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忘不了她湛藍的眼眸」本傑明內心獨白。
周天家屬們都會來探望父母,所以本傑明每周都能見到黛西。夜晚少女黛西在洗完澡後,靠在奶奶羅勒太太身上聽着故事,這裏又玩了一個鏡頭笑點。
當羅勒太太講完故事,黛西沒有聽夠,因此懇求再讀一遍,拜託。鏡頭拉遠本傑明在旁邊也跟着說,再讀一遍,突然冒出來的感覺。
「是拉德亞德·吉卜林的短篇小說《老人袋鼠之歌》,作為1907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他的作品的確在二十世紀初在美利堅銷量很高。」智希是思索兩三秒後,想到電影中羅勒太太講的故事是什麼作品。
「只聽兩句話就能確定作品?」羅梅羅先是表現驚奇,隨後話鋒一轉:「楚舜先生的電影,是連一丁點細節都考慮到了。」
「?」智希疑惑,難道這種情況不應該也順便誇誇他博學?
銀幕中,黛西會大晚上找本傑明,兩人鑽桌子底,準確形容是把桌子當做房檐,躲進去說悄悄話。黛西是不知道本傑明跟她同齡,但言行舉止,還有孩子的直覺是最準確的,所以在養老院,她更樂意和本傑明一起玩,把本傑明當朋友。
兩人點着蠟燭,互相交換了秘密——「我看見媽媽和另一個男人親嘴,她臉紅紅的」,「我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老」。
都說女兒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黛西牌棉襖可能漏風。
玩耍的兩人被羅勒太太發現,羅勒太太是新入養老院沒多久,不知道本傑明是小孩,或許不是看着長大也很難相信,她對自己孫女說「你們不能一起玩」,又對本傑明斥責「你應該感到羞恥」。
奎妮或許是聽到響動,從房間過來看,見到這一幕。小本傑明詢問母親奎妮他是不是生了什麼病,「上帝還沒告訴我們寶貝」奎妮安慰,本傑明委屈得哭起來,委屈很正常實際年齡來說他是個孩子。
返老還童的原本配音是亞歷山大·迪斯普拉特,名聲不顯,沒有漢斯·季默與霍納的名氣,可戰績斐然,丹麥女孩、哈利波特死亡聖器、布達佩斯大飯店等,最擅長是用極端的音樂烘托氣氛,此時此刻哭泣的本傑明,配樂輕搖讓人心中發酸。
返回自己房間的本傑明,聽到同房的老人講述起自身神奇的經歷,老人說自己被雷劈七次還活着的經歷,一次是修葺屋頂,一次只是想過馬路取信,本傑明若有所思,有很多人和普通人不同,他也和別人不同,開始慢慢接受。
被雷電劈中七次是全篇的「轉換器」,每次出現都代表本傑明心態的轉變。
好人有好報,本來不能生育的奎妮懷上了孩子,本傑明感到生下孩子後,一切都不同,劇情上有個細節,在病房作為故事講述者的卡洛琳發現,日記中有一段被劃掉,很顯然那代表孩子時期本傑明都有一些不滿,和家庭中生二胎狀況差不多。
養老院有人來,就有人走,在一天夜裏長得很矮的歐提先生來告別,那年本傑明經常獨處,從獨白聲音越顯年輕,再到細微變化的外貌,暗合時間,在細節上楚舜從不疏忽。
本傑明走路不再用拐杖,也能幫助養老院做些事,領着新來的老人入住。他不記得老婦人的姓名,很奇怪有時明明記不得名字的人,卻印象深刻。
說到這句話時,不少觀眾深有同感,多數人記憶深處都有個想不起名字但印象深刻的人。
入住時帶着一條狗,狗狗很老幾乎看不見東西只會趴着,很少活動,老婦人不出門,也沒有人來看望,但每天都會盛裝打扮,她教會本傑明彈鋼琴感受音樂,演奏得好與不好不重要。
隨着長大,本傑明發現自己身體開始有變化,很多地方開始長毛,身體的肌肉也逐漸有彈性,甚至於有些地方也變大。
