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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放棄吧,還是放棄算了。
親愛的,那孩子已經脫離我們的控制了。
他無法讓我們一族的魔術發揚光大,他只會把一切把一切都破壞掉!
我們一族延續了將近兩千年,一直以來被時鐘塔嘲諷只有年代久遠而已。難道你以為這孩子能打破成見嗎?時鐘塔的確有可能對我們改觀,但眼前的事實是,我們正在被他們一點點捏死。可是那個孩子,只有那個孩子一定會活下來的。
我說啊,為什麼我們會生出那樣的孩子?
他真的是我們的不,我知道。對不起。
所有檢驗手段我們都做過了。無論從科學的角度還是魔術的角度,都證明了他絕對是我們倆的孩子我明白!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無法相信!
我寧願相信這個年代仍然存在妖精,是它們把我們的孩子調包了。
你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們一族在三百年前進行的那項研究,耗盡心血後得出了「不可能」的結果,於是將其進行封存。然而,那孩子在年僅八歲的時候就完成了它!既沒有轉化成語言,也沒有進行復現,只是光憑感覺擺弄了幾下!嗯??也對,未經復現的研究談不上完成。我明白,我明白的,親愛的。可是,可是
我很害怕,我怕那個孩子。如果他是一個優秀的魔術師,那我和你自然都會以他為傲。
但事實並非如此。
一開始我也覺得,他只是一個瑕疵品,不願製造犧牲,擁有對魔術師來說十分多餘的溫柔性格。可是,他甚至連瑕疵品都不是。他與魔術師有着用途上的差異,就像一個以為是望遠鏡筒身的東西,其實是大炮的炮身一樣。他是某種不一樣的東西,是和我們截然不同的東西啊。
所以,親愛的,我是這樣想的:結束那個孩子的性命,會不會是我們身為魔術師被賦予的使命?艾斯卡爾德斯家的魔術走到最後,就是為了結束那個孩子的性命吧?
親愛的。
是時候做出決定了。
他才不是我們的孩子。
他是不知道從哪個世界混進來的,既不是任何人也不是任何生物的某種現象。
我們誤以為他是我們的兒子,並給他取了名字
那個叫「弗拉特(Flat)」的孩子,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那不過是一塊被人畫上莫名其妙的塗鴉的平面(Flat)對吧?
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
當知道他這個人和他的「特異性」時,有兩個男人碰巧說出了相同的感想。
一個是古老的魔術師,被稱為金融界魔王。一個是魔法使,征服了寶石裝點的萬華鏡之空。
他們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說出了同樣的話。但那不是對少年本人的評價,而是對其祖先的稱讚。
「終於完成了啊。」
「連子孫(未來)都遺忘的,艾斯卡爾德斯家一千八百年的宏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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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為大家播送天氣預報。拉斯維加斯西部的低氣壓將——」
電視中傳來平平無奇的信息。
街上的行人隨着未來數日的天氣預報時喜時憂,匆匆趕去上班。
斯諾菲爾德這座城市還沒有出現任何令人恐慌的事件。
實際上當十三位英靈聚集的那一刻,「為期七天」的聖杯戰爭便在此拉開了帷幕。還有魔術師、美國的秘密部隊、聖堂教會的代理人等混雜其中。
聖杯戰爭進入第二天,人們
依舊在朝陽里享受着世界賜予的平靜。
不過,裂痕已經清晰地出現了。
沙漠地帶發生燃氣爆炸事件。
寵物患上奇怪的病症,接二連三地被送入寵物醫院。
有些人哭喊着「不想離開這裏」,被家人帶去醫院的心理科。
歷史悠久的歌劇院突然坍塌。
疑似有人以解救被拘留的罪犯為目的,向警署發動了恐怖襲擊。
警署附近的酒店也遭到波及。
一股奇怪的暴風從城市北部刮向中部的高樓大廈——水晶之丘。
市里接連發生各種各樣的怪事。可對於非親歷者來說,這些還都只是小事,並不足以毀掉他們日復一日的正常生活。人生中積累起來的「常識」,有時會麻痹一個人的感覺。
在恐慌來臨之前,那些常識會變成一層薄薄的膜,覆蓋在日常生活之上,勉勉強強地遮掩着向人們逼近的瘋狂火種。
或許不少人已經注意到了,卻依然想緊緊地抓住這徒有其表的安心感。
沒事。
暫時還不要緊。
暫時還沒有壞。
這座城市還沒毀滅。
普通的生活一定很快就會回來。
毫無根據的想法和「但願如此」的願望不斷堆積,填滿薄膜的內部空間。
在這種氛圍下,那些只是「隱約」感到不對勁的人不但沒有絲毫的憂慮,反而認為自己很幸福。
他們覺得,自己依然生活在日常的空間裏。
如果存在劃分正常與異常的分界線,自己位於正常的一側。
斯諾菲爾德的人們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並非因為他們格外樂觀。
為了虛假的聖杯戰爭,「幕後主使們」花費了八十年建立起這座城市,在每個角落都不着痕跡地設下了暗示魔術。
大到公共設施和道路分佈,小到街上的招牌和街邊的樹木等,都被施加了魔術。即使是一般的魔術師,看到的也不過是普通的標記。另外,還有當好幾種要素疊加在一起才會發動暗示,比如在科學上會引發特定心理效果的配色等,都對人們產生着潛移默化的影響。
