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吻劍從天而落,龍首魚身的虛影將天使一口吞下,隨即又化為劍光回到了趙晨霜的手中。樂筆趣 www.lebiqu.com天使當然沒有真的被吃掉,但是身上那層明亮的光卻因此而黯淡了不少。
「怎麼樣?」陸凝問道。
「這股力量實在令人不悅。」趙晨霜指揮着飛劍在空中慢慢散去吞下的力量,這能量她沒辦法再利用,而且留着還影響她繼續馭使飛劍。
「到底是什麼狀態?你應該能分析出他失敗的原因吧?」
「更仔細的描述也不太好說明,其實集散地給的那個名詞倒是非常適合……我感覺到了一片光輝的深淵。」
這個描述很有些模糊,陸凝不知道。
「他仿佛跨入了什麼未知的世界之內,他的力量也趨於一種未知的來源,那是一種我從來沒見過的光芒,我只知道如果走過去了,結局就是現在他這番模樣。」趙晨霜冷着臉盯着對面的天使,這又是一個類似知識巨人一般的存在,不過幸運的是,它似乎很滿意於這片建築群,即便遭到了攻擊,也沒有強烈的攻擊欲望,反而是用四條手臂慢慢勾勒出一片元素世界,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和物開始向外界排擠。
對陸凝三人來說,要抵抗這樣的排斥並非難事,不過也沒有必要,嵐海墳燈的價值只是針對蕭容海,陸凝和趙晨霜已經取得了自己需要的情報,當即順着嵐海墳燈的斥力就離開了。羽笙也因為無面天使沒有造成之前知識巨人那樣的破壞,也不堅持。
「好了,現在……」
陸凝還沒有開口,就被趙晨霜抓住胳膊,御劍飛上了半空。
「怎麼回事!」羽笙抬手指着不遠處喊道。陸凝急忙望過去,卻發現在無面天使所擴展開的世界向外界射出了一道光柱,投射到了半晶體立柱的方向。而在那片世界外圍的地面也開始坍塌,下方空無一物,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的深淵。
「現在就開始了嗎?」趙晨霜有些驚愕。
「不,僅僅是因為失敗而已。你看那邊。」陸凝還是更加冷靜一些,指了指其餘的方向,她記得每一個A型病毒個體所進駐的位置,那些位置並沒有發生類似的異動。
「但我能感覺到那個日子近了,我的心臟在跳動,它們正在呼喚我們,你們能夠聽到嗎?」羽笙扭頭說道。
「聽不到。」陸凝和趙晨霜相當直接。
這群人總是能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然而陸凝耳邊可沒有類似的呼喚。她倒是和空白懸賞令有過溝通,但在那之後就像懸賞令說的那樣,它再也沒有和陸凝溝通過了。
「你對應的個體是什麼?」趙晨霜問羽笙。
「不存在的英雄,我實際上還和它交手過,但是……當時我並沒有嘗試和它共鳴,它也沒有類似的表現。」
「陸凝,我覺得我們可能弄錯了某個情況。」
「我也這麼認為。普通地和它們交手並不能發生剛剛的情況,而主動接觸反而造成了失敗,難道我們要做的是遠離它們嗎?」陸凝仔細思考着剛剛的狀態,「失敗根本沒有用太長時間,此前……等等,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他人在場?」陸凝不確定,「戒殺之前進入沉默浮屠的時候我敢說此前在那裏的一些研究員已經提前進入了浮屠,否則不會藉助浮屠釋放出那樣的知識攻擊。而這一次,又是因為有個外人在場,所以才失敗了。」
「有這個可能,但我存疑。我們在場景可能完全迴避他人的存在嗎?如果只要有人爭奪就不能接觸,那豈不是要殺光在場的人才敢觸碰?而誰又敢保證觸碰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突然鑽出來?這個破壞成本也太小了點。」趙晨霜說。
「可是我們必須將這個可能納入考慮,對了,你對應的……」
陸凝在腦海里過了一邊各個A型病毒個體的特徵,一時居然沒想到趙晨霜對應的是哪個。
「無形空洞。」趙晨霜看出了她的疑慮,「那是我的對位。」
「那豈不是說那群信徒信仰的都是你?」陸凝嘴角抽了抽。
「……你會覺得你對應的那玩意是另一個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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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死了。」
蒙彬氣喘吁吁地從香霧中走出來,而身邊的季長亭則用冷酷的聲音說道。
「是啊,不過我們的代價也有些大了。」蒙彬向四周看了看,「這個人的代號是……旅客,應該是新一任的信徒領袖。」
兩人在一片慘烈的戰場上,率領的人死傷接近一半,而蒙彬和季長亭的身體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化。蒙彬的身上已經長滿了細密的鱗片,而季長亭的衣領中則探出了好幾根樹枝。
「Emmy隊長告訴我們,不可過度動用超能力,不過現在……」季長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旅客」,他已經被劇毒香霧所殺,身體抖開始腐爛了,但是手裏依然提着那兩把造成了大量死亡的閃電形狀蔚藍短刀。