自主能力的變強,母親奎妮也放心讓老人偶爾帶着本傑明出門,今日來到外面的地點是波弗蒂角,在碼頭看着船在水面,而旁邊坐的老人是道斯先生,「我說過我被閃電打中過七次嗎?一次是在牧場放牛的時候」沒有錯,道斯先生是那位被劈中七次還活下來的傳奇強人。
前面解釋過,老人是轉換器,本傑明心境的第二次變化,或者是叫重要抉擇。
當時正處在大蕭條時期,所有行業都慘澹,有位水手沒到場,船長現場招聘水手,但因為薪水付款的問題,沒人應聲,本傑明舉起了手,現在的他頭上有了黑髮。
是小老頭也沒辦法,沒有其他選擇,船長邁克·克拉克也是無奈地選中,但很快他發現這個選擇相當正確。
第一次登船的本傑明極為勤快,什麼都搶着做,清理鳥屎什麼的,在本傑明看來,居然會有人付錢,請他做平時免費做的事。
勤快的人誰不喜歡,邁克船長很快就覺得小老頭這人不錯,能處。在閒暇時和本傑明聊天,喝兩杯的邁克船長直接問:「你還起得來嗎?我是說還能**嗎?」
本傑明表達可以,當邁克船長得知前者從來沒和女人上過床時,很震驚。「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慘的事了」邁克船長喃喃自語,在他看來小老頭太可憐,必須讓老弟彌補人生遺憾,他露出貴重金屬銠銫鈹才能讀懂的笑容,當晚就靠岸領着本傑明前往俱樂部。
船長開的不是船,是車,還不是通往幼兒園的車。
那是令人難忘,又讓人成長的一晚的,誰都沒有想到,俱樂部的性工作者也沒想到,這老人勇猛猶如呂布騎典韋,陸戰和馬戰都天下無敵。
性工作者遭不住了,忍不住詢問你是狄克·崔西嗎?
「狄克·崔西是誰,很強嗎?」羅梅羅疑惑,他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智希。
智希即便是看不見死敵的目光,但也知道他意思,但這個名字他也沒聽過,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
很顯然這名字,年輕點的觀眾根本不會知道,影廳的觀眾中能夠get到,也只有大小湯姆遜和傑克叔叔這兩個美利堅人,出自美利堅連環畫鼻祖作品《神探崔西》,開篇是偵探小說家埃勒里·奎因寫的開頭和框架,極其長壽,連載七十多年崔西依舊活躍在抓捕罪犯一線,性工作者的言下之意是「這麼持久嗎?」
在俱樂部,有一人關注着本傑明,是當年棄嬰的湯瑪斯,是生父的他一眼認出,或者是這些年一直有關注,沒敢上前相認,只是開着車充當好心人般,要送本傑明一程。
前面楚舜設置了細節,在不起眼的背景中,湯瑪斯的確不止一次出現。
湯瑪斯還邀請去酒吧喝兩杯,本傑明今晚實現了兩個人生第一次,黃和酒。然後不出意外的,搖搖晃晃回到養老院的本傑明吐了。
又是周天,黛西也長高長大亭亭玉立,本傑明領着黛西看海,清晨海面大霧瀰漫,像巨大的棉花團包裹着,此處有個很難注意的小彩蛋,在航行途中,遇到一艘遊輪,船名弗吉尼亞號,1900的那艘船……說起來,從時間線來看,兩部電影還真無縫銜接,是楚舜宇宙。
為什麼不是泰坦尼克號,因為泰坦尼克號死難人數是災難,用一次楚舜總感覺亡者要再經歷一次苦難。
病房中黛西的情況越來越糟,醫生都在問卡洛琳有沒有做最後告別,窗外風雨越來越大,龍捲風即將來臨,肯定能摧毀停車場。
本傑明的故事繼續講述,鋼琴老婦人為本傑明理髮,她發現本傑明的頭髮是越長越多,她感到很奇怪。
「我要說我沒變得更老,而是變得更年輕了呢」本傑明說。
鋼琴婦人給出了經典又扎心的回覆:「這個嘛,那我會替你難過,因為你愛的每個人都會比你死得更早,這是個殘酷的責任。」
本傑明現在也不過十六七歲,完全沒有思考過死亡的事,所以一番話直接讓他emo,鋼琴老婦人也察覺到自己的話讓本傑明產生的不安與慌張,安慰地說:本傑明,我們註定要失去我們愛的人,否則怎麼知道他們對我們有多重要。