想準確地測量這些由魔術與非魔術組合而成的暗示,必須得有兩種人:一是具備優秀觀測技術的魔術師;二是像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那樣,具備「從世間萬物中組合線索」技能的人。二者缺一不可。
由此可見,「幕後主使們」能一直隱藏到今天,並不是什麼難事。
無論是途徑城市的魔術師還是對城市的急速發展持懷疑態度的社會學家,就連在這裏定居、過着各自生活的市民,都沒有一個人察覺這一切——
有人在這座名為斯諾菲爾德的城市裏,設下巨大又模糊的暗示,儘可能地不讓人們陷入恐慌。
所以,即使許多動物病倒了,人們的懷疑與擔心也僅限在「有可能會感染人類」的程度。
就這樣,人們依舊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迎來了第二天的朝陽。
他們甚至不知道——
他們本身以至整座城市,都是獻給虛假聖杯戰爭的、宏偉的活祭品。
然而,暗示充其量只是暗示。
同樣,這層名為「安心感」的薄膜是藉助暗示編織而成的,若是一直繃緊,總有一天會破裂。
對幕後主使們來說,那層膜破掉也無所謂。因為他們推測過,當事情發展到撕碎「暗示薄膜」的時候,以普通市民們的力量早已無法抗衡。支持隱匿魔術的部分幕後主使們甚至還想過,比起讓騷動緩慢地擴大,還不如讓其像煙花一般瞬間消失。
簡而言之,幕後主使
們根本不允許人們產生恐慌。琇書網
警署署長奧蘭多·里維一邊聽着電視播放的新聞,一邊重新審視這個事實。他不悅地眯起了眼睛,自言自語道:「一個有魔術師樣子的魔術師,和貪官污吏沒有區別。」
說完之後,他又開始思考起「那自己呢」。
在貪污、瀆職行為敗露之前,平民百姓難以分辨一個官員是好官或壞官。
那麼,平民百姓察覺不了的魔術師們,自然更適合被當作一個整體看待。
雖然也有例外,但在普通人眼中,魔術師這種生物總的來說都不是人。
奧蘭多很清楚,自己也不「例外」。他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在署長室里聽着從電視機里傳出的聲音。
電視上正在播放斯諾菲爾德當地有線電視台的新聞節目。
在下一次挑戰來臨前,既是警署署長也是幕後主使之一的魔術師趁着短暫的閒暇,安靜地聆聽電視新聞。
就好像新聞主播那平靜的聲音不久之後便不復存在,如今應該加倍珍惜一般。
「下一則新聞。斯諾菲爾德南部發生了燃氣爆炸事件,對環境造成——」
············
綾香·沙條(AyakaSajo)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廣闊的天地之間。
眼前沒有什麼稀奇的東西,只是一片能夠遠遠地看到森林的平原,而她就在平原上飛馳着。
她似乎騎在一匹馬上,披着鎧甲的雙手正握住韁繩。
「是夢?」
綾香先是發現那隻握着韁繩的手不是自己的,接着又發現身體不受自己控制。
視野也不住地晃動,看來正與另一個人共享同一個視野。
有時會做這樣的夢吧。
綾香想着,卻又覺得夢境特別真實。
「理查德!喂,理查德!」
聽到有人這樣叫,視線轉向身後。
只見有十幾個男人穿着鎧甲騎在馬上,其中一個人驅着馬向自己走了過來。
視野中的馬停下腳步,穿鎧甲的年輕人開口道:「理查德,我們按照你的吩咐來了,不過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真的要找所謂的亞瑟王遺產嗎?」
聞言,被稱為理查德的自己做出了回答。
雖然綾香本身並沒打算開口,可話語還是自然地從嘴裏流淌而出,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當然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線索。」
「不就是喝多了的吟遊詩人胡說八道嗎?」
「那就對了啊。吟遊詩人清醒的時候,會巧妙地把真相隱藏在歌的最深處。我最不擅長解讀這個了。只有他們在神志不清時說出口的東西才好理解。」
歪理。
雖然綾香對從自己口中說出的胡話感到驚訝,不過這個語氣讓她完全明白了。
「啊啊,這個夢我被稱為理查德我是成了那個劍士嗎?」
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的綾香不由得嘆息,這大概就是御主和從者之間的聯繫,她會通過夢逐漸了解從者,而從者似乎也同樣如此。
這讓她不禁感到有些怪異。
因為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扒光了一樣。
然而,眼前的情景依舊在繼續上演,人們沒有理會她的心情,而是平靜地繼續着他們的對話。
「只知道東西與亞瑟王有關,具體是什麼都不清楚啊?我們幾個是閒人倒還好,你可是王族,到底有什麼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
「什麼都好啊。」
「啊?」
「最好是聖劍Excalibur。如
果是選定之劍Caliburn或是聖槍Rhongoyniad也不錯,哪怕是擊退貓妖的盾也行。要是能找到阿瓦隆的入口,讓我看一眼偉大的第一國王本人或者魔術師大人,我也算是沒白來這人世間走一遭。」
名叫理查德的男人天真地如此說道。
站在一旁的年輕人聽了,不禁露出苦笑。
「如果傳說是真的,那聖劍應該隨着湖中仙女(薇薇安)一起沉入湖底了吧?」
「那就找到湖中仙女,和她交個朋友不就行了。聽說那位皮里亞斯爵士就與湖中的一位仙女訂下了終身,在卡姆蘭之丘一役後還活得好好的啊?」
「一個不被算入圓桌的三流騎士能活下來,肯定是因為他手腳利索地逃跑了。況且,尋找一個連是否真的存在都不清楚的英雄遺產,不是身為王族的你應該親自去做的事。」
「無論是王族還是平民,都嚮往偉大的傳說啊。」
像小孩子一樣。
怎麼回事?
