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跟在周二郎身後,也想上馬車,周二郎瞪了他一眼,見趙貴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像個豬頭,心裡冷哼一聲,「你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吧!」
駕駛馬車揚長而去,趙貴大哥趙鵬都沒拉。
趙貴看着遠去的馬車,呸了一聲,「一兩破馬車,有什麼了不起的!」
趙鵬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是,是一輛破馬車,你倒是弄一輛來給我瞧瞧!」
說完邁步朝家走。
好在趙家村、劉家村隔得不遠,不然他還不得走斷腿。
這個弟弟因為是家中么兒,都被爹娘寵壞了,做事一點分寸都沒有,這回看他怎麼收拾這個爛攤子。
周二郎回到趙貴家,周芸娘立即上前,「二郎哥……」
「芸娘,收拾東西,帶着孩子跟我回周家村去,這趙貴忒不像話,這種男人,要來何用,跟二郎哥走……」
周二郎這話說的,言下之意趙貴肯定是被抓住了。
趙貴爹娘肯定不會讓周二郎帶走周芸娘母女幾個,她們還要臉呢,一個個連忙道歉,挽留周芸娘,還信誓旦旦等趙貴回來,一定給周芸娘一個交代。
周二郎也沒打算真要帶周芸娘回去,自然願意留下來等着,周芸娘兩個親大哥也氣的不輕,但真要接周芸娘回去,他們還真做不得這麼主,更別說要養着周芸娘母子幾人了,如今倒也願意聽周二郎的,反正周二郎家有錢,不差這幾口吃的。
而周芸娘在聽到周二郎話時,心就動了。
在這趙家,因為生不出兒子,她日子的確不好過,丈夫日日黑着臉,動不動要打她,公公婆婆也經常磋磨她,懷着孩子還要洗衣做飯加帶孩子,周二郎家的生活條件她是瞧見了的,不為自己吃得好穿得好,周芸娘也想為幾個孩子打算打算。
單看周玉以前是啥樣子,黃皮寡瘦又沒見識的,如今在周二郎家,吃得好,穿得好,模樣也好了起來,那渾身的氣勢都不一樣了。
又能幹,以後找婆家肯定差不了。
所以,如果周二郎真要帶她走,她就跟着去了,等生了孩子,她就為周二郎家做牛做馬,只求凌嬌能幫着調教幾個孩子。
只是,周芸娘也沒被沖昏頭,站在原地低頭哭着不說話。
趙貴爹娘氣的肺都痛了,這生不出兒子的老母雞,怎麼看怎麼噁心人。
等了好一會,趙貴兩兄弟回來了,趙貴爹娘一見趙貴被打得鼻青臉腫,「我滴兒啊!」
悲叫一聲沖了過去,抱着趙貴痛哭,又拿眼睛去瞪趙鵬,暗恨趙鵬見親弟弟被人打都不幫忙。
趙鵬呼出幾口氣,手一甩,才說道,「該打!」
這句話無疑坐實了趙貴跟寡婦的骯髒事兒。
來看熱鬧的人嘰嘰喳喳議論不休。
雖說周芸娘親大哥沒啥子本事,但今兒來的這個堂哥那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有錢,尤其他還有個皇親國戚的妹夫。
也是趙貴目光短淺,他要識相,昨兒就跟周芸娘去喝喜酒了。
周二郎站起身,「既然回來了,趙貴,今兒你就說句話,芸娘你想咋安排吧?」
咋安排?
