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了泉水鎮,天空漸漸亮了起來,周二郎駕駛着馬車往滁州而去,餓了隨便吃點,累了馬車將就睡一晚,就是苦了那馬兒,偏那馬兒似乎特別喜歡這種生活,越跑越是帶勁,一路上周二郎想凌嬌,想阿寶,想家裏的一切。:3wし
也會想起凌嬌軟軟的唇,香香的滋味。
一路上周二郎也瞧見過漂亮的姑娘,只一眼,再瞧第二眼時,周二郎便覺得還是家裏的阿嬌最好看,不管嗔怒都好看。
趕了大半天路,周二郎累壞了,也怕馬累,便解了馬鞍讓馬兒休息,自己也拿了乾糧啃,又拿出乾草餵馬兒。
一路走來,周二郎會委屈自己,但從不會委屈這匹馬兒。
「馬兒,我想家了,你想不想?」
「噗噗」
白馬朝周二郎噴了幾口口水,咧嘴吃着周二郎手裏的草。
一人一馬在樹下嘀嘀咕咕說着,馬兒時不時噴周二郎一臉口水,周二郎也不惱,袖子一擦,又去摸馬兒的頭,「你啊,就會欺負我,有本事你欺負阿嬌去啊?」
「噗噗!」
「哎,馬兒啊,我們出來這麼多天了,我也小心打聽可有誰家丟了馬,可是你也看見了,那些人一個個不懷好意,弄得我都不敢再隨便打聽什麼,你說,我要是找不到你主人可這麼辦?」到了此時此刻,周二郎還是拿馬兒當自己家客人,遲早是會回它主人身邊去的。
馬兒微微僵住不動,看了周二郎一會,草也不吃。
「吃飽了啊,吃飽了咱們就繼續趕路吧,等到了滁州,找到敏娘,讓敏娘派人幫你打聽,你這麼威武不凡,你主人肯定也是個厲害的!」
周二郎套了馬鞍,駕了馬車繼續往前,卻感覺到不對勁,周圍有血腥味,「馬兒,是你受傷了嗎?」
不對啊,馬兒他一直照顧着,怎麼可能受傷。「吁……」
讓馬車停下來,周二郎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輕輕掀開馬車帘子,只見一個黑色錦衣華服男人倒在他馬車裏,胸口皮肉翻滾,露出裏面的白骨。
周二郎差點就叫出了聲,連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瞪大眼睛看着馬車裏的男人拿起了劍指向他,又無力的垂下,暈厥過去,周二郎也明白這人傷的很重,再不看大夫包紮傷口他就死定了。
呼出幾口氣,周二郎告訴自己不要怕,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別怕,鼓勵勇氣上了馬車,把男人放平,駕駛馬車朝下一個城鎮趕去。
一到鎮上,周二郎就大廳哪裏有醫館,把男人送到醫館,大夫給清洗了傷口,上了藥,卻說傷得極重,須人參吊命,周二郎一狠心,剩下的錢也全給男人看病抓藥了。
「你仔細你家公子,晚上莫要發熱,若是發熱,你便拿這布巾給他敷額頭!」
周二郎用力點頭,大夫說了幾句便離去了。
周二郎留下來照顧男人,半夜,男人果然發熱起來,周二郎是忙前忙後給他換額頭上的布巾。一開始周二郎笨手笨腳的,幾次後倒也適應,慢慢的得心應手起來。
聞人鈺璃迷迷糊糊中,感覺有個人在照顧他,一開始粗手粗腳的,後面倒也慢慢精細下來,睜開眼睛,聞人鈺璃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那廂周二郎見聞人鈺璃醒了,開心的不行,「你終於醒了,可嚇死我了,你不知道,你一直在發熱,都一天兩夜了,好幾次藥都餵不下去,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周二郎也是害怕,如果聞人鈺璃死了,他怎麼辦?
就是十張嘴都說不清楚了。「是你救了我?」聞人鈺璃淡漠問。
「是啊,先前你暈倒在我馬車裏,我見你身上都是傷,就把你帶到這醫館來了!」
聞人鈺璃連忙去身上摸。
周二郎忙道,「你找這些東西吧,我送你到醫館,怕這些東西掉了,我就自作主張給你收起來了,喏,你現在醒了,還給你吧!」
那是一枚印章,醫館令牌,一封書信,卻是聞人鈺璃的命。
伸手接過,聞人鈺璃看向周二郎,「謝謝你救了我,你想要什麼?」
「嘿嘿,嘿嘿!」周二郎笑笑,「我給你買藥看病一共花了八兩九錢印章,你把這個錢還我就好了!」
聞人鈺璃一愣,「你確定只要回你的銀子?」
「對啊,我救你是舉手之勞,所以我不會要你其它東西的!」
聞人鈺璃勾了勾唇,「是嗎?」
或許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吧,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會這麼淡然?
「是啊,你的藥快好了,我去給你端藥!」周二郎說着,轉身出了屋子,不一會端着一碗藥回來,「吶,先喝藥,等你喝了藥我就去給你熬粥!」
「你會熬粥?」
「是啊,我家阿寶最喜歡吃我熬的粥,阿嬌也喜歡!」
「阿嬌?你媳婦?」
周二郎呵呵一笑,臉一紅,「算是吧!」
聞人鈺璃見過太多裝模作樣的人,像周二郎這種赤子之心的還是第一次瞧見,便起了捉弄之心。
「你多大了啊?」
「我二十五了,過了年就二十六了!」
「看你這個樣子,肯定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吧,我那裏有許多美人,要不我送你兩個,當你救我的謝禮?」
周二郎一聽,嚇壞了,跌跌撞撞退後幾步,「不,不不要,我不要你送的美人,你要是真想感謝我,便把那八兩九錢還我吧,我還要拿着這錢去滁州找我妹妹呢!」
「去滁州?」
「對啊!」
「我剛好也要去滁州,不如你順便帶我一程吧,等把我送到家裏,就讓我家人還你這八兩九錢銀子,如何?」
周二郎猶豫了,他一個隨便吃什麼都好,可這個人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哪能吃的了苦,「我沒銀子了!」
「沒關係,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那好吧!」
周二郎又窩在醫館照顧了聞人鈺璃兩日,這兩日周二郎也沒閒着,照顧好了聞人鈺璃就去鎮上找活干,然後回來繼續照顧聞人鈺璃,兩天才賺了五十文錢,不過路上可以一邊走一邊賺。
聞人鈺璃的傷癒合的很快,周二郎把他放在馬車上,駕駛馬車繼續朝滁州出發,只是路上卻走錯了,彎彎道道給繞到了綿州。
一路幹活賺錢,聞人鈺璃沒餓着,冷着,周二郎卻消瘦許多,一路走來,基本上都是聞人鈺璃在問,周二郎回答,言下之意便是周二郎祖宗十八代只要周二郎知道的,聞人鈺璃都曉得了,甚至周旺財貪墨他大哥撫恤銀,害死了他爹娘,周二郎並未察覺,在他說起周大朗的時候,聞人鈺璃的眸子眯了眯,神色晦暗不明。
甚至他喜歡凌嬌那點小心思也被聞人鈺璃挖了出來,並給他想了十幾條對策,弄得周二郎特別佩服聞人鈺璃,「真的?」
「當然是真的,女人嘛,都喜歡被哄,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
「那你說說,我要不要買個什麼送阿嬌?」周二郎忙問。
「送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心意懂吧!」
「懂,那我有空了去跟繞絹花的師傅學學,給我家阿嬌也繞一朵!」
聞人鈺璃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值得周二郎這麼念念不忘,整日不念上十遍八遍不罷休,句句都是我家阿嬌,我家阿嬌。
「周二郎!」
「嗯!」
「你家阿嬌好看嗎?」
「好看!」
聞人鈺璃不覺得,直起身準備下馬車,周二郎卻連忙上前扶住他,「你傷還沒好,躺着吧,有什麼事兒,你吩咐,我去做!」
「走,我帶你看美人去!」
周二郎卻很肯定的搖了搖頭,「不去!」
「為什麼不去?」
「我不喜歡那些女子,不正經!」
聞人鈺璃笑,「就是要不正經才好玩,家裏已經有一個正兒八經的了,誰還去勾欄妓館找正經的?」
「那我也不去,我就喜歡我家阿嬌,你要去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過你傷還未痊癒,最好不要劇烈運動,免得弄裂了傷口!」
聞人鈺璃勾唇,這人老實本分心眼也好,他家那個阿嬌八成前幾輩子好事做太多了,才遇上這麼個傻愣傻愣的老好人。
「走吧,我們去滁州!」
「這不就要到滁州了嗎?」
「誰告訴你的?這裏明明是綿州好不好」
周二郎聞言跳了起來,驚叫道,「不是你指路說這是滁州嗎?我在路上還問過你,你指着那石碑上的字明明白白告訴是滁州,怎麼變成綿州了?」
「哦,我認錯字了!」
打死他也不會說,就是覺得周二郎這個老好人好玩,故意指錯路而已。
「你,你……」
周二郎氣壞了,真的氣壞了。
一路走來,他盡心盡力照顧聞人鈺璃,好吃的好喝的全給了他,結果他就是這麼報答他的。
「好了,好了,我們這就去滁州,二郎哥,你上來啊,我來趕馬車!」想他堂堂皇子,居然跑來幫人趕馬車,說出去也丟人。
不過誰叫周二郎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欠周二郎家呢!
