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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惡有惡報

作者:簡尋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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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旺財嚇得一個踉蹌,腳一崴,整個人從田坎上直接摔到了田頭,由於稻穀已收,有的人家不冬種,往田裏放了水,把水蓄起來,讓水浸透天,希望來年莊稼更好,冷水一下子濕透了周旺財的衣裳,浸入皮膚,泡到傷口卻格外的疼,「嘶……」

    周旺財嘶疼一聲,疼得他渾身都痙攣,抖了起來,努力爬起身,水沿着衣裳褲子往下滴,每邁出一步都格外艱難。

    「興兒,興兒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去了,娘可怎麼辦?」

    兒媳婦邱氏的哭聲震天,再通周旺財也撐着往前走,一身的狼狽,一身的不堪,一身痛,都不及失去唯一的孫兒來得痛苦。

    「興兒……」悲痛低喚一聲,周旺財懊悔死了,他當時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就推了興兒一下?魔怔了,魔怔了。

    拖着一身痛到了家門口,聽着院子裏傳來的悲痛嘶吼,周旺財連邁步的勇氣都沒有。

    他雖有四個兒子,孫女七八個,卻只養活了這麼一個孫兒。

    「興兒,興兒……」

    邱氏哭的嗓子都啞了,心也碎了,魂也丟了,六神無主,只能抱着周興的屍體哭的肝腸寸斷,心中恨毒了周旺財。

    如果不是他說要把孫子留在身邊,她早就帶着孩子去鎮上,如果孩子在鎮上,又怎麼會死。

    這老不死的畜生,畜生……

    周旺財也哭,老淚橫流,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胸口,「嗚嗚……」

    他的孫子,唯一的孫子。

    周田氏是自己從柳寡婦家爬回來的,興許的太丟人,村子裏竟沒有一人上門來看看,也沒有人幫忙把她抬回來,她掛心家中的孫兒,才拼了力氣爬回來,遠遠聽到兒媳婦邱氏的哭聲,周田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嗷……」

    周田氏悲哭出聲,只恨不得死去。

    雙眸宛若淬了毒一般看向周旺財,兩眼通紅,「周旺財,你這個畜生,老娘跟你拼了!」

    尖叫一聲撲向周旺財,撕扯抓咬,真真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若是以往,周旺財肯定不會讓周田氏囂張,指不定沒兩下就把周田氏打趴下,可這會子周旺財淚流滿面任由周田氏瘋狗一般將他咬的渾身是傷,頭髮一撮一撮扯掉。

    直到周田氏沒了力氣,周旺財已經兩眼發花,不知今夕是何夕……

    *

    周二郎家卻是一片祥和歡樂,幹活的使出了力氣,村里也來了幾十個人幫忙,周二郎帶着周甘到處借桌子板凳。

    本來要周甘下午去鎮上的,凌嬌想了想還是讓周甘明兒一早去,順便買些豬下水回來,如豬肝、豬心、豬大腸什麼的。

    「阿嬌,你真打算做那糯米蛋糕送啊?」趙苗問道。

    那糯米蛋糕可是個稀罕物,別說糯米了,就是那雞蛋,黃糖一般人家都捨不得吃,如今周家村因為賣魚生活好了,可也不能這麼浪費着來不是。

    「嗯,就今兒送,明兒就不送了!」

    「那也要不少雞蛋啊!」

    「今兒修屋是喜事兒,本來是要分煙的,可我家沒種旱煙,所以做些糯米蛋糕,讓大傢伙拿回去給家裏小孩子吃,也不多給,就是一個心意!」

    趙苗嘆息一聲,「你這心意可真是太好了,你這樣子了,以後大家修房子可跟不起!」

    「嫂子,就是勞累大傢伙了!」凌嬌笑道。

    「說什麼傻話,就因為你不介意手把手教我們,不瞞你說,我等學了這手藝就去真是賣糯米蛋糕,保准賺大錢!」

    「那嫂子,我可要分成!」凌嬌打趣道。

    忽生一計,她會做那麼多吃的,為什麼不拿出來當秘方和人合作,她出秘方,然後別人拿去開鋪子,她份上純利潤一成就好。

    若她那麼多方子都拿出來,這一年下來可得不少錢呢。

    「分成?」趙苗一聽,略微沉思,笑道,「那感情好,分成就分成,不過你得把做包子,米糕的法子也教我,我給你分純利潤兩成咋樣?」

    兩成?

    這比凌嬌所想一成好太多了,當下便做了決定,「成,嫂子,那咱們就這麼決定了,空口無憑,等房子修好了,就讓維新哥寫了協議,簽協議就算數!」

    趙苗見凌嬌還要寫協議,微微訝異,卻想着凌嬌這麼聰明,肯定不止會做這兩三種吃的,也就釋然了,「成,就這麼說定了!」

    鐵蛋叔、福堂叔家三個嫂子聽了卻不幹了,連忙上前,拉着凌嬌手臂,「阿嬌,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也教咱們些賺錢的法子吧,我們也分成,跟趙苗嫂子一樣,給你純利潤兩成!阿嬌,阿嬌……」

    凌嬌失笑,「好好好,都有都有,不過糕點被趙苗嫂子搶先了,這肯定不行了……」

    三個嫂子略微失望,苦哈哈着臉。

    凌嬌卻笑了起來,「嫂子,難道我就這麼點本事?除了糕點就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嗎?」

    「就是,你們這三個目光短淺的,為什麼不讓阿嬌教你們做菜,將來開個飯館酒館,金銀珠寶還不跟那倒豆子似得滾滾來,讓你撿都撿不過來!」趙苗說着,呵呵笑了起來,把三個嫂子也逗得笑個不停。

    「是啊,是啊,阿嬌,你教我們做菜吧,就算以後不能自己開飯館,去別家做廚娘也是極好的!」

    菜凌嬌卻不打算教,一來配料不夠,做出來的菜味道根本不對,二來,她打算以後自己開酒樓,賺多賺少都是自己的。

    「嫂子,這做菜不是一朝一夕能教出來的!」凌嬌說着,見三個嫂子臉色微微變了變,笑道,「因為你們沒配料,就拿這做魚來說,沒有配料,這魚腥味是極重,根本無法下口,或許你想說大家的魚都是這樣子的,可嫂子,既然誰家的魚都有腥味,人家幹嘛非得來你家呢?」

    三個嫂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想想還真是凌嬌這個理。

    可凌嬌不是能把這魚腥味給去除嘛!

    凌嬌看向三個嫂子,見她們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也嘀咕她有去腥味的配料,笑道,「嫂子,不瞞你說,我手裏是有去魚腥味的配料,但由於時間關係,並不是特別多!」

    三個嫂子還沒明白過來,趙苗卻是聽明白了,「哎呀,就是玩笑玩笑,你還當真了!」

    三個嫂子其實很想說,沒開玩笑,可見趙苗這麼說,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午。

    轉身忙着去蒸糯米蛋糕,凌嬌卻仔細想了想,微微搖頭嘆息。

    單單一個周家村村長都牛逼哄哄,村子裏人人巴結,去鎮上、城裏開鋪子談何容易,沒有人力物力,也沒靠山,你想闖出點名堂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周維新家卻不一樣,他家幾個叔伯,兄弟都在鎮上,縣郡、省城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這認識的人肯定多,他去開鋪子有人幫襯,或許三個嫂子說,他們和周維新叔伯兄弟是同村,應該會幫襯着吧?是,人家是會幫襯,可只會幫你一次二次,卻不會永遠。

    周田氏的哭聲幾乎整個周家村都聽見了,紛紛好奇,這周田氏是怎麼了?平日裏被周旺財打得半死也沒聽她這麼嗷叫過。

    「這周田氏發什麼瘋呢?」

    有人嘀咕,有人問,「要不要去看看啊?」

    「看啥子哦,人家兩口子打架,你是去看熱鬧呢,還是去勸架?人家兩口子床頭打架床位和,你去湊啥子熱鬧?」

    「就是就是,麻利的幹活,晚上聽說有酒喝!」

    「真滴嗎?那我可要多喝幾大碗!」

    「啊哈哈!」

    一蒸籠一蒸籠糯米蛋糕端出來,放在桌子上,等它涼了之後,切成小塊,放到洗乾淨的芭蕉葉里,用乾淨的稻草捆綁好,放到籃子裏,等吃了晚飯大傢伙要走的時候拿來分。

    雞蛋香飄散在屋子周圍,甜得人心都醉了。

    那廂

    一根根大樹被扛了回來,大傢伙忙着去樹皮,把樹砍大的那頭砍去一些,和小那頭一樣大,拿來做小梁,更有一根足足三十來米,據說要拿來做大梁,等上樑那天才用,大樹上早就掛上了紅布。

