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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華忠聽到餘興奎這話，心臟就是一突突。
旁邊的孫氏手裏原本端了一碗茶，正準備招呼餘興奎喝，聽到這話手一抖，大半碗茶全給招呼到自己身上了。
她驚呼了一聲，趕緊放下茶碗拎着自己濕了衣裳抖上面的茶水，邊跟楊華忠這道：「這當真是老爺子說的話啊，看來老楊家老宅的地契是真的被抵當出去了！」
楊華忠的臉上已經能刮下二兩冰霜，難看得嚇人。
「怪不得永仙不告而別，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我還以為前兩日是真的消停了，又是在聯手騙咱！」
簡單的兩句話，牙齒卻連續咬了好幾回舌頭，氣得腮幫子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整個人都站不穩。
廖梅英也是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樣子：「我的天，老宅被抵出去了，那咱這些人還能住嗎？楊永仙這個天殺的，他咋不死在外面啊！」
廖梅英捂着臉嚶嚶哭了起來，又氣又惱，更多的是羞愧。
因為那個做出奇葩事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男人，她兒子的爹。
楊華忠和孫氏都顧不上去安撫廖梅英了，打發了餘興奎，楊華忠趕緊去找楊華明和楊永智他們。
叔侄兩個正準備去道觀上工呢，剛走出老楊家大門就被楊華忠給攔下。
「今個先別去上工了，喊上青小子，咱一塊兒去找爹！」楊華忠上來就道。
楊華明和楊永智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滿頭霧水。
「三哥，我昨夜做了個好夢，夢裏撿了金子，你可別一大早就拽我去見爹，這會讓我掃興一整天的！」楊華明道。
楊永智沒有像楊華明那樣貧嘴，而是問楊華忠：「三叔，去找爺，可是有啥事不？」
楊華忠抬頭看了一眼老楊家的老宅，嘆出一口氣：「你爺把老宅的地契給了永仙，讓他去鎮上抵當了八十兩銀子做生意本錢。」
「啥？」
「什麼？」
楊華明差點跳起來，楊永智也是眼珠子快掉到地上。
「三哥，你沒搞錯吧？咱爹會做那種糊塗事兒？」楊華明一下子竄到楊華忠跟前，抓住楊華忠的肩膀大聲吼問。
楊華忠同情的看着楊華明，「我先前聽到這事兒，反應比你還大。」
楊華明再次傻眼了，僵在那裏，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楊永智開始急躁不安，急吼吼問楊華忠：「三叔，我爺咋能這樣？這屋子咱這麼多人都住得好好的呢，拖家帶口的，他咋能說抵當就抵當？咱可是分家了的，這些物資他是沒有權利去抵當的，他問過我們了嗎？」
楊華忠道：「屋子就一張地契，當初分家的時候，大傢伙兒誰都不會覺得這地契有必要重新整，況且屋子是用來住人的，也不可能拿去做的事兒，」
「重新製作地契有些麻煩，加之你爺又是咱大傢伙兒一塊兒贍養，地契交給他保管大傢伙兒都覺得是最妥當的。」
「別說是你們了，就連我這會子都暈乎乎的呢，好似在做夢，你爺一輩子明明最看重的就是這老宅啊，這可是他親手蓋起來的，他咋能說抵就抵呢？」
說到最後，楊華忠的聲音有些哽咽，抓着自己的腦袋緩緩蹲下身去。
從未有過的悲傷和無力狠狠衝垮了他……
楊華明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像一隻狂暴的雄獅，轉身跑到楊永仙的屋門口，把屋門拍得砰砰作響……
「永仙你給我出來！出來！」
屋裏沒有回應。
「大哥，你出來，我們有事要問你！」楊永智也來到屋門口，幫着一塊兒拍。
「不出來是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楊華明往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到了門口猛地發力。
一腳將屋門踹倒在地，揚起一陣灰塵。
叔侄兩個衝進屋裏，發現人去屋空。
「啥情況？人呢？」
叔侄兩個在屋裏轉了一圈沒找到楊永仙，更是疑惑不解。
楊華忠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屋門口，「永仙不告而別，說是最快三五天，最遲十來天就回來。而且，他肯定帶走了那八十兩銀子的銀票……」
楊華明糾正道：「不止八十兩，在別處還借了二十多兩，永仙身上現在有上百兩銀子！」
「他到底要做一番咋樣驚天動地的事？為啥把我們瞞得死死的？還賣了宅子，氣死我了！」楊永智氣得連踹了屋裏兩三把凳子，都不能消除心頭怒火。
地契被抵押出去了，就說明這宅子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給買去。
到時候他們這些拖兒帶女住在屋子裏的人就要被趕出去。
這天寒地凍的，上哪去住？
這裏不僅是自己長大的地方，也是孩子們的家，天經地義的家，現在這家竟然不聲不響就被拿去抵押了，楊永智一口悶血堵在心頭。
楊華明道：「永智走，咱去村口找你爺，今個不給個說法，老子就把他丟到村口池塘里去餵王八！」
楊華明三人氣勢洶洶衝進村南頭那座小院的時候，老楊頭正在堂屋裏招待客人。
八仙桌旁的地面各自坐着一個老漢，坐主位的是老楊頭，老楊頭左邊是小老楊頭，其次分別是老薑頭和老陳頭。
老楊頭今日心情莫名的大好，加之幾個老兄弟過來串門，於是拿出茶葉和旱煙絲兒來招呼他們。
「這旱煙絲兒啊，是前段時日我家大孫子永仙去鎮上給我帶回來的，聽說是從西面蜀地那邊過來的好煙絲兒。」
「我抽了兩回，果真味道純正，帶勁兒，跟咱平時抽的那些不一樣。」
「別人來了我還捨不得拿出來招待呢，今個老哥幾個聚聚，來，都別拘着，抽幾口試試感覺。」
在老楊頭的招呼下，其他幾個老漢也都紛紛從桌上那拳頭大的焦黃煙絲兒團上掐了一點，塞到各自的旱煙眼子裏，點上火抽了起來。
屋裏頓時煙霧繚繞，還伴隨着老漢們的疊聲誇讚。
「好煙，確實是好煙，這感覺就是不一樣，比咱平時抽的老煙葉子好多了。」
「蜀地那邊過來的，肯定好貴吧？」
「嘿嘿，不貴不貴，我大孫子說了，等他生意做起來，賺了大錢，到時候給我買更好的煙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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