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日在山上劉豆蔻那明着阻攔的態度,當着孩子的面這樣,楊若晴覺得劉豆蔻是真的蠢。
大人之間的事情,故意把情緒牽扯到孩子身上,她以為這樣沐子川就會更加的感動她的風不顧身的關照麼?
她太不了解沐子川了。
何況,這大人之間本身就沒啥,她和沐子川是清白的,一切都是劉豆蔻自己臆想出來的。
對於一個有妄想症的女人來說,楊若晴只覺得她可憐又可笑,沒啥跟她置辯的意義,遠離她就行了。
「晴兒,你們換好衣裳了沒?子川過來了。」王翠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楊若晴扭頭道:「馬上就來了。」
很快,她就牽着駱寶寶來到了外間的堂屋,沐子川就站在那裏等。
他也換了一身衣裳,手裏還拿着一隻油紙傘,站在屋門口抬頭望着外面在下雨的天。
「子川。」楊若晴喚了他一聲。
「舅舅。」駱寶寶也乖巧的喚了一聲。
沐子川轉過身來,看到這母女倆,眼中露出一抹暖意。
「換好衣裳了?」沐子川微笑着問道。
楊若晴點點頭,「這下着雨的,你家裏還有那麼客人,咋跑我這來了?」
沐子川道:「今日又冷又下着雨,孩子身上許是淋濕了,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楊若晴微微一笑,扭頭看了眼身旁的駱寶寶。
駱寶寶上前一步,跟沐子川這道:「舅舅不要擔心,我好着呢,回到家就換了棉衣,還烤了炭火盆子,這會子暖呼呼的,你若不信我讓你摸摸我手。」
小丫頭上前一步,把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輕輕碰了碰沐子川有點冰涼的手。
「咋樣?暖呼吧?」她笑嘻嘻的問。
沐子川被她這份笑容感染,也微微一笑,「嗯,暖呼。」
「你肚子餓不餓?子川舅舅是過來接你和你娘過去吃飯的。」沐子川微微俯身,跟駱寶寶這微笑着道。
駱寶寶則看向自己的娘,顯然是將決定權交給了楊若晴。
楊若晴跟沐子川這道:「子川,我們懶得跑了,就在家裏吃,你回去吧。」
沐子川道:「那怎麼成?今日理當去我家吃啊!」
楊若晴搖搖頭:「咱們之間,還用計較那麼細麼?你往後要在家中丁憂三年,有的是機會一塊兒吃飯,今個你舅舅他們都還在你家,你趕緊回去吧!」
想到自己表妹對楊若晴的那份莫名其妙的敵意,沐子川也沒再勉強楊若晴。
「那好吧,明日我再過來探望你們。」
做完了五七,他可以出來走動走動了。
楊若晴點頭:「你趕緊回去吧。」
……
隔天,天晴了,上晝的時候,楊若晴正在打掃院子,沐子川過來了。
手裏拎着兩包點心,直接遞給楊若晴。
「這是昨日我大舅帶過來的,他最近去了一趟金華那邊做生意,當地的梅乾菜燒餅還不錯,你給寶寶嘗嘗。」他道。
「梅乾菜燒餅?」
楊若晴目光亮了幾分,趕緊放下手裏的笤帚伸手接住他遞過來的盒子。
「這東西我還從沒買給她吃過呢,多謝你哈子川,那我就收下了。」她毫不客氣的道。
有時候,贈予是一種快樂。
而有時候,適當的接受,也是一種快樂。
沐子川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他道:「外甥女喜歡就好,聽說辰兒也快要到家了,是麼?」
楊若晴點點頭,有點興奮的道:「已經到了長淮州,受兩個長淮州當地的同窗邀請,估計會在長淮州逗留幾日才能回家。」
沐子川道:「他們年輕人正是需要交朋結友的時候,多跟同窗走動走動,是好事。」
這話,楊若晴自然是認同的。
只不過——
「你這話說的,可真夠老氣橫秋的啊!」楊若晴忍不住揶揄道。
「啥叫他們年輕人?搞得好像你有七老八十歲似的,何況辰兒才九歲,還是個小小少年。」
「而你,則正當壯年!」她努力糾正道。
沐子川怔了下,隨即淡淡一笑,沒有辯解。
楊若晴看了眼這四下,道:「子川,咱別站在這院子裏說話了,落葉我才剛開始掃,要不我請你去堂屋坐着說話吧!」
沐子川卻搖搖頭,「不必了,我過來原本就是給外甥女送梅乾菜燒餅的,送到了我就回家去了。」
「你舅舅舅媽他們全都走了?」楊若晴問。
沐子川道:「昨日吃完晌午飯,他們就全回去了。」
「那你未婚妻豆蔻表妹呢?」楊若晴又問。
沐子川道:「自然是一併回去了的。」
劉豆蔻死纏爛打想要留下來,說是跟他作伴,但被他回拒了。
他現在只想一個人清淨,不喜歡身邊有個那樣聒噪的人,讓他做任何事情,哪怕寫一篇追憶亡母的悼文都不得清靜。
「那幾個伺候的僕婦呢?她們總該留下來了吧?不然誰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楊若晴再問。
沐子川一臉平靜的道:「舅舅家那邊送來的幾個僕婦丫鬟,全都打發回去了,留下的兩個,是我自己去外面買回來的,一個家丁一個僕婦,還有一個趕車的車夫,三個人伺候,足矣!」
楊若晴點點頭,僕婦負責漿洗和燒飯,家丁打掃院子,看家護院。
馬車夫則負責平時出行的驅車,以及餵馬打理馬匹的事宜。
加上沐子川,四個人一起住在老沐家的院子裏,倒也不至於冷冷清清,楊若晴也能放心了。
「子川,還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在送他往前院大門口去的路上,楊若晴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因為這件事,不僅是我一個人問,還是代表了我爹娘,我大伯他們很多人對你的關心。」她又補充了句。
沐子川腳下步伐不停,目光也一直注視前方,唇角卻揚了揚。
「若我沒有猜錯,晴兒你想問的,是關於我和豆蔻表妹婚事的事情吧?」他一語道破。
然後側首看着楊若晴微微漲紅的臉,他淡淡道:「其實,在我娘入土為安的第二天,我大舅就單獨來了一趟我家,找我私下裏談了這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