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河大營。
目睹那恍如天威一般的場景,藍珏呆愣了幾息,旋即側頭看向了謝珺,看向了這位楊青牧的下屬,目光複雜。
像是在期待着什麼。
「」謝珺眨了眨眼睛,在藍珏第三次望過來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呵呵笑道:
「沒想到楊司府性子這麼急躁。
「我們這邊還什麼都來得及做,他就去夜槐那邊尋找機會去了。」
只不過,看情形,似乎也沒佔到什麼便宜。
是投鼠忌器嘛?畢竟是一座郡城,有萬千之眾,沒絕對優勢,都得小心翼翼。
果然是那位楊司府在出手,這就是極境之威嗎?即便隔了這麼遠,我都覺得有些承受不住,想要匍匐藍珏對謝珺一行人的實力再無任何懷疑,決定用心跟隨他們,這位藍三叔暗中認為:
這次夜槐收復之戰,哪怕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輸掉,但這邊有極境大能庇護,安全總是有保證的。
這般想着,他頓時覺得輕鬆不少。
沒有死亡的威脅,還有什麼不敢賭的,哪怕賭輸了,也無非是跟着謝珺他們遷到南炎城。
而這並不是一個壞的選擇,有了這次與楊青牧的交互,可能還是一次機會。
一次讓家族更進一步的機會。
短短時間,這位藍三叔想了很多。
藍心則沒這麼複雜的想法,只是震撼於極境武者的強大,內心既害怕又羨慕。
害怕其威,羨慕其能。
歐陽修雅想法更加單純,認為楊青牧有這般武力,是件好事,對平復夢星教之亂更有信心,希望夜槐早日恢復平靜。
私下的碎念則是,這樣更加有助於夜槐其他散亂勢力集結,這對快速找到江炎有好處。
前提是,他之前順利在夢星教高手中脫身。
這個時候,謝珺打破氛圍,主動對藍三叔說道:
「閣下,有司府這番舉動,實在是能為咱們省太多口水,得趁着這個機會,得多聚一些人少人過來。」
她環顧一圈,表情變得嚴肅:
「我相信,應該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召集我等匯合了,着手收復夜槐了。
「所以,咱們有的忙了。」
楊青牧雖然不是那種爆炭性格,雷厲風行,但做事也可謂行雲流水,不會特意拖沓,這次試探之後,相必很快就會真正開展行動。
這個時間間隔,不會太長的。
藍珏聞言,神情不帶一絲慌亂,頗為自信的說:
「閣下放心,這事交給我就是。」
他的確有自信的理由,凌河大營如今有一尊紋境高手坐診,本身地盤安穩。
而聯繫其他勢力,相信也不用費太多口舌,就能讓很多人信任他們,投奔他們,因為:
那位楊司府出手了,很多人也能看到,這給了他足夠的底氣。
我就說:有南炎城的平叛隊伍來了,剛剛有位大佬已經出手了,你來不來?不但會得到庇護,以後或許還能分割不少利益呢。
藍三叔相信,只要腦子沒壞,那些人肯定會來的。
藍珏的表現,符合謝珺的預料。
她微微頷首,說道:
「那就麻煩將軍了。」
然後,她旋即說道:
「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請直接吩咐就是。」
謝珺開了個玩笑,笑着說道:
「我很好說話的。」
藍珏含笑答應,卻也沒太當回事,還真能把一位紋境大佬的客氣話當真不成?要知道,夜槐城的那幾位紋境,平日可是被當做老祖宗對待的。
謝珺微抬下巴,又笑着答應一聲。
然後,她視線轉移,對尹仲、歐陽修雅、藍心說道:
「來來來,咱們去別的地方,再商量商量,看看還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儘快找到江炎。
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哪怕真沒有,也多想想細節,最少增加點效率。」
話音落下,歐陽修雅當即回應:
「好。」
城北。
江炎收回目光,眨了眨眼,沉思一陣,腦海模糊有了些思路,只是還不通透,沒法猜透剛剛事情的本質。
於是,他視線轉動,定在巫元嘉臉上,這位可是老江湖了,經驗可比他多許多:
「巫大師,你有什麼猜測?」
「你呢?」巫元嘉不答反問。
江炎無聲呼了口氣,非常坦誠:
「我只知道,夜槐遭受了攻擊,被某位高手擋住了。」
巫元嘉表情不變,微微頷首:
「是這麼回事。」
然後,不等江炎回應,他旋即繼續說道:
「只是,沒法判斷攻擊那人的身份吧?」
江炎點了下頭,他確實沒確定來人的身份,只是有些聯想。
這時,巫元嘉笑了一下,顯露出些許內心情緒,他說:
「你可能還不知道,夜槐之事,昨晚暫時脫險後,我就通過別的渠道,將這個消息傳遞給南炎城了。」
「嗯,相信我之外,還有別人會做出同樣的事。」
南炎城那邊知道夜槐之事了?江炎聽到這話,內心有所明悟。
巫元嘉望着已經徹底恢復正常的長空,不疾不徐說道:
