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由斯苔薩的時代,自從第二次聖杯戰爭開始以後,阿哈德老翁飽嘗了不只一次失敗的痛苦。因此對他來說,面臨這第三次的機會時心中的焦急自是非同尋常。九年前,,把當時因「魔術師暗殺者」這個稱號而臭名昭著的衛宮切嗣迎進艾因茲貝倫家的這個決斷也是老魔術師下的,僅僅是看中了衛宮切嗣的技藝。
「從前讓人在康沃爾尋找的聖遺物,今天早上終於寄到了。」
阿哈德老翁一邊用手捋着讓人聯想起冰凍的瀑布的白鬍子,一邊從深陷的眼窩深處用精明的目光直盯着切嗣,這目光簡直讓人看不出他的老邁。在這古城裏住了很久的切嗣,每次和族長正面相對。和以前一樣仍然受不了他那讓人感到一種偏執症的壓力的目光。
老族長以手示意的祭壇上放着很誇張地捆着的黑炭色長櫃。
「以這個東西為媒介,大概可以召喚來作為『劍之英靈』的最強的Servant吧。切嗣,你就把這當成艾因茲貝倫家族對你最大的援助吧。」
「實在愧不敢當。族長大人。」
裝出一副面無表情,一臉僵硬的樣子,切嗣深深地低下了頭。
艾因茲貝倫家族打破開祖以來的慣例從外面引進別的血液,聖杯好像也並沒有什麼異議。衛宮切嗣的右手上三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令咒,不久他將背負艾因茲貝倫家族千年的宿願參將要開始的第四次聖杯戰爭。
老族長把目光轉向切嗣旁邊同樣畢恭畢敬低頭伏面的愛麗絲菲爾。
「愛麗絲菲爾,器具的狀態如何?」
「沒有任何問題,即使在冬木,也可以正常發揮功能。」
愛麗絲菲爾流暢地回答道。
願望機器「萬能之釜」其本身只有靈體的存在而不具備實體,所以為了讓它以「聖杯」的實體降靈,必須準備一個「聖杯之器」。因此七個Servant圍繞聖杯的爭奪戰也可以稱之為降靈儀式。
準備人造聖杯器具的任務,自從聖杯戰爭開始以來,世代都是由艾因茲貝倫家族擔任的。這次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準備「器具」的任務落在了愛麗絲菲爾身上,所以她必須和切嗣千起奔赴冬木,必須身在戰地。
阿哈德老翁,雙眸中閃現着發狂一般強烈的光,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次一定要一個人都不剩啊。把六個Servant全部殺死,這次一定要成就第三魔法『天之聖杯』!」
「遵命!」
聽到老族長隱含着被詛咒一般狂熱激情的命令,魔術師和人造人,這對背負着同樣命運的夫婦,齊聲回答道。
但是在心底,切嗣對這個老朽族長的妄執之念不以為然。
成就艾因茲貝倫的族長把所有的感情凝結成了這一個詞,其中包含着千言萬語。話說回來,艾因茲貝倫的精神大概也只剩這個對「成就」的執著之念了。
靈魂的物質化這是神的偉業。一千年來為了尋求這個被迫遺失的神技在令人頭昏的漂泊之後,他們已經把手段和目的顛倒了。
僅僅為了得到那千年追尋並不是徒勞無功的確切證明,僅僅為了驗證有某種「確切東西」的存在,艾因茲貝倫家族拼命想把聖杯弄到手。可是對他們來說,召喚出來的聖杯到底用來做什麼,這種目的意識早已經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無所謂。就按照你們所期望的那樣,通過我的手成就你們一族一直在追尋的聖杯吧。」
以不輸於阿哈德老翁的熱情,衛宮切嗣也在心底這樣說道。
「但是,並不僅限於此。我要用萬能之釜完成我的夙願」
············
切嗣和愛麗絲菲爾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了族長交託的長櫃,被裏面的東西所吸引。