    石頭墩子也搬回來不少,堆在外面路上,墊得蠻高。

    屋基基本上都挖出來了,院子正門對過去是堂屋,堂屋只修一層,等修好之後,直接能看到屋頂,堂屋兩邊是廂房,廂房準備修兩層,樓梯從廂房進,這便是正屋,大院左手邊是廚房,準備修兩層,樓上準備拿來堆放東西,右手邊也修兩層,是三嬸婆阿甘、周玉的房間,樓梯從正中間屋子上去,等於樓上三間,樓下兩間。

    正屋後面修豬圈,雞圈,馬圈,等修好之後一個大院子圍起來,水井挖在了廚房邊上,也就是大院正門左角落處,三米寬的一個正方形,說來也是運氣好,挖下去五米的時候,居然挖到了一個泉眼,泉水蹭蹭蹭往上冒,有人拿碗舀了一嘗,水入嘴,一股子甘甜沁人心脾,忍不住夸道,「嘖嘖嘖,這泉水可真甜!」

    挖井的人都忍不住嘗了起來。

    山里多泉水,泉水多甘甜,可這麼甘甜的還是第一次喝到,一個個豎起大拇指,對空虛大師的指點更是信服。

    為了井水乾淨,豬圈下方都準備用石頭砌,不讓豬屎豬尿滲到土裏,髒了這麼甘甜的井水。

    只是需要的黏土就更多了,李本來帶着人到山裏去挖,然後一擔一擔挑回來。

    一片欣欣向榮。

    周二郎瞧着,嘴角露出了笑意。

    「二郎兄弟,恭喜恭喜啊!」

    周二郎聞聲回頭,見是何潤之兄弟兩帶着賀禮上門,周二郎忙笑着上前迎,「何大哥,何二哥!」

    接過何潤之、何潤玉送來的禮物,周二郎忙招呼兩人到三嬸婆家小坐,喝茶,路上,周二郎問何潤之,「這些日子,何大哥去了哪裏?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害他着實擔心,如今見何潤之安然回來,周二郎才稍微放了心。

    「遇到一些事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二郎兄弟,等空閒了我再仔細跟你說,倒是害你擔心了!」

    「何大哥說哪裏的話,如今見你安然回來,我這心總算可以放回肚子裏了!」

    何潤之聞言,微微錯愕。

    這周二郎以前可不會這麼說,不免失笑,「二郎兄弟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何大哥謬讚了!」

    一起到了周二郎家,凌嬌立即端上茶,糯米蛋糕,乾淨的筷子,周二郎忙道,「何大哥,何二哥,快嘗嘗,這糯米蛋糕味道如何?」

    何潤之點頭,拿起筷子,夾了糯米蛋糕輕輕咬了口,「嗯,這糕味道可真不錯,怎麼做出來的?」

    「是阿嬌用雞蛋,紅糖拌了糯米粉蒸起來的,何大哥待會一定要帶些回去給孩子們嘗嘗,如今嫂子懷了身子,吃這個再好不過了!」周二郎說道,比起以前與何潤之的泛泛之交,此時此刻周二郎倒是有了八分真心。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這話何潤之信,但從未遇見過,卻在今日從周二郎身上感受良多,周二郎這個人,怎麼說呢,老實,本分,性子敦厚良善,不趨炎附勢,更不花言巧語,可今日,周二郎這些話說出來卻格外的慰貼人心。

    何潤之也不拒絕,「成,一會你多包幾塊,我娘跟阿奶也在我家!」何潤之說着,不着痕跡的去打量周二郎,畢竟當初自己家着實對不起周二郎,雖然這些日子了,可記憶這玩意……

    「嗯,一定一定!」

    周二郎面色平靜,並沒刻意去記恨何婆子,當初的事兒雖然沒有忘記,但漸漸的,周二郎也淡忘了,就連阿寶、周玉提起那個時候的事兒,也說自己也是有錯的。

    連兩個孩子都知曉的事兒,他一個大人真沒必要死磕着不放手。

    見周二郎沒有不悅,何潤之微微鬆了口氣,才說着恭喜的話,讓周二郎點了魚乾算了錢拿了糯米蛋糕便走了,「二郎兄弟,別送了,如今家裏修房子是大事兒,等有空了,咱們兄弟坐下來好好喝幾杯,有些事兒我也想告訴你!」

    「好,何大哥慢走!」

    這次賣魚乾得了三十兩銀子,周二郎等何潤之兄弟兩走了,轉身就給了凌嬌,兩人說了幾句,也不知道周二郎說了什麼,倒把凌嬌給氣着了,凌嬌抬手在周二郎手臂上打了一下,去了廚房幹活,周二郎愣在原地,伸手摸着手臂,好一會才噗嗤笑了出聲。

    其實他也沒說什麼,就說大傢伙都等着他房子修好後來吃喜酒。

    喜酒。

    洞房花燭夜,周二郎想想,霎時臉紅一片,看向忙碌的凌嬌,笑咧了嘴,露出白白的牙,見凌嬌看了過來,心跳頓時加速,傻傻的看着凌嬌,幾個嫂子哄然大笑,周二郎臉更紅,忙低下頭,逃似的跑開,仿若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他一般。

    「啊哈哈!」

    趙苗率先笑出了聲,拐拐凌嬌,「看見沒,二郎兄弟還會害羞,阿嬌,你老實交代,你們那啥那啥了沒?」

    凌嬌真有些哭笑不得,「那啥那啥是什麼?」

    「別裝,快老實交代,我們二郎兄弟那方面厲害不……嗚嗚……」

    趙苗話還沒說完,嘴巴被凌嬌捂住。

    凌嬌實在不明白,不是說古代女人害羞嚴謹,怎麼到了趙苗這兒,她什麼葷話都說的出來?

    趙苗實在是樂壞了,壓根沒想到凌嬌麵皮薄,再瞧凌嬌臉漲的通紅,拿下凌嬌的手,「有句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二郎啊,真是天生一對,都這麼害羞!」

    「嫂子……」凌嬌低喚。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不過阿嬌啊,咱們二郎兄弟這麼好,你可要看牢了,別被其它女人給迷走了!」

    凌嬌笑笑不語。

    若周二郎被迷走了,她也沒什麼損失,這本來就是她所期盼的,只是為何心有一點難受?仿佛自己種的菜,見菜長勢良好,心想等它長大了,就可以割了吃,或者賣,卻在瞬間被豬拱了。

    這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夕陽夕下,大家開始手工。

    晚飯菜有紅燒肉,粉蒸肉,蒸魚乾,油炸花生米,炒豆芽,涼拌豆腐,蒸雞蛋,因為晚上有酒,瓜子花生也裝了碗端上桌,十五桌人簡直哄鬧的很,不過瞧着這熱鬧,凌嬌相對還是比較開心,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能喝酒的拼了一桌,划拳喝酒,「哥兩好啊,來一個啊……」

    「喝酒,喝酒……」

    「吃菜,來來來,這魚可真香,一點腥味都沒有,不像我婆娘燒的,一股子腥味難以下咽!」

    「嗯,這桌子菜,我做活五十年還沒吃到過!」

    一個六十七歲,身材消瘦,卻精神頭極好的老者說着,微微點頭。

    他從十七歲出門幹活,幹了幾十年,做了多少人家的活,給多少人家修過房子,真沒有那戶人家飯菜這般豐盛,周到客氣熱情,也難怪大傢伙幹活都特別出力,又特別仔細,也沒見誰毛手毛腳的,那樣子就像給自己家幹活般,務求做到最好。

