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截止收盤前半個小時,李玉銘忽然開始賣出手中的籌碼。
像是釣魚……
猛提一陣後,開始放放線。
只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會放多深。
隨着這邊砸盤,鼎匯的股價, 又被砸下去一部分,但放量不多。
截止收盤,保持在55塊錢一股。
相比起最開始的47.2位置,還是漲了不少。
……
楚堯全程觀摩這場「戰鬥」。
自己對於各種「拉扯」的操盤手法,肯定是不如專業操盤手。
術業有專攻嘛。
但,這次, 卻也見識到了李玉銘的決心,以及段天康的老邁。
不知道他還撐不撐得住。
老頭。
你得頂住啊!
楚堯心中甚至微微給他加了一把油。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李玉銘的舉動,既是投石問路,也是打草驚蛇。
在這種情況下,公司處於被人盯上的危急狀態,用腳指頭也能想到,段天康那邊,肯定目前不會把手中的股權分散給王瑩。
相當於「拖緩」自己的佈局和行動節奏。
但,從另一方面而言,這也是好事。
李玉銘在和段天康的博弈過程中,兩人手中的牌,肯定會逐次打出來。
不管誰勝誰負,只要他倆沒有形成決定性的優勢……
按照段家目前手上的牌而言,也不可能形成決定性的優勢……
那麼,自己就有優勢。
自己……還沒出招呢。
……
「看完啦?」
蘇婕其實早就忙完自己的事情,不過看楚堯在這邊專心通話和觀戰,便也沒有打擾,等他這邊結束, 才笑着說道。
「嗯。」
「走吧, 咱們吃飯去?帶你去吃一家天花板級別的日料。」
楚堯笑着說道。
蘇婕嗔了他一眼:「別啦, 還是回家吧,你做的飯,就是天花板級別的。」
「昨天不吃過了嘛……那大廚真沒你做的好吃。」
楚堯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這小嘴可真甜啊,我也沒糖尿病啊?」
蘇婕:???
這車開的隱晦,且髒。
她恍惚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頓時就撲在楚堯身上,拳打腳踢。
你要死啊!
……
兩人鬧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沒去吃日料。
選擇回家自己做。
蘇婕開着車,在晚高峰的車流中穿梭。
楚堯坐在副駕駛,手機正在和方玉打字聊天,看她發過來的,自家操盤手對剛才大戰的詳細復盤。
同時,腦海中則是以船票,繼續「監控」着段天康的舉動。
一心二用,頗為酸爽。
有種……仿佛自己是上帝,開了天眼,可以看到所有視角的感覺。
只是……
「上帝」,在晚高峰, 也要堵車啊。
……
等收盤之後,段天康就離開會議室。
他現在不在鵬城,在香江。
外面,維多利亞港的夜景,已然亮起,盡顯整座城市的繁華。
讓身邊的所有人,助手,秘書,以及醫生都出去,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然後坐在電腦前。
跟隨電話里的指示,輸入一個網址。
赫然……是進入是暗網。
進入某個特定鏈接後,一個聊天框界面,很快浮現出來。
段天康緩慢打字。
「阿輝有下落了嗎?」
對面:「沒有。和之前一樣,所有監控設備都見不到任何蹤跡,三本護照和所有銀行賬戶,都沒有動用過的痕跡。」
段天康長長嘆了口氣。
繼續敲擊着鍵盤:「周長榮?」
對面:「基本可以認定,他沒有嫌疑。雖然他是最後一個見到輝少的人。」
段天康默默點上一支好彩,猛抽一口,重重咳嗽兩下。
卻依舊抽着。
又打字:「王?」
對面:「大佬,她沒那個本事好嗎?小綿羊一頭,很老實,這麼長時間了,連男人都無。」
段天康指節輕輕敲擊着桌面。
陷入沉思。
他沉思了很久,而且極其入神,直到煙頭燒到手,才吃痛,一哆嗦。
掐了煙。
「冧友?」
他打出兩個字。
對面沉默許久,回道:「who?$?」
段天康:「李玉銘,500。」
對面再次沉默足足半分鐘:「+。」
段天康:「double。」
對面:「大佬,那只是一條手的價格。加個零。」
段天康猶豫一下。
臉上肌肉突突突顫抖着,咬牙切齒,深吸口氣:「只要一條手。」
對面:「可。先$。」
段天康:「ok。」
兩人達成交易。
段天康關閉聊天界面,靠在椅子上,深深吸了口氣,再次點上一支煙。
他拉開抽屜,拿出裏頭的一張老照片。
畫面里。
是四個看上去意氣風發的少年,髮型和打扮,都猶如「古惑仔」,滿眼桀驁,氣場悍勇。
這是他年輕時的照片。
距今,已有四十餘年。
照片上的四個人,他燒黃紙斬公雞一起結拜過的兄弟,一人年輕時被沉海餵魚,一個壯年時被人當街斬死,一個合夥時,被他親手幹掉。
也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了。
一路走來,除了家庭和錢,早已捨棄一切。
莫非,人世間真有報應?
在這之前,段天康從未相信。
現在,卻隱隱有些理解,以前坐館的大佬,為何不少都吃齋念佛。
未經苦處,不問神佛!
命由我,也由天!
緬懷一番往事,段天康重新將照片收起。
手掌拍在桌子上。
「斬死你個撲街啊!」
……
段天康肯定打死都想不到。
這樣的畫面,會被第二個人知道。
楚堯看到了。
此刻心中暗暗心驚,卻也不意外。
前世,自己就和段輝起過矛盾,被他用類似的手段,對付過。
還好跑的快,僥倖逃過一條小命。
這家人,路子是真的野。
冧友的意思,在粵語江湖黑話里,就是砍人,往死里砍的那種。
段天康,竟然都對李玉銘動了殺心。
雖然,最後還是選擇只要一條胳膊,但估計是因為價格太貴,捨不得。
……
這……也難免。
香江的生意人,經歷過那個年代的巨富,大都不是善茬。
而且,法治環境,也落後很多。
膽子大!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老了!
害怕了!
要是正直壯年,面對這樣商業上的挑戰,肯定是硬碰硬,靠資本和智慧取勝。
就算是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往後日子還長着呢!
即便虧個幾億,幾十億,生活也不會受很大影響。
哪怕成了第二大股東,失去公司控制權,錢,可還在呢。
但現在,段天康卻不可避免的,想到那種極端的捷徑。
即便是極限一換一,也並不虧。
都老成這樣了。
真要搞了李玉銘,哪怕最後事發,段天康自己去坐牢,後面如果還有人想動鼎匯,估計也要掂量幾下。
是不是能經受得起「魚死網破」的代價。
平心而論,站在段天康的角度,這樣的做法,雖然不是最優解,卻也是「不錯」的選擇。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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