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松潤皺眉道:「方壇主,這可是馬蜂窩啊。」
「唉——!」余正陽紫臉更紫,雙眼灼灼,最終搖頭嘆一口氣。
聽他這一聲嘆氣,方鈞忙道:「余長老的意思是?」
「確實麻煩了!」余正陽搖頭。
方鈞道:「法空神僧又如何?也查不到我們身上的,我們沒留下任何的氣息與痕跡。」
「方壇主,你要知道,法空神僧是有大神通的。」莫松潤搖頭道。
方鈞不在意的笑了笑:「真要有大神通,那為何沒有提前預知到鎮魂柱的丟失?想必這鎮魂柱對法空神僧也是有大用的,卻沒能預料到丟失,這豈不正表明,他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莫松潤皺眉。
方鈞道:「只要我們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出去,誰人能知是我們呢?別忘了我們可是幻影宗!」
莫松潤眉頭緊鎖,看向余正陽。
余正陽撫髯思索,雙眼灼灼閃動。
方鈞道:「法空神僧是有神通,可那也是救人性命的神通與佛咒罷了,並不是無所不知的,更何況我們這陣法能擋得住天機推衍呢。」
他傲然一笑:「一旦徹底佈置完成大陣,別說法空神僧,便是朝廷的欽天監也甭想找到我們身上!」
眾人頓時精神大振。
這種能夠脫逃於法網之外的感覺格外的刺激,也讓他們格外的嚮往。
他們通過幻影神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偷窺,盜竊,掠奪。
但他們並不是無所顧忌的。
涉及到朝廷大員,不能伸手。
涉及到頂尖宗門弟子,不能伸手。
就是生怕惹來朝廷及頂尖宗門的矚目,被以追蹤秘術找到自己。
畢竟幻影神功只是掩人耳目。
而一旦佈置成功乾坤無影陣,則他們一旦縮到宗門內,便沒人能找得到自己。
甭管是追蹤秘術甚至欽天監的推衍天機之術,都找不到自己身上。
這才是真正的逍遙世間,遊戲紅塵,予取予奪,隨心所欲。
這才是真正的酣暢淋漓的痛快。
他們一想到這個便渾身血脈賁張,興不可抑。
「如果法空神僧找上來了呢?」莫松潤緩緩道:「那該如何?」
「找上來?」方鈞笑了笑:「那便還給他便是,我們又沒殺人,法空神僧身為金剛寺的高僧,難道還能濫殺無辜嗎?」
莫松潤道:「法空神僧不濫殺無辜,卻也不是這麼容易被打發的。」
「那他還要如何?」方鈞不在意的道。
莫松潤看向余正陽。
余正陽皺眉道:「仔細分析看,這位法空神僧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恰恰相反,他下手是非常狠辣的。」
「余長老,那我們總不能把鎮魂柱拱手送回去吧?」方鈞失笑道:「萬一他沒發現呢?」
萬一法空神僧沒能找到自己,乖乖送回去豈不是太冤枉了?
莫松潤道:「方長老你且抱如此僥倖心思,而是真正認清現實,憑法空神僧的本事,他真找不到這裏來?」
方鈞想了想,看向另外三根鎮魂柱:「那便儘快佈置好陣法,我今晚便佈置,爭取明天便佈置完成!」
「小方,你能做到嗎?」余正陽問。
方鈞咬咬牙:「如果做不到,再還回去不遲。」
莫松潤看看他,搖搖頭。
一夜之間佈置好陣法,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陣法乃是上古奇學,當世已經罕見。
但是,值得一試。
上古的天地靈氣與現在是不同的,陣法已經沒什麼作用,但有了鎮魂柱,乾坤無影陣便能布成,成為世間獨一無二的陣法,自然也就可以逍遙世間。
這莫大的誘惑幾乎無法拒絕。
可他還是不放心法空。
他皺眉道:「如果法空神僧不依不饒,追究劫掠之罪呢?」
方鈞道:「他一個神僧,心胸自當寬廣,我這不算是劫掠,只不過是借來看看罷了。」
莫松潤失笑。
余正陽道:「沒殺人,一切都好說,頂多跟法空神僧賠個禮道個歉,甚至陪一些錢財便是。」
莫松潤道:「余長老,就怕法空神僧眼光高,不屑於我們賠禮道歉與錢財。」
「那他還待如何!」方鈞有些不耐煩。
莫松潤便是眼紅自己的功勞。
所以千方百計的阻撓破壞,各種的不看好,就是為了阻止自己立此奇功。
長老可是一棵蘿蔔一個坑,現在名額只有一個,自己做了長老,他在短期內是做不得了。
為了這個,他甚至在這裏浪費時間,阻礙自己佈置陣法,簡直是自私自利之極!