    吃了飯,三三兩兩邀約回家,周二郎送上給孩子們帶回去糯米蛋糕,「哎呦,這客氣的!」

    實在是太客氣了。

    不管怎麼說,這一夜,周二郎不管是在何家村還是周家村,名氣地位在一夜之間將會有所不同。

    幹活的吃了飯就走了,凌嬌帶頭忙着幹活,吃剩的菜要倒在一起,凌嬌是沒想到,根本沒剩什麼菜,飯剩下的也不多,洗碗,收拾地上的魚刺,骨頭,等送走了幾個嬸娘嫂子,凌嬌腰酸背疼的坐在凳子上,抬手敲敲肩膀,伸展一下手臂,放鬆放鬆。

    鍋里燒着熱水,三嬸婆在幫阿寶洗澡,兩個人說着逗趣的話,惹得阿寶咯咯咯笑個不停,三嬸婆也笑,今時今日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是三嬸婆從來不敢想的。

    三嬸婆哄阿寶睡覺,阿寶本想等凌嬌給講故事,三嬸婆慈愛的勸道,「你嬸嬸今天忙了一天,累壞了,阿寶乖,快睡吧,等以後你嬸嬸空閒了在聽故事!」

    阿寶是個懂事的孩子,眨巴眨巴濕漉漉的大眼睛,點頭,倒在床上,「太婆晚安!」

    三嬸婆瞧着,心都軟了,「乖孩子睡吧,太婆先守你一會!」

    阿寶乖乖閉上眼睛,睡夢中,他夢見新房子修好了,嬸嬸還給他生了弟弟妹妹,他可喜歡弟弟妹妹了,天天帶着弟弟妹妹玩,嬸嬸對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嘴角掛着幸福的笑。

    三嬸婆瞧着,也笑了起來。因為這邊很多東西只能堆放在外面,周玉、周甘也住了過來,周玉跟凌嬌她們睡屋子,周甘跟周二郎睡外面棚子裏,雖然擠了些,好在都是能吃苦耐勞的,不管是周玉也好,周甘也罷,凌嬌愣是沒聽到一句抱怨。

    在後面小棚子裏洗了澡,卻獨獨不見周二郎。

    「二郎人呢?」凌嬌問,她還有話要跟周二郎說,找卻不見人。

    周甘周玉換了乾淨的衣裳,兩人把桌子板凳整理到棚子下,免得下雨淋濕,周玉搖頭表示不知,周甘抿抿嘴,「朝新屋那邊去了!」

    凌嬌微微咬唇,「我過去看看!」

    「嫂子,我跟你一起吧,烏漆墨黑的,摔了可不好!」周甘忙道。

    「不用了,你們兩個早點睡,明兒一早還要去鎮上買東西呢!」

    周甘、周玉點頭,目送凌嬌離去,周玉低喚,「哥……」周玉其實不想去鎮上,只是凌嬌都說了,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別想那麼許多,早點睡,明天去鎮上!」周甘想了想又說道,「晚上別做衣裳了,免得眼睛熬壞了!」

    「才做幾件衣裳,那就能熬壞!」

    「你懂什麼,二郎哥說得肯定是對的!」周甘還記得上次叫周玉跟他一起下地去收稻穀,二郎哥把他喊道沒人處狠狠訓斥他的話。

    他說女子身子本就受不得涼,你還喊到田裏去,以後嫁人不利子嗣造婆家嫌棄怎麼辦?

    這些周甘以前哪裏懂?

    周玉撅嘴,「哥,我這不想早點做出來,你有穿嘛!」

    「我現在也沒赤胳膊啊,快去睡吧,今天你忙了一天,不累啊?」

    「不累,哥,我心裏開心,我沒想到以後能跟嫂子住在一起,哥,我很喜歡嫂子,真的!」周玉滿眼的濡慕,更是佩服。

    周甘笑。

    他何嘗不喜歡凌嬌這個嫂子。

    周玉見周甘不說話,拉了拉周甘的衣袖,「哥,你說,他們會來接我們嗎?」

    「怎麼,你想去?」

    周玉搖頭,「不,哥,我不想去,我想留在周家村,我想跟嫂子在一起,哥,我有些害怕,我怕他們會來,到時候我們應該怎麼辦?」

    「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周甘揉揉周玉的頭,「去睡吧,我等二郎哥他們回來就睡!」

    周玉點頭,懷着忐忑的心進屋去睡了。

    周甘坐在門口的板凳上,看着夜空,心空落落的,多想娘多撐些日子,好好或者,興許也能沾點光,過幾日能吃得飽的日子,可惜……

    眼睛微微發澀,周甘深吸幾口氣,起身回了棚子,倒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去雞圈看看小雞仔們,又去給馬兒餵草,撫摸着馬頭,輕手輕腳的,馬兒嚼着草,享受的閉上眼睛。

    周二郎看着新屋基,感嘆一聲,找了地方坐下,想去死去的爹娘,大哥,跟人跑了的嫂子,只覺得心堵得厲害,若是爹娘還健在,見他能翻修家中的屋子肯定很欣慰。

    他爹娘都是好人,想來也會喜歡凌嬌,特別特別喜歡,絕對不會像那些惡婆婆般,整日磋磨兒媳婦。

    只可惜好端端的家,被周旺財那畜生給毀了。

    想到死去爹娘臨終前所受的痛苦,根本沒想到一丁點他這個兒子的福,眼眶一澀一熱,兩行熱淚滾滾落下,為死去的父母、大哥傷心,也為今日的不易感懷。

    周二郎想,等空了,一定要帶凌嬌去他爹娘、大哥墳上看看。

    凌嬌遠遠就看見一個黑影蹲坐着,輕手輕腳走到周二郎身邊,感覺到周二郎似乎在吸鼻子,凌嬌錯愕的瞪大了眼睛,暗想這周二郎不會是在哭吧?

    上前走到周二郎身邊坐下,雖看不清周二郎的臉,卻能感覺到這個高大的那人此刻的脆弱,他是真哭了。

    「怎麼了?」

    周二郎見凌嬌來,胡亂擦臉擦淚,只是鼻子更酸,心更哽,「阿嬌,我沒事,我就是……」

    「修房子是大事兒,也是開心的事兒,你怎麼哭了呢?」凌嬌問。

    「我只是想起我爹娘,如果他們還在該有多好!」

    倒是個至純至孝的。

    凌嬌忽然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如果他們知道自己在異世活的好好的,會不會也開心?那流干淚的眼眸會不會浮現安慰?

    拉了拉周二郎的衣袖,「你知道嗎?傳說中每死去一個人,他的靈魂便會變成夜空中的星星,而他的親人鎖瞧見最亮的那一顆就是他的靈魂,周二郎,你抬頭看看,夜空最亮的那幾顆星,便是你父母、大哥,他們不曾離開你,他們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看着你!」「真的?」周二郎疑惑問。

    「當然,不信你抬頭看,夜空中是不是有幾顆星星在沖你眨眼睛!」

    周二郎聞言,夜空中星斗閃爍,一顆顆密密麻麻,似乎真有那麼幾顆,閃亮着,就像那眼瞼,一眨一眨的,格外的亮,心在這一刻溫暖,鼓起勇氣伸手握住凌嬌的小手,「阿嬌,謝謝你!」

    謝謝陪伴在他身邊,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依舊在他身邊,像一盞明燈指引着他前進的路,沒有抱怨,沒有爭吵,總是用溫柔善良一點一點教會他做人的道理。

    也謝謝在他難受的時候說了這麼個善意的謊言,讓他的心瞬間不在劇痛,讓他不在充斥在懊悔悲痛之中。

    周二郎的手依舊乾熱,帶着厚厚的老繭,有些磨人,猶豫片刻還是沒有狠心抽出自己的手,任由周二郎握在手心。

    「不客氣!」

    周二郎心撲通撲通跳着,絲絲竊喜溢上心頭,嘴角勾起笑,「阿嬌,你知道嗎,很早以前我就在想,將來我要是娶了媳婦,就像我爹對我娘那般好!」

    「那個時候你多大?」

    「八歲!」

    「噗嗤!」凌嬌笑出聲,「你倒是早熟,八歲就想着娶媳婦,那怎麼磋磨到如今還娶上媳婦呢?」

    周二郎羞赫,乾乾咳了聲,「早些年爹娘在的時候,家境還是挺好的,也有人給我說親,只是那些姑娘我都看不上!」

    「想來都是些醜八怪,所以你才看不上吧!」凌嬌打趣,抽出了自己的手。

    手心一空,心頓時也空了。

    周二郎搖頭,「不是,有幾個長得好看的,那臉跟雞蛋剝了殼一樣,白嫩白嫩的,身段也好,媒婆都說那姑娘好生養,將來肯定能生兒子,後來嫁了別人,果然好生養,到現在都生了四個兒子了!」

    「誰叫你不娶回來,如今後悔了吧?」

    「呵呵!」

    周二郎笑,才不後悔呢。

    或許那個時候不懂為什麼就不喜歡,就看不上,如今才明白,那個時候沒有心動,真的,那麼漂亮的女子,村子裏多少人都追她屁股後面跑,他見着了也沒啥感覺,就是凌嬌從徐家買回來時,也沒什麼感覺的,就覺得買了個女子回來,幫他洗衣做飯帶阿寶,卻在凌嬌撞牆醒來看着他那瞬間,心怦然一動,也在那瞬間,他真的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就算她要走,他第一擔心的不是他平白沒了二兩銀子,而是她一個人會不會被欺負?

