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心中的猶豫並沒能持續多久。
很快他緊皺的眉頭就舒展開了。
那扇門戶中散發出來的氣息的確相當詭異,但事實上,林克根本就沒有感知到任何一絲一毫的危險。
林克充分相信自己的感知能力。
這可是高段傳奇級別的精神感知!
精神力強到了這種程度,林克幾乎可以說是擁有了準確率達到百分百的預知能力。
而此時此刻,林克的精神力不僅沒有對林克進行預警,甚至還有一種蠢蠢欲動的興奮感。
這足以說明門內的東西非但不會對林克有一絲一毫的威脅,還對林克有着莫大的好處,是一種有極大可能滿足林克某種欲望的東西。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了需要猶豫的理由了。
林克輕笑了一聲,身形晃動間整個人便衝進了門內。
「轟——」
門內的世界,是一片血紅!
而在門扉最深處,還隱藏着一團巨大的血紅色物質。
它,或者說祂似乎是這片空間內除了林克之外唯一具有實體的東西。
自林克進入門扉的那一瞬間起,周圍的紅色能量連同那血紅色物質本體就在瘋了一般的朝林克發動進攻。
只可惜,它們正在做的完全都是無用功。
林克的體表,可是纏繞着一層由王之血驅動的猩紅神光。
先前在門外林克就已經感知到了猩紅神光對這種血色能量的克制性。
而此刻,這種克制性有了更大的體現。
那些湧向林克的血色能量幾乎全部都在與猩紅色神光接觸的瞬間便徹底崩散,化作了最最純粹的魔力,絕大部分湧入了林克體內,剩餘的一小部分則是溢散在了這片空間之中。
大量魔力的融入使得猩紅神光變得越來越強大,所能影響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張。
這又加快了對血色能量的絞殺,形成了一種良性循壞。
當然,對血色能量來說,這完全就是惡性循環了。
可哪怕面對着如此處境,那些血色能量卻絲毫沒有要停止,或者轉變作戰思路的意思。
它們就像是一種沒有智慧的防衛系統一般,只會無腦的,用最原始的辦法對林克這個外來者展開攻擊。
這一過程足足持續了接近十個小時,這是林克通過數脈搏計算出來的。
在這十個小時內,林克原本就巨大到誇張的魔力又翻了接近三十倍,以至於林克達到了高段傳奇級別的身體就感受到了明顯飽腹感。
而周圍空間中的血色能量,則完全消耗殆盡。
唯有那實體狀態的血色物質還處在整片空間的正中央,不斷的旋轉鼓動着。
從祂的身上,林克能感知到一種強烈的恐懼。
怕在害怕林克,祂在害怕死亡!
這讓林克十分不解。
要知道,根據諾頓和鄧布利多提供的情報來看,他進入門戶後所見到的這個東西,就是死神。
但這死神,未免也太弱了吧?
似乎是聽到了林克的心聲,遠處的血色物質突然加速朝着林克沖了過來。
祂的速度極快,幾乎超過了林克反應的極限,只一瞬間的功夫就一頭撞在了林克體表散發出來的猩紅神光之上。
而後,在林克略顯驚詫的目光注視下,祂整個軀體就炸了開來,與那些普通的血色能量一樣,轉化為了最精純的魔力。
這些魔力並沒有直接湧入林克的體內,而是以林克為中心,不斷的環繞糾纏,取代了猩紅神光成為了林克的保護殼。
與此同時,沒了『死神』,整個世界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但詭異的是,周圍的環境卻分外舒適。
溫度、濕度、觸感、味道甚至於是氣氛。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合適。
至於黑暗,對此刻的林克來說也失去了它的神秘感,給了林克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母體。
林克情不自禁的放鬆了下來,而後,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團微弱的光芒自林克面前炸開!
……
「唔!疼死我了!」
林克掙扎着從桌面上撐起了身子。
腦袋裏伴隨着脈搏正傳來一陣陣悶痛,手臂也徹底麻了,放鬆之後如同有無數螞蟻在上面爬一樣。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林克瞬間找回了自己的位置。
此刻的他,正處在咖啡館內。
角落裏的唱片機正播放着老舊無趣的英文歌。
這種歌聲與周圍其他客人的交談聲、櫃枱咖啡機的工作聲、服務員的腳步聲和歡迎聲夾雜在一起,就組成了最好的安眠曲。
「難怪我會睡着。」
林克喃喃自語着搖晃了一下腦袋,企圖以此來壓制自己腦子裏的悶痛。
但這舉動卻令他疼的更加厲害了。
好消息是,這讓他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林克齜牙咧嘴的端起已經冷掉了的咖啡大口喝盡,這才長嘆了一口氣,癱倒在了咖啡館裏並不怎麼舒服的沙發上。
他其實是個私家偵探。
嗯,三流的那種。
其實身處眼下這種社會環境中,他的工作並不好做,平常接到最多的活,也就是幫富婆抓抓小三,幫富翁抓抓姦夫。
這類活計的報酬的確是要比一般的工作要高許多,只是常年日夜顛倒,還經常被僱主和官方刁難,這使得他身心俱疲,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回家老老實實考試上岸了。
「唉——」
林克長長的嘆了口氣,生活就是這般艱難。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剛剛做了個好夢。
他雖然記不太清夢裏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個夢給他的感覺卻是如此的美好。
以至於他都有些像要睡個回籠覺了。
這樣的話,沒準夢還能接上。
而就在林克正猶豫時,林克的目光卻瞥到了靠窗的一個座位上,一個長相帥氣可愛的白人小男孩正與他的母親一起談笑着。
他們點了一大堆東西。
小男孩吃的很開心,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手臂上還纏繞着一條烏青色的小蛇。
他一會兒埋頭猛吃,一會兒跟自己的母親說笑兩句,一會兒又跟小蛇『嘶嘶嘶』的逗弄兩聲,看上去快活極了。