總覺得比平時的劍士(他)更加幼稚。
雖然周圍的人說他是什麼王族,但他們對待他的態度比起君王更像親密的友人。
綾香對此感到有些奇怪。
不過「理查德」似乎對此毫不放在心上,只聽見他繼續說道:「如果能找到亞瑟王的寶物,那就意味着那些精彩的傳說全是真的,證明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冒險故事確確實實在我們站立的這片大地上發生過啊!我們繼承了那位騎士王和其他人奔馳過的大地!只要知道這件事是真的,我就可以接受自己一切的命運!」
「難道不是真的你就接受不了嗎?你還是老樣子,滿嘴都是瘋瘋癲癲的胡話。」友人騎在馬上聳聳肩,對此表示無可奈何後,又問道,「那你想怎麼辦?乾脆我們也去找聖杯?」
「這個有可能會白跑一趟吧?」
「為什麼?它跟Excalibur和Rhongoyniad有什麼區別嗎?」
「克雷蒂安老師之前跟我說過,聖杯並非僅憑欲望就能得到的東西,它自身會呼喚主人。他還說,追求聖杯的圓桌騎士們是因為被名為聖杯的命運渴求着,才會找到聖杯的。所以,我不會主動去尋找聖杯。我相信,只要我一直追隨騎士的榮耀,總有一天會出現名正言順的理由,驅使我去尋找聖杯。」
理查德一本正經地講着童話故事。
聽到那些獨特的名詞接二連三地蹦出,看似友人的男人意味深長地開口道:「克雷蒂安啊。有傳言說,他是沒落的德魯伊,能看破過去。」
「嗯,據說一部分詩人像他和韋斯一樣,將騎士王與圓桌的故事歌頌得就像親眼見過那般真實,讓人生出一股懷念之情。就算有人告訴我他們是活了上千年的精靈,我也不會驚訝的。」
「算了,這都不重要。反正亞瑟王遺物的線索也不是從克雷蒂安那裏得到的,而是從酒館裏的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醉鬼詩人那裏。真虧你相信這種胡話,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線索都不要緊。我現在還不是國王,那趁自由去學習真正騎士王的足跡,也是很重要的事吧?」
雖然綾香看不到理查德的面容,但她猜,理查德此時的眼睛應該是閃閃發光的。
那副孩子般的表情仿佛就浮現在眼前。
綾香一邊如此想着,一邊隨着理查德的視線看向平原。
一個奇怪的東西映入眼帘。
「還趁你自由的時候你現在幾乎跟阿基坦的領主沒兩樣了啊嗯,怎麼了,理查德?」
「有什麼東西」
那是平原上的一個點。
但眾人逐漸發現,
那個點的背後揚起滾滾沙塵,隨即明白「它」正在向這邊衝過來。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馬之類的生物在荒野上飛奔,可體型大小不對。不久後,當疑似是那個東西發出的轟鳴聲傳入耳時,騎士們終於開始慌了。
「那是什麼東西?大型野豬嗎?」
「馬車?不對,沒有馬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動物它有腳嗎?它是怎麼跑起來的?我從來沒聽過哪種動物會發出那樣的嘶吼聲!」
「喂,它過來了!」
「怎麼這麼快!快逃吧,理查德!」
理查德沒有理會握緊韁繩的騎士們,而是平靜地開口道:「有趣??沒準是魔豬(TrchTryth)的後代。」
又是一個沒聽過的名詞。綾香卻並沒有太過擔心。
一方面是因為理查德的聲音很是從容,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認識那個正向這邊衝過來的東西。
不過,東西與她認識的在外形上有些許差異。隨着它離理查德越來越近,它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在發出了幾聲類似野獸咆哮的轟鳴聲後,它停在理查德前方幾米處。
「這是什麼東西?」
一個男人到最後依然留在理查德的身邊,大概是打算若情況不妙就擋在二者之間。
此時,男人正詫異地盯着「它」。
「鐵製的??馬車?」
「話說回來,車輪還真厚啊,那個黑色的是什麼?是什麼動物的皮?」
理查德充滿好奇心的話讓綾香突然意識到:啊啊,原來如此。這是理查德生活的那個年代??吧?這樣一來,那理查德他們說的那些怪話也就可以理解了。
綾香很快又想:我果然只是在做夢。還真是一個怪夢啊,大家說的居然是日語。
因為如果這裏真的是過去的世界,根本不可能發生眼前這樣的事。
出現在理查德等人面前的「東西」不僅奇形怪狀的,外形還格外誇張,雜亂無章地點綴着蒸汽朋克風格的齒輪與哥特氛圍的鐵刺。
綾香知道它叫什麼。
——汽車。
——不應該是改造車吧。
看着這輛理應出現在動作片裏的汽車,綾香不禁心想:我現在到底處於一種什麼樣的精神狀態才會做這種夢啊。不過,自從穿越沙漠來到斯諾菲爾德後,我就被什麼騎士什麼國王捲入事件中,所以各種各樣的時代混雜在一起了
綾香正想着,就見情況發生了變化。
「咣、咣」,汽車內部發出了好幾聲撞門的聲音。周圍的騎士們頓時警惕地拔出劍,將車子四周包圍起來。
片刻後,那扇似乎有問題的車門被人狠狠地一腳踹開——一個男人從車裏探出身來。