    更害怕她逃跑,烏漆黑的夜看不清路會摔着,磕着絆着。

    無關美醜,只是那麼瞬間,就那麼心動了而已。

    「呵呵什麼呢,如果後悔了,以後眼睛擦亮些,見着漂亮的,就告訴我一聲,我肯定幫你定下來!」

    「不用了,我暫時……,暫時……」周二郎說着,雙眸灼灼看向凌嬌,黑夜中,周二郎能夠準確看到凌嬌的唇,他很想低頭去親親,是不是如那些老爺們說的那般,甜甜的,香香的,親一口還想親第二口,又怕凌嬌氣惱,一個巴掌打他臉上,深吸一口氣,「暫時不急呢!」

    凌嬌扭開頭,周二郎那眼神太具侵略性,她瞧着有些害怕,身子往邊上挪了挪,「那就以後再說!」

    有些話,周二郎沒說,凌嬌心中卻有些苗頭。

    心中卻在想,如果剛剛周二郎親了過來,她應該怎麼做?是回應呢?還是氣怒得狠摔周二郎幾巴掌,再狠狠踹他幾腳,氣急敗壞罵他流氓,登徒子,色狼。

    一時間,凌嬌心裏沒有答案。

    「嗯,以後再說,阿嬌,你可得答應我,千萬別偷偷幫我相看姑娘,我怕、我怕會耽誤了人家!」

    「行!」

    凌嬌保證。

    她又不是吃飽撐得,沒事就顧着給周二郎相看媳婦。

    她總覺得,愛情——還是隨遇而安好。

    周二郎笑,「你怎麼過來了?」

    「找你有事,你看家裏這麼多人幹活,我怕米麵不夠,讓阿甘、阿玉明兒去鎮上買些回來,順便買些糯米,再買些豬肉,我看大家都蠻喜歡喝酒的,要不再來三大缸!」

    「都聽你的,你安排就好!」

    凌嬌點頭,「那就這麼安排了,對了,這房子大概多久能修好?」

    「要是按照今天這速度,最多一個月,或許還用不着一個月,半月足夠了,等差不多了,我就去借了板車去拉瓦,上大梁時的喊梁人我打算請族公喊,他年紀大,輩分高,眼睛雖然不好,可耳朵靈,你看怎麼樣?」

    「喊梁?」

    「對啊,就是上大梁的時候,人站在屋頂上,拉着紅繩子,邊上都是來修房子的人,族長在房子周圍走,大夥喊族公這房子修得好不好,族公回好,又喊這房子漂亮不漂亮,族公在邊上應聲,喊一回,往上拉一尺,等吉利話喊玩,大樑上了屋頂,這喊梁就算完成了!」

    凌嬌頓時來了興趣,「到時候我一定要來看!」

    「你肯定是要來的,順便還要撒銅錢!」周二郎說着,笑了起來,「不過要給喊梁的人荷包,好在阿玉繡工好,繡了好些個荷包出來!」

    「放心,我會準備好的!」

    心也不那麼沉重了,周二郎站起身,朝凌嬌伸手,「走吧,我們先回去!」

    「這邊不看嗎?」

    「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山里都有,沒人稀罕的!」

    既然不是稀罕的東西,就不會有人來偷,而且上次那三個小偷,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也不會來周家村偷東西的。

    凌嬌猶豫片刻,終歸還是沒把手給周二郎,自己起身,走在周二郎前面朝三嬸婆家走去。

    周二郎微微失望,收回手,跟在凌嬌身後一起回家,兩人說着話,周二郎溫柔細語,凌嬌淺語回應,夜色下,倒也相得益彰。

    *

    飯桌上,徐婆子難得招呼蘭花坐下一起吃,蘭花心亂亂的,猶豫片刻才坐了下來,徐冬青眯了蘭花一眼,埋頭吃着雞腿,徐厚才喝着小酒,他本來就是個貧窮的農民,要不是娶了徐婆子,怕是一輩子都過不了這舒坦的生活,所以他特別會享受,一直標榜吃好、喝好、穿好,卻偏偏又沒錢,只能看着徐婆子臉色過日子。

    徐婆子給徐冬青夾了菜,「別光吃肉,吃點青菜!」

    對徐冬青,徐婆子是真好,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給了徐冬青,只恨不得挖心口肉給他吃了。

    「恩恩!」徐冬青也夾了菜放到徐婆子碗裏,「娘,你也吃,好好吃,娘多吃!」

    「你這孩子!」

    徐厚才由始至終只顧着自己吃,若是以往,徐婆子會瞪他幾眼,可今日,徐婆子什麼都沒說,還給他倒了酒,「我們明兒就走了,我給你留了銀子,你想吃什麼就讓人去鎮上買!」

    「好!」

    徐婆子又倒了酒遞給蘭花,「這些日子你在家中,伺候好老爺,等我回來定好好賞你!」

    蘭花不會喝酒,可徐婆子遞過來,不敢不喝,想着今兒她把徐冬青放了出去,徐婆子居然沒懲罰她,心中忐忑,猶豫片刻,接過小口小口喝了。

    徐冬青嚷嚷,「娘,我也要喝!」

    「傻孩子,你還小,不能喝酒,等長大了就可以喝了!」

    「哦!」

    吃了飯,洗臉洗澡睡覺,徐婆子、徐厚才睡一個屋,平日裏都是徐婆子睡外面,因為她怕徐冬青半夜三更想吃點什麼,好起來做,可今夜徐婆子睡了裏面,以往徐婆子睡裏面就是提醒徐厚才夜裏有需求,兩人要恩愛一番,可徐厚才白天在蘭花身上私纏過,哪裏還有力氣,「早些睡吧,我今兒身子不舒坦,沒力氣!」

    「那就睡吧!」徐婆子說完,還真就睡了。

    徐厚才呼出一口氣,他還真怕徐婆子強迫他,見徐婆子睡了,徐厚才閉上眼睛,可腦子裏都是蘭花白白的身子,渾身燥熱的厲害,輕輕喚了兩聲,見徐婆子沒應聲,輕手輕腳下床,躡手躡腳出了屋子,偷偷摸摸去了蘭花的屋子,在門上輕輕敲了敲。

    「誰啊?」蘭花覺得身子潮熱,正難受着呢,見有人敲門,嚇得不輕。

    「是我!」

    蘭花在床上一激靈,連忙坐起身,開門把徐厚才拉進了屋子,迫不及待就要跟徐厚才纏綿。

    「心肝唉,輕點,輕點,別弄出聲音讓那老虔婆知道了!」

    蘭花也是怕,拉了被子丟在地上,不管不顧的索歡,折騰的徐厚才如苟延殘喘的老狗,氣喘吁吁卻又拼了命想要歡愉,一室艷糜。

    徐婆子站在屋子外,聽着屋子裏那啪啪啪聲,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中了鴛鴦蠱的人一般都會在日以繼夜的歡愉中掏空身體,盡情的歡愉,纏綿,直到鴛鴦蠱蟲死透,從尿液中排出,而人卻早已虛空,活不過半月便會死去。她以前一直覺得兒子需要個父親,但是絕對不需要一個姨娘,更不需要一個庶妹或者庶弟來爭奪屬於她兒子的一切。