趙貴來的路上想好了,周芸娘他要休了,幾個女兒是周芸娘的眼珠子,周芸娘肯定是想帶走的,都是女兒賠錢貨,他肯定是不能要的。但是周芸娘想要也行,得給他一筆銀子,幾個女兒連周芸娘肚子裏的種都帶走,有了銀子,他就娶了萋萋,倒是要多少兒子就有多少兒子。
「我要休了周芸娘!」
趙貴話一出,周芸娘大哥周慶生、二哥周慶民怒不可赦,立即衝過去打趙貴,場面又亂成一團,趙貴爹娘哭聲震天,趙貴求饒聲不止。
心裏越發肯定要休了周芸娘。
「哎呦,哎呦……」
周芸娘瞧着,心裏一陣解氣。
可又怕兩個打死人背官司,忙衝上前去,指着趙貴罵道,「趙貴,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周芸娘哪裏對不起你,當初我爹娘給了我十兩銀子嫁妝,你花言巧語給哄了去,說什麼叫你娘給我保管,這些年,我爹娘也沒少搭錢給我,都被你拿去嫖了,你這個沒心肝的,你自己不乾不淨,還有臉說休我,你憑什麼休我!」
周芸娘今兒也是打定主意要回娘家去了。
她也想的明白,只要周二郎願意拉她一把,她有手有腳的,又不怕吃苦,還怕養不活幾個孩子。
「我給你生了三個女兒,肚子裏還懷着一個,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兒我就去找族長,我要和你趙貴和離,孩子我也要帶走!」
周慶民、周慶生聞言一愣。
給了趙貴機會,趙貴鼻青臉腫怒氣衝天,盯着周芸娘,「想把孩子帶走,你做夢,那幾個孩子可是我們趙家的種,你要滾,立即滾,幾個孩子休想帶走!」
「你……」
周芸娘氣結,到底沒有多少底氣,偷偷去看周二郎,周二郎安撫的朝周芸娘點點頭。
既然他開了這個口,自然會堅持到底。
也希望周芸娘以後不要怨他,好在周芸娘是個明白的,周二郎才略微放心。
剛想開口說話,周芸娘大女兒招弟哭着沖了出來,撲通跪在周芸娘面前,抱住周芸娘的腿,「娘,你不要丟下我們,爹爹會打死我們的,你看,我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呢!」
說着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痕,青青紫紫的,有些還帶着血痕,看的周慶生、周慶民又是大怒,撲過去要打趙貴,趙貴這次哪裏敢猶豫,拔腿就跑,三個人在院子裏一個逃,兩個追,趙貴跑在前面,嚇得魂飛魄散。
周慶民、周慶生也是有譜的人,要不然依着他們的力氣,哪能打了趙貴一頓,他還能跑,這下也不是追不上,就是要嚇壞趙貴,把事情鬧大,讓趙家村村長、族長出來說話。
盼弟、帶弟見姐姐跪在地上哭,兩個孩子一個四歲、一個兩歲,那也是懂了些事兒的,尤其趙貴平日裏會打她們,她們自然跟娘親,如今娘要走,她們自然想跟着一起去。
也跑到周芸娘身邊,跪着哇哇大哭,也把袖子衣裳撩起來讓大家看身上的傷痕。
「天啊,這趙貴太過分了!」
「就是啊,這可是親骨肉啊!」
「雖說是女兒,也不用這麼狠心吧,這女兒以後嫁得好,還能回來看看他!」
這趙貴腦子是屎做的吧。
一定是屎做的。
村民們議論紛紛,有人便去請村長、族長了。
等族長、村長來的時候,趙貴家裏那叫一個雞飛狗跳,趙貴娘是潑婦罵街,什麼難聽罵什麼,趙貴爹紅着眼,趙貴躺在地上大喘氣,趙鵬立在一邊冷冷看着,無動於衷。
「還不住嘴,丟人現眼的東西!」
族長罵了一聲,走到周二郎面前。
仔細打量周二郎,這個後生不簡單啊,才一年時間不到,房子修好了,家裏還有了那麼多田地,田還挖了魚塘,那竹籠子可幫着許多人賺到了錢。
「真是失禮了!」族長說着,朝周二郎微微抱拳。
來的路上,事情大概他已經知曉了。
看這周家人的意思,周芸娘今兒是留不住了,別說周芸娘,就是幾個孩子怕也得跟着回去,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如今想走,以後再無瓜葛,還要帶走孩子,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族長,村長!」周二郎抱拳,禮數周到,渾身上下帶着銳氣,雖淡,卻已經有了。
族長倒還好,畢竟年紀大,見多識廣,又是一族族長。
村長卻有些發怵,他才四十三歲,做上村長也沒兩年,底氣還是不足的。
村長點頭,先請族長坐下,才去請周慶民、周慶生兩兄弟過來坐,對趙貴一家子則無視了。
一行人坐下,族長才淡淡開口,「趙貴家的,你過來!」
周芸娘聞言,連忙上前,跪在了族長面前,「族長,求您老人家給晚輩做主!」
族長微微點頭,「今兒的事是趙貴不對,可男人嘛,總有糊塗的時候,你就不能原諒他一次?」
原諒一次?