接着,那輛「汽車」的車窗接二連三地開啟,從中出現各種各樣「樂器般的東西」,噼里啪啦地奏起了亂七八糟的音樂。
在這片吵鬧的背景樂之中,一個活潑開朗的聲音響了起來。「嗨嗨!年輕的阿基坦負責人和他愉快的夥伴們!你們好嗎?我很好哦——投降投降,我舉雙手投降,所以能不能先把劍收回去呢?」
男人用輕浮的語氣說着,一邊舉起雙手一邊從車裏走了出來。他的打扮和那輛車相比毫不遜色,甚至怪得更勝一籌。
雖然他穿着一身貴族服飾,但誇張的配色不像王族,倒像是小丑。不僅頭上戴着一頂奇怪的帽子,手裏還握着一根手杖。不知道出於什麼原理,手杖上的裝飾齒輪正伴隨着奇妙的聲音轉動。
綾香看到那個男人,頓時確信了:啊這果然是夢。
之前出現在她視野中的景色的確像是統
一的世界觀,讓人聯想到騎士們在馬背上戰鬥的那個年代。可是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瞬間將世界觀打得粉碎,甚至給人一種毫無條理的感覺。
奇怪的男人繼續對不肯放下劍來的騎士們說道:「哎,你們不知道『愛與和平這句話嗎?舉起雙手這個動作代表投降啊。但我也不清楚你們這個年代的文化里有沒有這種說法。要不然我舉個白旗也行。算了,總之,我現在手無寸鐵,也沒有敵意,反倒是對你們感到敬佩。你們毫不懷疑地就接受了我設計的陷阱,還特地跑到這麼偏遠的平原地帶來!」
「你說這是陷阱!」
「啊,糟糕。酒館那個醉酒詩人其實是我安排的——這件事居然被我自己說了出來,不過也沒什麼影響。反正你們都已經到這裏來了,計劃很成功!完美!」
男人的話讓騎士們重新握緊了劍,漸漸縮小包圍圈。
然而,像小丑一樣的男人聳聳肩,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說道:「哎呀慢着,別這么小氣嘛。當年亞歷山大三世見到我這樣充滿未知、奇異又離譜的人,第一反應可是先享受這種經歷。」
「胡說八道!」
「等一下。」
綾香的視野里出現理查德的手臂,將怒不可遏的騎士攔下。
「你說亞歷山大大帝什麼?」
「喂,理查德!不要理會這種可疑的??」
理查德繼續用手勢制止了想打斷對話的同伴,接着對這名奇異的男子說道:「雖然你提到的人並非我一直敬愛的騎士王,但那位征服王也是一位偉大的王者。既然你將我與他相提並論,那不管你說的是什麼傻話,我都不得不仔細聽聽。大家說對吧?」
隨後,理查德抱着胳膊,凜然地對奇怪的男人說道:「我們繼續。首先,你究竟是什麼人?」
聞言,神秘男子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迅速爬到那輛改造汽車的車頂——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洪亮地報上名字:「問得好!我的名字叫聖日耳曼!是聖日耳曼!你們可以在『聖后面斷一下,也可以親切地連在一起叫我聖日耳曼。沒錯,聖日耳曼!名叫聖日耳曼的享樂主義者,如今出現在未來偉大的國王面前!這可是一件值得紀念的大事啊!至少對我來說是一件大事!」
「放肆!你明知道理查德是王族還敢用這種態度!」
理查德的同伴呵斥了一聲,但遠遠沒達到激動的地步。
恐怕是因為他們也清楚,理查德並不是很在意身份上的高低之別。
——身邊的騎士都沒有用敬語綾香正想着,就聽見仰望着車上「演講家」的理查德輕聲低喃道:「哦這副姿態真是不錯。」
——啊
綾香隨即回憶起之前理查德站在警車上發表演講的情景,一下子就明白了:因為他那副脫離常識的行為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才會做這樣的夢。
就算弄明白了做夢的原因,綾香也沒有從夢中醒來,理查德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聞。
「那麼,聖日耳曼,你又是我的什麼人?」
自稱「聖日耳曼」的男人又叫了一聲「問得好」,擺出誇張的姿勢繼續說道:「我是你的路標,指引想尋找過去英雄足跡的你;我是你的告誡人,讓你察覺到毀滅的先兆;我是你的預言家,告知你終結的到來;有時我還會是一隻鴿子,為你銜來希望的枝丫。這就是一個名為聖日耳曼的男人對你應負的職責。」
「也太貪婪了吧。簡而言之,就是類似宮廷魔術師那種人?」
「很遺憾,我並不是魔術師,也不是妖精、夢魔、吸血種或是時間逆行者,更不是穿越世界的魔法使。我只是一個不值
得一提的貴族,一個騙子罷了。」
男人優雅地轉着手杖繼續道:「所以你們沒必要記住我的名字,下一刻就忘掉也不要緊。我再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聖日耳曼,不記得這個名字也沒問題,聖日耳曼??沒錯!是聖日耳曼!聖日耳曼??名字不重要,就是名為聖日耳曼的男人的宗旨。聖?或者,日耳曼?」
「喂,理查德,快點讓他閉嘴吧!」
理查德沒有理會再次舉起劍的同伴,依然一動不動。
「別急,如果他是騙子,我想聽聽他要怎麼騙我。」
雖然綾香看不見,但隱約能夠猜到,理查德現在應該像孩子一樣,雙眼亮晶晶地看着男人吧。.Ь.