    絕對不允許。

    決然離去,去看徐冬青的屋子,看着徐冬青熟睡的臉,徐婆子想着凌嬌的話,或許她真的應該帶徐冬青出去外面看看,興許有醫術好的神醫,能夠治好她兒子的病。

    *

    周旺財家

    若是以往,早已經點了燈,飯菜上桌,周旺財喝着小酒,拿筷子沾了逗弄孫子,惹來周田氏不贊同聲音,可此刻,天已經黑透,院子裏,邱氏哭的嗓子都啞了,周田氏、周旺財躺在院子外,一身髒污,一身血。

    兩個人都傷的極重,動都不能動。

    周旺財雖然缺德,但好歹有那麼一兩個村民還巴結着他,有人去鎮上找到周旺財的四兒子周瑜,周瑜便是邱氏的男人,周興的親爹,這周瑜也不是個東西,整日干那些欺行霸市,偷雞摸狗的缺德事兒,因為自己爹和鎮丞有些交情,平日裏對鎮丞林大人溜須拍馬,他也算有靠山有人撐腰的人,納了兩個小妾養着,生了五個女兒,卻只有周興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裏也準備養在身邊,可親爹娘尋死覓活一定要養在身邊,他沒得辦法,只能讓邱氏帶着兒子住在周家村,反正他也不喜歡木訥的邱氏。

    叢刻聽村里人來說家裏出了大事,他問什麼事兒,村民又不說,只能套了馬車回周家村,連村里人都沒帶上。

    急沖沖趕路,馬車卻在路上翻了,馬兒還拉着馬車跑,周瑜要是丟了手跳馬車還好,偏他怕死,死死抓住馬車,馬車重重的碰在了一棵大樹上,馬車當場被撞成了兩截,周瑜腿也狠狠的撞在了大樹上,直接痛昏了過去。

    村里人見周瑜丟下他自己走了,氣的吐血,沒得辦法只能去找周瑜的大哥周明。周明今年三十,在泉水鎮開了一家布料鋪子,為人還算正直,見着村里人,倒也客氣,「你咋來了?」

    「你家裏出事了,我本來找到老四的,可他自己駕了馬車走了,我出來也沒帶錢,只能來找你了!」

    周明本想問村里人吃飯了沒,可周明的媳婦是個厲害的,硬是不讓周明把人請進家,「既然你家有事兒,你就套了馬車回去看看吧!」

    周明媳婦娘家有錢,他雖然不是個倒插門,可這家基本上都是媳婦說了算的。

    「行吧!」

    「還有既然出了事兒,順便去叫上你二弟、三弟!」


    「嗯!」

    周明套了馬車,帶着村里人去喊了周康,周政,一起回周家村,卻在路上看見了一匹馬立在一棵樹邊,周圍還有股血腥味,周明嘀咕一句,「這誰家的馬?」

    停下馬車,下馬車點了燈籠仔細一看,瞧見奄奄一息的周瑜時,周明嚇了一大跳,「老四,你怎麼了?」

    叫下老二、老三把周瑜抬上馬車,掉轉頭又去了鎮上。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卻把村里人給落在了原地,村里人站在原地咒罵了幾句,摸着黑到了一個村子,整了火把回了村,由始至終,村民都沒告訴周旺財那四個兒子,周瑜的兒子死了。

    卻在回到村子裏,連飯都沒吃,摸着黑挨家挨戶敲門,「村長家孫子周興死了!」

    周家村頓時炸開了鍋,家家戶戶都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

    周二郎得到消息的時候,抿了抿唇,「好端端怎麼死了?」

    大人有仇不假,可這孩子是無辜的。

    「是村長推的,頭撞在板凳上了,流了好多血呢!」

    三嬸婆、凌嬌聽到消息起來,三嬸婆感嘆道,「周興那孩子雖然不懂事兒人,可年紀少,這莫名其妙的去了,也不知道邱氏以後怎麼辦?」

    本就陌生,凌嬌無感,倒是感嘆一個孩子就這麼去了,「那孩子幾歲了啊?」

    「才三歲呢!」

    「可惜了!」

    「可不是可惜,說來也是他周旺財那畜生造孽,報應沒報在周旺財身上,卻報在了一個孩子身上,唉!」

    說起來還是可惜了一個才三歲的孩子。

    三嬸婆感嘆。

    凌嬌卻不這麼認為,白髮人送黑髮人,其實對周旺財來說,也算得上報在他身上了。

    *

    天亮時分,徐婆子帶着徐冬青走了,順便帶走了家裏的田契,地契,房契,銀票存契,和銀票,留下了二十兩銀子和一些銅板,壓根沒管徐厚才去了哪裏,也不出來送送她們,徐冬青對徐厚才也沒什麼感情,映象中,爹總是黑着臉,不太喜歡他。

    「娘,爹不來送我們嗎?」

    「你爹忙,不來了,我們走吧!」

    「哦!」

    馬車啟動,徐冬青又問了句,「娘,等我回來,媳婦就會回來了嗎?」

    「嗯,只要冬青乖乖的,等咱們回來,你媳婦就會回來了!」

    「那我乖乖聽娘的話!」

    房間裏

    地上一片凌亂,顛龍倒鳳後,徐厚才、蘭花都累得筋疲力盡,動都不願意動,可骨子奇癢無比,腦子裏有什麼在驅使他們,一定要儘快得到歡愉,才能減輕這痛苦滋味,兩人都頗為無奈,只得硬着頭皮又來了一次,這次不止徐厚才像條死狗,就連蘭花也氣喘吁吁,只覺得自己快要死去。

    在暈厥過去瞬間,徐厚才終於明白徐婆子的異樣,只恨得牙痒痒,卻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該死的,可惡!」心中把徐婆子咒罵一遍,恨毒了這老虔婆。

    蘭花卻不明白為什麼,等明白後,怕的要死,整個人抖得不輕,「老爺,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慌什麼,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卻想着如果不是蘭花勾引他,他怎麼會中招?徐厚才這會是連蘭花都恨上了。

    *

    當太陽灑滿山村小院,晨光中儘是祥和,周旺財家卻一片死寂,周田氏是爬到了院子,從邱氏手裏接過了周興屍體,抱在懷中,輕輕拍着,像在哄睡着的孩子,邱氏痴痴笑了,竟是瘋了。

    村民們來到的時候,見到邱氏的樣子,無不感嘆,「哎,可憐了!」

    「你們是來看我家興兒的嗎?呵呵,興兒睡着了,興兒睡着了!」邱氏說着,忽地笑了起來,「不對,興兒是餓了,要吃奶了,你們不許偷看哦,我要脫衣服了!」

    邱氏說着,還真開始脫衣服,老少爺們都扭開了頭,幾個媳婦上前拉住邱氏勸着。

    「不要不要,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家興兒餓了,要吃奶了,你們快走開,你們不讓興兒吃飽,你們都是壞人!」

    邱氏說着推開幾個媳婦,脫了衣裳,在院子裏跳了起來,咯咯咯直笑。

    邱氏是真瘋了,村民們真真同情邱氏。

    周田氏也沒好到哪裏去,一夜間,似乎老了幾十歲,有人上前想勸,可話到嘴邊,也不知道怎麼勸,這可是周旺財家唯一的孫子,唯一的孫子。

    周旺財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換了衣裳,卻怎麼也遮掩不了臉上抓痕,頭上白髮,步伐蹣跚,「你們都回去吧,不必看熱鬧了!」