周芸娘可不傻,今兒都鬧成這個樣子了,還原諒,既往不咎,以後趙貴還不得往死里打她。
為了幾個孩子,為了自己,周芸娘心一狠,挽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新舊疤痕穿梭,觸目驚心,「族長,您瞧瞧,這便是原諒的代價,我嫁來趙家九年,生了三個女兒,如今肚子裏還懷着一個,從我生下招弟開始,趙貴他就打我,生下盼弟後日漸增加,生下帶弟後更是三天一大打,天天大打,族長,你在看看幾個孩子!」
周芸娘說完,起身把三個孩子拉到面前,一下子脫掉了帶弟的衣裳,帶弟身上全是青紫,「族長,帶弟才兩歲,試問天下有那個長輩能下得去狠手?可這趙貴呢?一個不如意就打我們娘兒幾個,就連公公婆婆亦然……」
昨兒去周家村喝喜酒,為什麼沒帶帶弟,根本就是趙貴娘怕周芸娘把孩子都帶走不回來,更怕周芸娘回家後說出來。
周芸娘那是滿心苦水,要不是周二郎看出端倪送她回來,又給她撐腰,她哪裏敢說這些事。
村民們議論紛紛。
趙貴娘忙矢口否認,「你胡說,我沒有!」
「不,你有!」招弟大聲吼道,淚流滿面,伸手就要去脫自己衣裳,周二郎忙上前拉住她。
「女孩子家家的,哪能大庭廣眾下脫衣裳!」周二郎說着,伸手給招弟拭去淚水,「別怕,今兒舅舅肯定給你撐腰!」
昨夜凌嬌跟他說芸娘在婆家受了委屈,兩個孩子身子一下都摸不得,一摸她們就縮,怕是身上有傷,他當時還笑,說怎麼可能呢。
凌嬌當時擰了他一下,給他出了幾個招,讓他送周芸娘回家的時候試試。
沒想到事情比凌嬌想的嚴重多了。
周二郎才看向族長、村長,「族長、村長,事情如何你們也看見了,村民們也看見了,既然這趙貴一家子如此作踐我妹妹,我周家以前不曉得就算了,如今曉得了,這事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周家村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周二郎說着,滿臉怒氣瞪向趙貴,「今兒芸娘娘幾個我定是要帶走的,若是趙貴你識趣,寫了放妻女書,讓我把芸娘母女幾人帶走,這事咱們就算了,若你不識趣,那就到鎮上衙門去,求鎮丞給個公道!」
放妻女書,那可不是休書,這跟和離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孩子也要帶走。
趙貴原本就沒打算要留下周芸娘娘幾個,咬牙站起身,「行啊,但你得給我一百兩銀子,不然周芸娘你們帶走,幾個孩子休想,在怎麼不是,那幾個孩子也是我趙貴的骨肉,捅破天也是改變不了的!」
趙貴娘算是明白兒子的意思了,連忙站起身,「對,要把這幾個賠錢貨一併帶走,可以啊,給我們一百兩銀子,你帶走!」
好生不要臉。
這下連趙家村村民都看不下去了。
太不太臉了這趙貴一家子。
那周芸娘是外人不假,不待見罷了。
可那幾個孩子卻是趙家血脈,招弟都已經懂事了,今日這麼待她,她定能記住,盼弟雖小,那也是個聰明的,而且這幾個孩子都長得像周芸娘,周芸娘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可好看了,這些年日子不好過,生了孩子也沒調理好,這才黃皮寡瘦不好看的。
