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布蘭度的演講鼓舞人心,格爾特製藥的眼中是山川河流,星辰大海。
即便和這個行業沒什麼關聯的安鈴也覺得很是振奮人心,以至於晚宴結束後,她已經把極端獵魔人的事拋之於腦後了。
這一次晚宴完美落幕,期間除了幾位酒量不好的賓客硬喝把自己喝吐了之外,並沒有出現騷動。
沈月等人繼續負責護送埃里克回到住處,這幾天基金會在酒店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以便於他們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顧雲和安鈴則趕上了最後一班地鐵,安鈴特地選擇了最後一節車廂,裏面只有她和顧雲兩人,離開了喧鬧吵雜的會場,此刻的寧靜顯得十分珍貴。
「顧雲,你在想什麼呢?」
「在想剛才的演講。」
「咦,沒想到你也會對演講感興趣?」
安鈴有些意外。
「我沒想到世界每年居然會死940萬人。」
940萬人是什麼概念?
他們當初和神族長達數年的漫長戰爭中,也未必死過這麼多人。
「是啊,人類可是很脆弱的。」
脆弱而又無比眷戀塵世,她陰差陽錯地成了女巫,艾薇兒告訴她,女巫擁有漫長到常人無法想像的壽命,可是這未必是一件全然的好事。
絕大多數女巫都經歷過家人一個個離世,所處環境一點點變遷,更有甚至還可能經歷自己的後代生老病死的輪迴,這種時代的疏離感是無法排遣的,縱然掌握了咒術與黑魔法的力量,也無法改變他人的命運。
即便強大如黃昏魔女,也未能在《黃昏魔典》中找到生命魔法。
而更糟糕的部分在於,任何咒術都需要支付相應的代價,永葆青春亦是如此——當女巫們的皮膚開始老化,她們不得不通過某種祭品來維持自己光鮮的外表,而《學徒手冊》上給出的方法,是飲下女性的鮮血。
她和艾薇兒都還年輕,可也許遲早有一天,她們都需要面對這一項選擇。
所以安鈴心底里很希望格爾特製藥以及埃里克-布蘭度這類變革者的出現。
車廂內只剩下地鐵行駛在軌道上的聲音,人在脫離了喧囂之後,往往會想些有的沒的。
「顧雲。」
「嗯?」
「我有點困了,肩膀借我靠一下。」
想着想着,頭腦變得有些昏沉,安鈴索性不再去深究這些有的沒的,她靠在顧雲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然後,地鐵內的燈光也忽然間熄滅了。
顧雲聽見了從另一節車廂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腳步聲很輕,像是在刻意掩蓋自己的氣息,他沒有起身,也沒說話,片刻之後,一個臉上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停在了他們面前。
戴面具的人腰間別着一把銀質長劍,手中的槍管正對着顧雲腦門,這番打扮,不得不讓顧雲想起了斯佩羅-溫切斯特。
「哦?你居然還醒着啊。」
防毒面具下面傳出了一名男性的聲音,「不過既然你一直跟着這位女巫小姐,說明你就是她施咒的對象吧?真是幸運,至少三頭犬沒有跟在她的身邊。」
在前往x市之前,鮮血十字已經對基金會進行了周密的調查,其中絕大多數在公共場合出現過的s級雇員和a級雇員都被記錄了今天,而他在其中並沒有見到過顧雲。
「不過,既然你已經和女巫同流合污,就沒有必要多說了。」
面具男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
安鈴悠悠轉醒,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客廳里溫暖的橘色燈光,她定了定神,才發現自己正躺在顧雲新家的沙發上,艾薇兒手裏拿着操作板,正無聊地切換着頻道。
她記得自己在地鐵上好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顧雲怎麼沒有叫醒她,而且還把艾薇兒一起邀自己的新家來了。
該不會是……
安鈴臉一紅。
「咦,安鈴姐,你醒了。」
艾薇兒見安鈴醒了,立刻關閉了電視。她剛才翻了一圈,發現並沒有自己想看的內容。
「我們怎麼在顧雲家?」
請告訴我是顧雲突然開竅了,捨不得叫醒我!
安鈴挑了挑眉,暗示艾薇兒說一些她想聽到的答案。
但顯然,艾薇兒並沒有理解安鈴眼神的含義,實話說道,「因為你們在地鐵上遇到了襲擊。」
「真的假的?那顧雲他沒事吧?」
安鈴一下清醒了,不過她轉念一想,好像應該要問那個襲擊他們的人沒事吧?
「老闆說襲擊你們的可能是鮮血十字的獵魔人。」
聽到這個組織時,艾薇兒也嚇了一大跳,因為這個組織是當代少有的能讓結社的前輩們覺得棘手的獵魔人組織,主母曾經考慮過在美洲開拓結社設置眼線,可被派去那裏的前輩們最終都遭到了鮮血十字的獵殺。
有一種說法是,那群極端的獵魔人掌握了一種方法,能直接辨認出女巫的身份。
只是老闆並沒有詳細描述他和那位獵魔人之間的交手,把她從安鈴家接來時,顧雲態度淡然,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路上順手解決掉了一個小混混。
說話間,門開了。
「顧雲,你去哪兒了?」
見到進門的人,安鈴下意識地問道。
「去了一趟基金會的分部。」
如果被他撂倒的是一個普通的莫西幹頭小混混,他可能就直接把面具男仍在地鐵站等明早被人發現了,然而這一次,沈月等人的提醒引起了他的重視,所以他特地跑了一趟把昏迷不醒的面具男交到了專家手裏。
他並不擅長拷問,但聽沈月說,分部有不少人十分擅長從囚犯嘴裏套出情報,而船長本人今天沒有出席晚宴,也是一直留在作戰中心調查關於鮮血十字的情報。
為了感謝他大晚上跑了這一趟,分部還報銷了他來回打的的費用。
「我和沈月通過電話了,這幾天你們可以先住她家。」
顧雲本來無意介入獵魔人和埃里克-布蘭度之間的紛爭,老實說這兩個人他都不認識,也說不清孰是孰非,但如今這些獵魔人已經將矛頭指向了安鈴,甚至還攜帶着危險的武器,這事他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在他看來,鮮血十字所做的事,已經和惡靈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