    村民們見周旺財這麼說,還真不願意待,他們好心,周旺財卻當歹意,一個個都氣憤憤的走了。

    鎮上,誰也不願意照顧周瑜,三個兄弟一商量,居然決定把周瑜給送回家,連帶着他兩個妾和五個女兒,和家裏一些錢財一併打包給送回周家村。

    周明做夢都沒想到,居然是周瑜家的兒子死了,那麼一瞬間,周明還暗笑,這下子誰都沒兒子了,看周旺財還怎麼偏心。

    另外兩個嘴上不說,心裏差不多也是這麼想的。

    真正傷心周興之死的怕也只有周田氏、邱氏、周旺財了,怕是周瑜也覺得唯一的兒子死了,以後想從周旺財手中拿銀子怕是難了。

    周瑜兩個妾室也不是規矩的,更是個厲害的,一到家裏就到處走,到處看,把看上的東西記在心裏,等周瑜醒了,就問周瑜要。

    人們都在議論周旺財家的事兒,到最後無不嘆息邱氏命苦,嫁到這麼個人家來,以前人人羨慕。

    「唉,說來說去只邱氏最可憐了,如今瘋瘋癲癲的,這以後可咋辦!」

    *

    周旺財家事兒大,可來周二郎家幹活的,卻沒人說起這事兒,一個喪事,一個喜事兒,可不能相提並論,所以大傢伙都絕口不提。

    周甘、周玉去了鎮上買東西,快到晌午帶回來了豬肝、豬腰、豬心,豬大腸,一百斤大米,一百斤麵粉,一百斤糯米,凌嬌手腳利索,中午就有了爆炒豬肝,豬心湯,真真美味至極。

    五天後,何家村村民幹活最後一天,可人家都重情誼,加上凌嬌做的飯菜實在好吃,晚上還有糕點拿回家給孩子吃,都表示要留下來等房子修好,吃了上樑酒才作罷,對此周二郎是特別歡迎的。

    轉眼,半月過去,房子按照預期的修好,周二郎親自去鎮上找到空虛大師,算上大梁的好日子。

    「啊哈哈,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兒吧!」

    「明天?」

    「對啊,就是明天,相信我,錯不了的!」空虛大師說得信誓旦旦。

    周二郎是信空虛大師的,「好,聽大師的!」

    送走周二郎,空虛大師撫須淺笑,一道紫色衣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祖父,這就是我們要借福的人?可我瞧着,他身上雖有福氣,卻不是很深厚,未必能讓我們金家一族依附!」

    「不是他!」

    「不是他?」

    「對,是他身邊的一個女子,那是我算命至今,唯一算不出個所有然的人,但她身上富澤延綿,貴不可言,怕是當真太后也比不了的!」

    金城時大驚,「怎麼可能?」

    當今太后那是鸞鳳金貴之名,世間豈有女子能比得過太后?

    可一想到祖父的厲害,當年族中有人暗中投靠了一個皇子,被祖父發現,祖父當下便言辭呵斥,說若他不知悔改,金家將有一場大災難,可那人依舊不信,任性妄為,果不其然,那個皇子倒台了,金家在那一次足足死了三百餘人,對於子嗣艱難的金家來說,堪稱滅頂之災。金城時似乎又相信了,「那依祖父的意思,我們振興金家的機會來了嗎?」

    「城時啊,聽我的話,莫要急躁,咱們幾十年都等了,還等不了這一二年嗎?且金貴非彼金貴!」

    太后金貴可她失去太多東西,而凌嬌的金貴卻是什麼都擁有。

    所以兩廂比較,高低立見分曉。

    金城時不語了。

    心裏卻想着,要去見見這福澤延綿之人,是不是如他祖父所言,真那麼厲害?

    十月二十五

    黃道吉日,真真難得好日子。

    周二郎家房子上大梁。

    早早的,族公便穿了繡滿福字的衣裳,新鞋子,由周二郎背着過來,坐在凳子上,喝着香噴噴的茶,吃着糕點。

    一般被請來喊梁,那都是極有面子的。那怕是族長,也要慎重其事對待。

    族長一般不說話,也不能有人去跟他說話,等吉時一到,族長被請了過去,牆上牆下站滿了人,牆上的人拉着紅布編的繩子,大樑上站了一隻大公雞,等鞭炮一向,那公雞嚇得撲騰了翅膀飛了起來,族長忙道,「公雞展翅,願二郎子孫大鵬展翅,一飛沖天!」

    「說得好!」

    第二輪鞭炮又放了起來,開始喊梁。

    「族長族長我們問你,二郎家的房子修得好看不?」

    族長呵呵一笑,「好看!」

    大梁往上拉一尺。

    「族長族長我們問你,二郎家的房子安逸不?」

    「安逸!」

    大梁往上拉一尺。

    「族長族長我們問你,二郎家以後發財不?」

    「發大財!」

    大梁往上拉一次。

    族長沿着屋子周圍走,待人問一句,他回一句,真真熱鬧的很。

    眼看大梁就要到頂,人們又喊,「族長族長我們問你,二郎夫妻和睦不?」

    「和睦!」

    「族長族長我們問你,二郎將來兒子多不多?」

    「多,三年抱兩,五年抱三,兒孫滿堂,福厚無雙!」

    大梁到頂,落在了固定的位置,凌嬌和周二郎站在樓梯上,剛好兩對面,抓了盆子裏的銅錢往下丟,這農村有個習俗,丟的銅錢越多,以後賺的越多,福氣越多,而這些銀子都是要分給來幹活的人,為此凌嬌特意讓周甘去鎮上換了十兩銀子,往下面撒。

    這些銅錢都要蓋瓦那天才能撿,好在人多,一個上午房梁全部架好固定好,下午就開始蓋瓦,凌嬌帶着周甘周玉阿寶三嬸婆在下面撿,撿的凌嬌兩眼發花,才明白撿錢腰杆彎得痛。

    暗恨早知道就少丟點了,這一萬個銅板撿起來可一點都不好玩。

    一個下午不止瓦蓋好了,就連圍牆都砌好,那些銅板撿了足足一下午,周二郎請大夥明天來吃上樑酒,順便分這錢。

    也算是慶祝修房子圓滿結束。

    當然明天還有一個事兒,那就是丟進門錢,只要來了的,不管大人小孩都要丟,不管多少,哪怕是一文錢也是要丟的,照樣丟在堂屋裏。

    吃了晚飯,幾個嫂子,嬸子都留下來幫忙數錢,串錢。

    「阿嬌,不是我說你,當初你就應該少弄點,弄這麼多,數的我手都酸了!」趙苗抱怨。

    這些日子和凌嬌相處,趙苗是越來越喜歡凌嬌。

    大氣,溫柔,有見識。這是趙苗給凌嬌的評價。

    李本來媳婦何秀蘭是後來來的,何秀蘭也是個利索的人,一開始還害怕凌嬌小氣不肯教,如今儼然將凌嬌當親姐妹看待。

    「就是就是,我這邊點第二遍,也累啊!」何秀蘭也抱怨。

    其它三個嫂子,嬸子也跟着抱怨,弄得凌嬌哭笑不得。

    「我就是想着,灑的越多,以後賺的越多,哪裏曉得會還要分,為了不讓大家少了,還要數清楚,早知道,我數了人數一人一文錢丟下去,還省事了!」

    凌嬌說完,三嬸婆率先笑了起來,「你這話我可不信!」

    「就是,阿嬌心那麼大,怎麼可能只一人一文!」

    「哎呀,我還是第一次喊梁的時候分這麼多錢呢,阿嬌,你以後可得多修幾次房子,指不定我的私房錢就在你這喊梁錢里了!」趙苗忽然這麼一說,逗得大傢伙樂不可支,哈哈哈笑得肚子都疼了。

    好話誰都愛聽,凌嬌也不例外。

    為了明兒的午飯,大家都沒回去睡覺,留下來幫忙蒸米糕,包子,饅頭,糯米蛋糕,這些都是要拿來明天分的,更要做明天中午的飯菜。

    趙苗忽然想起一事,拉着凌嬌走到一邊,「阿嬌,二郎修房子是大事兒,二郎有沒有送信去給他妹妹和幾個姑姑?」

    「啊?」

    周二郎還有個妹妹嗎?

    幾個姑姑周二郎倒是說過,從他爹娘死後,幾個姑姑嫌棄周二郎家窮,就沒來往了。

    可這妹妹?