「不用你!」周二郎跳上馬車,拉了馬韁繩子,就是不理會聞人鈺璃,他是真生氣了。
聞人鈺璃見周二郎真的生氣了,心裏好笑。
這還是第一個朝他甩臉子的人呢。
「二郎哥……」
「二郎哥……」
「二郎哥……」
聞人鈺璃喊了半天,也沒見周二郎理他,忽然倒下,「哎呦,我的傷口裂開了,好痛,好痛啊!」
周二郎聞言立即停了馬車,沖入馬車內,「我瞧瞧,快讓我瞧瞧,流血了沒?」
「噗嗤!」
聞人鈺璃笑了起來,「二郎哥,你還是關心我的嘛!」
「聞人鈺璃……」周二郎怒喝。
「二郎哥,你原諒我吧,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就看在我是傷員的份上,原諒我這次可好?」
「哼!」
周二郎冷哼一聲,繃緊的情緒略微鬆動。
人都是感情動物,他和聞人鈺璃這些日子相處,他就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聞人鈺璃,更把自己的心事告訴聞人鈺璃,也從聞人鈺璃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他自是看中聞人鈺璃的。
「二郎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二郎哥,你原諒我這次吧,我傷口真痛了!」
「痛還不好好躺着!」周二郎說着,拿了被子讓聞人鈺璃靠着,嘆息一聲,「你是好玩了,我卻苦了!」
他想家,想阿嬌,想阿寶。
「二郎哥!」聞人鈺璃收斂了神色,其實也明白自己這個玩笑開大了。
「敏娘是去郡王府做妾,說的好聽有金銀珠寶戴着,山珍海味吃着,若那主母是個良善的,敏娘日子還能好過些,若那主母是個厲害的,敏娘那性子卻是要吃大苦頭的!」周二郎說着,不免為周敏娘擔心。
聞人鈺璃見周二郎擔憂,卻忍住沒告訴周二郎,聞人鈺清可不是吃素的,依着他對周敏娘那份感情和執著,這郡王妃的位置遲早是周敏娘的。
如果周敏娘有個強大的娘家,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你就應該強大起來,讓別人要拿捏你妹妹的時候,也得考慮考慮她娘家哥哥,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不是!」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故意指錯了路,害我走了這些天冤枉路,我現在早就到了滁州,找到敏娘,問她借了銀子回周家村買了田地,挖了魚塘養魚了!」
聞人鈺璃摸了摸鼻子,除了他父皇,還沒人敢這麼指着他鼻子罵。
心裏反倒有些異樣情緒。
或許,這便是親情吧。
周二郎雖然是個鄉野村夫,但他的感情乾淨純粹,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子,才留住了他的媳婦凌嬌。有這麼個哥哥,那周敏娘想來也是這個性子,乾淨純粹的愛着聞人鈺清,才讓聞人鈺清不計一切要給周敏娘最好的一切。而他兄弟眾多,卻沒一個會拿命來護他。而那個拿命來護他的兄弟,卻差點被他害死。
「二郎哥!」
「好了,你坐好了,我們得趁天黑之前到下一個城鎮,不然……」周二郎說着,拉了馬韁繩準備駕駛馬兒。
聞人鈺璃卻收斂了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瞬間陰冷蝕骨,「來不及了,我們今天走不掉了!」
說着抽出了長劍,揪住周二郎的衣襟,「一會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管,駕駛着馬車快速往前沖就好,你這馬是匹好馬,它一定能夠帶着你脫離險境!」
周二郎還沒明白過來,便感覺臉火辣辣的疼了一下,伸手去摸了一下,一臉的血,而聞人鈺璃已經舉劍快速的殺了過去。
周二郎從沒見過殺人,只感覺聞人鈺璃的劍特別快,特別狠,劍起劍落,哪裏還有平日跟他嬉皮笑臉時候的模樣,更沒有耍賴喊他二郎哥的痞樣。只是來的人也不是軟腳蝦,刀光劍影的招招致聞人鈺璃於死地。
那邊打的難捨難分,周二郎額決計不會丟下聞人鈺璃獨自跑路的,想了想,心一狠,便把馬鞍解了,沖聞人鈺璃喊道,「快騎了馬跑啊!」
來刺殺聞人鈺璃的人見他還有個同夥,立即有人朝周二郎刺來,周二郎從未碰到過這種事兒,嚇住,卻在那刺客就要靠近的時候,馬兒忽地揚起馬蹄,嘶鳴一聲,馬蹄子踢在了那人心口。
速度快的周二郎根本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就見那刺客已經倒下了。
周二郎錯愕,馬兒卻朝周二郎噗噗了兩聲,沖聞人鈺璃沖了過去,馬兒速度快的驚人,一下子便撞飛了一個刺客,周二郎目瞪口呆,他一早知道這馬通靈性,但是沒想到這麼靈。
有了馬兒的幫忙,聞人鈺璃輕鬆不少,很快解決掉了刺客,卻在殺掉最後一個刺客後便重重的跌坐在地,周二郎猛然回神,立即跑了過去,「怎麼樣,可還好?」
「二郎哥,這次傷口是真裂開!」
「那些到底什麼人,為什麼這麼狠心要殺了你!」周二郎一邊說,把聞人鈺璃抱到了馬車上,一邊解開聞人鈺璃的衣裳,見結痂的傷口果然裂開,血淋淋的,周二郎立即拿了準備的傷藥給聞人鈺璃上藥,又給他綁了繃帶,穿上衣裳,周二郎才呼出一口氣。
聞人鈺璃一怔,很想告訴周二郎,不是所有兄弟姐妹都像你大哥、小妹那般的,只是這些話,聞人鈺璃明白就算他說了,周二郎也不會懂,因為他根本就不明白皇權爭鬥有多殘酷,岔開話題道,「二郎哥,如果你是個女子,我肯定以身相許!」
