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陡峭的山坡上,翻滾的車燈就跟跑馬燈一樣在360度輪轉着。
轟轟隆隆的聲音由上至下遷延了四五十米。
最終,在一陣震耳的悶響中,兩輛車一前一後都撞到了一面長滿青苔的花崗岩山壁上。
五菱宏光車頭崩碎,整個車身幾乎散架。車內的東西被震飛出來,零零散散落得滿地都是。
斯柯達也好不到哪裏去,車身撞在石壁尖銳處幾乎被折成兩段,四方玻璃盡碎,開車的兩人身上一片血污。
「啪~」
忽然,五菱宏光碎爛的車身里,一根粗壯的手臂緩緩地推開了變形的車門。
一個同樣滿身血污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扶着車門艱澀地走了下來,他扶着自己的額頭,剛才撞車的震盪讓他幾乎要當場被震昏過去,但強韌的毅力還是讓他堅持了下來,扶着車子一步一步往滾落在地上的保溫箱挪了過去。
剛才車身一路翻滾太劇烈了,保溫箱飛出車子墜落在地上,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那被他小心翼翼放在保溫箱裏的實驗活物,此時也一個都不見了。
男子見狀有點慌了,擦了擦被血液刺激到的眼睛,打開手電在地上慌忙地尋找起來。
所幸,箱子破爛,那幾個獨立的生化盒子卻沒落得太遠。
在被他一一找過來後,忽發現2號生化盒子裏,那隻實驗活體已一動不動,生命特徵十分微弱。
1號生化盒子裏,實驗活體雖還在蠕動,但活躍度已降低了一大半。情況不容樂觀。
至於3號盒子,檢查之下,竟發現盒子上破了個洞,實驗活體早已不知被甩飛到哪裏去了。
「該死!」
這麼漆黑的環境,根本沒法尋找。
男子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當聽到斯柯達的副駕駛門似乎有點吱吱作響,他也不敢再多留了,將地上的實驗盒子一股腦全抱到懷裏,然後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啪嗒!」
斯柯達副駕駛的門響了幾下之後,忽然脫落了下去。坐在副駕駛上的侯樂滿身的玻璃碎渣,整個人早就沒了意識。
而駕駛位上的凌紀,嘴角淌着血,整張臉全埋在安全氣囊里。其背脊上插着一片尖銳的碎玻璃,深入皮肉,此時的他,四肢抽搐着一顫一顫的。
身上穿的t恤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卻在背上的血液淤積處,不知何時竟吸附着一條如水蛭一般身上有着螺旋花紋的東西。
它,似乎是活的,時不時會緩緩蠕動一下。
一開始的它動作很慢,在接觸到血液幾分鐘之後,那種蠕動的速度才一點點的加快了起來。
同時,在血液的浸泡里,它的個頭也在變大,在它壯大到有人的小拇指粗細的時候,就開始了一伸一縮的直線爬行。
——一寸一寸地往上爬,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吸引着。
當它爬到了凌紀琵琶骨處的時候,動作停了下來,頓了兩三秒,之後,突然的它就照着那被玻璃切開的傷口擰頭鑽了進去。
……
北侖山腳。
一條黑影慌不擇路地從樹林間晃晃悠悠連滾帶爬跑了下來,卻是剛到公路邊,就見一輛16輪的貨車朝這開來,途徑他身邊的時候,這車突然停下。
「上車!」
司機喊了一聲,車艙也嗡地一聲打開了一扇電子門,放下了一條自動階梯。
黑影懷裏揣着東西,往道路兩邊看了看,匆匆地就跑上了車。
剛上去,他就輕車熟路的將手中的東西轉移到一個新的保溫箱裏去。
「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在這車廂里,早有一個短裙黑絲的女人雙腿交叉地坐在真皮椅子上,見到男子的狼狽模樣,不由問道。
男子喘着粗氣,不想細說,只道:「趕緊走,剛才在路上遇到了靖安局的人,他們估計馬上就要追來了。」
「靖安局的人?」女人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然後往保溫箱看了一眼,見男子正在用注射器給2號活體注射活性激素,就問他:「你這是做什麼?這麼快就要注射活性激素了嗎?」
「沒辦法了,再不注射,它死定了。」
黑絲女人站了起來,靠近了幾步,忽然又道:「怎麼只剩兩個了?3號活體呢?」
男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污,面色很平靜:「弄丟了。」
「弄丟了?」女人柳眉一皺,嚴厲地質問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居然弄丟了?」
「你給我閉嘴,你行你上啊?」
男子情緒本就激動,想起剛才死里還生,自己受傷不輕沒被慰問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被這個靠身體上位的女人一通責備。
「我剛剛差點就被靖安局的人給攔截了,我能帶着1號2號順利逃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你還要我怎樣?你自己也睜大眼睛看清楚,這3個東西本來就不好養,連2號現在都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3號比起2號,要更加孱弱,就算找到,肯定也是死了,有意義嗎?」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激動,但手上的動作卻很平穩,話說完的時候,活性激素也注射完畢了。
卻還沒等到他將手裏的注射器放下,就聽到那生命檢測儀上,突然傳來滴滴滴地的聲音。
兩人順着聲音指示燈一看,只見2號活體在接受注射之後忽然劇烈地翻滾了起來,其後不到10秒鐘,它就突然身體抽搐,一伸一蹬兩個來回後就再也不動了。
之後,2號倉的指示燈就由黃燈變成了紅燈——這表示生命特徵已消失,2號活體已死亡。
「怎麼會這樣?」黑絲女人一臉不解:「明明注射了活性激素了,它為何沒活下來反而還死了?」
與此同時,生命檢測儀上忽然又有一個燈變色了——1號活體,之前剛出實驗室的時候亮的是綠燈,那是【良】的狀態,而現在,也變成了黃燈了——是【弱】的狀態了。
男子啪地一聲就將注射器拍在桌子上,懊惱道:「我早就說過,這東西跟我們以往養的寄生體不一樣,連活性激素對它們都沒用,在不了解它們本來生活習性的情況下,想養活它們幾乎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