    「哎呀,看來二郎是沒跟你說啊!」

    「嫂子你跟我說說唄!」

    「這是我可不能多嘴,你要是真想知道,你問二郎兄弟吧,我去幹活了!」

    凌嬌本來想問,可一忙又給忘記了。

    進門的吉時的時候,大傢伙開始往裏面丟錢,基本上都丟兩文,圖個好事成雙。

    沈懿做夢都沒想到,去了一趟異國回來,周二郎家房子都蓋好了,還這麼氣派,特別為周二郎高興,一動激動,把身上七十多兩銀子都給丟了進去。

    周二郎嚇了一跳,「沈兄弟你!」

    「二郎哥,今兒可是大好日子,你可別唧唧歪歪啊,因為跟二郎哥親,這才往裏面丟了這些錢,也是順便告訴二郎哥,我沈懿為了二郎哥,上刀山下油鍋也是願意的!」

    主要是他不差這幾個錢。

    這次去異國,沈懿不止給凌嬌帶來了蔬菜種子,還帶來了好些水果種子。

    周二郎一愣,隨即笑了起來,「亦然!」

    沈懿卻是明白,這兩個字周二郎是真心的,點頭,「我去找吃的,好想吃嫂子做的東西!」說完轉身就跑去找吃的了。

    何潤之、何潤玉也來了,兩兄弟一人往裏面丟了十兩。

    空虛大師沒來,卻有個自稱空虛大師孫子的男子,往裏面丟了二十二兩,只看了周二郎一眼,又等到機會看了凌嬌一眼,連飯都沒吃,就告辭走了。

    這個彩頭確實是極好的,村民們都在議論此事,對周二郎越發高看。

    一輛紅木馬車停在了門口,從車上下來了兩個丫鬟,接着扶了一個女子下了馬車,何家村人全是看熱鬧,周家村人卻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那女子下了馬車,一身金光閃閃,錦緞華衣,端是美貌娟秀,款款生姿。看着煥然一新的房子,眼眶便紅了,從懷裏摸出一個荷包,一步一步走開。

    「二郎,二郎,你快看誰來了!」

    周二郎聞言走出屋子,那女子不是別人,便是早年拋棄一切寧願去做妾的周敏娘,周二郎的小妹。

    周二郎爹娘為了孩子好養活,大兒子取周大朗,二兒子周二郎,卻給女兒取了敏娘,寓意聰慧敏捷,對這個小妹,周二郎也是滿心滿眼疼惜,可她實在不應該在成親那天跟人跑了,自降身份去做妾,還說就是因為這個家太窮,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差點把爹娘活活氣死。

    大哥也是為此才離家去當兵,只為建功立業,給爹娘爭光,讓這個妹妹將來有個依靠。

    可誰知道大哥卻一去不復返。

    爹娘也因為大哥離去病逝,他又怎麼會原諒這個妹妹。

    在周敏娘把荷包丟進堂屋的時候,周二郎發瘋一般跑去撿了荷包,跑回周敏娘面前,塞到周敏娘懷裏,「拿着你的錢滾!」

    「二哥……」

    周敏娘委屈極了,從小疼她的大哥居然這般對她,疾言厲色,不留情面。

    「滾!」

    周二郎怒吼。

    見周敏娘紅着眼眶不肯走,周二郎便拽着她往外走,周敏娘傷心欲絕,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任由周二郎無情的拖着她走,可嚇壞周敏娘那兩個丫頭,「你快放開姨奶奶,姨奶奶可懷着身子呢!」

    周二郎聞言,嚇了一跳,忙看向周敏娘,眼眸里全是擔憂。

    輕輕的鬆開口,退後好幾步,神情變幻莫測,好一會才說道,「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我不,我要見爹娘,我……」

    「爹娘已經死了!」周二郎怒喝。

    周敏娘懵了,爹娘那麼健康,怎麼會死?

    而且這些年,她都有托人帶錢回來,如若不然,二哥哪裏來的錢建這麼好的房子?

    「不,不,不,你騙我,我要見大哥……」

    「大哥也死了,戰死沙場,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大哥不會去從軍,如果不是你,大哥不會死,爹娘也不會死,周敏娘,你趕緊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周二郎氣紅了眼眶,咆哮出聲。

    倒不是有多恨,而是這瞬間他真的接受不了,離家幾年都不曾回來,連封書信都沒有的人忽然回來了,而追根究底爹娘、大哥的離去的的確確是因為周敏娘才離去的,叫他怎麼能原諒?

    周敏娘經受不住失去爹娘、大哥的打擊,兩眼一翻直接暈厥過去。

    「姨奶奶……」

    兩個丫鬟嚇壞了,要知道周敏娘可是郡王爺的心肝,如今又懷着身子,哪裏允許有絲毫閃失,忙將周敏娘太到馬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臉,務必要讓周敏娘醒過來。

    周二郎其實特別擔心,那是他親妹妹。

    見她過得好,他很欣慰,可見她有事,心還是揪揪的疼,想上前去看看,只要知道她無礙就好。

    村民們也是勸,勸周二郎想開些,今兒是大好日子,周敏娘能夠回來說明她還是有心的,周二郎也想,周敏娘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妹妹,剛邁步準備上前,馬車卻駛了出去。

    周二郎看着馬車背影,呼出一口氣。

    卻見他大姑帶着五個孫子女走來,周二郎臉頓時就冷了,大姑仿佛沒瞧見周二郎冷臉一般,尖銳着嗓子,「二郎啊,恭喜,恭喜了哈,哎呦,這房子修得可真好,啥時候大姑也回來住幾天,二郎可不要不歡迎哦!」

    周二郎冷冷的看着大姑,這個大姑最是勢利,平日裏最喜歡捧高踩低,對有錢人恨不得跪下給人家舔腳趾,人家放個臭屁都是香的,對比她窮的,家境不如她的,那就是臭狗屎,千萬別往她面前湊,你一靠近她真是什麼話惡毒說什麼話。

    對這個一直欺負他娘的大姑,周二郎一直沒什麼好感。

    這些年不走動,他還樂得清閒。

    大姑仿佛沒瞧見周二郎的冷臉一般,往堂屋丟了一文錢,讓五個孫子孫女也各丟一文錢,「這是你二郎舅舅,快喊舅舅!」

    「表舅!」

    周二郎臉抽搐了一下,真想不到他這個大姑還是這么小氣,朝幾個孩子點了點頭。

    「快,快去找你表舅媽要吃的!」大姑一說,五個孩子一溜煙跑去三嬸婆那邊。

    大姑呵呵一笑,看着堂屋裏地上的銀子兩眼發亮,「二郎,帶大姑看看屋子唄!」

    「你自己去看吧!」周二郎不冷不熱說着,轉身去忙別的事兒。

    村里人也不全是來吃酒的,還從家裏帶來了傢伙把房間的地給敲平,要鋪石板的鋪石板,院子外的曬場又長又寬,大傢伙都忙着鋪上一塊塊長方形的石板,縫隙用石灰拌水粘土往裏面灌,等幹了就不會開裂,大傢伙都忙着,周二郎是主人家,自然要去幹活,而堂屋的錢是要等大家走了之後才能撿,周二郎也沒想過會有人偷偷撿走,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看着呢。

    周二郎要去招呼沈懿、何潤之兄弟兩,便去了三嬸婆那邊。

    大姑那五個孫子女簡直像從土匪山里出來的一樣,見着什麼吃的都要,凌嬌根本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一點都不客氣,髒兮兮的手就往那雪白的饅頭上抓,凌嬌看着討厭,看向阿寶,朝阿寶努努嘴,阿寶吼了一聲,「你們幹嘛呢,手髒兮兮的就往饅頭上摸,叫別人怎麼吃?」

    說着上前怕打他們的手,不讓他們去碰饅頭。

    村子裏或何家村來的孩子都蠻乖巧的,阿寶也不小氣,都會分給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們要洗手,周家村的孩子們早就知道阿寶愛乾淨,來阿寶家吃東西前都洗手,何家村的孩子想着有東西吃,自然願意聽阿寶的。

    大姑家這幾個孫子卻不幹了,小的那個忽然「嗷」一聲哭了起來,大的那個就去推阿寶,阿寶這些日子被孩子們捧着,那自尊心是蹭蹭蹭往上冒,也是來火,兩人直接給打了起來,阿寶六歲,別看年紀小,力氣卻大,一下子把大姑家大孫子給推倒在地,捏了拳頭就往他臉上招呼,那孩子就一外強中乾的,見阿寶這麼厲害,嚇都嚇壞了,哪裏敢還手,「嗷」一聲哭了起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凌嬌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已經打了起來,忙去把阿寶拉起來,大姑家孫子見有大人,頓時來了底氣,在地上又是滾又是踢腳的,「他打我,他打我!」

