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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乾清殿,香菱低聲說道:「相公,常言道,槍打出頭鳥,刀砍地頭蛇。一窩蟻 m.yiwoyi.com你剛剛在殿上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萬歲爺會不會不樂意?」
凌卿玥搖了搖頭道:「娘子,你錯了,不是我要駙馬爺的命,而是萬歲爺不想饒駙馬爺。陛下若是饒駙馬爺,在我不早朝的三天時間裏,萬歲爺可以指派任何一個人組織三堂會審。萬歲爺卻一直沒有指派,既然這樣,我只好帶着夫人做一回惡人了。」
褚香菱莫名其妙道:「若是不想饒,萬歲爺何必轉彎抹角呢?」
凌卿玥輕叱了一聲道:「平樂公主,畢竟是萬歲爺的親姑姑,直接鐵面無私,他怕公主的恨意會直接對準他,爺這是讓咱做逼迫他的惡人呢。這樣,公主的恨意就會轉移到咱身上。人家,過幾年,又是好姑侄。」
褚香菱有些不悅道:「那咱不做這惡人吧,有人著書立傳,說不定會把你寫成恃寵而驕的大佞臣,我不樂意。」
凌卿玥再次搖搖頭道:「這個惡人,咱必須得做,因為,我也想讓駙馬爺死。公主性格單純,很容易成為駙馬爺的槍和刀,只有駙馬爺死了,槍和刀才會鈍而無力,才不會置咱們於死地。剛剛在殿上表現不錯吧?咱那不叫槍打出頭鳥,咱那叫----」
凌卿玥輕眯了眼,看着香菱,香菱不明所以,問道:「這叫什麼?」
凌卿玥附在耳邊,輕聲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香菱明顯從凌卿玥的眼裏看出了不懷好意,忙加快了腳步,走在了前面。
乾清宮的側門月華門之後,站着兩道人影,皆是太監打扮,不過細看之下,兩人都打了耳洞,明顯是女子所扮。
一道太監身影自乾清宮方向急匆匆走來,走到一個假太監身前,鄭重施禮道:「公主,凌尚書帶了失明的凌夫人上了乾清殿,歷大人再次彈劾他,他卻以夫人的病辭官歸鄉為要挾,逼迫萬歲爺就範,萬歲爺無法,擢升凌夫人為臨安縣縣主,凌尚書為首輔,全權負責駙馬爺的三堂會審。」
平樂公主的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皇上,真的不念親情嗎?
公主回眼看向已經走得很遠的凌卿玥和褚香菱的背影,陰仄仄道:「這麼愛裝瞎子,也不怕永遠變成瞎子!!!」
公主邁步向乾清宮走去,太監嚇得撲通一聲跪倒道:「公主,您現在去求情,小的就沒命了。」
剛下朝就得知了消息,一定是身邊有了細作,只怕萬歲爺會勃然大怒。
平樂公主怔住了, 回首奔了西華門出了宮。
看着宮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悵然若失。
對駙馬爺不失望嗎?很失望。
但駙馬爺的罪名被扣實了,自己這個公主,真的很丟臉。
平樂公主嘆了口氣,對丫鬟道:「走吧,陪本宮去買糖人。」
丫鬟一怔,沒有說什麼,主僕二人連馬車都沒坐,奔着最熱鬧的正德大街而來。
走了一會兒,果然遇到了一個捏糖人的攤子,攤主問道:「公公,想做什麼形狀的糖人?」
平樂公主沉吟道:「做個兔子糖。」
攤主很快攤了一個兔子形狀的糖人,公主接過了糖人,又擰身往皇家內城而來。
到了養心殿門前,努力扯了一個笑臉,隨即笑聲道:「萬歲爺,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公主急匆匆的要進養心殿,被侍衛給攔下了,對平樂公主道:「公主殿下,容小的稟告。」
沒等侍衛稟告,容公公已經從殿內走了過來,對公主施禮道:「公主殿下,萬歲爺,不在養心殿。」
公主眼眸一縮,容公公在,萬歲爺,怎麼可能不在?是因為自己來了,所以不在吧?
平樂公主把兔子形的糖給了容公公道:「容總管,等萬歲爺回來了,幫我把這個糖人兒轉交給萬歲爺,小時候他最愛吃了。」
公主轉身走了,臉上燦若夏花的笑意,頓時變得冷若冰霜。
容公公回到了養心殿, 拿着糖人站在大殿一角, 半天也沒吭氣。
良久,齊瑞淡然道:「化了。」
容公公錯愕道:「爺?」
齊瑞撩起眼皮,目光掃向容公公手裏的糖人道:「糖人都化了,你什麼時候給朕?」
容公公這才恭敬的把糖人兒遞給齊瑞道:「萬歲爺,奴才按爺吩咐,將公主攔在了外面,公主讓奴才把這個糖人轉交給爺。」
齊瑞把糖人接過去,放在嘴裏咬了一塊兒。
容公公嚇了一跳,阻攔道:「萬歲爺,還沒、沒驗毒......」
齊瑞將嘴裏的糖人咬得卡卡作響,嘴角上揚道:「放心,不會有毒的。姑姑心性不壞,膽子小,好臉色,還重情意,被人做了刀槍了。」
容公公不敢吭氣了,這句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良久,齊瑞似自言自語道:「父王殞時,朕年紀尚小,很不開心,皇祖母約束得又嚴,只有姑姑偶爾出宮給朕買兔子糖吃,當年朕還說,長在以後,要給姑姑買很多的兔子糖,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容公公眨了眨眼,沒敢吭氣。
齊瑞呵呵笑道:「祖母一有什麼事情央求先皇,便會來這一招,憶苦思甜,屢試不爽,姑姑竟然也學會了。」
容公公心裏劃了魂,萬歲爺這是想起了甜,還是苦呢?是饒了駙馬爺,還是不饒了駙馬爺呢?
齊瑞又喃喃說道:「姑姑怎麼就想不明白,若不是惦念着當年的甜,她,又怎會有機會買糖來給駙馬爺求情呢?」
容公公仍舊聽得雲裏霧裏,萬歲爺這是要嚴懲駙馬爺了?
一滴糖化了,淌在了奏摺上,容公公嚇了一跳,忙用帕子上前要擦,被齊瑞制止了。
齊瑞拿起奏摺,看了看奏摺的內容,笑道:「無妨,這份奏摺,是歷督察給駙馬求情、彈劾凌首輔的摺子,朕就轉給他吧。」
容公公仍舊腦子打着轉轉,這位爺的心思,比起先皇,更加難猜了。
齊瑞抬眼,剛好看向容公公一頭霧水的模樣。
齊瑞也不解釋,對容公公笑道:「這彈劾摺子上滴了平樂公主的糖水,朕自有用意,把這摺子送到凌首輔府上去吧。」
容公公忙答了聲:「諾」,隨即恭敬的接過摺子。
待容公公走了兩步,齊瑞突然叫住他道:「查一查今天乾清宮執事的太監,是誰多了嘴,清了吧。」
容公公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倒,嚇得膽戰心驚。
齊瑞擺手道:「朕不怪你,有時候,往你身邊塞人的人,也不是你一個奴才能拒絕的,平時盯緊些。」
容公公忙跪了三個頭謝恩,這才心有餘悸了出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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