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遊俠都講究信譽,畢竟只剩下爛命一條的遊俠,如果連信譽都不講的話,那麼其實和流寇沒什麼區別……高順,你欠我一命,不管是自願還是不自願,這都是事實,你不否認吧?」張鈺也沒打算等張遼說些什麼,直接看向高順。
後者就這樣瞪着張鈺,只是這個情況沒有持續太久,自覺理虧的他,還是聳拉下腦袋。
主要還是覺得張鈺的抱怨有些道理,呂布就能以命換命,張鈺這邊就矢口否定,那和見人下菜有什麼區別?恩情就是恩情,立場另外再說……
哪怕他已經不是遊俠,可信譽這東西,早已是刻入骨子裏的。如同他這樣出身的人,如果信譽忠義都不談,那麼誰還會看得起你?
「你這種人屬於比較頑固的類型……」張鈺看向高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感覺對你沒什麼效果。既然如此,那麼我就『挾恩圖報』好了。
你欠呂布的命,已經在濮陽還給他了,畢竟你這情況,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夠治療,基本是無藥可救的。於是現在,被我治好的你,相當於又獲得了第二……第三次新生,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這條命是我的,怎麼用是我的自由,對吧?」
話說當頭,已經把對方的銀針拔掉,還有些麻痹的效果,不過高順能夠動彈了。只是高順依然保持沉默,就這樣看着張鈺,一言不發。
「就當你默認好了!」張鈺笑道,「這裏的環境不利於你的休養,稍後你隨我出去,我給你另外安排住所。之後你就加入執金吾的隊伍,用的你餘生來償還這份恩情吧!」
放他出去的話,估計很大概率會浴血奮戰到生命的最有一刻。張鈺不需要敢死隊員,除非萬不得已,他不希望有誰非要冒死去獲得戰機。
既然如此就留在身邊,他那性格倒是最合適當執金吾,且誰都沒辦法腐蝕他。
高順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起身,拖着衰弱而且傷痛的身子,跟在張鈺身後。
「找個人,扶着他……」張鈺看向獄卒,後者當即上前攙扶高順。理論上天牢這邊的獄卒和張鈺不是一個系統的,不過誰讓人家是大漢丞相。
「丞相,你不該來的。」這不剛到門口附近,曹操的身影出現在那邊。身為大漢丞相,過來天牢探監也就算了,還要帶走犯人。
「我當然該來,我對這次俘虜的兩個犯人很感興趣……」張鈺回道,「看到我身後這傢伙沒有,我要帶回去診治,病情好了之後,就送他到執金吾那邊。」
如今的執金吾由伏完擔任,這是在伏壽入宮為妃沒多久的事情。不過以伏完的身份,擔任執金吾也沒什麼人會反對,也不認為這是借着裙帶關係上去的。
當然真要算的話,伏完這算是老裙帶關係了,老婆是桓帝的長公主,女兒是當今貴妃。至於伏壽和劉辯的表兄妹關係,自然是被忽視,這年頭親上加親很正常,不是同姓就好。
之前也有人調侃甚至過張鈺,說他和自己的姐姐成親,哪怕是張角養女,倫理上也說不過去。後來才澄清,人家張寧本身就是童養媳,再說人家本來不姓張。
為什麼改性張了,那不廢話,既然是童養媳,提前隨夫姓有什麼奇怪的?
不如說,正是因為一開始已經預定是夫妻了,所以張寧才提前改了張姓。非要在這個問題上計較,那根本就是純粹找茬了。
「察舉也應該又專門的人來……」曹操無奈,自家丞相就是那麼任性。當然不能當着人那麼說,最多只能評價他『有個性』。
「他的傷勢估計等察舉的人過來,人都已經沒了。」張鈺回道,「再說最終察舉的結果,都要送到我這邊,既然如此我親自過來也沒什麼。好了,裏面還有個叫做張遼的,給他安排個院子,讓他休息一段時間,稍後我再去和他談談。至於其他的,好好看着,不要讓他們跑了!」
「這也是曹某的職責所在!」曹操點頭,他的羽林衛和以前不同,不再隸屬於光祿勛,直接向皇帝負責。這也意味着,他們的位置或許比不上三公九卿,卻不歸三公九卿管!
或者說,與三公九卿關係不錯,甚至私下幫忙三公九卿做事情,這才是罪犯忌諱的。
「話說回來,那呂布,聽說很勇猛,難道丞相沒打算招攬?」曹操試着問道。袁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依靠察舉制度,把呂布保下來,然後讓他在內部作為內應。
呂布這個人睚眥必報的性格,就算被招撫下來,以後也會找機會報復算計他的人。誰算計過他,那當然是大漢丞相張鈺。
是以在這方面,袁紹是非常放心呂布的,根本不相信,他會乖乖為朝廷所用。
「那指揮使以為,呂布到底是鷹,還是猛虎?」張鈺看向曹操。
「有何不同?」曹操有些好奇。
「如果他是鷹,只要好好調教,那麼就能為朝廷狩獵。如果是猛虎,只要一天不能滿足他,他可能就會吃人。」張鈺回道。
「這個……丞相以為呢?」曹操沒有具體和呂布接觸,所以不知道。
「他……大概是一頭狼,一頭獨狼!」張鈺回道,「因為離開族群,所以更加兇狠,更加不擇手段,也更加狡詐。他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出手也自然沒有分寸不計後果。」
張鈺身後的高順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發現這對呂布的評價,似乎很到位。可記得張鈺也是第一次見呂布,而且也沒和他對話幾句,居然已經看穿呂布……這就很可怕!
「以丞相的手段,難道不能化狼為狗?」曹操反問,畢竟這年頭的狗都是狼馴化而來。
「大漢的百姓還嗷嗷待哺,地方州郡尚未對朝廷心服口服,甚至還有地方有叛逆者圖謀不軌。這些大事都沒有解決,何必把心思都浪費在一頭孤狼身上?」張鈺回道,「孟德,你和那呂布,是不是有什麼交情?」
「很可惜,曹某甚至沒有能親自見過呂布。」曹操回道。
「那就沒必要糾結一個死囚,尤其他的壽命也只剩下三個月。」張鈺回道,「他既然附逆反叛朝廷,作為賊首,那麼自然要付出代價。從犯還有察舉留用的可能性,他,自然是死有餘辜。總要死幾個人,讓那些圖謀不軌之人,知道和朝廷作對是什麼下場。」
「既然丞相都那麼說了,曹某也不好再說什麼。」曹操嘆了口氣。
倒沒想到張鈺的口氣如此強硬,就是不知道他真正所想是怎麼樣,稍後去問問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