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冉冉見狀,仿佛已是能預想到陸風即將慘死的畫面,嘴角止不住的勾勒出燦爛笑意。
然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古銅色的陣盤卻是突然自陸風納具之中被召引了出來,憑空落在了眾人跟前。
前沖的幾名護衛愣了愣,臉上下意識閃過一抹驚慌。
但隨即便紛紛衝着癱倒在地的陸風放肆的嗤笑起來。
「你一個手腳都被折斷的人,靈氣運轉都成問題,還想着佈陣?」
隨着為首之人的譏諷叫喝,其他幾人頓時都定下了心神。
公孫冉冉也被氣笑:「怕是召引出這陣盤已經耗盡你所有的氣力了吧?」
「動手!」
公孫冉冉不再廢話,催促着喝道。
陸風臉上閃過一抹狠厲,確如公孫冉冉所言,召引出這個陣盤幾近耗去了他超七成的靈氣;
加上他原本的消耗,此刻體內靈氣已然十不存一。
但,成功召引出此般陣盤,已是足矣!
隨着幾名護衛再度攻來,沉悶的陣吟聲簌的乍響。
緊接着陣法光暈流轉,如漣漪般快速擴散,兩具古銅色的傀儡應勢而起,呈現在陸風跟前。
鏗!
其中一具古銅色傀儡出現的那剎,雙手橫擋,直面迎向了就近劈砍而來的兩記刀芒。
凌厲的刀芒落在傀儡古銅色的肌膚之上,一時間火星飛濺,氣浪震盪。
兩名護衛只覺一股巨力自刀身反震而來,直叫握刀的手震得發麻。
心中不由驚駭,眼前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傀儡,質地竟如此強硬;
堪比天魂境層面的一刀正面劈砍下,竟僅僅只是在傀儡手臂之上砍出一道淺痕,像是貓抓一樣,不痛不癢。
後續另一名護衛襲來的飛刀,更是直接被另一具傀儡抬手一扇,便扇飛到了遠處。
沒來得及出手的那名護衛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抬起的掌勢生生停滯在半途,滿是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這一幕:「怎麼會?他不是四肢被廢了嗎?怎麼可能還能掌控得了如此厲害的傀儡陣法?」
公孫冉冉作為公孫世家的千金也算見多識廣,近乎於第一時間辨別了出來,驚顫說道:「這是戰宗的囹圄戰陣!?」
「什麼?」眾護衛皆是一驚,面露忌憚之色。
陸風冷眼凝視眾人,他此番召引出的陣盤確實是囹圄戰陣不假,乃是當日去探望邵陽後閒暇時所制,本是無心之舉,沒想到今日卻是派上了大用場。
而那兩具品質非凡的傀儡,乃是源自乾夢所給,是當日絳楠秘境之中,除去九壬後所得。
換作其他陣盤,或許都難解眼下之局;
但戰宗的囹圄戰陣不同,它並不需要如一元牽絲陣那般,通過自身靈氣的運轉來掌控陣勢,從而驅策陣內傀儡進行相應的攻擊或者防禦;
囹圄戰陣可以直接通過感應共鳴傀儡體內蘊養的那部分靈氣,來實現對陣兵傀儡的操控。
一定程度上像是手足的延伸,舉手投足近乎都可在瞬息之間傳達。
此般存在,恰好契合着陸風此刻手足被折斷的窘境。
「一起上!」公孫冉冉怒喝,點破道:「他這般傷勢,就算拿出囹圄戰陣,也絕對撐不了太久。」
四名護衛聽言,明白陸風控陣的同時,當很難再分心施展靈魂攻擊之術,當下有恃無恐齊齊圍攻上前。
霎時間,刀風呼嘯,寒芒閃爍。
陸風見狀,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憐憫;
心念轉動間,站位靠前的那具傀儡猛地握拳探出,精準盪開了為首護衛劈來的一記寬刀,並在瞬息間調轉方位,驅策傀儡攻向了其旁另一名護衛的胸膛。
陸風豐富的戰鬥經驗,於此般情形下,完美的在陣兵傀儡身上展現了出來。
這同樣也是他實力的一部分!
