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先生的神情無比陰翳，沉如幽泉，寒如冰霜。
妖魂融魄，血脈化神！
這是尊主的無尚恩賜，亦是他打破人神界限，踏入武道十三境的底牌！
他曾於夜幕之間，推衍過未來的無數可能，預想過千百般的應對破局之法，自認為萬無一失！
卻是無有料到，如今之局面！
這般突兀，這般戲劇，這般猝不及防！
「呼——」
公孫先生艱難吐息，神情陰翳而森然，雙眸冰寒冷冽！
他強忍着心中的滔天殺意，於那扭曲的面容間擠出一抹艱難的笑容，「陳兄，你是認真的嗎？」
話語之間，有着極致的蠱惑和威脅！
「當然，這是顯而易見的。」
陳休咧嘴一笑，笑容神秘而幽深，「無論多麼狡詐的妖獸，終究是逃不出獵人的掌心！既然公孫先生不相信，那休便是證明給你看！恰好，赤月龍王和大日劍王在場，足以為見證！」
言語之間，他緩步上前，似有動手之意。
這一刻，公孫先生的神情陰翳到了極致！
望着那道緩緩走近的身影，他的指尖有着血色彌散，似是衍化蒼龍之爪！
五指於他的眸間輕輕掠過，一抹絢爛的赤芒定格於他的瞳孔深處。
「這是.」
大日劍王顯得驚異。
絢爛的光輝間，似是相融於虛空的赤色輕輕蠕動，蜷曲扭轉，寒牙清晰！
「這是虛空吞炎蟒，是源自洪荒山脈深處的荒古異獸，蘊含着微弱的赤龍和吞天蟒血脈，能夠吞噬火焰，消融存在於虛空。」陳休頗為淡然地道：「公孫先生，您可要小心了！這是洪荒山脈最深處的頂級獵殺者，時間隱匿於無盡毒海的最深處，無比危險！它的體內蘊含着足以融化寒鐵的火焰劇毒，以及微弱的空間抹除之力！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被它盯上的，要是被咬了一口，哪怕你是武道十二境的武者，都得折損半條性命！所幸，我發現了它。」
「陳兄，你的意思是，我體內的的妖氣源自於它？」公孫先生眼皮抽動，神情古怪。
陳休微微頷首，淡笑着道：「當然！不過，你可別小瞧它，這可是洪荒山脈最深處的頂級獵殺者，古老而神秘！」
「呼——」
公孫先生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釋然而放鬆般道：「陳兄，我還以為自己亦是沾染了不祥呢！」
「抱歉，休不善言辭，還請公孫先生一定見諒。」陳休故作歉意。
這時，遠處有着腳步聲漸起。
正是眼眸微寒，背負着重劍的巨闕劍主。
此刻，他於百步之外止步，欲言又止。
「幾位，休還有要事，先行一步。他日，定當登山拜訪，請見太上幽冥道！」陳休微微起身，淡笑着告辭道。
公孫先生凝視着遠去的身影，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
他的眸間有着森然寒意閃爍，冷聲道：「如此不知禮數，當真是山野匹夫！」
言語之間，他緩聲道：「赤月，你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嗎？」
赤月龍王微微搖頭，話語平靜：「一切正常！」
「莫非，真是我的錯覺？」公孫先生輕托下巴，眼眸幽深，似是陷入了思索。
赤月龍王回首望向了那道遠去的身影，眼眸之間有着的光影閃爍。
他的耳畔有着悠然之語迴蕩：
「今日子時三刻，我在東皇天宗等你！你渴望知曉的一切，你渴望明白的一切，我都能夠給予你答案！」
我，渴望知曉的一切！
真的可以嗎？
赤月龍王神情複雜。
實際上，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很多。
只是，他選擇性地沒有告知公孫先生！
「嘆息之聲？」
驚異之語響起，東方小姐回首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那道魁梧的身影！
「師兄，這位是爹爹的師叔。」
東方小姐連忙示意，頗為急切地道：「別愣着啊，快喊師叔祖！」
這時，青年才如夢初醒，頗為恭敬地道：「晚輩陸晨曉，見過師叔祖。」