周二郎臉色一黑,瞪了聞人鈺璃一眼,「快休息吧!」
他這會兩條腿還軟着呢。
哆哆嗦嗦套上了馬鞍,周二郎靠在馬車門框上,讓馬兒自己走,好一會自嘲出聲,「居然沒嚇尿褲子!」
到了鎮上,因為沒多餘的銀子住店,周二郎只買了些吃的,讓聞人鈺璃將就着在馬車上吃,而他則坐在外面,咬一口便想到凌嬌做的飯菜。
這會子她們應該吃好飯,洗臉休息了吧,阿寶肯定在背書給凌嬌聽。想到那畫面,周二郎勾唇笑了起來。
這幾日在路上還算安生,也沒遇到刺殺什麼的,周二郎鬆了口氣,快要到滁州的時候,聞人鈺璃卻不辭而別,給周二郎留下了一個荷包,荷包里裝了兩張銀票和八兩九錢碎銀子,偏周二郎大字不認識幾個,也瞧不成那銀票是多少面額的,妥帖收好,放在心口,想着等以後再碰到聞人鈺璃就還給他。
這些日子跟着聞人鈺璃,他學到的東西豈是用錢能夠買來的。
周二郎看着空蕩蕩的馬車良久,確定聞人鈺璃是真不會回來了,才駕駛馬車離去。
不遠處一輛華麗馬車上,聞人鈺璃靠在軟枕上,冷聲,「查到了嗎?」
「回殿下,都差到了,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意欲嫁禍給二皇子!」
「把這個消息轉告給二皇子!」
「是!」
聞人鈺璃輕輕撫摸着心口處,「讓你打聽的事兒打聽的如何了?」
「爺,正如您所想的那樣,郡王的確在為周敏娘鋪路,而且周敏娘身邊伺候的人全是郡王親自安排的!」
「倒是個長情的!」聞人鈺璃笑。
也難怪聞人鈺清拿周敏娘當寶貝,有救命之恩,又郎情妾意,周敏娘是個聰明的,卻又少了根惡毒筋,聞人鈺清見多了王府的骯髒,遇到這麼個乾乾淨淨的,一心愛他的,不動心不沉淪才怪。
「記住幫他把尾巴擦乾淨,我不希望除了我之外,還有人看出端倪來!」
「是!」
「表哥那邊有消息傳來嗎?」
「沒有呢,想來還沒尋到威武大將軍那獨女!」屬下說着,猶豫片刻,「殿下,要不咱們找個人李代桃僵?」
「不可!」
別的事兒能糊弄過去,可這事卻萬萬不能,且不說父皇對那平樂郡主的喜愛程度,從她出聲便賜下無數金銀,是的,只賜金銀,更賜了一座五進大宅,而那地契的主人還是平樂郡主。
從小到大,父皇對平樂郡主都格外好,幾乎有求必應,對威武大將軍更是寵信有加,所以,真的找不到就算了,如果弄一個假的回去,後果誰也承擔不起。
「屬下逾距了!」
「下去吧!」
聞人鈺璃擺擺手,已沒有心思在聽其他。
想來威武大將軍的獨女都失蹤有五年了呢,而威武大將軍三年前為救皇帝,以身擋箭,臨終之時只求皇帝把他的女兒找回來。
皇帝答應了。
大將軍離去,皇帝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對後宮眾妃便不多理睬,也只是偶爾過去坐坐,很少歇息在哪個娘娘處。
聞人鈺璃總覺得皇帝對大將軍的感情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來?
*
忠王府比較好找,到了滁州一打聽就能找得到,周二郎到的時候,下了馬車,就被開門的喝斥,「哪裏來的叫花子,要飯到一邊去!」
「我……」
周二郎一句話哽在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牽着馬車走到角落處,心想能不能等到聞人鈺清,可等啊等,盼啊盼,太陽升起到落下,都沒見着聞人鈺清,周二郎餓得前胸貼後背,卻不敢走開,害怕他一走開,和聞人鈺清會錯過。
等到天都黑盡了,周二郎才拉着馬車找了個麵館吃了碗素麵,拉着馬車找了個避風的巷子,準備將就一晚,明天繼續等。
說來也是周二郎運氣好,周敏娘這幾日的確住在忠王府,恰巧害喜嘴饞,讓身邊大丫鬟喜鵲去買些酸梅回來,喜鵲一出大門,就被周二郎認了出來,「姑娘,姑娘,我……」
喜鵲自然認識周二郎的,卻連忙拉着周二郎到沒人處,「舅老爺,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敏娘!」
「舅老爺,如今姨奶奶懷着身子,一般不輕易出府的,我先給你安頓下來,再請示了郡王爺,再讓姨奶奶來見您,如何?」
周二郎也怕給周敏娘填麻煩,自然滿口答應,喜鵲是個能幹的,很快給周二郎找了一家不好不壞的客棧,讓周二郎先住下來,又去街上買了東西回去跟周敏娘說這事兒。
「你說,二哥來滁州了?」
周敏娘是興奮的,不管周二郎為了什麼而來,只要周二郎是來看她的,她都高興。
喜鵲見周敏娘開心,也跟着開心。
她是周敏娘身邊的大丫鬟,吃穿用度自然不差,周敏娘平日裏也會賞她些首飾,但最最最重要的是,周敏娘沒拿她當婢女使喚,待她情同姐妹。
只是這麼重要的事兒還是知會郡王一聲為好。
喜鵲想着,等聞人鈺清回來的時候,喜鵲就把周二郎來找周敏娘的事兒說了一邊,聞人鈺清沉默片刻,小聲囑咐了喜鵲幾句,喜鵲聞言面色一喜,喜滋滋的下去準備了。
隔了三日,周二郎才見着周敏娘,一見面,周敏娘就哭了起來,周二郎原本想開口借錢的,如今連見一面都要幾日安排,可見敏娘在王府過的並不是很好,他怎忍心讓敏娘傷心,左右為難。
周二郎猶豫片刻,才把敏娘擁在懷中,「都過去了,我們都沒人怪你,爹娘去時依舊惦記着你,敏娘莫哭了,如今你可還懷着孩子呢!」
「二哥……」
「敏娘,沒人怪你,真的,爹娘早就原諒你了,我也原諒你了!」
周敏娘這才放聲哭了出來,這些年她過的其實並不好,與人為妾,丟了爹娘的臉,她怎麼能好?
