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省點金杖,確實是個能讓煉金師記住卻沒什麼大用的結果。道友閣 m.daoyouge.com畢竟點金杖對煉金師來說就像是普通人的食物和水一樣的必需品,這個方法一不能推廣使用,二沒有實際價值,最多作為一種學術成果來展示而已。
講完這個故事,兩人也到了分開的地方,陸凝向羅切斯特道謝之後看着他走進後方用餐的地方,自己則來到了彩虹蘑菇的貨架前。
作為一家知名的煉金店鋪,這裏自然也出售各種各樣的成品。陸凝在藥劑的架子上稍微找了找,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失心藥劑……」
她從架子上取下兩個用繩結捆在一起的藥瓶。
是藥三分毒,這個理論在這個世界也是通用的。煉金藥劑由於純度問題效果顯著,卻也存在着過量用藥的危險,哪怕是標準藥瓶裝着也需要按照一定的指導使用。失心藥劑的主要功效是放鬆,緩解精神壓力,分散注意力,是一種非常有用的緩壓藥劑,工作過於繁忙,或神經過於緊張的人很可能需要這樣一瓶藥劑來睡個安穩覺,但這種藥劑的藥效時間有些長,因此一般會配備一瓶解藥來防止誤事。
陸凝將藥劑拿到櫃枱,價格不高,只要十枚銅幣。
做好這些事之後,她就離開了彩虹蘑菇,轉頭走向了前往烏鴉酒店的方向。不過在商業街上沒走幾步,她就看到了一個瘦高的黑袍身影大步拐過了一個拐角,走進了商業街上的一條小巷。
是舊書店老闆安里。
「他的店好像不在那裏……這大白天的難道不開店了?」
陸凝心裏有些疑惑,不過她沒有因為這點好奇就去跟着看看,畢竟每個人可能都會偶爾有些反常行為,總不能個個都調查一遍。
她將這件事稍微留了個神,然後便繼續自己的行動。因為這次出發較早,她抵達烏鴉酒店的時候,門還是關着的。
幾次敲門之後,皮埃爾打着哈欠從裏面走了出來。
「我剛躺下……我說,有什麼急事嗎?」
「早晨商業街封鎖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皮埃爾揉了揉眼睛,點了一下腦袋:「議會找到了一些蹤跡,然後憑着這些找到了一個竊書賊的住址。其實不在商業街,不過那傢伙應該只是個下線,被守衛踹門馬上就晃了,開轉移魔法逃離,結果卡牆裏面了。」
「卡牆裏?」
「整個埃瓦廊的空間波動都在監視之下,出現這種傳送當然是直接打出來。就是那貨運氣不太好罷了。不過嘛……反正議會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們肯定也在展開搜索……」
「不。」陸凝想起雪倪昨晚的話,「議會會優先進行審訊,雖然他們資源夠多,可是審訊要走流程的,最快也要兩天才能從那人嘴裏問出具體的線索來。兩天。」
「兩天?嘖,等等,兩天?」皮埃爾睜大了眼睛,也不困了。
「兩天,精神壁壘的效果就會消失,難保審訊過程中那人就突然出現什麼變化。」陸凝沉聲道,「議會要想鎮壓倒是簡單,問題在於這時候就算他們動手抓人,剩下的那些『炸彈』也會一起爆發。」
「那不是……」
「我們要保證的是自己這裏的安全,優先順序搞清楚。我之前說的你都做了嗎?」
「那傢伙已經被安撫下來了,早上送過去的食物也都吃了。」皮埃爾點點頭,「這小子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傢伙。」
「把這個放進午飯里。」陸凝從兜里抽出一個藥瓶給皮埃爾。
皮埃爾愣了:「這麼狠?有必要嗎?他也是受害者……」
「當他決定任由魔導書遺失的時候,他就是個加害者了,更何況他一定會死,除非你現在一個魔咒殺了他,否則他的結局早已註定。」陸凝冷淡地說道,「但我要用他的生命交換回有價值的回報,而不是隨意揮霍,這就是鍊金術。」
「我算明白為什么小姐要讓你負責我們這塊的事情了。」皮埃爾接過藥瓶,「面對這種事,我還是狠不下心。」
「因為你們不清楚後果。」