你說幾個女兒都好看,這以後找戶好人家根本不是難事嘛。
這趙貴一家子不止不要臉,還笨。
村民們看向一直不說話的趙鵬,見趙鵬臉都氣青了,紛紛同情氣趙鵬來。
村長、族長也氣歪了嘴。
周慶民、周慶生聞言就要衝上去打趙貴。
周二郎氣笑了,「行,你想要一百兩銀子賣了妻女,我這個做大哥的,自然不會眼睜睜見妹妹給你受苦,只我今日沒帶這麼多銀子,不若你明兒親自到周家村來拿!」
趙貴見周二郎答應一百兩,還沒猶豫,頓時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一個人一百兩,她們娘兒幾個,加上周芸娘肚子裏的,一共是五百兩!」
「對,是五百兩!」趙貴爹娘忙附聲。
這下子,別說村民們驚呆了,就連周芸娘母女幾個都驚呆了。
五百兩,這不是搶嘛。
五百兩可以買多少東西,夠多少人家用一輩子。
周芸娘頓時哭了出聲,「你這畜生,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我今兒跟你拼了……」
說完朝趙貴撞去。
她不活了,只要她今兒死在趙家,一屍兩命,三個孩子肯定能被帶走,她不能去坑娘家人,絕對不能。
周二郎瞧着大驚,一把拉住芸娘,芸娘卻哭的肝腸寸斷,「二郎哥,你別管我了,別管我了,我不能給你添麻煩,我對不起你,你讓我去死,今兒我要跟這畜生同歸於盡!」
「芸娘……」
周二郎低喚。
「五百兩,五條命,值得的!」
趙貴聞言,「那就趕緊去周家村拿錢,拿了錢過來把周芸娘娘幾個接走,不給錢,休想走!」
族長真是氣狠了。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今兒我這老頭子做主了,親自寫下這放妻女書,讓她們娘幾個回周家村去,你們若是願意作證的,一會在放妻女書上摁手印!」
趙家村幾百年都沒出過這麼不要臉的東西。
太不是人了。
這邊族長下了命令,那廂快速有人拿來筆墨紙硯,族長揚手拿了筆就寫,趙貴自然不答應,叫囂着,族長怒喝一聲,「押住他!」
有村民立即上前壓住趙貴,趙貴罵罵咧咧,各種粗俗的話不堪入耳。
族長寫下了放妻女書,在最後一條竟寫着,若趙貴一家子膽敢去周家村鬧事,周家村人打死不論。
族長寫好,剛想按手印,卻不想趙鵬大步上前,趙貴瞧着眼睛一亮,以為趙鵬是要搶走放妻女書,卻沒想到趙鵬上前,拿起筆,在放妻女書下寫了這麼幾句,「我,趙家長子趙鵬,親眼目睹爹娘,弟弟無數次打掐周氏,招弟、盼弟、帶弟!」
擱下筆,第一個按下了手印。
其實趙鵬是沒瞧見的,他若是瞧見了,定會勸的。只是今日,他實在是被爹娘、兄弟噁心到了。
有了趙鵬帶頭,族長、村長也摁下手印,村民們也紛紛上前,摁下手印,老老少少,連那些屁孩都上去按,一張白紙黑字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手印。
趙貴瞪大眼睛,錯愕不已。
為什麼全村人都去按,難道他做錯了?
周芸娘這個賤人生不出兒子,他打她錯了?幾個孩子是他的種,他打一下怎麼了?
