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感應到酉字旗鬼門關呢?」沈衍眉頭緊皺。
就憑當初曾經偷偷勾連過鬼門關氣機?
屁!
我還是亥字營監軍,掌管鬼門關多年呢,我怎麼就感應不到?!
「我就是感應到了呀。」陳沐聳了聳肩。
沈衍眉頭皺成個川:「見了鬼了!」
陳沐忍不住樂了,滿千燈城裏都是陰靈,可不就是見了鬼了嗎。
自己能感應到這股氣機,那肯定是因為六階玉門咒夠高端。
「什麼時候返回總大營?」緩了好半晌,沈衍才開口問。
他這會兒已有猜測,知道可能還是因為玉門咒,陳沐才有此表現。
一年多接觸,他早就發現對方在秘法修煉上的天賦不一般。雖然依舊難以讓人相信,但眼前這王八蛋對玉門咒的掌控度,怕是真的已經能和城主簡禪比肩。
「還是得等一段時間。」陳沐搖頭。
他倒是想立刻返回總大營,那裏有陰兵守護,還有真正鬼門關,返回陰冥更快速安全。
不過
「怕過不了營內盤查那一關?」沈衍一臉篤定。
一個逃出酉字營的輔兵,不僅能遠程定位總大營,還能跨過千山萬水挪移抵達。要是沒個可靠說法,恐怕立刻就會被羈押。
「是啊,我總不能告訴他們我會玉門咒吧?」陳沐無奈。
「不怕。」沈衍心思一轉就有了主意。
「知道玉門咒的人少,但通曉黃泉渡的人卻很多,你可以用血祭版黃泉渡遮掩鬼門關。」
「浦鹿出身黃泉部,恰好又練出了鬼紋,本身還是煉藥高手,資格能力足夠,可以讓他作為黃泉渡秘法來源。」
「至於定位總大營?」沈衍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不由微微一嘆:「到底還是得感謝藍章啊。」
「擔山經?」陳沐詫異。
「不錯!」沈衍點頭。
「當初亥字營陰風部總將胡埕曾用擔山經祭練招魂幡,那時候你們的氣機就已和亥字旗隱秘相連。」
「亥字營崩潰,短時間不可能重建,更何況招魂幡乃城主成道關鍵,不可能任由胡埕胡亂祭練,所以亥字旗只會被城主收在總大營裏面。」
「這就給了我們機會。」沈衍滿臉肅然:「稍後我傳你一門《九杯算經》,你照其內儀軌進行占卜測算,便能得到一份模糊指向。」
「這指向可能不太準確,但卻足以糊弄營內盤查,當作遮掩。」
「如此一來」
陳沐頓時大喜。
到底還是沈老鬼,見多識廣,自己頭疼的問題,三兩下就被他想到方案。
「等我稍稍鞏固玉門咒,讓那感應更清晰一點,咱們就立刻出發返回總大營。」
接下來幾天,陳沐集中精力刷玉門咒經驗。
灰牆提供感悟源源不斷,按其顯示來看,鬼門關是利用了忘川河第七層力量。該層內涵壺天法、千里戶庭囊中縮影法等秘法精義。
千燈城上就有類似玄妙體現,可惜他這神通來自他人遺產,陳沐只會用,卻不知其所以然。
儘管如此,頻繁使用也給他帶來豐富體驗,極大幫助他獲取玉門咒經驗。
隨着經驗再次飛速提升,成果可喜,酉字旗鬼門關的氣機越發清晰可見。反倒是遮掩所用的九杯算經出了些麻煩。
算經前篇是佶屈聱牙經文,後篇則是些詭異儀軌和繁複的計算。
陳沐興沖沖的看了一遍,然後他腦子裏就只剩下了茫然。
「理解,為什麼要理解,怎麼可能理解。占卜測算秘法向來就是這麼玄之又玄。」沈衍一臉高深莫測。
陳沐只能硬着頭皮按算經所說試驗。
他先去小島上割來大捆纖長草葉,再結合天時按特殊方法打節擺放,接着經過複雜計算得到一串數字。
通過這串數字,又從前篇經文裏選出不同段落文字來組成一段咒令。
算經上說,只要他不斷念誦,就能得到模糊感應。
可他念了數百遍,念的口乾舌燥,卻沒得到丁點兒回應。
他害怕之前操作失誤,就從頭開始結草測算,然後然後他就發現他每次都會得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咒令。
鬧呢!
「就這一會兒一變的咒令,你確定它真管用?」陳沐看向沈衍。
「不知道。」沈衍一臉淡定。
陳沐:「」
你都不知道這玩意兒管不管用,你就讓我拿這東西去扯謊?
伱這老鬼想讓我死是不是?
沈衍卻老神在在,越發淡定:「不僅我不知道,就算是簡禪城主來用這九杯算經,那也是一用一個不吱聲。」
陳沐忍不住的雙眼圓睜。
「九杯算經在流傳久遠,具體時間已經不可考,有人說它來歷玄奇內含大秘,也有人說這就是江湖騙子的騙人把戲。」沈衍一臉平靜:「它有時候確實能起作用,但有時候它又沒什麼用。」
「就全憑運氣唄?」陳沐忍不住咧嘴。
「就全憑運氣!」沈衍點頭,旋即意味深長開口:「正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好糊弄人吶。」
好傢夥!