莫松潤看向余正陽:「我怕到時候,法空神僧要另外三根鎮魂柱!」
「不可能!」余正陽脫口道。
方鈞也臉色大變。
莫松潤搖頭:「如果他真強搶,我們又能奈何?藉口已經給了他,他怎麼可能放過?我們找誰主持公道?光明聖教是絕不會站在我們一邊的,天海劍派呢……也不可能。」
法空神僧既然得到一根鎮魂柱,那麼絕不會拒絕另外三根,有機會絕不會放過。
所以很可能他會搶那另外三根。
身為大雪山宗的高手,天下間能制約他的太少。
光明聖教講究對事不對人,追求公正公平公義。
如果自己一方真佔了理,找上光明聖教請求主持公道,光明聖教說不定真會插手。
可事實是自己一方先搶的法空神僧,再被法空神僧反搶一把,外人看來是咎由自取,是活該,先出手者賤。
天海劍派當初跟法空神僧起衝突,沒能討得了好,找他們也是沒用的。
那就只剩下一條,去找朝廷主持公道,可惜……
他搖搖頭。
朝廷那邊可是正等着幻影宗上門呢,正好各個衙門裏掛着不少的懸案,就等着抓到幻影宗的把柄。
衙門裏的捕頭們都不傻,個個精得跟猴似的,都知道那些案子是幻影宗做的,可是沒有把柄,只能強自按捺。
說來說去,他們都沒有制約法空神僧的手段與能力,一旦被他找上門,便如幻影宗找上別人的門一樣,予取予奪。
余正陽微紫的臉龐陰晴不定。
方鈞皺眉:「我現在便開始佈陣,還有陸長老與高長老,我們三個一起更快。」
「老高還在閉關。」余正陽嘆道。
莫松潤道:「余長老,請高長老先出關吧。」
方鈞道:「莫壇主,別自己嚇自己,法空神僧未必能查到這邊來的。」
莫松潤懶得跟他辯論,只看向余正陽。
余正陽嘆一口氣,慢慢點頭:「行,我去找老高,儘快佈置好陣法!」
「是。」方鈞深深看一眼莫松潤,沒再多說。
——
法空站在松樹林裏,柔和的月光從樹杈間灑落,一片片碎影照在他身上。
他心眼觀照,已然看到聽到他們所言所說。
林飛揚與傅清河忽然閃身,出現在他身邊,剛才兩人已經潛入其中,也聽到見到他們所說。
「住持,動手吧。」林飛揚躍躍欲試。
法空搖頭:「再等等。」
「等——?」林飛揚道:「難道等他們把陣法佈置起來?看起來他們的陣法可不簡單。」
法空頷首。
林飛揚道:「依我看,還是夜長夢多,直接搶了鎮魂柱走人便是,何必理他們,幻影宗,嘿,名氣可不小!」
傅清河緩緩點頭。
他身為天海劍派的高手,卻也聽說過幻影宗。
據說幻影宗弟子堪稱妙手空空第一,無人能及,只要幻影宗弟子看上的東西,從無失手。
法空看向林飛揚。
林飛揚道:「住持不知道這個幻影宗吧?他們可不是什么正經路數,不知有多少寶貝被他們搶了,還偏偏捉不到他們的把柄,你說氣不氣人!」
「就沒人收拾他們?」法空道。
武林中人可不是衙門,不需要證據,只要懷疑是幻影宗,那一定會出手。
「有不少。」林飛揚道:「可惜找不到他們,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哪個也不知道他們的弟子究竟長什麼樣子的。」
「嗯——?」
「他們有一種面具。」林飛揚道:「戴上之後,跟真人一模一樣,看不出假的。」
法空輕輕點頭。
這種面具確實需要獨特的技藝,不過在這個時代,有武功的加持之下,達到這種工藝水準也並不難。
林飛揚道:「他們這些傢伙都有面具,再加上古怪的心法,總之,都找不到他們的老巢!……嘿嘿,今天我們找到了!」
他雙眼放光:「住持,如果把這裏的位置散播出去,他們幻影宗就完啦!……誰能想到,他們敢離神京這麼近吶!」
人們都以為幻影宗的位置是在深山老林,遙不可及。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麼近。
只要在神京一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高手跑過來收拾幻影宗,一定能拆了這裏。
法空道:「他們偷了很多東西?」
「很多寶貝。」林飛揚雙眼放光,嘿嘿笑道:「住持,我們發財了!」
傅清河點點頭:「據說偷了不少寶貝,當然,那我們天海劍派沒有弟子被他們惦記上。」
「三大宗的他們不敢動。」林飛揚道:「我當初還想學一學他們呢。」
他當初練成了御影真經之後,能隱藏在陰影里不被發現,便油然生出模仿幻影宗高手的想法。
想到便做。
不過他後來還是覺得殺那些窮凶極惡之輩更有趣,偷看別人秘密與偷別人寶物沒什麼挑戰也沒什麼意思。
法空搖頭:「只取四根鎮魂柱即可。」
林飛揚道:「住持可是等他們陣法佈置好了之後?」
法空搖搖頭:「等他們拆下鎮魂柱之後,現在有陣法,我暫時破解不了。」
他們這陣法還是很玄妙的,很難拆掉鎮魂柱。
此時,幻影宗的眾人已經開始行動,方鈞指揮眾人開始將原本的三根鎮魂柱挖出。
眾人長舒一口氣,然後開始讓出位置,由方鈞與另兩個長老開始研究廣場。
待方鈞與另兩個長老研究一陣,抬頭時,發現四根鎮魂柱已經消失不見蹤影。
無聲無息,不知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