就連他大哥也去按,還是不是親兄弟了。
趙貴娘更是破口大罵趙鵬,趙鵬站在一邊,靜靜聽着,趙鵬的媳婦廖氏想了想,也帶着孩子上前去了。
她嫁來這趙家,說實話也吃過虧,好在生了個兒子,雖然趙鵬是個心好的,但這婆婆卻是個心恨,特別重男輕女又偏心的。廖氏是知道一些的,但她一直明哲保身不敢說,如今趙鵬都站出來了,她自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周芸娘實在感動,跪在地上帶着三個孩子磕頭,從今兒起,她們娘兒幾個再也不用遭罪了。
幾乎整個趙家村都來了。
就連在地里幹活的聽到消息也特意跑回來,本來還沒那麼嚴重,但三人成虎,那些去喊的人把事情說的更嚴重,幾乎說成趙貴拿刀子在周芸娘身上劃,都還有傷口呢,真真就像當初眼睜睜看見趙貴拿刀子一般。
周二郎也不讓周芸娘去收拾東西了,謝過了族長、村長、村里人,三兄弟帶着娘幾個要出門,趙貴自然不答應,攔住不讓走,周二郎一腳踢了過去,把趙貴踢倒在地,冷聲道,「以前我當你是自家兄弟,就算你有錯,我下手也會手下留情,可如今你和芸娘恩斷義絕,我們一無親,二無戚,我下手就沒輕沒重了,以後別讓我看見你,也別來周家糾纏芸娘,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一次,每次我都不打死你,把你打個半死不活,躺上幾個月,我賠些錢給你好好養着!」
說完,一手抱起個盼弟,一手抱起帶弟出了趙家。
周慶民、周慶生看着痛苦的趙貴,朝着他呸了口口水,「我們也是,別讓我們看見你,看見一次打一次!」
他們兩個自然只是說說的,畢竟他們沒周二郎那麼有錢,真打了人賠錢,他們哪裏來那麼多錢。
但是,他們作為親哥哥,自然要有所表率。
將周芸娘娘幾個放上馬車,周二郎招呼兩個堂兄上馬車,駕駛馬車離去。
周二郎倒是有了決定,打算將周芸娘帶到家裏去,可周慶生、周慶民卻鬧心了,這妹妹是要帶回家去呢,還是去周二郎家。
按道理呢是要帶回家去的,可若是周芸娘一個還行,可如今好幾個,周芸娘肚子裏還有一個,怎麼辦?
趙家
周二郎一行人一走,族長也打算走了。
趙鵬卻重重跪在了族長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頭。
族長深深吸了口氣,扶趙鵬起來,「我知道,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你是個好的,以後好自為之!」
沒把這一家子攆出去,也完全是看在趙鵬的面子上。
待所有人都走了,趙貴爹第一個撲上來打了趙鵬一巴掌,「吃裏扒外的東西,滾,滾得遠遠的,我只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
「我聽您的,這就去收拾東西,帶着妻兒離開,再不回來!」
趙鵬說完,轉身帶着廖氏就回了自己屋子,收拾東西。
趙鵬這些年多少有些積蓄,原本打算留一些,可隨即一想,一個子都沒留。
收拾了兩個大包袱,帶着妻兒便出了家門。
趙貴爹娘還在門口罵罵咧咧,叫趙鵬滾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又心疼趙貴,哭成一團。
*
一夜歡愉,凌嬌是累得腰酸背疼,她是被尿意憋醒的,躺着不動沒感覺,這一動才發現渾身就像被什麼東西壓過,又組裝回去一樣,痛得不行。
有些是私密處。
想到昨夜第一次的劇痛,凌嬌抿嘴笑了起來。
她原本以為這身子早已經被破了,卻不想……
也難為周二郎昨夜一開始的憐惜,只是這個傢伙,一開始還憐惜,輕手輕腳的,找不到路子,結果一次來卻像被逗了的牛一樣,瘋狂的很。
輕輕坐起身,運動了幾下才下床去了屋子後面樓梯下,那裏放着一個便桶,解決好後出來,便見大紅緞面的被子床單被蹂躪的不成樣子,凌嬌都能想起昨夜的瘋狂來。