「我比較隨性，不太在意凡俗之禮節。」陳休輕輕揮手，平靜無比地道：「古鏡可在？」
青年連忙取出，遞了過來。
這是一枚斑駁的晶瑩之玉，恍若古老之鏡，銘刻着無盡的神紋，似是蘊藏着天地萬象，有着無盡的法理包容其中！
無盡的紋路之間，似是足以窺見那夢幻而虛幻的洞天世界！
「你所提及的嘆息之聲，那是什麼？還請告知於休！」陳休頗為認真地道。
青年心有餘悸般道：「那是源自古鏡深處的夢幻之語，勾魂奪魄！我得到古鏡後，期待着參悟其中的玄妙，領悟絕世的功法。可誰知，我於夢中窺見的，卻是極致的修羅殺場！真實而虛妄，無比沉重！在夢中，我時常能夠聽到嘆息之語，悲涼而惋惜！」
「祂，是在嘆息什麼？」陳休沉聲問道。
青年眉頭緊鎖，思索着道：「似乎，是羽化仙谷！」
「羽化仙谷？」陳休微微凝眸，元神沁入其中，感知森然破敗之餘，耳畔響起了一聲悠然而悲涼的嘆息之聲：「羽化仙谷！」
嘆息之聲高遠而威嚴，穿透萬古的歲月，落入陳休的耳畔。
他的神情陡然變幻，眸間有着諸多的不可思議。
「師，師叔祖，怎，怎麼了？」
似是察覺到了陳休的情緒波動，東方小姐無比不安地問道。
「呼——」
陳休輕輕吐息，壓抑住內心的無窮激動，故作平靜般道：「該說你們是幸運，還是不幸呢！這枚古鏡，正是封印邪神的古鏡之一！而且，被封印於其中的邪神，是最為強大和古老的存在之一！」
什麼？
東方小姐頓時無比蒼白，「那，那我爹爹.」
「我只能盡力為之。不過，東方小姐，你可曾知曉那羽化仙谷，究竟是為何方地界？」陳休沉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東方小姐頗為無助地咬着嘴唇，滿面煞白。
不知道嗎？
陳休微微皺眉。
他的瞳孔深處，有着諸多的星輝閃爍。
無盡的因果之線匯聚於此，而後如長河般通往諸天萬界。
果然！
陳休微微頷首。
此刻，他已經確定，手中的這枚東皇鍾碎片，正是核心碎片之一。
那呢喃不絕的低語，源自寂滅的昔日器靈！
或許，這「羽化仙谷」，正是東皇鐘的真正奧秘——混沌鍾之所在！
只是，這「羽化仙谷」之所在.
此時，微風吹過，輕微之語隨風而至：
「陳前輩，羽化仙谷之所在，怕是唯有東方海知曉所在了。」
話語輕盈，傳音入耳。
陳休微微頷首，「赤月龍王，你知道？」
「前輩稱呼我為『赤月』吧，在您的面前，實在擔不起這『龍王』之名。我記得無比清晰，當年爭奪九域皇者之時，我和東方海戰鬥至最後，他親口所言。」赤月龍王輕聲道。
「你也不知道羽化仙谷的所在？你可是足以溝通妖族，對話萬靈的存在。」陳休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不知道。羽化仙谷於此方天地之間，只是很古老的傳說和謠言，如今的江湖怕是都已然將之忘卻。畢竟，這千百年歲月流轉之間，羽化仙谷永遠是僅存在於說書人的口中。甚至，不曾為典藏所記載！若是九域皇者之戰，東方海突兀提及，怕是我也已經忘卻。」赤月龍王輕聲道。
突兀提及？
陳休的眉頭緊鎖，眸間有着諸多光影閃爍，思緒浮沉：
「我踏足此方天地的目標，便是尋覓東皇鐘的碎片，僅此而已。無論是此方天地之格局，還是末世大帝的即將歸來，亦或是東方海的墮入瘋魔，我都不在意。畢竟，滄海眾生各有命運，這是他們的道路。但是，九天神雷大陣將太上敕令雷痕賦予我，怕是希望我代天行罰，誅殺那位末世大帝；東皇鐘的碎片，在暗示我真正的混沌鍾之所在，指引我去尋覓那傳說中的羽化仙谷；東方海，在了結東皇天宗的恩怨，得到東皇鍾碎片之後，我刻意不提及他的存在，卻終究還是無法避免。此方天地間的一切，似是在冥冥之中推動我的前行，安排着我的行動。」
他若有所思般看向天穹，雙眸似是在這一刻望穿了雲海，看見了浩瀚天際之上的九天神雷大陣。
「九天神雷大陣，這是八景宮的秘傳之陣。一擊誅殺造化境大神通者，更是唯有道德師祖能夠方能佈局！那麼，此間的一切，會不會皆是道德祖師的安排？畢竟，太上敕令雷痕是唯有玉虛宮親傳踏足，才會被激活。或許，是祂在萬古之前，窺見了這方天地，並佈局於此，等待着我的到來。」陳休輕聲自語。