稍微的疏忽和心軟之後帶來的是雪崩一樣接踵而至的災難,無論是親身經歷還是閱讀記錄,陸凝已經知道得夠多了。皮埃爾說托德涉世未深,然而在聖都保護下做一些稍微逾越法律的地下交易,也並不能讓他明白某些事情失控之後是什麼後果。
皮埃爾走進屋子裏給托德準備午飯去了,陸凝則再次走進了煉金實驗室。
這次她沒有去動用三層的煉變陣,而是從兜里掏出了一支炭筆。莉莉安最貧窮的時候,就是靠着在路邊熄滅的火堆里揀出一些能製成筆的焦炭,在最便宜的羊皮紙上繪製煉變陣來練習鍊金術的。
儘管陸凝不贊成莉莉安背井離鄉的做法,可是她的努力至少值得稱讚。
而這一次,陸凝也算是重操舊業,材料她不能隨便使用,但是羊皮紙這裏提供得相當充足。她在書桌前坐下,按照莉莉安的記憶開始繪製煉變陣。這也只是個熟悉的過程,兩張紙之後,她就畫出了一張能用的煉變陣來。
這種煉變陣一般只能煉製藥劑,因為維持時間太短,同時也是一次性的用品,紙張無法承受煉成時物質交換釋放的高溫。
接着,陸凝從桌子下方取出昨天買的材料,她離開的時候也沒帶走,畢竟沒有比這裏更專業的處理地點了。
「只是測試的話……」
她折下兩段銀絲草的根莖,用小銀刀壓出汁液,滴管抽取之後小心翼翼地將幾滴液體滴在了煉變陣的幾個角落。
到這個階段還是沒什麼問題。
接着陸凝取了一些魔法原液,羊皮紙煉變陣和煉金台不同,沒有魔力流出口,所以一般是將原液滴在中心由鍊金術師手動引導,陸凝按照記憶里的工序操作,當原液全部滲入紙張後,手指微微一搓,一朵火苗出現在了指尖。
這種小火花正好可以將有些過量的水蒸發一些,然後激活魔法原液產生魔力流。而在這次,陸凝還需要它來配合自己的實驗。
魔力流產生,陸凝用點金杖引導了一下,讓魔力流逐漸開始變化為一個相當複雜的形狀,在此期間,她的另一隻手始終維持着指尖的火苗。大約十幾秒鐘之後,魔力流就開始變得不太穩定了,哪怕複雜的構型也無法保持,陸凝將點金杖抽出,捏起羊皮紙的一角就把它扔了出去。
呼啦一聲,一團銀色的火光就將那張羊皮紙吞噬了,一次失敗的煉製。
「比想的要難。公式不能隨意複雜化,否則擾動會均勻擴散到每一項上,這樣就產生不了過濾效果……」陸凝反思了一下之前的錯誤,然後拉過下一張羊皮紙。
這樣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皮埃爾終於敲響了實驗室的門。
「莉莉安小姐,那小子開始不對勁了。」
「怎麼?」
「您給的是什麼藥?他吃飯的時候倒是沒什麼不對,不過我去收碗的時候他的神色有點不對勁,面部表情也有點扭曲。剛剛我有去了一趟,他正在用腦袋撞牆。」
「撞牆?那可能還沒到時候。」陸凝沒動。
「沒到時候?什麼時候算是到了?」
「等他開始一邊罵人一邊哭的時候。」
皮埃爾聳了聳肩:「好吧,我來盯着。」
而托德撐的時間比陸凝想的還短,皮埃爾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便再次回來了。
「他現在一邊叫罵着騙子一邊求饒,跪在地上好像在向什麼人祈禱,有時候又會跳起來繼續罵,這樣可以了?」
「可以了,我們過去看看。」陸凝將一張羊皮紙折起來放進兜里,起身跟着皮埃爾再次進入了監牢。
剛一穿過那堵牆,陸凝就聽見裏面痛恨的咒罵和悽慘的求饒聲,但是都沒有指明對象,而靠近一看,托德正頂着一腦門鮮血跪在地上痛哭。
「怎麼了?」陸凝維持着之前對話的那個語氣問。
托德猛一抬頭,看到了陸凝,直接撲到了門邊,手從欄杆的縫隙中探了出來,可就算如此兩人之間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
「他們是騙子,他們欺騙了我!魔導書!是魔導書!我能聽見!我聽見了天堂的聲音!可是我不該去那裏,我不是……我不是他!救救我!救救我!」