「哈哈,要騙你的不是我。你今後踏入的世界??創造了亞瑟王的眾多神秘——當你站到它們面前時,你就會自覺欺騙自己。我只是給那場壯觀的欺騙稍微幫個忙。總而言之一句話,請多關照啦。讓我們為你即將踏入傳說、如此值得紀念的這一刻乾杯吧。」
聖日耳曼從汽車上跳下來,恭敬地單膝跪地,抬頭緊盯着理查德。
當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綾香還沒來得及冒出什麼想法——聖日耳曼的唇就動了。
「瞳孔深處的你也是一樣,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綾香的後背掠過毛骨悚然的寒意。
本能讓她明白,這個男人剛才說的話並不是對理查德說的,而是對視野與他重合的自己說的。
接着,聖日耳曼又補充了一句除了綾香之外大概沒人能聽懂的話,就像是在佐證她的猜測。
「在遙遠的未來偷看着這一切,人生的迷途羔羊。」
············
這時,綾香醒過來了。
映入眼帘的是灰色的天花板,這才讓綾香意識到她正躺在床上。
她發現後背和手掌都微微滲出了汗,心臟跳得很快。
「綾香,你醒了啊。居然戴着眼鏡就睡着了,看來你真的很累。」
綾香順着這個熟悉的聲音看去,看見劍士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
他前面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應該是從旁邊的書架上抽出來的。
如今劍士手裏拿着的是一本標題為《TheLifeandDeathofKingJohn(約翰王的生與死)》的書。綾香沒有當回事,只是一臉不悅地反駁道:「誰叫某個人昨天把我耍得團團轉。」
「你已經恢復到可以對我說刻薄話了,那我就放心了!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再多休息一下吧。現在天還沒亮。」
「謝謝還有,對不起,我沒想對你發牢騷的。」
對方明明幫了自己很多忙,自己卻對他冷言相對,這讓綾香有些討厭自己。然而,劍士只是爽朗地一笑,答道:「不用道歉啦,事實上我的確把你耍得團團轉,而且沒準今後還會繼續耍你。還有啊,有起床氣更顯可愛。」
「你真樂觀。」
說到這裏,綾香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夢」。
以一個夢來說,也記得太清楚了。
——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不,本能告訴她不是,但她又害怕去確認。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房子裏有好多書啊。地下全是和魔術有關的書,二樓就是成山的歷史書和,還有很多英雄傳記,這下不會無聊了。」不知道劍士是不是看了一整晚的書,現在他有些興奮地瞪着一雙眼睛。
綾香看着他,不由自主地開口道:「你」
「怎麼了?」
——你認識聖日耳曼嗎?
綾香正
要問,卻在開口之前僵住了。
她回想起那個奇怪男人最後露出的眼神,突然害怕在這裏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於是,綾香換了另一個出現在夢中的單詞。
她並不認識那個人名。但只要問劍士認不認識,就能清楚地判斷那到底是不是一個單純的夢。
「你認識一個人嗎?好像是叫克雷蒂安?」
「克雷蒂安·德·特魯瓦老師嗎?好懷念的名字啊,他是被僱到瑪麗姐姐城堡里的宮廷吟遊詩人。我在他那裏聽了無數遍聖杯傳說,都給我聽煩了。抱歉我沒想說謊,但我要訂正一下我剛才說的話。我纏着他給我講了好幾百次關於聖杯探索的詩歌,並沒有覺得厭煩。」
「這覺得煩的應該是對方吧」
綾香還沒來得及為談話進行得如此順暢感到驚訝,就先對劍士一如既往的玩笑發表了有些無奈的感想。
「沒想到你知道克雷蒂安老師。啊,難不成你也是圓桌騎士們的粉絲嗎?圓桌騎士是不是很棒?雖然克雷蒂安老師說他們身為騎士無可挑剔,但身為人來說就有着這樣那樣的缺點。可我仍然覺得圓桌是最棒的騎士團,包括那些缺點在內!」
雖然綾香對「圓桌騎士」這個詞有些許印象,但關於他們的事是一丁點也不熟悉。
只不過,看到眼前的劍士愉快講述着他們時的樣子,綾香明白他們是非常厲害的英雄。
這也成了一個契機,讓綾香得以冷靜地思考。
——也就是說,剛才那個不是單純的夢??確實,現在想想,那種感覺與其說是在做夢,不如說更像是將以某個人的視角拍成的電影片段呈現到眼前。若是如此,會不會是什麼與魔術有關的東西在背後運作呢?