而她的母親則是沒有去動桌上的甜點,只是一臉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兒子,時不時還會拿出手帕幫他擦去嘴角的巧克力醬,嗔怪上兩句。
看得出來,這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母子。
他們母子兩所坐的位置有些偏僻,能發現他們純粹是因為林克作為私家偵探的敏銳感知力。
而他們的出現,也讓林克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林克很討厭那個小男孩。
這和他的膚色無關,也並非是因為他將蛇這種少見的寵物帶進了咖啡館。
林克就是單純的討厭這個人,甚至於恨不得上去揍他兩拳。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是,他與這名少年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深吸了一口氣,林克按耐下了自己的厭惡,扭頭不去看那對母子。
無論怎麼說,打小孩還是太過了。
這超越了林克的道德底線。
而就在林克轉過頭的那一瞬間,那位母親原本溫暖的笑容卻變得猶如惡鬼般猙獰。
她猛地起身,指着小男孩咆哮道:
「湯姆!你為什麼長得一點都不像你的父親!?你為什麼辜負了我的期待,變得這麼醜陋!?」
巨大的聲音將咖啡館裏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林克也再度回過頭。
那小男孩看樣子像是被嚇呆了,舉着啃了一半的蛋糕,嘴巴微張,隔了好半響才艱難說道:
「媽媽……」
「啪——」
那母親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小男孩的臉上,「別叫我媽媽!你不是我的兒子!你這個雜種!」
母親怒吼着衝出了咖啡館。
小男孩捂着臉,豆大的淚滴不斷自眼眶中滑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呵呵呵——」
幾聲輕笑突然響起,又戛然而止。
林克尷尬的摸着鼻子,他真不是有意笑出聲的,可他實在是忍不住。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總之看見那小男孩倒霉,他就特別開心。
林克有些不安的朝周圍掃視着。
他有些擔心招來群眾的鄙視,畢竟他剛剛的幸災樂禍,實在是有些太丟份了。
然而這一看他才發現,面對那般可憐的小男孩,整座咖啡館裏竟是無一人上前安慰。
就連那些服務員也沒有任何動作。
幾乎所有人都如他先前那般,捂着嘴幸災樂禍的偷笑着。
尤其是坐在靠近吧枱處那張桌子的一家人,他們中的男主人笑的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這一家人同樣也是外國人。
其中的男主人很矮,大概也就只有一米五幾,不過渾身肌肉結實,臉上有刀疤,一隻眼睛還瞎了,看上去很不好惹。
而坐在他對面的卻是兩位身穿春裝,身材高挑的美麗女士。
單從外表來看幾乎分辨不出她們的年齡,她們都同樣的青春靚麗,這一點在花期極短的白人當中實在是罕見。
不過兩人的氣質略有不同,左邊那位金髮的女士應該是母親,而右邊那位黑髮的,應該是女兒。
林克自從發現這一家人後,目光就死死的黏在了他們的身上,再也挪不開了。
這就好像是他們一家人的身上具有着某種魔力一樣,讓林克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親近。
就連那表情猙獰的獨眼龍男人,在林克看來也具有着強烈的親切感。
而對方說笑間似乎也注意到了林克炙熱的目光。
那一頭金髮的靚麗女士率先轉頭看向了林克。
她的眼裏亮着光,朝林克連連揮手。
這給了林克勇氣。
他緊張的咽了口唾沫,匆匆整理了一下因為趴在桌子上睡覺而有些凌亂的衣服,起身就朝那一家人走去。
他走的很慢。
因為他在思考着要怎樣與這家人打招呼。
他是真的很想與這家人親近,卻又害怕被拒絕,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感覺。
然而,他才剛一靠近,還沒等他開口,邊上那位黑髮的少女便興奮的朝林克招手道:
「啊!林克!你終於來了啊!」
熟悉的聲音讓林克眼眶一紅,原本僵硬的表情頓時舒展了開來。
「是啊,我來了。艾米麗,媽媽,還有老克烈,我來了!」
林克說着話,坐在了弗利夫人與艾米麗中間。
艾米麗挽住了他的胳膊。
弗利夫人抓着他的肩膀,一邊笑着一邊落淚。
阿卡姆和溜溜球也從他的領口鑽了出來。
而老克烈則只是雙手抱胸看着他,開心的大笑着。
不遠處,身着一襲黑袍的斯內普正端坐在吧枱邊。
望着這一幕,嘴角也難以抑制的上揚了起來。
而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他們歡笑之時,那被母親拋棄的男孩已經離開了座位,步履艱難的走出了咖啡館。
他似乎是想尋找自己的母親,但他的母親早已消失在了街角。
男孩搜尋了好久依舊一無所獲,這讓他徹底絕望了。
他回頭看向了咖啡館,純真的眸子裏湧出了一股怨毒。
但就在下一刻,一朵半透明的純淨厲火突然自其額頭浮現,開始灼燒着他的靈魂和肉體。
恐怖的痛苦瞬間降臨。
這讓男孩眼中的怨毒盡褪,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恐懼和絕望。
他悽厲的哀嚎着,但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微弱了,幾乎是瞬間就被淹沒在了咖啡館內的歡笑聲中。
倏地,林克轉過頭,看向了咖啡館外的小男孩。
嘴角上揚扯出了一道獰笑。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你想要解脫,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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