行吧
陳沐忍不住搖頭嘆氣,只能硬着頭皮繼續琢磨算經。
一連肝了七八天,睡覺都在掐指頭計算,總算是讓這門秘法在灰牆上出現。
雖說算經里的詭異操作依舊讓他撓頭,但他終於能用那百變咒令得到些模糊感應。
陳沐也不管這感應指向哪,當即就停止了這門秘法的修行。
也就是他,要是常人這麼廢寢忘食的琢磨,那得瘋!
再說了,糊弄人嗎,幹嘛那麼認真。
這天,陳沐一大早起來,像往常一樣刷玉門咒經驗。
可陰靈神力剛運轉沒多久,原本強弱不定的氣機,就陡然變得清晰起來,好似佈滿水霧的玻璃被人擦乾淨了一般。
陳沐瞅了一眼灰牆上經驗。
玉門咒:1002/10000/六階;
也就過了小一千,效果這麼明顯?
事到臨頭,他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用九杯算經給你算一算?」沈衍一臉玩味:「我當年活着的時候,可是國師來着,放心,准得很。」
可拉倒吧!
你那兩下子估計還沒我算的准呢。
還國師?
陳沐翻了個白眼:「你生前不會是糊弄皇帝不成,讓人家給砍死的吧?」
沈衍一臉的不以為意:「那你到底走不走嘛?」
走!
為什麼不走!
依靠自己返回陰冥需要海量靈機,靠他們自己存儲,沒個兩三年恐怕是不行。
他不怕等,他怕的是捕獵途中落入未知險境。
就像之前遇到的藍熒蟲,要不是有天魔靈種衝破幻境,他這會兒已經被蟲子們吃干抹淨。
「不就是被盤問幾天嗎,真糊弄不住,我就再躲進千燈城。」
「可要是糊弄住了,立刻就安全無憂,還能藉助鬼門關毫無風險的返回陰冥。」
「幹了!」
他當即開始召集浦鹿和原亥字旗陰靈。
浦鹿是黃泉渡來源,亥字旗陰靈參與招魂幡祭練,是施展九杯算經必要條件。
他又按照沈衍提供信息,把可能遇到的盤問和眾人一起預演了好幾遍。
午後,所有人集合在無底潭旁邊。
沈衍站在人群前,揮手催動擔山經,除了陳沐身旁百多陰靈,其他陰靈頓時化作黑雲一片。
玉門咒運轉,人形鬼門關催動,一片漆黑帷幕陡然在半空浮現。其表面宛若水波蕩漾,內里漆黑一片,絲縷冰涼氣息發散,正是鬼門關開啟表現。
陳沐深吸一口氣,同樣催動擔山經,帶着身旁百多人就往帷幕當中鑽。
視線頓時一暗,精神稍稍恍惚,意識微微遲鈍,當初在忘川河底的感覺就出現。
還沒等他仔細體會,一片光亮就浮現在眼前。
陳沐滿懷期待看去,然後就和一個少了半邊臉的腦袋對上了眼。
對方皮膚慘白身材壯碩,眉心長着一隻漆黑詭異豎眼。其左半邊面頰連同後腦整個消失,依靠着的殘破灰白石頭都被染的紅白一片。
陳沐頓時渾身一緊,猛然抬頭查看。
預想中的陰兵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滔滔火海滾滾黑煙。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斷臂殘軀漫山遍野。無數三眼人殘破屍體,近乎將他視線所見範圍鋪滿。
「這真的是稽古城總大營?」
陳沐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好一會兒回過神他才發現,眼前三眼人靠着的灰白石頭,竟然就是鬼門關碎片。
玉門咒運轉,一股強烈感應在周邊瀰漫。
「怪不得剛才沒看到鬼門關,感情是都炸成了粉,根本就看不見!」
「眼前這塊兩三米款的殘破石頭,竟然成了最大的一塊碎片。」
「三眼人是冥魔天本地人?」
「唉本以為總大營夠安全,哪想到」陳沐不由搖頭苦笑。
四周群山倒塌崩散,地上坑坑窪窪焦黑一片,陰兵死後白灰和三眼人殘破屍體四處可見。
陳沐深吸一口氣,只覺焦臭難言。
「這裏不能待了!」
他敞開千燈城門戶,剛想把陰靈收入裏面,心裏突然一動,再次看向漫山遍野的屍體。
「就這麼放任他們躺在這裏風吹日曬?」
雖說不是同族,但陳沐依舊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陣兔死狐悲之感。
「死了都沒人收屍,太可憐!」
「算了,誰讓我是好人呢?」陳沐嘆一口氣,揮手間,千燈城內五六千陰靈盡數出現。
「盡全力收攏屍體吧。」他打算給這群三眼人找個埋骨之地。
比如說
無底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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