周二郎哄着敏娘,還想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外面卻擁進來好些個丫鬟婆子,一個個掄着棍棒,其中一個婆子扯開嗓門吼道,「將這對姦夫淫婦抓起來!」
周二郎一聽,怒了,揚手就給了那婆子一巴掌,周二郎這一巴掌打得極重,一下子就把那婆子的牙齒都打掉幾顆,怒罵道,「我讓你滿口嚼蛆!」
又狠狠踹了那婆子幾腳,婆子帶來的人哪裏曉得周二郎這麼厲害,等回過神來,一窩蜂就要朝周二郎、周敏娘沖,周二郎快速搶過一根棒子,胡亂揮舞着,把周敏娘護在自己身後,「誰趕靠近,今兒我跟誰拼命!」
不管怎樣,他都要先把妹妹護住。
想要傷害他妹妹,從他屍體上踩過去。
那婆子被周二郎打得懵了,腦子裏嗡嗡嗡作響,卻聽得外面傳來清郡王聞人鈺清的怒斥聲,「你們這些狗奴才,是誰給你們膽子這般放肆!」
周敏娘見救星來了,委屈的倒在聞人鈺清懷裏,「妾身與哥哥在此說話,這些丫鬟婆子瘋了一般衝進來,還叫嚷嚷着將這對姦夫淫婦抓起來,爺,你要替妾身做主!」
那婆子頓時大驚,暗道今兒遭算計了。
可消息明明說是敏姨娘跟人有染,她稟報了郡王妃便帶人過來,哪裏曉得這男人是敏姨娘的哥哥。
剛想解釋,聞人鈺清一腳狠狠的踹了過來,直接把那婆子踹飛了出去,砰一聲摔倒在地,竟是當場便死了。
周敏娘的臉卻被聞人鈺清按在胸口,不讓她看這噁心的場面,周二郎不太明白大戶人家的彎彎道道,但他看的出來,聞人鈺清對周敏娘是有真情的。
「徹查!」
郡王妃一聽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大嬤嬤被直接踢死,嚇得小臉一白,忙去找忠王妃,卻得知忠王妃早就出門去禮佛了。
郡王妃陷害妾室,心思歹毒,五行不端,犯七出,就連以前幹的事兒都被翻了出來,丫鬟婆子相互攀咬,那些見不得人的*都咬了出來,只為自己能活命,可證據確鑿,誰又能活的下來?一樁樁一件件簡直駭人聽聞,竟連姨奶奶托人帶回娘家的銀子也給貪墨下來,佔為己有,聞人鈺清心寒至極,直接休了郡王妃,一輛馬車將她送回了娘家,隨後有馬車拉着她的嫁妝也一併送了回去。
清郡王也回了郡王府。
周敏娘撫摸着顯懷的肚子,笑眯眯的看着周二郎狼吞虎咽,「還是喜歡看二哥吃飯,仿佛吃山珍海味一般!」
周二郎笑,擱下筷子,喜鵲立即利索的收拾了,周二郎才說道,「敏娘,見你過的好,我就放心了!」
「二哥……」
周敏娘也知道,她二哥是要走了。
他們隔得這麼遠,以後再見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敏娘,等你生孩子了,我帶你嫂子和阿寶來看你!」
「二哥……」
「敏娘,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這些年二哥知道你也苦,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咱們往前看!」
周敏娘點頭,拿了一個錦盒遞給周二郎,「這些都是我這些年托人帶回家的銀子,我一直以為,銀子已經帶會家去了,爹娘有了銀子,日子能過的好,哪裏曉得……」
被人耍的團團轉,錢根本就沒帶回去一個子。
周二郎看着錦盒,覺得格外沉重,「敏娘,你自己留着吧!」
周二郎的心思,周敏娘豈會不知道,忙道,「二哥,你先聽我說,以前上頭還有個郡王妃壓着我,如今這郡王府雖然還有幾位夫人,可懷了孩子的卻只有我一人,二哥,鈺清待我是不一樣的,而且我在外面有三個鋪子,一年下來也能賺不少,這些銀子你拿回去,和嫂子好好給日子,多給我生幾個外甥!」
周二郎聞言耳根子都紅了。
悶悶點頭。
相聚的日子總是太短暫,見周敏娘過的好,周二郎便放心了,周敏娘給他的銀票,他問了喜鵲數額,只拿了三千兩,餘下的叫喜鵲轉交給周敏娘,並帶了話給周敏娘這三千兩銀子是問她借的。
「二哥真是……」
「姨奶奶,舅老爺這樣子也挺好的,說明舅老爺有骨氣,想要做一番事業,將來給姨奶奶依靠,也能讓咱們小小郡王有個非常厲害的舅舅,姨奶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周敏娘笑了笑,「嗯,你說得在理!」
不管為什麼,只要二哥開心就好。
周二郎駕着馬車出城,城中卻騎兵快速到了城門口攔住一切過往馬車,仔細檢查。
「下來,例行檢查!」
周二郎沒幹什麼壞事,連忙下車,車子裏都是周敏娘給凌嬌帶回去的布料,飾品,樣樣精緻,價格不菲。
「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這是小妹給我帶回家的!」周二郎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個腰牌,那是聞人鈺清給他的,說遇到麻煩的時候,只要出示這塊腰牌,那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過度為難他。
他也不知道這腰牌是不是真如聞人鈺清說的那麼厲害,便拿出來了,誰知道那檢查的小兵立即恭恭敬敬,客客氣氣請周二郎過去。
周二郎扁扁嘴,收好牌子,上了馬車出了滁州城。
朝泉水鎮方向而去。
回家了,終於要回家了,出來都快一個月,等他回到家裏都要過年了,不知道阿嬌他們有沒有準備年貨?
