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通天教主的聲音在天地間迴蕩,天穹仿佛將要墜落了一般。
厚重的烏雲滾滾壓下,雷霆翻滾,電蛇狂舞。
在那晦暗的雲層之中,隱隱有着無數靈寶的光華,影影綽綽,仿佛在蓄勢待發一般。
這並非是通天教主要對玄誠子動手,而是聖人發怒,天地有感,自發而成這般威勢。
「大師兄,師尊叫你呢,你快去吧。我們師兄弟就等等再過去給師尊請安。」
有師弟幸災樂禍地笑道。
玄誠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面對通天師叔的怒火,饒是他早有準備,此刻也只覺兩條腿和灌了鉛一樣,根本挪不動步。
不過不管怎麼樣,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
他收起三十六品誅魔寶蓮,心念一動,便已出現在紫芝崖上,遙遙地朝着那瑞彩千條的碧游宮恭敬作揖。
「喜聞師叔出關,弟子特來拜見師叔!願師叔早證天道聖位!」
「吱呀——」
碧游宮的宮門開了條縫,一個粉凋玉琢的童兒從門縫裏探出腦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玄誠子,輕聲道:「師兄,老爺讓您在外面候着,他現在不想見您」
得,這都不讓自己進門了。
玄誠子心中苦笑不已。
他也知道這位師叔為何會如此動怒。
這次整合佛門的行動從表面上來看,就是在分化玄門。
以多寶為首的眾多玄門核心弟子、菁英弟子紛紛退出玄門,加入了大乘佛教。
雖然其中也有如文殊、普賢、慈航、懼留孫四個闡教弟子,但剩下的卻都是截教弟子!
在通天教主閉關之前,截教因為有先天五方大陣鎮壓氣運,正呈萬仙來朝的繁盛之象,洪荒第一教可謂是實至名歸。
可等他出關一看,卻見截教氣運下降了一大截,呈紛亂衰竭之勢,好似剛剛才渡過一個大劫般。
這對通天教主來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雖然他收這麼多徒弟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布萬仙大陣來鎮壓氣運,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有教無類的理念,以及那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的美好願景!
他對座下的弟子向來都看得很重。
對於每一個剛入門的弟子,他都會親自給他們煉製靈寶。
雖然有些寶貝只是隨手而為,並不算多麼厲害,但聖人親手煉製的寶貝乃是聖人弟子的標誌!
他希望座下每個弟子都能有這樣的標誌。
不論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
是以,本來對煉器沒什麼興趣的他在收徒之後卻自封於碧游宮中,一直忙碌了好幾萬年。
就是這麼一個把座下弟子視若珍寶的聖人,在眼見自家那麼多弟子都成了佛、菩薩,脫離了截教,他又怎能不怒?
對於這一點,玄誠子早在多寶立教之時便已經預料到了。
所以他主動勸說慈航等四位闡教弟子也加入大乘佛教之中。
一來是因為他覺得這四個師弟的確適合佛門之法,二來便是為了避免引起通天教主的誤會,也是不給人留下口舌。
反正勸慈航他們入大乘佛教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就算自家師父事後知悉,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倒不是元始天尊大度,通天教主小氣,而是三清性情迥異,特點分明。
玉清元始向來沉穩,喜怒不形於色。
他出關後發覺慈航等人投身大乘佛教,肯定不會第一時間動怒,而是會仔細推衍前因後果,自然也會理解玄誠子的做法。
而通天教主則不同。
他本就是性情中人,出關後一看截教氣運衰落一大截,怒氣自然上涌。
再略一推衍,便知這都是玄誠子的手筆,這股怒氣立刻就被點燃了,這才有了之前的怒喝。
「唉——」
玄誠子收回思緒,輕輕嘆了口氣,望着水火童子道:「既然師叔讓我候着,那我便候着吧。」
說着,他隨手拋過去一小罐悟道茶葉,笑着道:「有空的話去麒麟崖一趟,那裏新栽了一株黃中李,聞一聞花香便可增長萬載法力。」
水火童子兩眼一亮,連連點頭,作揖道:「多謝大師兄賜我寶貝!」
玄誠子擺了擺手,「都是同門不用道謝。對了,聽白鶴說,你棋藝很不錯?」
水火童子謙遜地道:「也就上次僥倖贏了他三局。」
玄誠子微微頷首:「來,陪我手談一局。」
「這個時候在這碧游宮門口?」
水火童子有些擔憂地朝着碧游宮內看了一眼,不過看到玄誠子興致勃勃的樣子,他還是咬了咬牙,拿出了捨命陪君子的氣勢道:「既是大師兄相邀,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拒絕!」