他聲嘶力竭地吼叫着,語氣中浸透的絕望甚至讓旁邊的皮埃爾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是騙人的,而你居然都不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就上當。」陸凝微微嘆了口氣,從衣兜里取出一個藥瓶,輕輕放在托德手裏,「也許這能讓你好些。」
托德的眼睛頓時稍微亮了一下,他抓着瓶子一口咬掉瓶塞,將裏面的藥劑盡數灌了下去,甚至都不問問究竟這是什麼。
而很快,托德就安靜了下來,跪在欄杆邊上大口喘着粗氣。
「說說看,怎麼回事?」
「那個咒語是假的,它不能屏蔽魔導書的影響……只是將影響延遲了。現在咒語正在失效!我能感覺到!我看見了他看見的神居!我就是……不對,我不是……」托德抱着腦袋,又開始痛苦了起來,「現在我聽不見了,但是我還是記得,是魔導書……是魔導書……」
「所以你不過是被利用了,埃瓦廊至今都沒有找出能讓低階法師安全閱讀魔導書的辦法,這並不是為了獨享魔導書的好處。」陸凝雙手插兜,平靜地看着他,在她沒有變化的語氣下,托德也慢慢抬起了頭。
「剛剛你給我的藥劑……」
「它能稍微延緩一下,但就像解毒劑只是個泛用應急藥品一樣,它自然不能真正阻止魔導書的污染。」
「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有那種藥劑,那一定……」
「埃瓦廊都沒能辦到的事,我怎麼可能辦到?事到如今,還不如把希望寄托在那個咒語上。」
「那是假的!」
「沒錯,但假如一個暫時性咒語有高階的永久版本呢?或許將魔導書交給你的人真正掌握了這些,但他們同樣不想分享出去,就像很多人的心理那樣。」陸凝看着托德的眼睛,她那屬於莉莉安的暗藍色眼睛中此時有種奇妙的吸引力,「我畢竟不是研究魔導書的,我也不可能知道關於魔導書太多的秘密。而把咒語教給你的人,想想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對魔導書肯定研究了很久,無論如何也是找他們更有可能。」
「找他們?」
「沒錯,既然你有了這樣的情況,我們也沒必要關着你了。你的東西都在那裏,我們也沒有動,除了魔導書不能交還給你以外,別的都會還給你。」
「你們要我離開?」
「不然呢?我們沒辦法救你,也不能攔着你求生讓你死在這個監獄裏吧?」陸凝微微搖了搖頭,「但是之後如何就要看你自己了,再告訴你一個消息好了,議會似乎知道了這次魔導書拆開傳遞的行動,早晨已經有了一次搜捕,你行動的時候最好隱秘一些。」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謝謝你,謝謝!那個……」
「很抱歉,沒有人會隨身帶着一堆應急藥品的,我沒辦法給你第二瓶,你得儘快想辦法找到那些人。根據你之前所說的話,那些人也許會轉移自己的駐留地點,但是聯絡通道恐怕還沒關閉,你可以試試從這裏入手。」
陸凝說完,讓開一步,對皮埃爾示意了一下。
「放他出去吧。」
「啊?」
皮埃爾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按照陸凝說的打開了牢門。
「哼,算你小子走運……東西都在那口箱子裏,自己去拿吧。」
托德也沒在乎皮埃爾的態度,性命關頭他也顧不得這個了,急急忙忙跑到被打開的箱子前拿出了自己最重要的魔法用具,然後衝出了幻影牆壁。
「就這麼放了他?不會鬧出亂子?」
「就是要鬧出亂子,哪裏起了亂子,那群竊書賊就藏在哪,時間大約是在明天晚上的時候。」陸凝說道。
「那不會距離完全爆發……」
「皮埃爾,控制魔導書污染是議會的事,我現在是去掐斷源頭。」陸凝扭過頭看着他,「我不是來這裏判斷對錯的,我是來行刑的,搞清楚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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