突如其來的攻勢轉變,頃刻間便打的那名護衛手足無措,破綻百出。
陸風毫不客氣,抓住機會,共鳴着傀儡不惜大幅消耗靈氣以發動迅雷般狠辣攻勢,以一記掌刀直接貫穿了那名護衛的胸膛。
隨着那名護衛倒下,陸風嘴角揚起一抹清冷弧度。
他就算傷得再重,也絕對不是隨便一個天魂境一息、二息魂師所能隨意欺辱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就算不用四肢,僅憑着體內所剩不多的靈氣,也足可應對眼下這幾名宵小的來犯。
畢竟,僅是共鳴傀儡體內的靈氣,於他而言,可不會消耗多少自身靈氣,頂多廢些腦子。
只要不起過多的殺意,他腦子還是能保持靈光的。
單就這些實力低弱的護衛,也尚不足以讓得滋生出太多的殺意。
隨着第一名護衛的死去,剩下三人神色明顯閃過一抹驚慌。
公孫冉冉心中同樣有些發怵、害怕,但轉念看着陸風那狼狽倒在地上,滿臉血污,四肢斷裂的模樣,又有些不甘心就此罷手。
到嘴的肉就這樣放棄,她辦不到!
「都給我回來!」
公孫冉冉眼中閃過一抹陰狠,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兀自從納戒之中取出一個綠色小丹瓶。
繼而朝陸風喝道:「我公孫世家歷代主營採藥一途,這些年來採集的靈藥數不勝數,其中遇上的毒花毒草乃至毒蟲也不再少數,我此刻手中所握的丹瓶,乃是爺爺給我保命護身之物,裏頭空間之中裝着成千上萬種毒物研製而成的劇毒,一經散開足以覆蓋方圓數里之地,憑你此刻狀態必不可能倖免得了,而一經觸及,你也勢必將承受世間最痛苦的折磨,而後活活痛死過去。」
話落,厲聲命令道:「如此寶物,我不願用在你這個必死的廢物身上,想來你也不想遭受劇痛折磨,所以你自裁吧!這樣於大家都有好處!如若不然,我定要叫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在最痛苦的折磨中死去。」
「呵~」
突然,陸風發出一道清冷的嗤笑,帶着六分譏諷,三分鄙夷。
還有一分是鬆了口氣的既視感。
這一分讓得公孫冉冉心中驀然閃過一種不好的預感;
眼下情景,陸風一個猶若待宰羔羊一般的存在,是斷不可能露出這般死裏逃生般的慶幸笑容才對。
正當她忐忑狐疑不定時。
一道洪亮急切蘊含暴怒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將我兄弟傷成這般模樣!」
前一句話語傳來的時候,聲音還在公孫冉冉後方。
但在後一句話接連傳出的那刻,聲音已然跑到了前方。
儼然,是在短短瞬息之間,有人繞過她,來到了陸風跟前。
公孫冉冉看着突然出現的身影,整個人都不由愣在了原地,臉色十分僵硬,「默,默公子」
確認來者正是君子默後,公孫冉冉看着後方不遠處黑壓壓包過來的隨從,連忙堆笑賠歉,「誤會,這都是誤會」
對於君子默的出現,她其實並不意外,早前趕路時,她便有瞧見過對方,像是因為什麼事情從前線戰場那邊趕回來的架勢,這也是她最開始命令屬下儘量壓低動靜的緣故,怕得就是將君子默之流給引過來。
原本想着可以悄無聲息的將陸風解決於此,卻沒想到後者竟如此多的手段,死活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還是將這煞星給召引了過來。
「老陸~」君子默俯身扶起癱倒在地的陸風,看着後者四肢被折斷,一副力竭之態,只覺喉嚨哽咽的像是快要窒息一般,滿腔關切擔憂的話語卻是吐不出半字,滔天的怒火直從心底瘋狂湧出。
陸風感受着君子默扶在自己後背上的手因為憤怒都在發顫,下意識想要開口緩和安慰幾句,但因心神一下的鬆弛,早已透支疲憊不堪的身子得到舒緩之故,一下子沒能挺住,昏死了過去。
若說世間還有誰能讓他如此放下戒備,安心的昏死過去,君子默無疑算是一個。
君子默感受着懷中陸風失去動靜,看着後者臉上從未有過的疲倦與勞累,只覺一陣心疼,相應的滿腔怒火霎時被點燃,使得他整個人無比冰冷猙獰。
君子默將陸風懷抱着站起身,冷峻的目光環伺在場的公孫冉冉等人,眼中殺意畢露。
繼而朝兩側跟來的眾多隨從護衛,冷冷吐出四字——『一個不留!』
鏗!