為了確認這一點,綾香想和劍士談談剛才她做的「夢」——
不巧的是,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劍士一聽到聲音就合上書,同時問道:「綾香,可以讓他進來嗎?」
「你自己判斷吧,反正我只相信你。」
綾香一邊警惕着門外的人,一邊將決定權交給了劍士。
劍士仔細地盯着她的臉,觀察了片刻後點頭道:「看上去頭髮沒有睡亂,眼睛裏沒有眼屎,衣服也挺整齊的。好,那就沒問題了!」
「咦?啊嗯,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餵——進來吧。」
劍士沖門外叫了一聲,只見門把手一轉,那扇設計古樸的門便慢慢被人推開了。
「能睡上一會兒嗎?」
門口站着一名青年。
他有一張說是少年也不為過的臉。一身以黑色為基調的特種部隊制服,與那張娃娃臉形成反差,難免讓人感到困惑。
綾香看向青年,一邊戒備着他槍套里的槍械與刀具,一邊回道:「嗯你是叫西格瑪?」
對於綾香的詢問,青年卻答非所問,面不改色地道出當前的情況。
「這棟房子已經被包圍了。」
············
與此同時,廉價汽車旅館內。
在沒什麼車輛通行的道路邊上,有一家汽車旅館。
從這裏能遠遠看到市中心的高樓大廈,但旅館周圍除了零星分佈着一些棄置的材料外,就沒什么正經的建築。
即便如此——就算此時是黎明之前,這裏的人與車輛也實在是太少了。宛如只有這個地方的時間停止了一般。就在這時,幾個人影仿佛從黑暗中滲透出來似的,出現在這片寂靜的空間。
那是九名男女,每個人都穿着與這種地方格格不入的樸素西裝
。
其中一個人向站在團隊中央的男人匯報道:「術式確認完畢。周圍不存在結界,沒有行使魔術的痕跡,也沒有魔力紊亂的跡象。」
「真的是這裏嗎?」
像是首領的男人對手下的匯報感到很詫異。
如果事先得到的情報是正確的,那麼將這裏當作據點的人就是那名隸屬於「埃爾梅羅教室」的魔術師。其實,「埃爾梅羅教室」只不過是現代魔術科的俗稱,更有人稱其為「時鐘塔」的魔窟。
來自這樣一個地方的魔術師,被選為聖杯戰爭的御主,會連個結界都不設就大搖大擺地住在這裏嗎?
對方可不是被魔術師催眠成間諜的可憐普通人。
長年在戰鬥部隊中積累的無數經驗告訴首領,對方有可能設計了什麼陷阱,應當慎重地重新制定戰術。
一切都是為了讓他們以「楚茨文克」之名獲得完美的成果。
楚茨文克是一個魔術集團,由東歐的埃因斯卡亞家一手打造出來。
他們原本是以羅馬尼亞為根據地的尤格多米雷尼亞一族的部下,幾百年來一直作為早期處理部隊,負責解決君主一族身邊那些蠢蠢欲動的害蟲。
然而,在大半個世紀之前,尤格多米雷尼亞的力量就開始衰退,一族最終也解散了。於是楚茨文克如今就以自由魔術集團的身份,承接各種各樣不能見光的工作。
雖然他們的魔術能力很一般,但乾脆利索又冷酷無情的做事手段倍受好評。因此上至魔術師一派,下至對魔術世界一無所知的政治家和金融界的人都會找他們辦事,他們便通過接受各種委託來勉強餬口。
沒錯,是「勉強」餬口。
儘管殺手工作的報酬不低,可對他們這些魔術師來說,這種程度的報酬是沒法供他們過上奢侈生活的。
就在這時,楚茨文克遇到了一個好機會。
對方給他們的報酬比之前的委託多好幾個零,而工作內容本身也讓這些魔術師十分感興趣。
「搶奪御***限,參加斯諾菲爾德的聖杯戰爭」。
楚茨文克最開始有些懷疑,但在金主給他們看過使魔的錄像——兩名英靈的激戰及其造成的巨大隕石坑後,他們不得不相信了。
這片土地上已經掀起了足以動搖魔術世界的巨浪。
縱使有危險,也是絕好良機。
他們花了一天時間在城裏鋪設情報網,終於找到了一名御主的潛伏地點。
然而,楚茨文克並不知道。
他們以為是靠自身的能力查到了那名御主的情報,其實那是搶先知道情報的法爾迪烏斯有意泄露出去的。
他們只是幕後主使們為了評估目標御主——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而推出去的鬥犬。
不知真相的「楚茨文克」,如今正靜靜地準備向地獄走去。
「首先要確認目標的正確位置。士兵(Pan)一到三去旅館二樓找,四到六去一樓找。士兵七和八跟我一起去壓制旅館的辦公室,用催眠從管理員那裏問出情報後就把他解決掉。目擊者也一樣。」
魔術師們會從家系繼承魔術刻印。
他們大膽地將刻印進行了分割,一半由被稱為「王(King)」的首領繼承,另一半分成八份,分別嵌入被稱為「士兵」的手***內。
一般來說,魔術刻印被分割成這種程度,只能發揮微不足道的功能——強化魔力。但他們的魔術很特殊:以「王」為,讓所有人的刻印達到同步。通過大幅削減「士兵」們的魔術迴路的通用性和壽命,強行將他們的能力提升到與「王」同一個等級。
「王」正打算露出烙在手臂上的魔術刻
印,發動魔術——就在這時,他看到了「那個東西」。
「露出手臂上的魔術刻印,我會像平時那樣把你們的能力提升到和我一樣。」
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正站在集團中心,說着平時他會說的話。
「什麼!」
雖然「王」發出了聲音,卻沒有一個「士兵」看他一眼。
大概是受某種魔術的妨礙,其他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多了一個「王」。
這幅場景讓「王」不禁想到自己是不是靈魂出竅了。只見那個頂着同一張臉的男人,用模仿得分毫不差的動作,與「士兵」們的手臂交疊在一起——
——不好。
——住手,你們幾個!快收起手臂!