他的眸子掠過了東方小姐，輕聲道：「東方姑娘，我那師侄如今在何方，你可曾知曉？」
「我知道，我知道。」
名為「陸晨曉」的青年當即開口，顯得頗為激動：「在東皇天宗被太上幽冥道統御之後，我曾藉助暗道逃亡至三千里外。但是，依舊沒有逃出太上幽冥道的包圍網！彼時，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我又被大日劍王所傷，無奈之下，只得躲入洪荒山脈之側。在那裏，我見到了沾染了不詳，徹底墮入瘋狂的師尊。彼時的師尊，似是墮入夢魘的信徒，痴迷而虔誠，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一步一步地朝着洪荒山脈最深處緩步前行！」
「師兄，你既然見到了爹爹為何不告知於我？我們可以派人去尋找爹爹的」東方小姐頗為急切地道。
「不要給我添麻煩。」陳休淡漠開口，話語間蘊藏的寒意，卻是讓此間的所有人仿佛墜入了萬古的寒潭！
他的眸子掠過在場的所有人，寒聲道：「東方海的事，我會親自處理的。此事關乎甚大，我不希望你們打亂我的計劃！知道了嗎？」
「明，明白.」東方小姐輕聲開口。
她的眸間有着諸多的惶恐之色。
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呼吸近似於凝滯！
那般浩瀚的威壓，恍若天坍地陷一般，實在讓人恐懼。
她看着那一道消失於視野間的身影，輕聲呢喃：「這就是神明嗎？那般龐大的威勢，甚至，遠在爹爹之上！」
松柏之下，陳休微微駐足。
赤月龍王的身影悄然浮現，消融於陰影。
他凝視着陳休，輕聲道：「您，那是做了什麼？」
白日的那一幕，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曾經踏入過洪荒山脈，足以溝通萬靈，對話山中億萬毒蟲的他，很是清楚，那所謂的「虛空吞炎蟒」，絕非洪荒山脈間的生靈。
但是，他很不明白，陳休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翻手之間，忽然於掌心深處變幻出真正的生命！
「你不明白，這不重要。」
陳休輕輕一笑，話語悠然地問道：「你見過太上幽冥道的那位老祖宗了？」
赤月龍王的神情陡然一滯，似是想到了什麼，試探性地道：「在二十年前，就見過了！」
「老人家身子骨挺硬朗的啊？」陳休怪笑一聲，意味深長地道：「現在，一頓需要幾個活人呢？」
轟！！
話語落下，在赤月龍王的耳畔恍若驚雷！
他瞪大着眼眸，不可思議地看着陳休，聲音都在顫抖：「你，你怎麼」
「我怎麼會知道的，對不對？」
陳休呵呵一笑，淡然道：「祂是太上幽冥道的太上長老，更是公孫先生口中的『尊主』，還是當世的大妖。你能夠徹底覺醒體內的血脈，有祂的幫忙吧？公孫先生的墮落和妖化，你應該也早就有所察覺了吧？」
赤月龍王的神情頗為驚悚。
此刻，他的心中唯有恐懼之意！
這位在三言兩語之間，幾乎是將一切的隱秘都徹底道盡！
「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吧？」
陳休神秘一笑，「你替我遮掩行蹤，維持我的凡人身份，讓我免於打擾。倘若你能夠做到，我會助你血脈返祖，化身為真正的青龍，如何？」
血脈返祖，真正的青龍？
赤月龍王的眸間有着嚮往之意浮現。
他無比謹慎地道：「你想要做什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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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碎片終得，新的謎題！（4000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