想到家,周二郎覺得整個人都舒坦了,「駕……」
「哎呦,哎呦,你的馬車勾住我老人家的衣服了,快把我拖死了!」
周二郎立即停了馬車,就見他的馬車上果然掛着一個人,不,準確說是一個老人,嚇了周二郎一跳,連忙上前,「大爺你沒事吧!」
「大爺,誰是你大爺?你見過有我這麼年輕的大爺嗎?」
聽他嗓門響的,周二郎愣了愣,才說道,「那個,那個,大叔……」
「大叔,誰是你大叔,別亂認親戚!」
「我沒打算認親戚,我喊你大叔,只是客氣話!」周二郎解釋道。
「客氣話?誰要跟你客氣,你看看,你把我衣裳都弄髒了,賠錢!」
「不就是髒了嘛,你脫下來我給你找個地方洗洗就好了!」
「不行,你把我衣服弄髒了,就是要你賠錢!」
周二郎扭開頭,「我沒錢!」
「沒錢沒關係啊,用你這匹馬來賠就好了!」
周二郎又不傻,這老頭一件衣裳多少錢,他這馬兒多少錢,而且這馬兒又不是他的,只是暫時屬於他罷了。
「不行!」
見周二郎斬釘截鐵拒絕,老頭子也不糾纏,嘻嘻嘻笑着,「剛剛你喊我什麼來着?」
「大叔啊!」
「喊大叔多不好,喊大爺吧,對了,你這是要去哪裏啊!」
「回家啊!」
老頭子呵呵一笑,「剛好,我也要去你家!」
周二郎頓時明白,自己被人盯上了,拉着老頭走到一邊,佯裝要跟他說悄悄話,卻在他認真聽的時候,轉身快速跳上馬車,拉了馬韁繩,「駕!」
馬兒和周二郎磨合了一段時間,已經能夠配合的相當好,它更是知道周二郎一些小動作的意思。
所以周二郎一跳上馬車,它撒丫子就跑。
老頭子立在原地,臉上的掛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去查那小子的來歷,那馬是怎麼到他手上的!」
「主子爺,那您呢?」
「我當然要跟上去了,很久沒遇到過這麼好玩的傻小子了,哈哈哈!」
「那世子爺下落還查嗎?」
「查個屁,那死小子最好被母夜叉抓去做壓寨相公。一天到晚的壓榨他,讓他連床都下不來,哼!」
屬下實在不明白,這個大禹國的逍遙王,怎麼就跟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為一點小事,能把自己孫子記恨幾年。
只是轉個眼睛,逍遙王又不見了。
周二郎駕駛着馬車飛快的跑着,回頭去看有沒有跟上來,見沒人,鬆了口氣,馬車頂上忽然掉下一個腦袋「傻小子,你在找什麼,你是不是在找我啊!」逍遙王說着,沖周二郎做了個鬼臉,也不知道他臉上抹了什麼,一做鬼臉,恐怖至極。
「啊……」
周二郎嚇一跳,驚叫出聲。
「啊哈哈,啊哈哈,嚇到你了吧!」逍遙王說着,得意洋洋的落在了周二郎身邊,穩穩的做着,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拿出了個酒杯,酒杯里還有酒,馬車顛簸,可那酒杯里的酒水卻絲毫未動。
周二郎瞧着,眼睛瞪得老大。
這,這怎麼可能那?酒杯里的酒不溢出去。
「嘿嘿,想不想學?」逍遙王得意問。
周二郎用力點頭,「想!」
「想學啊,可以,你先讓馬車停下來,給老頭子弄點東西吃,好幾天沒吃飯了,好餓啊!」
周二郎聞言,讓馬車停了下來,把自己的乾糧遞給逍遙王。逍遙王只看了一眼,立即嫌棄的搖頭,「就給我吃這個?」
「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烤雞,我想吃燒雞,我想吃蜜汁雞,還有……」
逍遙王一邊說,一邊咽口水。
周二郎瞧着他,心思微轉,「你說那些算什麼啊,我媳婦會做紅燒肉,豬肚雞,鹽水雞,還會粉蒸肉,會做糯米蛋糕,你知道嗎,我媳婦做的紅燒魚都沒魚腥味的!」
「真的?」逍遙王大聲問。
他吃了一輩子魚,還沒吃過沒有魚腥味的魚呢。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那你帶我回你家吧!」
周二郎一本正經搖頭,「不行!」
「為什麼不行啊!」
「我們一無親二無戚的,我怎麼可以帶你回家呢!」
「哎呦,剛剛你都喊我大爺了,怎麼沒關係嘛,大不了我再教你別的絕技!」
周二郎聞言,眼睛一亮,「那你覺得我適合練武功嗎?」
「你?」逍遙王看着周二郎,在他身上這裏掐一下,那裏摸一下,眉頭微蹙,「倒是個苗子,可惜年紀大了,骨頭都長硬了,真要練武,這骨頭就得好好松一松,這松骨可不是鬧着玩的,那痛啊……」
「我能忍得住!」
「真的?」逍遙王不信的問。
「嗯,我一定能忍得住,你教我練武,我媳婦做好吃的飯菜給你吃,咋樣?」
「你小子倒是好算計!」
周二郎笑笑,搔搔頭。
*
周二郎走的急,很多話凌嬌都來不及囑咐他,看着馬車早已經沒了影子,凌嬌微微嘆息,吃飯,洗臉洗腳睡覺。
半夜三更的時候,院子裏響起痛苦的嗚嗚聲,凌嬌聽到聲音,點了油燈出屋子,見到院子裏那兩隻大狼時,凌嬌嚇了一跳,又見一隻大狼身下,狼崽子嗚嗚的叫着。
這兩大狼想來是把狼崽子送到她這裏,讓她救了。
這救活了還好,要是救不活……
可眼下容不得凌嬌多想,「阿玉,阿甘,你們快起來幫忙!」
周玉、周甘穿了衣裳出屋,見着大狼,周*都嚇軟了,凌嬌沉聲,「阿玉,你去燒水,阿甘你多準備幾盞油燈,還有上次我買的傷藥拿出來!」
說着抱了狼崽子進了堂屋,兩隻大狼依舊坐在院子裏,動都不動一下。
凌嬌先檢查狼崽子的傷,它傷的極重,怕是不止外傷,還有內傷,凌嬌伸手輕輕壓它肚子,狼崽子嗚嗚一聲,顯然有些痛。
凌嬌先用白酒給它清洗傷口,狼崽子疼的嗚嗚直叫,院子裏,一隻狼匍匐在地,爪子用力抓着地,一隻狼死死壓住它,想來匍匐在地情緒激動的便是母狼了。
清洗傷口,上藥,包紮,餵它吃了點三七藥湯,能不能活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夜沒敢合眼,就怕狼崽子熬不過去。
黑暗過去,黎明到來,狼崽子硬生生的撐了過來,嗚嗚聲已經小了很多,氣息也穩了,凌嬌想這大狼應該帶着狼崽子走了吧,哪裏曉得這兩隻大狼卻不走了,凌嬌沒的辦法,只能把它們一家三口帶到後院,讓它們住在豬圈裏。
快中午的時候,凌嬌去後院,準備看看狼崽子如何了,卻見狼崽子正在吃奶,母狼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它的皮毛,母狼見凌嬌過來,直勾勾的看着凌嬌,那眼神盯得凌嬌根本不敢前進一步。
好一會,那母狼才丟下狼崽子起身退到角落裏,凌嬌深吸幾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這隻狼很有靈性,不會有事的。
鼓起勇氣到了狼崽子身邊,彎腰仔細檢查它的傷口,見沒有血溢出,凌嬌才鬆了口氣,剛剛準備收手的時候,狼崽子睜開了眼睛,那眼眸幽深清冷,讓人忍不住沉寂。
狼崽子伸出舌頭舔了舔凌嬌的手,凌嬌一愣,也伸手輕輕摸摸它的頭,「也是你命大,遇上我這個膽子大的,要是遇到阿玉那樣子的,早就被你狼爹狼媽嚇壞了!」
凌嬌才發現,狼爹不見了,雞圈裏不管母雞還是小雞,全部偎在角落裏,動都不敢動。