「看開篇蓋圖先生逆轉大時鐘的劇情,我還認為是反戰電影,沒想到是講述人生的電影。」羅梅羅用只能自己聽清楚的聲音說。
「越來越年輕,的確不見得是好事。」羅梅羅也是上了年紀,前不久還參加老友的葬禮,感觸很多。
返老還童是這樣一部電影,他會帶給人許多啟迪,電影的有些台詞,會讓不少觀眾看過後一生都銘記。
「能夠把菲茨傑拉德的作品,改出完全不同的韻味,拍電影可惜了。」智希心中琢磨:「應該去寫作,能成為大文豪樣的人物。」
很快,本傑明就親身體會老婦人的話,在一個秋天,是橙黃桔綠秋風過耳的時節,本傑明來到房間叫鋼琴婦人一同出門買藥,但再也不會有應答。
老婦人安安靜靜地在躺椅上過世,本傑明體會到失去朋友的滋味,他收拾好行裝,準備去外面天地看看,和養父母告別,奎妮含着熱淚擁抱他,口中囑咐着不要忘記禱告,要注意身體等話語,和天下母親見到自己孩子遠行沒有區別。
和黛西告別,本傑明與之約定好到任何地方都會寄明信片給她。
一開始本傑明是跟隨邁克船長,船長和莫蘭兄弟救撈公司簽訂三年合約,在船上加裝了柴油機和海上絞車,絞車可以簡單理解為用來拖拽重物的機器。航行得更遠,到大西洋彼岸,七名船員都性格各異,有性格悲觀的格林,經常說八艘船出海就有一艘永遠回不來,船員都葬身大海,還有一對雙胞胎明明在船上關係要好,但一上岸就會打起來。
相互的,本傑明會給黛西發明信片,而黛西也會給本傑明寫信,她參加了芭蕾舞學院(sab)面試,並且還考上,一晃眼黛西也長大,成為一個大美人。
人老了出於骨關節變窄以及駝背等因素,會變矮,但沒聽說過會越來越高,邁克船長發現小老頭長高了,本傑明以船長喝醉搪塞了過去,邁克船長猜到小老頭有秘密,也沒追問。
居住的旅店名字大氣「冬宮」,沒有聖彼得堡上的華麗,可性價比高,是不少水手首選,有社交牛逼症患者說起蜂鳥時,說蜂鳥心跳太快而產生的血液流動,如果不劇烈運動就沒有血,只要十秒鐘不煽動翅膀就會死,顯然是偽科學,但在這種場合水手們閒談也很正常,本傑明還發現無論是哪個國家的水手,都有一個共同點,晚上都會喝得爛醉。
在冬宮本傑明遇到位女性,伊麗莎白·本傑明,並不美麗比較普通,但他卻認為伊麗莎白像畫一樣美,在坐電梯時有個細節,本傑明已經很壯實了,此處已不是特型演員而是翰霍斯本人演繹,這時的蒼老不是特效,而是化妝達成,預示着時間流逝。
白天工作會疲憊,但晚上更加睡不好,夜裏又失眠的本傑明來到酒店大廳,伊麗莎白恰好坐在沙發上看書。因為鞋跟斷裂,待在大廳抽煙看書,有人下樓第一時間滅煙。
怎麼說呢,兩個孤獨的靈魂,伊麗莎白婦人去過很多地方,博聞強識,而本傑明目前只到過一些港口,伊麗莎白將她的見聞告知,兩人聊到天亮然後各自回房,過着各自的生活。
從那天在通宵徹談後,他們每晚都會在大廳見面,這種感覺讓本傑明很安心。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一個有夫之婦通常不會半夜三更,和一個陌生男子在旅店聊天」在又一次聊到破曉時分,伊麗莎白夫人這樣說。
「我不知道有夫之婦會做什麼」本傑明回答,讓人聽不出來是直男式回答,還是情商高的回答。
在那時,給黛西寫的明信片背後也寫下[親愛的黛西:我在俄羅斯摩爾曼斯克的港口工作,這裏很冷,我遇到一個人,我愛上了她。——本傑明]
在病房裏念到這裏卡洛琳連忙看着母親黛西的反應,老人黛西話語中很豁達地說都是六十年前的事,況且那時是小姑娘不懂什麼愛情。
典型嘴硬,因為畫面一轉,切到年輕黛西的時間線,她看到明信片後的字,不高興在臉上寫得清清楚楚,不能說是吃醋,只能說是突然很在意的好友,有另外更在意的人。
