的事情一樣,老夫算到官家會有其他心思,可我沒想到,他會直接讓張興宗教太子。」
「由此可見,我們這位官家,也並不是那麼信任老夫,所以老夫後來,才會算計着拉袁文殊下水。」
「經過這次事情之後,這官家和袁文殊之間就會產生裂痕,這裂痕一旦產生,可就不那麼好彌補了,這雙方以後心裏都會有芥蒂,這可是消除不掉的。」韓章道
「可是閣老,您這次這麼算計官家,他那邊會不會?」葉奇道
「想法自然會有了,不過他沒有辦法,他現在已經無人可用了,所以他只能忍着。」韓章道
「閣老,這英國公獨女,不是已經和鄭家聯姻了嗎?這北方會不會?」葉奇道
「哈哈,要是沒有顧廷燁的話,老夫還真就不敢這麼做,可是因為顧廷燁,英國公永遠不會真的幫助官家的。」
「那顧廷燁,生生把他父親氣死了,而他父親是誰?那是英國公傾盡心血培養的繼承人。」
「如今官家打的什麼主意,英國公清楚得很,所以當日朝會上,他才會讓呂封指揮北方戰役。」
「只要有英國公在,這北方永遠沒可能,真的被官家所用,如今官家又和西北起了齟齬,除了我們之外,他還有人可用嗎?」韓章道
「閣老,張興宗的人雖然不堪用,但先帝的人,可是一股不小得勢力啊?」葉奇道
「先帝的人?大娘娘如今垂簾聽政,就連玉璽都在大娘娘手裏,這先帝的人,官家能用的了嗎?即使那些人有心投靠,我們這位官家也得敢用啊?」韓章道
「閣老您神機妙算啊,您成竹在胸,下官真的是不自量力啊。」葉奇道
「你應該還有什麼沒問我吧?行了,若是僅只如此,那有西南的事情就夠了,老夫又何必把那袁文殊打發到江南去呢?」韓章道
「呵呵,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閣老,下官確實是有此疑問。」葉奇道
「老夫把袁文殊打發去江南,並且帶着健卒營一起,表面看上去,是想要讓他和徐家起衝突,可實際上,確是我和劉威那個老匹夫,一起做的局罷了。」韓章道
「啊?您和秦國公做的局?這此話何解啊閣老?」葉奇問道
「老夫問你,依着我大魏的情況,我們真的能鬥倒西北和北方嗎?」
「根本就不可能,因為只要有夏國和遼國在,我們就永遠沒辦法斗過他們。」
「那我們又為何要斗呢?無非就是為了平衡罷了,這平衡不是做給我們自己的,而是做給官家看的。」
「我們和西北下棋,這棋盤都是人家的,你就是贏了又如何?人家不過是換一批棋子罷了。」
「可我們呢?我們同樣是棋子,所不同的是,我們是官家這個裁決之人的棋子罷了。」
「那西北盡心是因為棋盤,可我們呢?我們又為了什麼?無非就是我們如今的地位罷了。」
「你真的以為,到了老夫如今的位置,還想這樣斗下去?老夫也不想,因為一旦行差踏錯,老夫可就成了棄子了。」
「可是你不鬥,那你就是一顆廢子,這裁決之人自然會把你換掉,可你要是斗贏了,這西北的下一批棋子入局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你祭旗。」
「你知道當年王太師他們,為何要那麼大張旗鼓的下注嗎?」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跳出去,從這棋盤上跳出去,只有跳出去,我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自大魏立國開始,我們就一直是官家的棋子,哪怕明知道自己鬥不過,也要斗下去。」
「可君臣之道不應該是這樣的,歷朝歷代,沒有任何朝代的文人,會像我們這樣無能!」
「我們被武夫壓制了這麼多年,甚至如無意外的話,我們還會被壓制下去。」
「就因為我們的抗爭,所以我們才會這麼慘,王太師,余次輔,他們才會落得那個下場。」
「你知道老夫這次為何要這麼做嗎?就是因為自從那袁文殊崛起之後,這平衡被打破了。」
「每當平衡被打破的時候,這棋盤上的棋子就要換了,到時候不管勝負如何,我們都絕對沒有好下場。」
「所以這平衡不能破,一定要拉回來才行,那劉威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這麼配合我。」
「目的就是為了讓官家,繼續倚重我們,用來對抗西北,而這也是我們唯一,跳出棋盤的機會。」
「其實對於西北和北方來說,只要有對方在,他們就都不敢輕舉妄動,我們的存在,只是官家以為有用處而已。」
「他們可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回事,我們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跳樑小丑罷了。」韓章道
「閣老,您為何如此悲觀啊?何至於此啊?」葉奇道
「何至於此?你太年輕了,你沒經歷過當年的事情,你要是經歷了當年的事情,你就知道老夫為何會這樣了。」韓章道
「閣老,那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葉奇道
「我們跳出棋盤的希望,就落在太子身上了,這位太子雄心勃勃,想要干出一番功績。」
「還有什麼?能比開疆拓土更大的功績嗎?到時候只要這個局被打破,那我們就能從這個,禁錮了我們幾百年的棋盤上,跳出去了。」韓章道
葉奇聽完之後一直沒有說話,他今日第一次知道,原來表面看着很風光的他們,實際上竟然這麼慘,葉奇離開了韓章的府邸,臉色很是陰沉。
而韓章此時則是一臉笑意,因為他看到了希望,他看到了他們擺脫棋盤的希望。
一切都會好的,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被自己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