「好了,再養幾天,你就可以跟你爹媽回山里去了,以後別調皮了!」
凌嬌說完就去前面洗手換衣服了,晚上熬了三七湯準備餵狼崽子的時候卻發現連母狼都不見了,只有狼崽子孤零零的睡在豬圈角落裏。
「不會是把這狼崽子留給你了吧?」三嬸婆說道。
「不知道啊,要不就先養着,等二郎回來了,我們一起把它送回去,這傢伙可不是狗,也做不來那開門護家的事兒!」
三嬸婆贊成凌嬌的做法,這狼崽子現在送回去八成是活不了的。
而且這狼崽子也兇狠的很,除了凌嬌,誰都不讓靠近,也只聽凌嬌一個人的話,更別說餵它和米湯什麼的了。
凌嬌覺得就跟養一個孩子似的。
打不得,罵不得,你還得好好哄着,如今在和傢伙就是,來家裏都十來天了,傷也好了,渾身臭死了,凌嬌打算給它洗澡,可它四處亂竄,就是不肯乖乖就範。
凌嬌也來氣了,冷聲,「大黑,我只說一遍,你要是還想呆在這家裏,現在立即過來洗澡,如若不然,我一會就送你回山里去!」
大黑是凌嬌給它取的名字,因為它渾身都黑黝黝的。
大黑見凌嬌似乎生氣了,吐出粉嫩粉嫩的舌頭,一步一步朝凌嬌走去,只是快要到凌嬌面前的時候,那狼身上就像馱了幾千斤幾萬斤重物,壓得它走不動路一般,那小眼神,幽怨的。
凌嬌可不管它,抓住它丟到了盆子裏,拿了皂角給它抹身子,足足洗了三遍,凌嬌才覺得乾淨了,對着它鼻子給親了一下,這下子不得了,這傢伙每天啥事不干,就想着洗澡,隨時隨地都找機會弄濕自己,然後走到凌嬌腳邊,兩前爪抱住凌嬌的小腿,仰頭期盼的望着凌嬌。
要凌嬌給它洗澡在親它一下。
逗得凌嬌樂不可支。
漸漸的跟阿寶也親近起來,就是不樂意被人抱。
眼看都進入臘月了,周二郎還沒回來,凌嬌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擔憂的,倒是真是的孫婆婆來了一次家裏,和三嬸婆相談甚歡,成了忘年手帕交,感情好得很。
因為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開始殺年豬,凌嬌想了想找來周甘,也打算去買頭豬回來殺了,早些熏臘肉。
家裏就有板車,去買了在屠夫家殺了在拉回來就好。
「大黑,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許跑出去,明白了沒?」
「嗚嗚!」大黑也想跟凌嬌一起出門,可它身體其實並不是特別好,凌嬌還是不太敢帶出去,怕被人認出來這不是狗,是狼。
「乖了!」
凌嬌麼麼大黑,帶着周甘、阿寶出門,三嬸婆、周玉在家納鞋底子。
周家村沒屠夫,何家村才有,凌嬌一到何家村,就被幾個小媳婦拉住,一定要請她去家裏坐坐,順便叫她們做吃的,弄得凌嬌怪不好意思,並邀約她們明天來家裏,她教大家裝香腸。
「香腸,那是什麼東西?」
「對啊,我聽都沒聽過呢!」
凌嬌笑,「明天你們來了就知道了!」
去了屠夫家,凌嬌挑了一頭三百多斤的大肥豬,花去五兩銀子,屠夫把豬殺了,去毛,就連豬血都按照凌嬌說的接在了盆子裏。
「小嫂子,這豬血真能吃?」
「嗯,這豬血可以去灰塵,而且做法也特別多!」
屠夫一聽,一定要留凌嬌吃午飯,他一年四季都在殺豬,這豬血從來沒接過,若真如凌嬌所說,那這豬血就是寶貝了,既然是寶貝,肯定可以賣錢。
凌嬌也不婉拒,等豬血凝固了就叫屠夫媳婦怎麼做,邊上小媳婦圍了一圈,屠夫笑道,「我家一年到頭都是豬叫聲,這麼多小媳婦,還是頭一遭!」
周甘笑笑。
他嫂子總是能給人帶來欣喜。
與有榮焉。
凌嬌在廚房教大家怎麼把豬血拿出來,放在鍋里煮着吃,炒着吃,搭配什麼能吃,搭配什麼不能吃,小媳婦們聽得津津有味,覺得這凌嬌太神奇了,居然知道這麼多。
豬肉屠夫早已經宰成一塊一塊的,走的時候,屠夫知道凌嬌要用小腸裝香腸,把家裏剩下的幾副小腸都送給凌嬌,凌嬌也不必拒絕,開開心心拿着走了。
回到家裏,凌嬌就忙碌起來了。
先把小腸洗乾淨,翻來覆去的洗,怕小腸裏面有髒東西,周玉忙着切豬肉,周甘按照凌嬌說的,用竹子做了一個漏斗。
肉洗乾淨切好用鹽巴香料拌好,將小腸全部套到漏斗一端,將肉放到漏斗里,拿筷子擠下去,香腸便一截一截出來了。
大黑蹲在一邊,看着凌嬌他們手上的肉,那叫一個口水直流,凌嬌實在看不下去,丟了一塊給它,接過它就跟餵不飽的狗一樣,一塊過後還想要。
「打個滾我就給你吃!」
大黑一聽立即打了個滾,然後眼巴巴的看着凌嬌丟生肉給它。
「學狗叫給你吃肉!」
大黑想了想,只是它不知道狗是怎麼叫的。
阿寶在一邊學了句,「汪汪!」
大黑一聽,也學了起來,「汪……」只是那音破碎的,根本都聽不出來它叫了什麼。
可越是這樣子,越顯得它嬌憨可愛。
也只有凌嬌這樣,把一隻狼,硬生生的給養成了狗。
第二天,何家村的小媳婦們約好了來找凌嬌討教,凌嬌真是不藏私,教她們怎麼裝香腸,怎麼發豆芽,怎麼做豆腐,發腐乳。
怎麼醃製蘿蔔乾。
都是些簡單的家常小菜,既不會露出太多,也不會覺得敷衍。
其實她們能學到這些都很滿足了,也學的很認真。
送走了何家村的小媳婦們,凌嬌才鬆了口氣,卻見大黑濕漉漉的抱着她的小腿,凌嬌淡淡一笑,彎腰抱起它,點了點它的鼻子,「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現在天氣這麼冷,哪裏能天天洗澡,會生病的!」
「汪……」
當狼崽子做出狗崽子的動作時,凌嬌瞧着只覺得好笑,揉揉大黑的頭。
其實她想把大黑送回山里去,那裏才是它的家,可這些天的相處,她竟有些捨不得這狼崽子了。
不,大黑已經不算是狼崽子了,它比起先前大了何止一圈,圓滾滾肉呼呼的,抱在懷裏一摸,暖暖的。
凌嬌就想起了周二郎,若他在家,是不是也會給她做一個暖手的。
臘月了,就要過年了呢,周二郎應該要回來了吧?
一路走來,周二郎跟逍遙王學了一套拳法,打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可逍遙王說了,周二郎那就是花架子,禁不起推敲,如果和高手過招,絕對的招招被斃命。
路上還遇到過打劫的,都被逍遙王三下兩下打得求爺爺告奶奶,也遇到過英雄救美,結果那些漂亮的姑娘就是看不上周二郎這個窮車夫,對逍遙王一個老頭子秋波暗送,周二郎也徹底成了逍遙王的小跟班加小奴隸。
周二郎以為他把逍遙王給騙來教他學武功,卻不想逍遙王趁機壓榨他,一個人傻兮兮的樂呵着呢。
「我說傻小子,你家啥時候到啊?」
「就到了,就到了,就是前面那家,你看見了沒,嶄新的蓋着瓦的那家!」看着家,周二郎只恨不得長了翅膀快速飛回去。
「哎呦,好小子,你家房子不賴嘛!」
周二郎呵呵直笑,讓馬兒跑的快一些,早些到家。
「阿寶,我回來了!」
周二郎停下馬車朝院子裏大喊,不一會就看見一抹小小的身影沖了過來,撲到他懷中,「二叔,二叔回來了!」
三嬸婆也紅着眼眶走了出來。
周玉、周甘也出來了,卻獨獨不見凌嬌。
周二郎腦海里還想着那日離家時,凌嬌說的,「我在家等你回來!」如今他回來了,阿嬌呢?