「算算時間,已經快過去一天時間了,南炎城那邊,應該已經派人過來了吧。
「州牧大人再高高在上,但對夢星教之事,還是異常上心的。」
原來真的是州城來人江炎緩緩吐了口氣。
巫元嘉這時說道:「江兄弟,咱們之後的計劃,得稍微變一變了。」
他強調道:「咱們不妨大膽一些。」
「怎麼?」江炎疑惑問道。
巫元嘉想了想,斟酌說道:
「既然州城來人,那肯定得收復夜槐叛亂之兵,收為己用,畢竟,他們不可能什麼事都自己做,得有手下使用。」
作為夜槐頂層人物,他還是有一定責任感的,沉吟說道:
「咱們得配合州城這些人做事。」
江炎倒沒這麼大的心思,但他想利用夜槐眾人,幫他尋找歐陽、藍心二人,確定二人的安危。
這一點,雖然與巫元嘉的目的不同,但行動卻可以一致。
他無可無不可道:
「可以做。」
巫元嘉聞言笑道:
「我沒看錯你。」
不,我覺得你想錯了江炎暗自嘀咕一聲,卻沒解釋,轉而說道:
「巫大師,一會兒幫忙介紹位了解夜槐地勢的人物吧,我有用。」
迎着對方探究的目光,他非常坦誠的說:
「我想趁機尋尋那些大怪異的晦氣,解決一批,需要有知道、了解這方面事情的人。」
巫元嘉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我都忽略這個了,現在夜槐各家勢力崩潰,那些東西沒人鎮壓,恐怕得搞出許多亂子。」
他讚嘆一聲:
「有心了。」
你是腦補怪嗎?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個屬性,江炎微微一笑,沒做回應。
白骨教派駐地。
披着白袍的教主坐在長案旁,細細摩挲了幾下桌面,神情有些複雜,隱隱有幾分不舍。
夜槐可謂是他第一處根基之地,原本以為會有更大的發展,但現在卻受到夢星教波及,不得不放棄了。
「歸根到底,還是實力不夠。」
白袍教主低聲自語一聲,暗自捏了下拳頭。
過了一會,他調整好情緒,緩緩起身,打算召集教派內部重要人物,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他們:
放棄夜槐,另做根基之地。
只是,他剛有動作,身體就停頓了下,腦袋微微一偏,看向了床榻那個方向。
那裏正立着一道被碧光包裹的身影。
這位,不知何時潛伏到了這裏,沒被任何人發現。
白袍教主見到這道身影,表情並不慌亂,只是穩穩坐下,平靜問道:
「閣下何人?」
「白骨教主?」被碧光包裹的身影不答反問,似乎在確認教主的身份。
別人都找到這裏來了,沒理由不知道我白袍教主輕彈了下衣衫邊緣,沒做隱瞞,坦然說道:
「正式本座。」
接着,他第二次問道:
「閣下何人?」
「呵呵」站在床榻附近的身影依舊沒直接回答,再次反問:
「聖教主覺得我是什麼人?」
他似乎覺得,這個猜謎遊戲很有意思。
說話間,包裹他全身的碧綠光芒消退,這讓白袍教主看清了這人的模樣:
他寬額頭、尖下巴,眼眸呈灰,渾濁異常,仿佛是個盲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吳遠。」
吳遠白袍教主思量一番,覺得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對猜測這位的身份以及來自哪個勢力沒有絲毫用處。
但他也有自己的邏輯,憑藉白骨教派的動作,必定會被有心人察覺。
而最關心你的,無非是你的敵人與合作夥伴。
而白骨教派目前,還沒怎麼樹敵。
教主眼眸微轉,試探問道:
「夢星教??」
除了夢星教,他實在無法想到別的勢力,會在白骨教派即將撤離時,給予關注了。
吳遠聽罷,先是搖搖頭,後又點點頭,後退一步,坐在床榻上,笑了笑道:
「我的確和夢星教有些關係。
「只是,這次來找你,卻不是因為夢星教,為別的事。」
白骨教主聽的一陣迷糊,只覺得和這人交流真的彆扭,但他也能聽出,此人沒有惡意,於是耐下心思問道: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你又給的出代價,肯定幫忙。」
「呵呵」吳遠抿了下嘴巴,不緊不慢的拿出一件器具,悠然說道:
「你肯定能做到。」
他頓了一下,旋即說道:
「我要你在這裏做一次祈禱,向那位『白骨菩薩』做一次祈禱。
「有人,想見見祂,想和祂聊聊天。」
嗯?白袍教主唰的一下抬頭,目光變得銳利,仿若冰針一樣刺向吳遠,卻見這位手中的那件器具已然發出了綠瑩瑩的光芒。
藉此,他看清了這件器具的真正模樣:
它通體碧綠,表面刻印着繁雜無比的花紋,透出一股極其古老的神秘氣機。
它的左側,有一行醒目的小字,寫着自己的名字:
幻幽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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