「王」察覺到了微弱的魔力流動,但他發出警告時早就為時已晚。
不過,就算他及時發聲,他的聲音能傳入「士兵」們的耳里嗎?
當這個疑惑在「王」的腦海中浮現的瞬間——與「王」有着同一張臉的男人說了一句話。
「三、二、一,開始匯聚。」「啊」「哇!」「嗚」
剎那之間,與男人手臂相疊的八名「士兵」仿佛遭雷劈中一般全身痙攣,直接翻着白眼趴倒在汽車旅館的入口前。
男人借着所有人同步的時機,偽裝「王」的魔術刻印波長,將強大的詛咒直接打進了「士兵」們的體內——「王」作出如此判斷,同時也明白他們陷入困境。
可惜太遲了,男人消失了蹤影。
「王」只感覺到後腦勺被某人的手指一戳——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也和其他人一樣趴在地上了。
他身為楚茨文克的首領,儘管維持着意識卻是一片模糊,花了幾秒鐘才明白他們正一步步走向失敗。
右耳被按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左耳則傳來男人平靜的聲音:「原來如此,你用的魔術還挺有意思的,居然是分割魔術刻印,讓自己成為群體的王。這也該算是一種奇緣吧」
嘴裏念叨着奇怪話語的男人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就響起了一個悠閒的聲音,緩和了眼前緊張的氣氛。
「一切順利嗎?哇,真的變得一模一樣。」
「雖然很難連記憶一起完全複製,但表面的東西和長年形成的習慣還是可以讀取的。這種水平的魔術師,我可以百分之百重現他的技術。」
「班??狂戰士,你當着人家的面說『這種水平,很沒禮貌啊。」
「唔??抱歉,因為這個男人的性格似乎有些傲慢。對了,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我的真名?」
狂戰士——聽到那名年紀完全可以稱為少年的男子說出這個詞,暗殺者(魔術師)明白了。看來將他們「楚茨文克」一網打盡的人,就是這場儀式——聖杯戰爭中的「英靈」。
而那名少年恐怕就是他們的目標,魔術師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
——慘敗。
——這就是所謂的英靈嗎?竟然連比試的機會都沒有。
至此,「王」也十分清楚他的命運走到了盡頭。
現在還有什麼反敗為勝的手段嗎?身為魔術師,或者身為一個熟練地完成了無數工作的暗殺者,他考慮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可是在詛咒侵蝕全身的當下,他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自然知道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說有什麼良機,大概就是對方詢問僱主情報的時候吧。然而在失去了「士兵」們的狀態下,他能對這個有英靈撐腰的魔術師做什麼呢?