也不怪凌嬌,這會子她正在洗澡,哪裏曉得周二郎就回來了呢。
「阿寶,你嬸嬸呢?」周二郎小心翼翼問。
「嬸嬸在洗香香!」阿寶說完,朝周二郎做了個羞羞臉的動作。
周二郎臉一紅,扭頭準備介紹逍遙王,可哪裏還有逍遙王的人影。「咦,人呢?」
「傻小子,我在你家廚房呢,嗯,好吃,好吃!」
逍遙王在廚房拿着凌嬌做的米糕,大口大口吃着,又舀了小爐子上的雞肉湯喝了一口,幸福的閉上眼睛。
「這味道實在太美了!」
比皇宮御書房做的還好吃。
周甘第一個跑到廚房的,見到逍遙王時,周甘愣了愣,又見他把一鍋雞湯都喝完了,周甘愣愣的回不過神來,這人的胃是什麼做的,那麼一鍋雞湯就這么喝光了?
「膈……」
逍遙王打了個飽嗝,坐到凳子上,看着周甘,「唉,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說吧,你想學什麼武功?」
他也是想先討好家裏的幾個人,才能長期里下來混吃混喝。
「武功?」
「對啊,難道你不想跟我學武功嗎?」
逍遙王說着,還在回味那雞湯是怎麼嗷出來的,又濃又香,油而不膩,滋味真真極好。
周甘想着先前他能神不知鬼不覺進了廚房,那武功肯定是厲害的。
「你會的,我都想學!」
逍遙王聞言一愣,眼眸眯了眯,遮擋住了眸底的銳利,看向周甘,「小子有志氣,既然志向這麼高大,我又一向助人為樂,肯定教,肯定教!」
凌嬌從阿寶歡呼中便知道周二郎回來了,快速洗了造,穿了乾淨的衣裳頭髮都還濕着便出了浴室,只見周二郎手裏抱着一匹匹華麗的布,凌嬌知道這些肯定都是周敏娘給他帶回來,只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周二郎平安回來了。
周二郎第一眼就看見凌嬌了,因為剛剛洗澡的緣故,她的臉紅撲撲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氣色也不錯,不再像以前全是蠟黃,如今有了些白膩,格外好看。
凌嬌以為周二郎會跟她說幾句的,誰知道他抱着布快速進屋去了,凌嬌錯愕,不一會周二郎又出來,手裏拿着乾淨的布巾,站在凌嬌身後,用布巾包住凌嬌濕漉漉的發,「天氣這麼涼,頭髮都沒幹就跑出來,落下頭疼病可怎麼辦?」
凌嬌的心沒來由的就軟了,鼻子也有些澀。
這個男人,看着粗手粗腳,實則心思極細,就像這會給她擦頭髮,輕手輕腳的,生怕弄疼了她。
「那些東西都是敏娘讓你帶回來的嗎?」凌嬌問。
「嗯,都是給你的,有兩匹是給阿玉的!」
其實都是給凌嬌的,周敏娘根本不記得周玉是誰了,畢竟小時候也沒怎麼接觸過。
可周二郎怕周玉聽見傷心。
「我可用不了那麼多,而且這布料太華麗,我現在用不太合適!」
兩人站在屋檐下,周二郎給凌嬌擦頭髮,兩人輕言細語,像親人溫柔細語,又像親人交頸旖旎纏綿。
逍遙王走出屋子,便見到這樣子一副畫面,沒有華服錦衣,沒有金銀硃釵,塗脂抹粉,兩個人都極清淡,仿若一副山水畫,空寂靈美。
最讓逍遙王吃驚的是凌嬌的容貌,和某人足足有九分相似。
想到自己孫子當年一遍一遍不厭其煩朝泉水鎮這邊跑,是不是受了皇帝密旨,前來尋人的?
凌嬌也看見了逍遙王,覺得有點熟悉,但她肯定沒見過。
「客人?」凌嬌問周二郎。
周二郎點頭,「嗯,客人,來教我們武功的!」
「既然是客人遠道而來,晚上我多做幾個菜,算是給你們接風洗塵了!」
凌嬌說完,從周二郎手中拿過布巾,去浴室把衣服洗了,晾在晾衣杆上,才洗手準備做晚飯。
逍遙王其實已經很飽,肚子都要撐破了,可看着桌子上誘人的菜,忍不住又吃了一口,只是一口後恨不得再吃一口,然後越來越撐。
「哎呦,我得在院子裏走走消消食!」
逍遙王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卻見一抹黑在屋角處虎視眈眈的看着他,那模樣,那眼神,可不就是一隻狼崽子嘛。
這個家有點意思。
容貌似故人的婦人,他孫兒的愛駒,憨厚老實又帶着精明的家主,兩個一看就頗有來頭的兄妹,一個天真可愛聰明伶俐的孩子,一個年紀大了卻依舊耳聰目明心思明朗的老太太。
逍遙王轉悠轉悠着,凌嬌廚房收拾好,就給逍遙王準備房間,讓他睡在樓下,新的被褥雖然沒有王府那麼華麗,但是乾乾淨淨,逍遙王也就勉為其難的在凌嬌家住下來。
翌日
周二郎起床就去了徐婆子家。
「你湊到三千兩銀子了?」
周二郎點頭。
徐婆子微微嘆息,「雖說這田地我不能賣,應該給冬青留着,可誰又知道冬青以後要去何處,罷了罷了,以後他去了何處,我在重新添置便是!」
一些日子不見徐婆子,竟老了許多。
兩人商定好一切,當天下午就請了族長,周維新見證把這協議簽了,周二郎一舉成為周家村的大地主,引得村民們嫉紅了眼。
紛紛猜測周二郎買了那些田地要做什麼?