臉刷一下子紅了。
又見一邊放着乾乾淨淨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上面放了張紙,上面歪歪扭扭寫着,「我送芸娘回去,會早點回來,餓了喊人,別委屈自己,我心疼!」
凌嬌笑了起來,這廝,心卻暖烘烘的。
收了紙條疊好,想出去,卻見趙苗端着熱水笑眯眯進來,「醒了啊!」
「嫂子!」
「哎!」趙苗脆生生應了,才笑着說道,「以前喊嫂子都是虛的,如今這聲嫂子倒是名副其實了!」
到底是新媳婦,又第一次經歷這事兒,凌嬌也是害羞的。
趙苗失笑,「快過來洗臉漱口,一會讓她們把熱水送進來,你也不用出去吹風,在你房間裏洗!」
凌嬌修房子的時候,就在屋子裏面樓梯下弄了個浴室,可以放一個大圓桶,在一個角落留了洞,讓水能夠流出去。
房子修好了,還沒在裏面用過呢。
凌嬌微微點頭,去洗臉漱口,鐵蛋叔家兩個嫂子樂哈哈抬了水進來,來來去去抬了八次,才把木桶裝滿。
「快去泡個熱水澡,放鬆下,昨晚咱們二郎兄弟是舒坦了,你可難受了!」
凌嬌紅着臉抱着衣服進去洗澡,趙苗去收拾床,背面是大紅的,又沒放元怕,只能看出幫忙斑斑污漬,卻看不出落紅,掀了床單後卻見雪白的棉被上紅梅朵朵,趙苗臉一紅,忙喊了楊氏、梁氏過來瞧,然後樂哈哈去找三嬸婆討要喜錢。
趙苗把墊被一起拿了,換上新的,又鋪上新的大紅色床單,被套、枕套也換下,才打包好,抱着去了三嬸婆屋子。
三嬸婆瞧了之後,滿意點頭,親手接了放到柜子裏。這東西以後自然不會再用了。
三嬸婆一開始就怕凌嬌不是完璧之身,不敢放元怕,怕凌嬌覺得尬尷,如今卻不想……
三嬸婆樂得,「你們幾個,明知道我老婆子沒多少銀錢,還一起湊堆,喏,一人一個荷包,這荷包可是咱們阿玉做的,值錢着呢!」
三人喜滋滋收下了,「謝謝三嬸婆!」
「三嬸婆,如今新娘子醒了,一會等新娘子吃了東西,填飽肚子,她可要來給你敬茶的,你見面禮可準備好了?」趙苗打趣到。
三嬸婆笑,從懷裏摸出一個荷包,「瞧,我早準備好了!」
三嬸婆的確沒多少銀子,加上凌嬌、周二郎逢年過節給的,也不過八兩銀子,可如今三嬸婆是全部放在了這個荷包里,可見對凌嬌的喜歡。
凌嬌坐在木桶里,看着身上點點紅痕,是又羞又喜,輕輕洗着,洗好之後穿了衣裳出來,見床上被收拾乾淨,地上也掃了,周玉端着吃的進來,「嫂子,吃點東西吧!」
「是什麼啊?」
「肉絲粥,涼拌豬肚和泡蘿蔔!」
凌嬌坐下,看着周玉放在桌子上的東西,吸了口氣,「好香,是你做的嗎?」
「嗯!」
「阿玉,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周玉忙搖頭,「不辛苦的,嫂子快吃吧,昨天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嫂子肯定餓壞了!」
別說,凌嬌還真餓壞了。
把粥,肚子泡蘿蔔都吃個乾乾淨淨,周玉笑眯眯端着出去了。
凌嬌才整理了下自己,梳頭之後走出去,便見趙苗過來,「嫂子!」
「走吧,去給三嬸婆敬茶,本來是要二郎跟你一起的,可二郎送芸娘回去了!」趙苗說着,偷偷靠近凌嬌,「話說,我昨兒不小心碰了芸娘一下,她竟跳了起來,你說她身上是不是有傷啊?」
凌嬌微微錯愕。
沒想到趙苗也看了出來。
昨晚兩個孩子在她屋子裏待了一會,她有心抱抱兩個孩子,卻不想一碰到她們就縮,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大的是,小的亦然,後來見芸娘進來,懷胎七個月,那身子單薄的,又滿臉苦相,凌嬌便微微猜測,晚上還跟周二郎說起這事兒呢。
「這個我倒是不曉得,走吧,一會給三嬸婆敬茶!」
剛說着,就見周二郎一行人回來了。
凌嬌立在原地,看着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子走來,嘴角慢慢掛上了笑。