    這就是現實版撒潑。

    要不是場合不對,凌嬌都想笑。

    蹲下身去拉他,「你先起來,地上髒!」

    「我不,我不,阿寶打我,還不給我東西吃,嗚嗚,阿奶,阿奶,我要阿奶!」

    凌嬌也是來氣,伸手直接把人給拽了起來,「好了,不就是要吃東西嘛,我給你拿!」

    誰知道那孩子剛剛站穩又倒了下去,在地上又叫又嚎,說凌嬌弄痛他了,胳膊也斷了,一個勁的嗷嗷叫,「痛死了,胳膊斷了,斷了!」

    這種潑皮,凌嬌還真是第一次瞧見,阿寶都是乖巧懂事可愛的,村子裏的孩子也是懂事的,來家裏都跟阿寶去玩了,吃什麼都是阿寶給什麼就吃什麼,哪裏會弄出這陣仗來。

    微微發愣。

    大姑從新屋那邊過來,遠遠就聽到自己孫子哭,立即罵了起來,「那個殺千刀的,敢欺負我孫子!」

    凌嬌索性由着那孩子哭,等大姑到了再說。

    大姑是個不講理的,見到自己孫子在哭,二話不說就罵了起來,「殺千刀的,不就是有幾個錢嘛,有什麼了不起的!」說着彎腰拉起自己孫子,「走,走,這種人家我們攀不起,這就回家去!」

    聽大姑要走,凌嬌還巴不得呢,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更沒動手給她包東西。

    沈懿本來一邊看熱鬧,卻見大姑心口處鼓鼓的,沈懿心思微轉,「等等!」

    沈懿聲音極大,大姑嚇了一跳,那孩子也嚇得止住了哭。

    沈懿大步上前,「既然這孩子說胳膊斷了,最好還是仔細看看吧,在下不才,略懂醫術,來,孩子,讓我給你瞧瞧,放心,我醫術不好,但是這針扎得極好,保證你幾針下去,這胳膊就好了!」

    聽說要扎針,孩子怕得一個勁搖頭,習慣性往大姑身後躲。

    大姑想要離開,忙道,「不用了,不用了!」

    「哎呀,這胳膊斷了可是大事兒,不能馬虎,來,我瞧瞧……」沈懿說着就去拉那孩子。

    大姑自然不答應,她自己的孫子自己清楚,這胳膊要是斷了,哪裏有力氣嚎叫,自然不讓沈懿抓住他,護着孩子躲來避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腳下一絆,大姑摔倒在地,胸口處滾出幾錠銀子。

    大姑臉刷一下紅了,紅了後又青,然後變白。立即把銀子撿了放到自己懷裏,「這是我的,這是我的!」

    凌嬌一開始不明白,現在瞧見了銀子,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這分明就是偷了銀子,想要快速離開。

    趙苗立即朝新屋那邊跑,她得先去看看堂屋的銀子還在不在,卻見周維新跑過來,「你咋過來了?」

    「堂屋的銀子被二郎大姑偷撿了!」

    趙苗呸罵一聲,「我就說嘛,這老虔婆可真夠不要臉的!」

    幹活的人都過來看熱鬧,農村沒什麼娛樂,有熱鬧看,誰都不願意落下,兩個村子的人都擁了過來。

    「啊,想不到她偷銀子啊,我先前還說她怎麼就進了堂屋!」

    「我也瞧見了,鬼鬼祟祟的,原來是小偷啊!」

    「不要臉,還大姑呢,周二郎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有這麼個大姑,要是我直接老死不相往來了!」

    「你懂什麼,是人家死皮賴臉上門來的,先前你沒看見,人就丟了一文錢,還親大姑呢,嘖嘖嘖……」

    村民們七口八舌的,說什麼都有。

    多是不屑。

    大姑氣的差點吐血,她只是想來占點便宜,卻見堂屋地上的銀子,瞧着足足一百多兩,她哪裏見過這麼多銀子,心就貪了,她以為偷偷摸摸撿了肯定沒人曉得,畢竟人那麼多,誰知道是誰偷的?

    可沒想到被抓住了。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只是暫時幫二郎保管,我是他大姑,他爹娘不在,我幫他撿錢怎麼了?」

    面對大姑不要臉,村里人表示氣憤,呸了幾口口水,連看熱鬧的心情都沒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呸,幸虧不是我親戚,不然直接打出去!」

    「太不要臉了!」

    三嬸婆氣的不行,上前強行從大姑手中摳出銀子,又不顧大姑掙扎強行搜了一遍,三嬸婆才冷聲說道,「你嫌貧愛富我不管,你看不起二郎,對他爹娘見死不救我也管不了,可你不能沒了良心,偷二郎的錢,你良心都被狗啃吃了嗎?」

    「關你什麼事兒,二郎都沒說話呢!」大姑還在強詞奪理。

    周二郎慢慢走過來,「你走吧,早年你已經說過與我們家不在是親戚,這樣子也好,就算爹在天之靈應該也會理解我!」周二郎說着,攤開手心,手心裏剛好有六文錢,往大姑面前一伸手,手一翻,銅錢掉在大姑臉上,火辣辣的痛。

    「你……」

    「以後別再來往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就報官了!」

    今天他已經受夠打擊了。離家出走的妹妹回來了,早就斷了關係的大姑也不要臉的來了。

    真是諷刺呢。

    「快走,快走……」

    真是髒了周二郎這麼個好後生。

    周家村村民都忍不住出言去驅逐大姑,大姑平日裏還真沒犯過眾怒,這會子見周家村村民這兇巴巴的樣子,嚇住了,跌跌撞撞起身,拉了五個孫子準備離開。

    「把你的臭錢撿走,不要臉的,來貪便宜不算,還偷錢,就應該去報官,把她抓去關起來,遊街示眾,讓整個泉水鎮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小偷,還偷到了娘家!」

    「就是,報官吧,抓起來,咱們都親眼見她偷了銀子的!」

    如果一開始大姑是害怕,那麼此刻便是恐懼,若她真被抓起來遊街示眾,這以後還怎麼做人?

    撿了六文錢,不敢停留,帶着五個孫子女灰溜溜的走了。

    周二郎抱拳,深深作揖,抬起頭時,身子一踉蹌,凌嬌站的離他比較近,上前扶住周二郎,「怎麼了?」

    這些日子,周二郎是忙碌的,每天晚睡早起,今日打擊太重,憂思,驚,憤怒,傷五臟六腑,鐵打的身子也未必受得了。

    周二郎看向凌嬌,微微一笑,搖頭,「我沒事,別擔心!」

    就算他什麼都沒有,還有凌嬌、阿寶呢!

    「沒事就好,到那邊坐一會,我給你弄點吃的!」

    日以繼夜的相處,周二郎又待她好,就算沒有愛情,親情友情卻是有的,周二郎對她的好,她又不是木頭感覺不到。

    趙苗忙招呼大家該幹嘛幹嘛,把空間留給凌嬌周二郎。

    凌嬌給周二郎拌了碗雞蛋紅糖水,還細心放了個調羹,遞給周二郎,「有些燙,你慢點喝!」

    周二郎接過,拿了調羹攪拌,小口小口喝着。

    雞湯紅糖湯入喉,奇異的撫平了他心裏的傷痛,煩躁的心漸漸平息下來,一碗下肚,周二郎感覺整個人都好受多了。心口不堵,也不發悶了,而凌嬌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他身邊,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陪着他。

    「阿嬌……」

    「嗯!」

    「謝謝!」

    凌嬌笑,伸手在周二郎腰處擰了一下,「呆子!」

    接了周二郎手裏的碗,起身去忙。

    周二郎伸手摸摸腰處,其實凌嬌力道不重,酥酥麻麻的,周二郎摸着感覺似有火在燒,整個人都熱了起來,又想着凌嬌離開時那又嬌又羞的眼眸,周二郎忽地笑出了聲,心情大好。

    管那麼許多呢,他還是過好日子,至於恨啊怨啊,都順其自然,或許有那麼一天,他想明白了,恨啊、怨啊,自然也就隨風飄散了。

    想明白了,周二郎頓時又意氣風發,原地滿血復活。

    那廂卻有個穿着富麗的小丫頭淚流滿面跑來,見到周二郎,撲通一聲跪在周二郎面前,「舅老爺,求求你去看看我家姨奶奶吧,她,她快不行了……」

    ------題外話------

    第二更將在11點55放出來,群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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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惡有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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