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看仔細了吧?」
他側首,問立在一旁的駱風棠。
駱風棠點頭。
白老五道:「好,換你來試試!」
駱風棠指着面前那一灘肉泥:「軍頭,都被你捶打成肉泥了,我咋試?」
白老五笑了,朝不遠處掛在屋樑下的半邊豬道:「喏,練拳的靶子,多得是!」
駱風棠看了那半邊豬,也是用冰鎮過的。
一百多來斤,豎着掛在屋樑下扎紮實實,就跟站了個彪形大漢似的。
豬身上的肋骨筒骨都沒被剔出,堅韌紮實的厚豬皮包裹着底下肥厚的豬肉。
完完全全就是一堵肉牆啊!
「怎麼,怕了?」白老五見駱風棠這副神情,問。
駱風棠收回神來,搖搖頭。
這世上,除了晴兒,他啥都不怕!
「不怕,那就過去呀。」白老五又催促。
「把那半邊豬當作鍾崢,用我方才教你的『打狗拳』去狠狠地揍,上吧!」他道。
「嗯!」
駱風棠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堅毅的光芒。
他擼起袖子,大步走到那半邊豬跟前。
然後雙腿微曲,雙手豎起刀掌。
循着腦海中記住的一招一式,推打出去。
「嘭!」
一拳砸在面前厚厚的豬皮上,豬身整個猛地一顫,然後往後方閃去。
這一拳就跟砸在繡花枕頭上似的,力量頓時被歇去了大半。
他眉頭皺了下。
白老五見狀,嗤了一聲。
「傻小子,你跟活人打,對方也得東挪西躲,不可能站在原地讓你捶的。」
「接着練,啥時候把這半邊豬捶爛咯,啥時候算你出關!」
駱風棠皺緊的眉鬆開了,捏緊了拳頭,選擇好方位和角度,再次揮拳擊打出去……
豬肉依舊還是東搖西晃,但是駱風棠卻屏氣凝神。
使出全部心神來,專注以對。
一拳接着一拳,照着拳法套路打出去。
一次打不中便兩次,兩次不中三次……
看着他這副堅韌不拔的樣子,還有臉膛上那一顆顆滾落的汗水。
楊若晴忍住了要上去幫他擦拭的衝動,悄悄退到一旁。
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自磨礪出。
練功,不能心疼。
這不僅是打熬筋骨,更是磨礪心性。
他缺的不是底子,他底子很雄厚。
唯一缺乏的就是專業人士的專業引導。
引導好了,他將一飛沖天,將來徹底的脫胎換骨!
加油,親愛的!
衣袖突然被人輕輕拽了一下,她回過神來,見是白老五。
「白叔咋來?」她問。
白老五一臉的討好,指着那邊被他捶打成一灘肉泥的豬肉。
「晴兒,咱不打攪駱小子練功,咱去灶房做肉丸子咋樣?白叔還沒吃過你弄的肉丸子呢!」他道。
楊若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不打攪是假,貪吃是真吧?
人艱不拆。
「好啊!」她爽快地應了。
白老五歡呼了一聲,一陣風似的過去把那一灘肉泥帶着,兩個人去了庫房。
為了更好的籠絡白老五,也為了感謝東屋裏大傢伙對駱風棠的招呼。
更為了給駱風棠補充營養。
楊若晴施展出渾身解數,在灶房裏忙活起來。
白老五站在一旁,明目張胆的偷師。
他再看不明白就真是白做了這十多年的伙房軍軍頭了。
眼前這丫頭,古靈精怪,燒得一手的好菜。
她的好菜,沒得白吃。
吃了,就得傳授駱小子功夫呢。
既如此,那就能偷學多少燒菜的手法算多少,回頭哪天他教不了駱小子,還能靠着這偷學來的手法燒兩樣菜勉強燒燒打發下肚子。
白老五睜大了眼,眼睛追着楊若晴的手指。
只見她把那些肉泥洗乾淨,然後往裏面加入鹽,姜蒜沫子。
攪拌均勻後又打入了雞蛋。
白老五暗暗記住加雞蛋這個環節。
然後聽楊若晴問他:「白叔,有早上剩下的滿頭麼?」
白老五回過神來,忙地點頭:「有啊,還多着呢!」
他拉開菜碗櫥櫃,拿出一簸萁的白面饅頭來。
楊若晴滿意點頭,拿了一些饅頭揉碎了。
再把揉碎的饅頭碎屑跟調製好的肉泥均勻攪拌在一塊兒。
白老五詫異了,「不是捏肉丸子嗎?咋還用到饅頭了?這咋吃?」
楊若晴勾唇一笑:「我不是做湯湯水水的肉丸子,是做紅燒獅子頭。」
「紅燒獅子頭?」
白老五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菜不好燒啊,不就是放大的肉丸子嘛,我從前做過好幾回,他們都說不好吃……」
楊若晴道:「做的不地道,純碎吃肉渣子,肯定膩歪啊。」
一邊說,手底下的『獅子頭』已經成型。
「起火,炸油。」她吩咐。
白老五趕緊來到灶門口,忙活起來。
楊若晴把捏好的『獅子頭』放進油鍋里,炸成金黃、色澤。然後盛起放在一旁控干油份。
鍋里留着底油,推入蔥姜辣子等調料煸炒到香味散發出來,再把『獅子頭』放進去滾炒。
加入清水淹沒住『獅子頭』,加入一勺子辣辣的豆瓣兒醬,再拿出周大廚研磨的鮮湯粉。
擱了一勺子放到鍋里的湯中。
然後蓋上鍋蓋子燜。
白老五奔了過來,盯着她手裏的那包東西,用力嗅了嗅:「這是啥?」
「鮮湯粉。」她道。
「用來做湯的?」他問。
她搖頭:「炒煮燜都可以用,主要是增鮮提味兒。」
「哪買的?」
「我自個做的。」
「啊?」
「嘻嘻。」
說話的當口,一股異樣的香味瀰漫出來。
既有肉的香味,其中又摻雜着河蝦的鮮美兒。
那香味兒鑽進人的鼻子裏,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白老五在灶口坐着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坐立難安,抓耳撓腮,眼睛直勾勾盯着冒熱氣的鍋。
看着他那副垂涎欲滴的樣子,楊若晴心裏可得意了。
白老五身手不賴,有他來點撥棠伢子,這是一個難得的際遇。
她一定要幫棠伢子抓牢白老五。
「晴兒,好了沒好了沒?我這肚子鬧得慌啊……」
白老五急吼吼催促着。
楊若晴笑了聲:「白叔,先前那兩隻雞腿才剛下你肚子沒一會兒呢,咋又餓了?」
白老五嘿嘿笑,「你白叔我啊,啥都好說,啥都能忍,就是管不住這張嘴啊!」
楊若晴點頭:「民以食為天嘛,咱人活着,不就是為了這鼻子下面的二寸半麼!」
「湯汁收得差不多了,咱起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