周二郎也是一眼便看到凌嬌,凌嬌本來長得好看,經過昨晚雨露滋潤,眼角眉梢帶着媚,頗有幾分枝頭盛開的嬌艷花朵上那顆滴滴瑩透的露珠,美得很。
周二郎心頓時一熱,顧不得其它,上前眾目睽睽之下握住凌嬌的手,柔情似水,「起來了!」
凌嬌微微點頭,「嗯!」
周二郎靠近凌嬌些,「身子可還好?」
這聲音有些小,可奈何大傢伙都豎起耳朵聽,周二郎話落,幾個嫂子就笑了起來,讓周二郎落了個大紅臉,凌嬌也羞得不行,抬頭輕輕在周二郎胸口打了一下,那模樣更是嬌俏嫵媚,讓周二郎恨不得立即抱了凌嬌回屋子藏起來,誰都不要看見。
卻非常認真說道,「要是不舒服,我抱你回屋子去歇着」
那一雙雙眼睛啊,全是揶揄的笑,凌嬌實在羞,「我沒事!」
周慶民、周慶生把芸娘扶下馬車,又把三個孩子抱下馬車,周芸娘見周二郎那心的柔情和愛意,羨慕不已,饒是和趙貴郎情妾意那時,趙貴待她也不及此刻周二郎待凌嬌十分之一。
周芸娘上前,撲通跪在了凌嬌面前,「嫂子!」
凌嬌嚇了一跳,忙扶周芸娘,「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咱們女子也不能輕視了自己,什麼時候該跪,什麼時候該挺直腰杆,在一個,我們自家人,別動不動就下跪,有什麼事兒起來再說!」
若不是見她可憐,便是跪死過去,她凌嬌也不會管。
若周芸娘是個聰明的,便不會把自己弄得那麼低微。
周芸娘忙將就着凌嬌扶她起身,「嫂子說的是,芸娘記住了,以後定不會這樣子了!」
周芸娘是看出來了,這個家怕是事事都是凌嬌說了算的,看她二郎哥看凌嬌那眼神,簡直膩得。
這會子這麼多人在,那眼珠子都恨不得貼凌嬌身上去。
凌嬌但笑不語。
趙苗忙道,「既然二郎回來了,那咱們便把這新媳婦茶敬了吧!」
昨兒三嬸婆既然代替了周二郎長輩拜堂成親,那今兒這媳婦茶自然也要喝的。
農村人家,也沒那麼多規矩,把三嬸婆請到堂屋,又請出周二郎爹娘牌位,凌嬌、周二郎恭恭敬敬給三嬸婆磕頭,敬了茶,三嬸婆給了荷包,凌嬌也不推辭接下。
感覺到荷包里裝着的銀子,凌嬌心裏微微發酸。
三嬸婆有多少銀子她能不曉得?這裏面怕是三嬸婆全部的私房錢了。
心裏感動,心裏想着以後待三嬸婆要更好了。
「謝謝三嬸婆!」
「好孩子,起來吧!」
三嬸婆是把那些懷疑的心思都收起來了,以後她啥事也不管,安安心心過日子就是。
周二郎忙扶凌嬌起來。
因為三嬸婆是長輩,不一樣,凌嬌又給幾個叔叔嬸嬸敬茶,幾個叔叔嬸嬸也微有表示。
五嬸是看着芸娘就紅着眼眶,一直忍着沒哭而已。
敬了長輩茶,三嬸婆已經起身,讓出了主位,周二郎扶着凌嬌過去坐到主位,昭示着這個家,終於有了新主人。
阿寶第一個上前行禮,「阿寶見過嬸嬸!」
凌嬌送了個小盒子給阿寶,裏面裝了好些純銀打造的小玩意,個個都極其有意義,圖也是凌嬌畫了拿去鎮上打造的,更是精巧可愛。
周玉、阿甘也過來給凌嬌敬茶,凌嬌拿準備的東西,遞給周玉、周甘。
周玉的一套大大小小一百多枚的繡花針,周甘是一支狼毫筆和一個紅木算盤,價值不菲。
兄妹兩喜得不行。
周芸娘猶豫片刻,也上前,敬茶,「嫂子喝茶!」
凌嬌微微點頭,接過茶喝了,送給周芸娘一堆精緻的銀手鐲,一支瑪瑙髮釵,周芸娘何曾見過這麼好看的東西,眸子裏全是驚喜,瞬間後沉靜下來,慎重其事感謝了凌嬌後退到一邊,心裏想着什麼。
孩子們一個個上前敬茶,凌嬌男孩子們送文房四寶、算盤,女孩子們送繡花針加一個銀耳墜。
倒是一派溫馨。
敬茶後,凌嬌其實有些累,周二郎是看出來了,畢竟昨晚他多用力周二郎自個是知道的,凌嬌能撐到現在着實不易,一個勁朝趙苗使眼色,趙苗瞧着,噗嗤笑了出聲,「好了好了,咱們去外面吃瓜子去!」
招呼說大夥出去了。
凌嬌也起身要跟,周二郎卻拉住了凌嬌,凌嬌扭頭,錯愕道,「怎麼了?」
周二郎卻二話不說攔腰打橫抱起凌嬌便大步進了堂屋右手邊的屋子。