——原來如此,聖杯戰爭啊能成為大魔術的養料,對一個魔術師來說也算不錯吧。
在連自盡都做不到的情況下,「王」只能祈禱可以死得不那麼痛苦——但緊接着,他就聽到了一段悠閒得出奇的對話。
「御主,接下來怎麼辦?」
「嗯,先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扔進後來訂的旅館房間裏吧。不過這一下子多了九個人是不是再訂一個房間比較好?」
「擠一擠應該沒問題。我去搬人,你等等。」
「沒事啦,我可以把他們設置的驅人結界加強一下直接用。」
御主與從者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聊閒天。
「王」不明白究竟什麼情況,拼命地將勉強能動的眼珠向上移——面前站着一名年輕的金髮青年和一個模樣與自己相同的男人。
只見男人突然消失,轉瞬之間,原地出現了一名身高超出兩米的肌肉發達的壯漢。
壯漢先把八名「士兵」扛到肩上,又將手伸向「王」,三下五除二就搬走了「王」及其手下們。
幾分鐘後——
「楚茨文克」的「王」被塞進汽車旅館的一個房間裏,而他的「士兵」們也都活着。
「他們為什麼不殺士兵?如果想嚴刑拷打問出情報,只要留幾個人就足夠了吧。難難不成他們像斯克拉迪奧家族那樣,把人留下做成魔術結晶嗎?」
想起之前聽說有如此不人道的魔術機構(系統),「王」冒出了冷汗。
他抬眼看去,房間裏還躺着其他幾名魔術師。
「他們也和我一樣,是以諜報和暗殺為生的魔術師嗎?」
正當「王」思考着這個問題的時候,金髮少年突然發出啪啪的拍手聲。
「請聽我說!啊——不好意思,對你們做這麼粗魯的事!總覺得你們都殺氣騰騰的,我就先讓狂戰士把你們抓起來了!如果有單純路過的魔術師,那就對不起啦!」
「」
見魔術師們都一臉訝異,弗拉特·艾斯卡爾德斯不知所措地向旁邊高大的男子問道:「狂戰士,怎麼辦啊?他們好像戒心很重。不如你變成小孩子或者小丑之類的,讓他們放鬆下來。」
「唔」高大的男子——狂戰士低吟了一聲後消失不見,緊接着一名年幼的少女在原地冒出。
「哇哇!我之前就說,為什麼你一變成小孩子就會穿這種類似泳裝的衣服啊!」
弗拉特慌慌張張地想拿手邊的床單給他蓋上,就聽少女模樣的狂戰士答道:「果然,不管試多少次都會變成這孩子。我是不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無意間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影響?這可真是奇怪。」
「你這樣子一丁點都無法讓人放鬆下來!你看!大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你!」
狂戰士聞聲看去,那些魔術師雖然被帶有魔術封印效果的膠帶綁住,卻瑟瑟發抖地盯着變成少女的自己。他們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麼,似乎是某種出自本能、根源上的恐懼讓他們顫抖不已。
「唔——」
發出像小孩子一樣的哼聲後,狂戰士又一次消失,隨後出現的是一名英國貴族的模樣。
狂戰士用心靈感應問道:「這副模樣又如何?」
「這副模樣有什麼故事嗎?」弗拉特問道。
「這副樣子的主人叫做開膛手傑克,怎麼樣?很紳士吧?」
「所以你對令人放鬆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弗拉特無奈的搖頭,好在他們的對話是通過心靈感應,否則這些人恐怕會直接嚇尿吧。
弗拉特不再和班尼特說話,而是對其他魔術師說道:「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淋浴旁的是萊庫薩姆先生,冰箱前的是科切夫先生,沙發前的是迪凱魯先生,角落裏將黑髮染成金髮的是相
良先生。然後現在,又來了九個人怎麼稱呼?」
弗拉特向狂戰士提出疑問,後者根據此前讀取的表面記憶答道:「楚茨文克。他們九個人就是一個整體,這麼稱呼就行了。」
「好!楚茨文克!是這樣的,我們準備離開旅館,所以大家的封印會在今天傍晚自動一起解除。但我不希望你們一解開封印就開始互相殘殺,因此魔術迴路還要封印三天左右。」
封印魔術迴路。
聽到弗拉特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的話,以及他沒打算解決掉魔術師的態度,都讓有意識的魔術師們皺起了眉。
「御主,楚茨文克可是有九個人,形勢對他們有利吧?」
「啊,對哦。那就把先前的四個人放進我們住的房間,提前三十秒鐘解除他們的封印吧。三十秒的時間??應該足以逃跑或者採取應對手段了。」
弗拉特用開朗的語氣如此說道,這反倒讓幾個皺着眉頭的魔術師生起了氣。
一個連成為魔術師的決心都沒有的東西,僅憑掌控了名為英靈的武器,就輕而易舉地讓我們變成廢物——現實讓魔術師們怒從心起。
可很快,他們的情緒便發生了反轉。
狂戰士看了一眼怒瞪弗拉特的魔術師們,一邊摩挲着下巴一邊向御主問道:「御主啊,真的不用剷除他們嗎?」
「你就這麼想殺人嗎?這樣可不好哦,會變成壞孩子的,軒浩先生知道了會揍我的。」
「不我想軒浩現在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死活,就像我同樣對人類的生死沒多少概念。」
「這正是他讓你跟着我學習的理由啊我不會殺他們的,狂戰士先生,人命的分量遠比地球沉重。」
雖然不清楚這兩人交流中的『軒浩先生是何許人也,但這句話在魔術師聽來簡直貽笑大方。俘虜們都被氣得渾身發抖,然而——
真正的導火線是下一句話。
雖然這群魔術師認同弗拉特的魔術才能,但依然覺得他是「沒有魔術師氣質,空有魔術迴路的少爺」「人類般天真的殘次魔術師」。可下一瞬間,弗拉特說出來的話和他眼瞳的顏色令魔術師們一同改變了看法。
「因為人命,是飛越地球時不可或缺的零件(Parts),包括他們在內。」
弗拉特在說這句話時,他的眼神既不是魔術師的眼神,也不是一個普通人類的眼神。
那是一種「充實的空洞」,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眼睛裏消失了,又或者是他看透了世間萬物。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