「沒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這個東西」
平常一直很冷靜的切嗣此時也好像很受感動。
是劍鞘。
黃金質地,裝飾着耀眼的藍色琺瑯,這樣豪華的裝備,與其說是武器還不如說是像王冠和笏杖這樣顯示貴人威嚴的寶物。雕刻在中間的刻印是失傳已久的妖精文字,證明了這把劍鞘是非人類之手打造的工藝品。
「為什麼會沒有任何瑕疵呢。這難道真的是一千五百年以前的時代的出土文物嗎?」
「這本身不過是一種概念上的寶物罷了。作為物質當然會風化了。更不要說是作為聖遺物進行召喚的媒介了。這是魔術領域的寶物喲。」
愛麗絲菲爾從有內襯的箱子裏恭恭敬敬地取出黃金劍鞘,拿在手裏。
「傳說這把劍鞘光是把它配在身上就可以為持有者療傷,可以使老化停滯當然,前提是它『本來的主人』給提供魔力。」
「也就是說只要被召喚出來的英靈運用的話,這個東西本身也可以作為『Master的寶物』加以活用吧。」
切嗣着迷於劍鞘匠心獨具的設計和非同一般的美,只不過一會的功夫,思維立刻轉換到把它當作「工具」使使用的實用主義方向。愛麗絲菲爾看着切嗣有些無奈的露出了一絲苦笑。
「如果這樣說的話,連Servant都是這樣的。不管再怎麼有名的英雄,只要作為Servant被召喚,對Master來說它就是一個工具對此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傢伙是不肯能在這場戰鬥中勝利的。」
不是作為一個父親和丈夫,而是展露出作為一個戰士的側面的時候,衛宮切嗣的側臉變得極其冷酷。以前,在還不了解丈夫內心的時候,愛麗絲菲爾是很害怕看到那樣的切嗣的。
「只有你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把劍鞘——這是老爺爺的判斷哦。」
「果然是這樣的嗎?」
切嗣明顯帶着不滿的神色。如果阿哈德老翁知道孫女婿兼養子的切嗣對自己千方百計弄來的聖遺物是這個反應的話,肯定會氣得說不出出話來吧。
「你對老爺爺的禮物,有什麼不滿嗎?」
愛麗絲菲爾根本就沒有指責切嗣出言不遜的打算,而只是覺得有些好玩似的這樣詢問道。
「怎麼可能呢。他已經為我們做的夠多了。其他能夠拿到這樣王牌的Master肯定沒有?!」
「有這麼完美的聖遺物的話,召喚出的肯定也是咱們想要的英靈吧。可是他和作為Master的我的性格反差實在太大」
本來,關於Servant的召喚,被召喚的英靈性質有很大一部分是由Master的精神氣質決定的。如果不是某個特定英靈的話,原則上來說被召喚出來的都是和召喚者的精神氣質相似的英靈。但是和聖遺物的緣分是優先選擇的要素,聖遺物的來歷越確切,那現身的英靈一般都會被鎖定為特定的某個人。
「也就是說你對和『騎土王』的契約感到不安,對吧?」
「那當然嘍。像我這樣和騎士道背道而馳的男人估計也沒幾個吧。」
「正大光明的戰鬥不是我的風格。尤其在殊死搏鬥的時候。如果攻擊的話就應該從背後或趁敵人熟睡的時候,不必選擇時間和場所而為了更加有效率的消滅敵人你認為那個高貴的騎士大人會陪我進行這樣的戰鬥嗎?」
愛麗絲菲爾沉默了,仔細凝視亮閃閃的劍鞘。
確實切嗣就是這樣的戰士,為了勝利不擇手段,根本就沒有試的必要,他和這把劍鞘原來主人的性格絕對合不來。
「可是你不覺得有點可惜嗎?『誓約的勝利之劍』的主人的話,毫無疑問在Saber這個職階是最厲害的王牌喲。」
確實如此。
只有這把閃耀光芒的劍鞘才是和那把至高無上的寶劍相配對的東西。
這肯定是從遠古的中世以來一直流傳的傳說中的騎士王——亞瑟王的遺物。
「確實如此啊,『Saber』本來就是聖杯所召喚七個職階中最高的等級。而且如果讓這個騎士王佔據這個位置的話我相當於得到了無敵的Servant。可關鍵是怎樣有效使用這個最強戰鬥力的問題。說實話如果單從容易操縱這點來說,『Caster』和『Assassin』倒是更符合我的性格。」