逍遙王開始教周二郎、周甘武功,阿寶瞧着也要學,然後就變成一個人教三個徒弟,凌嬌也不問逍遙王從哪裏來,只覺得他氣度不凡,待他也極客氣,上午有點心,下午有點心,而且各式各樣換來換去不帶重複,弄得快要過年了,逍遙王還是不想走。
「我回去也是我一個人,沒什麼意思,不回去了!」
在這裏也熱鬧。
尤其在得知一切不過是巧合,意外之後,他更是安心留在這裏,悉心教周二郎、周甘、阿寶三人。
臘月二十五,再過五天就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到鎮上採購年貨,凌嬌自然也想去,如今有馬車,索性一馬車全裝了,三嬸婆現在是必須要待在家裏看家,誰說都沒用,就是不樂意去,逍遙王也不樂意去,他倒是對大黑挺喜歡,可惜大黑根本不理睬他。
隨便他怎麼逗弄,大黑都不理睬,但若是靠近它的領地,大黑便會發出憤怒的「汪……」聲,樂得逍遙王越發愛逗它。
誰叫它明明是狼,卻要把自己當成狗。
「嬸嬸,鎮上好熱鬧啊!」阿寶夠出了脖子,看着熱鬧繁華的街。
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會出來採買,以求過個安穩的好年,像凌嬌純粹就是來湊熱鬧的,吃的家裏已經有很多,就是帶着阿寶來感受一下過年的氣氛。
「一會咱們要買紅紙,鞭炮,香燭,瓜子花生也要買一些!」凌嬌說着,先下了馬車,把阿寶抱下馬車,牽着他的手,周玉也穿了新衣裳,頭髮梳成了雙丫髻,周敏娘送的首飾都太華麗,不太適合周玉,挑來挑去便只有一對足金展翅欲飛的蝴蝶釵,凌嬌便送給了周玉,這會子周玉一走,那蝴蝶就跟飛起來似得,格外漂亮。
而凌嬌這才仔細打量周玉這小丫頭,十歲年紀,模樣卻是極好,五官極其精緻,以前吃不飽面黃肌瘦看不出來,這些日子吃得飽,營養跟上來也長了肉,隨隨便便一打扮便清新脫俗,將來大了不知要迷煞多少佳公子呢。
周玉見凌嬌看着自己,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嫂子,可是我臉上有髒東西?」
凌嬌搖頭,「沒有,我就是覺得,我們阿玉長得可真好看!」
得到嫂子的誇獎,周玉紅了臉。
她知道,凌嬌是真心誇她的。
「嫂子!」
凌嬌笑,拉着周玉的手,「走吧,我們去逛街,讓他們去找地方停馬車!」
說完拉着周玉,牽着阿寶擠入了人群。
凌嬌其實想找沈懿的,只是可惜,並沒碰到。
上次沈懿明明說帶了好些稀罕東西回來,說過幾天就給她送去,結果都要過年了,沈懿人影子都沒有。
三人買了不少東西,都是些玩鬧的,皮影,面具。
周玉挑了一個嫦娥的戴在臉上,又給阿寶挑了個豬八戒的,凌嬌自己挑了個柯虞的面具。凌嬌只是略微聽三嬸婆說過,說這柯虞是一位奇女子,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更是聰慧伶俐,受萬民敬仰。
似乎又有誰跟她說起過這個故事,她想應該是原主的記憶,所以才問三嬸婆這個故事。
付了錢,三人帶着面具,準備去嚇周二郎、周甘。
走到一般,忽然有人攔住了凌嬌的去路,凌嬌抬頭看去,是一個男人,身子挺高,就是太瘦了,穿得挺富貴,卻被一股子病氣籠罩。
而他此刻是激動又欣喜的看着自己,他的身後還跟着兩個貌美的丫鬟。
凌嬌牽着沒來由往後退一步,因為他看她的眼神太不對勁了。
若說周二郎的愛戀是清風明月成全,那麼面前這個就是烈焰熔岩佔為己有。
而這身體的原主和他肯定有所牽扯,不然不會才瞧見這樣子的她便心跳加速不能自制。
「嬌嬌!?」謝舒卿淺淺呢喃,伸手就要去摘凌嬌帶着的柯虞面具,卻又不敢,而謝舒卿帶來的隨從已經把人群隔開去。
心跳更快了。
凌嬌蹙眉,「對不起,你認錯人了!」說完拉着阿寶、周玉就要走。
「不,嬌嬌,我知道是你,剛剛我看見你了,嬌嬌,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弄丟你的,嬌嬌,跟我回去吧,爹娘已經答應我們的婚事了,不管你從哪裏來,要去哪裏,我都陪着你,嬌嬌,跟我回去吧,咳咳咳……」
謝舒卿說得太急,太快,忍不住咳嗽起來。
邊上丫鬟立即遞上手絹,謝舒卿接過,捂嘴咳了起來,不一會手絹上都是血跡。
凌嬌不免心中冷笑。
都病入膏肓了,離死也不遠了,卻還要拉着所謂心愛的姑娘陪葬,根本就是只顧自己,自私自利。
凌嬌是不會同情這種人的,牽着阿寶、周玉執意要走,先前給謝舒卿遞手絹的丫鬟忽然開口,「凌姑娘,你當真連奴婢都不認識了?」
「呵呵!」
凌嬌才不管她是誰呢,跟她又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而且瞧他那眼神就詭異的很,看的她心口發慌,呼吸特別不順。就像被什麼惡毒的東西死死拽住,掙脫不了。
謝舒卿卻忽然伸手,快速的揭掉了柯虞面具,看着一張他熟悉的臉,陌生的眼,以往這雙眼眸中全是依戀,如今這雙眼眸淡然,雲淡風輕,再沒有他所熟悉的愛戀。
「不,不,這不可能!」謝舒卿難以接受。
他覺得不管發生了什麼,嬌嬌都一直都會留在原地等着他的,不會變,他的嬌嬌不會變,也不能變。
凌嬌搶回自己的面具,「都說你認錯人了!」
「你是嬌嬌,你一定是嬌嬌,嬌嬌,我那次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嬌嬌,別在走了,嬌嬌,跟我回去吧,嬌嬌……」謝舒卿有些語無倫次,或許連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
凌嬌才不管街上行人指指點點,也不管謝舒卿的撕心裂肺,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裏,見到周二郎,然後跟他回周家村去。心跳不似自己的,一種隨時都要窒息的恐懼讓凌嬌臉色越來越難看,周玉,阿寶根本不敢多說一句,那怕凌嬌捏疼了他們,也沒吱一聲。
在見到周二郎的時候,凌嬌只覺得渾身都虛脫了,心終於放鬆下來,身子一軟便朝地上栽去,昏迷前只聽得一聲驚呼。
「阿嬌!」
周二郎驚呼,上前抱住了凌嬌,只覺得凌嬌一身冰冷,額頭上全是冷汗,「阿甘,快,我們去醫館!」
到了醫館,大夫也瞧不出凌嬌的病症。
「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見過這種病症,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大夫,你救救我嫂子吧!」周玉紅着眼眶說道。
阿寶也哭紅了眼眶,周甘站在一邊緊抿嘴唇不語。
「不是老夫不救,而是老夫無能為力,一般來說,要麼就是病了,大限將至,要麼便是被不乾淨的東西衝撞了,你們還是快去找個懂陰陽的瞧瞧吧!」
周二郎一聽這話,也相信凌嬌是被什麼衝撞了。
不然怎麼會好端端的暈了過去。
抱起凌嬌,上了馬車,直接去空虛大師家。
*
「祖父在算什麼?」金城時一襲紫色鑲雪白狐狸毛錦襖走來。
空虛大師撫須一笑,「我在算離金家崛起的時辰!」
「莫非?」
時機已到?
「這事一時半會兒還成不了,我們金家福氣太薄弱,必須依附他人,哎,若這女子嫁入我們金家,金家後代子孫再不愁出人頭地,名揚天下了!」
金城時垂眸不語。
他和凌嬌見過兩次,兩次凌嬌對他都不冷不熱,規矩有禮,他也沒什麼想法,最多就是想從她身上借福,最多做個朋友,卻沒想過要把她娶回來。
「師傅,外面有個……」
小童話還未說完,空虛大師淡淡開口,「請進來!」
不一會,周二郎抱着昏迷不醒的凌嬌進來,空虛大師第一眼瞧去,還有些漫不經心,勝券在握,但第二眼,空虛大師驚愕不已,「怎麼會?」
如此陰狠毒咒除了深仇大恨,誰敢用?
就是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為。
「大師,怎麼了?」周二郎擔憂問。
「閒話少說,快隨我前來,遲了,恐她性命難保!」空虛大師說着,「城時,你親自去準備祭壇,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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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詭異之事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