玄誠子見他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放心好了,師叔為人那麼大度,不會怪罪你的。」
兩人取出棋盤,就盤坐在碧游宮門前,你一子我一子地對弈起來。
只不過剛走了沒幾手,便聽通天教主的聲音從碧游宮內傳出來。
「玄誠子,你給我滾進來!」
聽起來似乎好像更加憤怒了啊。
玄誠子心中感嘆,不過暗地裏卻是鬆了口氣。
只要通天師叔願意見他就行了。
水火童子也是個機靈的,連忙收起棋盤喜笑顏開地打開宮門,「師兄,快請進。」
玄誠子邁步踏過宮門。
猶如進入一方浩瀚的星域般,一眼望去,星河浩瀚,無垠無際。
玄誠子在水火童子的引領下在一顆顆大星間穿行,很快便來到星域中心。
只見無數顆璀璨星辰的環繞下,一座潔白無瑕的雲床飄飄蕩蕩,上面端坐着一位黑髮垂腰,頭戴上清芙蓉冠,身着大紅白鶴絳綃衣的年輕道人,劍眉輕揚,面容英挺,從裏到外都透着一絲不拘小節的灑脫與寫意。
玄誠子恭恭敬敬地作揖一禮,「弟子拜見師叔!」
通天教主高坐雲床上,眉頭一挑,「原來你眼裏還有我這麼個師叔?」
玄誠子小心翼翼地賠笑道:「瞧師叔您這話說的,您可是我親師叔!」
通天教主冷笑道:「那你就是這麼對師叔的?你應該知道我在截教上投注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才把多寶他們調教出來你倒好,全都給弄佛門去了!」
「可是現在佛門成咱們的了。」
玄誠子目光炯炯地望着通天教主,辯解道:「而且也沒有全都弄去佛門像烏雲仙、羽翼仙、金箍仙、趙公明、三霄、金靈、無當、龜靈等等等等,他們都還留在截教呢。
去佛門的總共也就只有一千餘弟子」
未等他說完,便聽通天教主沒好氣地道:「那是一千、兩千的問題嗎?問題是他們應該是截教弟子,而不應該是佛門弟子!」
玄誠子正色道:「弟子此舉是為了避免玄門繼續壯大,為那『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大宏願所乘。這樣日後魔道入侵之時,咱們也有更多的力量來應對。
更何況多寶他們雖然入了佛門,但他們不始終都還是您的弟子嗎?
我相信這一點他們始終不會改變!
希望師叔您也能相信!」
「我的弟子,我當然相信!」
通天教主說話之時不由地帶着一絲傲然之色。
別的不說,他和徒弟們之前的師徒之情是絕對經受得起任何考驗的。
這一點,他非常有信心!
「那不就得了?」
玄誠子反問道:「既然多寶他們始終都是您的弟子,為何還一定要是截教弟子呢?多寶他們另闢大乘佛教乃是為了對抗魔道,師叔覺得是截教弟子的虛名重要,還是對抗魔道更重要?」
「這」
通天教主一時語塞,沒好氣地道:「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弟子不敢!」
玄誠子連忙搖頭,然後誠懇地作揖一禮,「不管怎麼樣,這件事都是弟子擅做主張,事先未曾與您商量便讓那麼多師弟、師妹跟着多寶投身大乘佛教,使得截教氣運衰落
《仙木奇緣》
這都是弟子的錯,還請師叔責罰!」
「罰你?」
通天教主語氣不善地道:「闡教也有四位弟子加入大乘佛教,近乎三分之一,你師父可曾因此責怪你?」
玄誠子搖了搖頭,「不曾。」
通天教主語氣更加不善:「那你讓我罰你是什麼意思?覺得我不如你師父大度嗎?還是覺得我不明事理,不知道你是為了對抗魔道才出此下策?
今日我若是罰你,你師父會如何看我?你那些師弟、師妹會如何看我?
你小子安得什麼心思?」
「呃——」
玄誠子乾笑了兩聲,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師叔的理解角度還真是清奇啊不過弟子絕對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
通天教主似笑非笑地盯着玄誠子,「那你的意思是說我這個做師叔的在無理取鬧,故意找你麻煩?」
玄誠子頓時冷汗都下來了,拼命搖頭:「弟子絕無此意!」
「你搖頭也沒用。」
通天教主得意地道:「今日我罰定你了!」
玄誠子只得苦笑道:「師叔,咱不帶這樣的啊。」
話音未落,通天教主已經揮着寬大的袖口輕輕拂了過來。
袖子還未及身,玄誠子便已經感受到一股難以抵擋的偉力襲來,他強行忍住祭出三十六誅魔寶蓮的衝動,任由那袖子拂在身上。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那袖子拂在身上卻是輕柔溫和,不帶一絲力量。
「嗯?」
玄誠子驚訝地抬起頭望向通天教主。
後者板着臉,澹澹地道:「這一記就是我對你不敬長輩的懲罰,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玄誠子心中閃過一絲暖意,信誓旦旦地道。
通天教主微微頷首,望着他道:「之前的事你做得很不錯,幫助了那麼多師弟、師妹安然渡過了殺劫,又趁機掃清了佛門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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