堂屋外,趙苗帶頭大夥硬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就連芸娘也笑了起來。
畢竟美好的日子在迎接着她。
她何苦為曾經去傷心呢。
屋子裏
凌嬌聽到笑聲,又羞又燥,「看看,都是你幹得好事!」
周二郎一笑,「我疼自己媳婦還有錯了?」把凌嬌放到床上,「腰酸嗎,我給你揉揉?」
凌嬌哼了一聲。
感覺一夜親密接觸後,自己變嬌氣了。
周二郎順手拿了枕頭墊在凌嬌身後,握住凌嬌的手,見凌嬌唇紅齒白,滿面媚色,雙眸盈盈水潤,紅唇微微張着,露出一點點米分紅香舌,似在誘他前去品嘗。
周二郎也那麼做了。
低頭去品嘗,那滿嘴的甜,簡直把他心都給甜化了。
凌嬌一愣,輕輕柔柔回應,倒也是郎情妾意,繾綣纏綿。
直到兩人喘不過氣來,才分來,卻已是兩人都滾到了床上,周二郎壓住凌嬌,凌嬌衣裳半解。
「阿嬌……」
「嗯!」凌嬌應聲,帶着濃濃鼻音。
甚是嫵媚。
周二郎哪裏忍受得住,又是一陣纏綿悱惻的親吻,才大口喘氣。
周二郎心想,這凌嬌還沒刻意勾引,淡淡一個軟濃的聲音都讓她把持不住,若她有心誘引,他非死她身上不可。
周二郎見凌嬌雙眸潤潤的,低頭又要去,凌嬌推住他,「現在白天呢,別鬧!」
周二郎笑,「那晚上是不是可以?」
「你……」
凌嬌驚的。
這還是那個見她後背都會流鼻血的周二郎?
是不是昨夜一夜後,這人被換了?
「阿嬌,人家守了二十五年,這初嘗滋味便是這般美好,人家自然心心嚮往,你放心,我晚上會有分寸,定不亂來了!」
「嘴上說的好聽,昨夜是誰再三保證的,結果呢?」凌嬌說着,心裏倒是甜蜜無比。
畢竟他們都是一樣,第一次都留給對方了。
「我保證!」
「我才不信呢!」
男人床上的話,大多都沒什麼可信度的。
兩人說着,又是一番親吻纏綿,周二郎只覺得這般抱抱親親滋味實在是好,更是啥也不想做,就這麼抱着過一生得了。
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了?」凌嬌窩在周二郎懷裏,柔聲問。
「我在想芸娘的事兒啊!」周二郎說着,把芸娘的事原原本本說了,心中也為芸娘抱屈心疼。
那也是他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看着她嫁人,那感情雖不及敏娘,但是也很深厚的。
凌嬌微微嘆息,「可憐那幾個孩子,我瞧着都是伶俐的,沒想到有這麼個爹,你打算怎麼辦?」
「這事你拿主意,我都聽你的!」
凌嬌冷哼。
給她拿主意,這便是看她心軟吧。
不同情周芸娘,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周芸娘別說護自己了,連孩子們都護不了,軟弱無知,她又不是沒娘家人,一味的承受家庭暴力,不反抗,不回家搬救兵,挨打也是活該。
倒可憐那幾個孩子跟着她一起受苦了。
「要依我說呢,家裏不差她們娘幾個吃的,只是……!」
「你說!」
「這事我一個人說了也不算,得問問人家的意思,再者說她在周家村還有正兒八經的娘家呢,咱們總不能越俎代庖不是,這事啊,得大家坐下來,問問芸娘的意思,問問五叔五嬸、慶生慶民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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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獲獎勵的妞,請速速來領獎,這是最後一次通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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