夜晚,本傑明一如往常來到大廳,見到打扮靚麗的伊麗莎白,晚禮服毛絨披肩脖子處的珍珠項鍊,梳得一絲不苟的頭髮,相比前者一身睡衣就比較邋遢。
談話起初,還聊及美食,魚子醬吃一口不要着急吞下,含在嘴裏再喝一口伏特加,說個沒用的冷知識,法蘭西吃生蚝也喜歡這樣。但說着伊麗莎白話語的方向就迷路,「你沒跟什么女人上過床吧」、「禮拜天沒有」、「你也從沒吃過魚子醬對嗎?」、「沒有,夫人」……
兩人手觸碰、嘴觸碰,越過深夜知己的檻,第一次有女人主動親吻本傑明,他心曠神怡。
從此以後,每晚的見面伊麗莎白夫人都會精心打扮,手中提拉着瓶酒,本傑明也身着正裝,在銀裝素裹的街道,夜幕懸掛天邊,大冬天凌晨沒有人影,皆為約會提供便利。
異國他鄉,街頭漫步,你挽着我的衣袖,我把酒握在手中。
「劇情說了伊麗莎白夫人的丈夫任職商務部長,是間諜。」羅梅羅腦補:「英國間諜來俄羅斯,怎麼可能帶着真妻子,所以伊麗莎白夫人和丈夫應該是逢場作戲,也不算出軌。」
腦補能力真強,智希完全不同意羅梅羅的小聲嘀咕,從劇情角度沒有假夫妻的邏輯,況且在他看來,這段劇情伊麗莎白和丈夫什麼關係根本不重要。從另一方面來說,是導演將這段雪中漫漫拍攝出初戀的味道,青澀衝動。
區別於初戀是理智,伊麗莎白告訴本傑明,如果要發展關係,就必須在晚上見面,天亮之前要分開,並且相互絕對不能說「我愛你」,是午夜情人,兩人在房間發生關係。即便每晚都見面,但本傑明仍舊感到每日都有新鮮感。
直到——
沒有任何預兆的夜,她沒有再來。
本傑明在大廳沙發睡着,再醒來已是破曉,旅店工作人員都開始了新一天的準備工作。
沒有給多餘時間讓本傑明傷心,電影的世界背景推進到島國轟炸珍珠港,小羅斯福總統號召群眾幫助官方,邁克船長一馬當先地答應,船被美利堅海軍徵召,負責維修和救援工作,他對船員說想要退出現在說還來得及,屆時上了戰場就是海軍。
邁克船長天天醉醺醺,極為不靠譜,但毫無疑問他是一名愛國者。
廚師退出,本傑明沒有退出,當他回房間收拾行李,門縫塞着一封信,只留隻言片語:[很高興能認識你。]
「男人的第一次戀愛,總是無疾而終。」大小湯姆遜感嘆,他想起夕陽下的初戀。
「你第一次戀愛什麼時候?」傑克叔叔小聲八卦。
大小湯姆遜道:「十三歲那年,她是我同學的母親,懷戀。」
「?」即便傑克叔叔是美利堅人也滿頭問號。
說個觀眾的細節,影廳來賓中有島國人,畢竟華夏眼中的彈丸小國,票房市場是位列全球前十。當島國人看到影片出現轟炸珍珠港劇情,臉色還有點小驕傲,都說他們反戰,準確說是在反戰敗,說法不無道理。
戰場黑夜,沒有肅殺之氣。
和本傑明想像中的戰場不同,邁克船長駕駛的「老破」號,只負責退運些損壞的破銅爛鐵,壓根沒接觸正面戰場,仔細一想這樣子才正常,要是正面戰場都要業餘人士參與,美利堅也沒資格在二戰後成為元地星兩極,搞冷戰。
在細節搞事是大導演們的共同點,徵召的船隻駐紮一位炮兵,是切羅基人。炮兵比船長更愛國,他討厭和平主義,因為如果都好像和平主義說的那樣為了良知不打仗,美利堅就輸定了。
切羅基人是印第安民族,結合美洲印第安部落的身份,再想想炮兵的愛國,莫名的味道。
小知識點,約翰尼·德普是切羅基人。
船艙中,悲觀主義者格林還是一樣悲觀,他把在俄羅斯打工掙的錢,全部委託給本傑明,一分錢沒花,幾年的相處他也認為本傑明是個可靠的人。格林希望如果出什麼意外,能夠將這筆錢交給他家人。
在電影和文學語境中,格林這話就好像戲台上的老將軍,背後插滿旗子。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甲板上就響起急促鈴聲,全員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