此時——和奢華的火焰樹風格的內部裝修極不相符,一個單薄的電子音插進了兩人的對話當中。
「啊,終於到了。」
在厚重的黑檀木任務機上,隨便擺放着手提式筆記本電腦,簡直就像手術台上放縫紉機一樣的奇妙組合。歷史悠久的魔導世家,在科學技術方面從來沒有發現其便利性,艾因茲貝倫家也不例外。這個在愛麗絲菲爾看來很奇怪的小小的電子機器,是切嗣帶到城裏的私人物品。對這種機器的使用沒有什麼排斥感的魔術師是很少見的,切嗣就是其中一個。當他要求在城裏架電話線和設發電機的時候,老族長簡直如受當頭棒喝。
「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來自潛進倫敦時鐘塔的傢伙的報告。我讓他調查參加這次聖杯戰爭的Master的情況。」
切嗣坐到機器前,用熟練的手法開始操作鍵盤,液晶屏上顯示有一封新郵件。那是最近開始在城市裏普及的被稱為『互聯網」的新技術。關於這個的說明愛麗絲菲爾已經聽切嗣說過了。但是她對於丈夫的耐心說明連一成也不能理解。
「哦,現在弄清楚的只有四個人啊。
遠坂家的話,當然是當代族長遠坂時臣了。擅長使用『火』性寶石魔術的棘手傢伙。
間桐家好像是把沒有繼承族長之位的落伍者硬弄為Master,真是胡鬧不過那家族的老傢伙也是卯足了勁要把聖杯弄到手啊。
外來的魔術師中,首先是來自時鐘塔的一級講師凱奈斯.艾盧美羅伊.阿其波盧德。
啊,這個傢伙的話倒是知道。具備『風』和『水』雙重屬性,精通降靈術,召喚術,鍊金術的專家。在現在的協會中是著名的魔術師。這還真夠麻煩的。
還有聖堂教會派來的一個人言峰綺禮。本來是『第八秘會』的代理人,是擔當監督一職——言峰璃正神父的兒子。三年前送到遠坂時臣那兒學習魔術,之後由於也被賜予了令咒而和其師決裂。哼,真是一個充滿了火藥味的傢伙。」
切嗣一邊滾動鼠標移動畫面,一邊瀏覽詳細的調查內容,看着丈夫的這個樣子,愛麗絲菲爾百無聊賴。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直在看屏幕的切嗣表情變得很嚴肅。一臉嚴峻。
「怎麼了?」
「這個言峰神父的兒子。就連經歷也被洗了——」
愛麗絲菲爾站在切嗣背後看着液晶顯示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看非紙張畫面上的文字對愛麗絲菲爾來說很費勁,可是看着丈夫嚴肅的表情也沒法抱怨這些。
「言峰綺禮。生於一九六七年,從幼年時期就隨父親璃正進行聖地巡禮,八一年畢業於芒萊薩的聖伊古那齊奧神學校跳了兩級,而且當過學生會主席,好像是個大人物的樣子。」
切嗣不悅地點了點頭。
「照他這個勢頭簡直可以干到樞機卿的位子,但是卻放棄了出人頭地的機會轉投聖堂教會,其他也有很多選擇,為什麼偏偏選擇寄身於教會的內部組織呢?」
「也許是受他父親的影響吧?言峰璃正也是屬於聖堂教會的吧。」
「如果這樣的話,從最開始就應該和父親一樣以回收聖遺物為目標。確實綺禮最後是和父親進了同樣的部門,但是在此之前卻調了三次工作,還曾經被任命為『代理人』。當時他還只有十幾歲喲。這工作沒有一定的毅力可干不來。」
那是聖堂教會最血腥的部門,被稱為是負有討伐異端之責的修羅巢窟。能夠獲得「代理人」的稱號也就意味着他是第一級殺戮者,意味着通過了作為人類兵器的殘酷修行。
「也許他是個狂熱的信奉者吧。越是年幼就越純粹,對信仰超過一定限度的狂熱熱愛這種事也是有的。」
聽了愛麗絲菲爾的意見,切嗣仍然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的如果這樣的話,這傢伙近三年來的近況就解釋不通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