「信徒們已經決定我們對抗了,他們的存在比我們最初知道的還要古老。那個孩子,不過是經過了百年之後又一個能令他們得以和神接觸的機會而已。而現在……那個神已經以一個形態來到了世上。」蒙彬嚴肅地說,「隊長會來的,這裏的情況我們也只能做到將這群外圍勢力一網打盡,各個基地也會儘快派人來參與圍剿,這些信徒是如今最危險的一批人。」
這時,季長亭忽然將目光投向遠方。
「蒙彬……那邊原來有一束光連接中央的半晶體立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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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姐!我……我們……」
血色的陰霾從那一天之後並沒有從應采依的視野內離開,在趙汐華帶着車隊再次輾轉經過了一些地方之後,應采依已經逐漸適應了眼前新的世界。
可如今,她卻再次發現,世界在自己面前出現了崩裂。那些連接着自己與星球,以及星球和星球之間的細絲開始出現了斷裂,它們向地上潑灑了大量的血污,但是這些血污顯然又只是屬於「真實」之一,應采依並不會實際接觸到。
她匆匆忙忙跑向趙汐華的車那裏,路上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有着不同尋常的改變。她的皮膚正在變得透明,能夠清晰地看見體內的血管和神經,她能夠更加自如地控制碳,就像是呼吸一樣。在這片污濁的世界上,她的身體反而正在散發出光芒,不僅是她一個,車隊的所有人也都是如此。
於是見到趙汐華的第一句話,她就想要問這個。
「得見真相。」
趙汐華打斷了她的話。
「呃?」
「沒什麼,你本來就被揭示了一次世界的真相,而這次,整個車隊都看到了世界背後的變化,這沒什麼不合理。你的身體在我眼中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你自己能看到的事物變化了。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自己作為人類的認知是最重要的,你希望迷失自己嗎?」
「不。」應采依連連搖頭,「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了什麼模樣,我都不希望自己變成怪物。」
「這會很難。」趙汐華從車上走了下來,「我希望你們做得到。你們是我精心挑選出來的人,如果你們能夠跨越這道坎,那麼在心性和實力上都會有一個飛漲。」
應采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現在,我要離開一下,嗯……一天的時間,我會離開一天,你知道蕭容海之前離開了吧?」
「是的,好像是有什麼私事要處理?」
「他離開太長時間了。」趙汐華說,「而你們現在狀態又不太好,所以這次我一個人去,你來告知車隊,然後等我回來。」
「您……」應采依忽然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您不會一去不返吧?」
「我可不是蕭容海那種沒時間觀念的傢伙。」趙汐華笑着拍了拍應采依的頭,寶石之光閃耀在她的腳下,也讓被血污所覆蓋的世界開始模糊而遠去,她只能看到自己發亮的身體。
「在你的視覺恢復原狀之時,我就會回來,說到做到。」
說完,趙汐華就踏上了一條路,身影迅速消失,出現在了遙遠的山坡上。
她從高處俯視着中央那已經如同太陽一般耀眼的半晶體立柱。
「姐姐,陸凝,希望你們兩個現在還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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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山坡的後方,避風的位置燃燒着一小堆篝火。占星師將一罐打開的罐頭放在火旁,慢慢用湯勺從裏面挖出粘稠的粥。打孔者正在吞雲吐霧,而衣服破破爛爛的裹屍匠則拿着一本舊雜誌正在翻閱。
除了這三位以外,還有兩名信徒首領也坐在篝火旁。
「抵抗比我們想的還要強大。」詩人輕聲說道,「雕刻家、旅客、豺狼新娘、交易商……現在只剩下死囚還在率領信徒執行任務了,我們可能會失敗?」
「這是神的意思,他們並沒有死去,只是腐朽的軀殼從靈魂之中脫落了,他們會離開這片虛無痛苦的精神之國,與神一同前往永恆不滅的神國。」占星師輕聲說道,「詩人,你還不太了解,我們沒有自己的意志,我們是甘願追隨神的子民,神不會拋下我們,正因為我們將一切奉獻。」
「來人了。」在這裏身材最魁梧的第五個人霍然起身。
伴隨着地動山搖,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那是一個身高三米的大型機械人,從山坡上一躍而下,目標正是圍坐在篝火旁邊的五個。
「拿下他,執政官。」
轟!