無數護衛瞬間抽刀,殺意凜然。
「且,且慢!」
公孫冉冉急得連忙驚慌叫嚷,「你不能就這樣殺我,我是公孫世家的公孫冉冉,你多少應該有聽過我名字,你殺了我,公孫世家不會善罷甘休,君家高層知道了不會饒過你的。」
君子默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厲聲問道:「我兄弟的傷可是你所為?」
公孫冉冉連忙擺手:「不,不是的,我來時他就這樣了,不知道是被誰折斷的四肢。」
君子默又問,「你可有傷他半點?」
「我~」公孫冉冉遲疑間,還是覺得不要隱瞞為好,以免進一步惹惱對方,當下怯怯說道:「我就僅僅踢了幾塊石頭子,砸到了他。」
見君子默臉色霎時陰沉下來。
公孫冉冉連忙道:「他為此還殺了我一名護衛來着,仔細算來,還是我虧了。」
「呵~」君子默像是被氣笑一般,沉沉的嘆了口氣,「既然傷了他,便留在這吧。」
臨旁護衛得到首肯下,抽刀閃擊,直逼公孫冉冉脖頸而去,作勢就要將之一刀斷頭。
「你不能殺我!」
公孫冉冉驚慌間,一把推出身邊的護衛,抵向攻來的刀芒,博得短暫間隙下,驚慌要挾道:「我手中的毒瓶,乃是」
唰!
話還沒來得及再度說完,一道寒芒閃過;
公孫冉冉握着毒瓶的整條手臂都被砍了下來,拋飛到了遠處,被一名拎得清的君家護衛安穩接下。
若是陸風此刻尚處在清醒狀態,定當可以認出,一劍砍斷公孫冉冉胳膊的郝然正是當日他在君家祖山與君子依一起時所見過的那位李劍心。
作為天榜上的人物,能如此輕易解決掉來自公孫冉冉的威脅,並不奇怪。
簌簌~
隨着李劍心出手,公孫冉冉所帶的那些護衛近乎瞬間便都倒了下去。
公孫冉冉滿目驚恐,死死捂着斷裂的胳膊,慌張後退,「別,別殺我,只要不殺我,我做什麼都願意。」
見君子默抱着陸風邁步緊逼,公孫冉冉本就沒了血色的臉上,佈滿了驚懼。
君子默神色冷厲,臉上毫無半點憐憫,邁步間瞥向一側護衛灑落的寬刀,徑直一腳朝着公孫冉冉踢了過去。
鏗!
恐怖巨力加持下,鋒利的刀芒直接於土地上劃出了一條深深凹痕,以着肉眼所不可察的恐怖速度直接從公孫冉冉身子中央穿透了過去。
李劍心看着四周橫屍,像是早已習慣一般,神色十分平靜,抬手朝其餘護衛吩咐了一句:「處理乾淨。」
而後快步跟上遠去的君子默。
猶豫了一瞬,湊上前道:「小默,你有些衝動了。」
君子默臉上的冰寒緩和幾分,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有些無助的看向李劍心:「九爺爺,我心中止不住的慌亂,真的好怕,老荊才出事,我還沒見着他的面,如今又見着老陸傷成這般我真的好害怕,他們是我此生僅有的兄弟,要是有個萬一,我」
「沒事的,」李劍心寬慰的拍了拍君子默的肩膀,沉聲道:「楚雲荊此番被送回戰宗後,定當能得到最好的治療與照顧,假以時日還是有機會能恢復過來的。」
「至於他」李劍心探手檢查了一下君子默懷中抱着的陸風手腕和腳腕,平和說道:「他傷勢雖重,被人以巨力生生將骨骼全都震得開裂,但他體內有着得天獨厚的天地玄氣,本身恢復力遠超常人,饒是此刻昏厥狀態,他的身子也在自主的恢復着,回頭若是再輔以一些恢復類丹藥苓膏等等,想來不出小半載功夫便能恢復如初了。」
「只是這未來幾個月的時間裏,他怕是只能癱坐在輪椅之中,由人推着照顧了。」
君子默聽言,心中只覺難受異常。
想到陸風平素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如今卻要落得坐輪椅的下場
心中只覺五味雜陳,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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