占星師的聲音被淹沒在震響下,然而執政官也用不着他真的說出這句話,抬手一拳迎着機械人就砸了上去。
人和鋼鐵相撞,飛出去的卻是大機械人。
「是一個……偽神的造物。」執政官捏了捏拳頭,望向被自己一拳砸出去十米的機械人,「占星師,要消滅嗎?」
「既然是偽神之物,留着做什麼?」占星師眼都不抬。
「你們既然商量着要破壞我的東西,就得先問過我才行吧?」唐零的聲音從山上傳了下來,她的手邊堆積着一把用屍骸拼湊而成的巨劍,在上面尚未被改變的骸骨上依稀能分辨出一些信徒特有的金屬和骨質外殼。
執政官猛一抬頭,目光一凝:「這個敵人不太好對付,占星師,我只能打一個,另一個你自己想辦法。」
「那上面的丫頭就你來處理好了,我……」占星師將罐頭丟下,站了起來,「親自來埋葬這些偽物。」
「哈哈,你們這幫人說了這麼長時間的大話,結果還是連那些A型病毒個體的邊都不敢沾?在這裏做縮頭烏龜?」唐零嘲諷地笑道,「此前我殺了一個你們的首領,現在看看也沒殺錯。」
「愚蠢,即便是偽神,神明的戰爭也並非由我等信徒決定,我們的神沒有讓我們去殺戮神明,正是其仁慈的表現。至於你……也不過是偶然得到了一絲力量的人類而已。」
「哼,原來你什麼都不懂……」
「你才是什麼都不懂,自以為是的異界人。」占星師抬起頭,第三隻眼睛中開始閃爍星光,「你以為你得天獨厚,就能夠避免在這個世界展現你原本的形態?你真的明白,光明之國是否會真正降臨此地?」
唐零已經一躍而起,將骸骨闊劍砸下,執政官單手一抬,硬是接住了劍鋒,跟着便揮手一拳砸向了唐零。
「血肉之軀。」唐零嗤笑,也反手接下了執政官的重拳,紋絲不動。跟着便催動至高之血肉的力量,執政官的手立刻融化,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骼。
「技止此耳?」
執政官絲毫不驚慌,唐零也眉頭一皺。
風聲響起,唐零一個仰頭,避開了又一記勾拳。她剛剛融化的手在眼前消失了,執政官用完好無損的拳頭再次給了她一記,而且這次的勁力更加強悍。
「能不能不要浪費時間?」打孔者噴出了一口濃煙,「執政官,快些殺了她,我們還得儘快收攏勢力,萬一觀察者到了,我們會寸步難行。」
「敵人並不是一時就能戰勝的,她有着對血肉的絕對統治力。」執政官沉聲說道,繼續快速用拳頭攻擊唐零,唐零也毫不示弱,揮動闊劍招架反攻,兩人一時打得旗鼓相當。
占星師卻已經走向了機械人,那笨重的身軀才剛剛爬起來。
不過,身軀的旁邊,不知何時已經站着十二名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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