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這邊，楊若晴歪着腦袋，滿肚子狐疑。
老楊頭當真讓楊華明去拿膏藥？
是老楊頭身為男人，所以比譚氏更通情達理呢？
還是老楊頭打的別的主意？
楊若晴不敢放鬆警惕。
很快，楊華明就取了狗皮膏藥回來。
老楊頭把那膏藥遞給楊華忠，道：「等會就讓你媳婦貼起來，這膏藥挺管用的，我試過。」
楊華忠接過那膏藥，交給了孫氏一眼，兩口子此刻都滿臉動容。
孫氏的眼眶微微紅了，對老楊頭喚了一聲：「爹……」
老楊頭擺擺手，放緩了語氣對孫氏語重心長的道：「老三媳婦啊，爹曉得你今個受了累。」
「可能者多勞啊，夜裏這頓，還得你去主持大局啊！」
老楊頭砸吧了下嘴巴，接着道。
「這膏藥你先貼了，回頭就趕緊去前院灶房吧，等忙過了今夜，咱大傢伙都能喘口氣了！」
老楊頭這話一出，身後的楊華林趕緊附和道：「咱爹說的是，三弟妹，今夜這頓你咬咬牙也得湊合過去，不能給咱老楊家丟臉啊！」
楊華明也道：「爹和二哥說的對，三嫂你咬咬牙套上鞋子快過去吧，大傢伙都還餓着肚子呢！」
那邊，譚氏也哼了一聲：「八文錢一張的膏藥都給她貼了，看她哪裏還有臉裝痛！」
床這邊，孫氏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婦人捏着手裏的膏藥，就跟捏着一塊燙手山芋似的。
輪椅上，楊華忠的臉色又僵了幾分。
漢子抬起頭來，一臉央求的看着面前的父母兄弟。
「爹，晴兒娘她……」
楊華忠的話才剛起了個頭，就被老楊頭給揮手打斷了。
「老三，我正跟你媳婦這說事兒，你一個男人老打岔像個啥樣？」
老楊頭一臉不悅的數落楊華忠。
接着，他又催促孫氏，「老三媳婦，那就這麼說定了啊，你貼上膏藥麻溜兒的過來！」
撂下這話，老楊頭轉身作勢要走。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
「等下！」
老楊頭剎住步子，扭頭看向楊若晴。
「晴丫頭要做啥？」他問。
楊若晴接過孫氏手裏的膏藥貼，起身走到老楊頭跟前。
她把膏藥貼塞回老楊頭手裏，揚起頭清聲道：「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膏藥爺還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們屋裏有藥酒。」
老楊頭瞅了眼手裏的膏藥貼，又看了眼楊若晴。
老漢正要張口，楊若晴已經搶先出了聲。
「我娘今夜是過不去了，夜飯爺還是安排其他人湊合下吧。」
「二媽和蘭兒姐都回來了，奶和大媽都在，操持一頓夜飯缺了我娘也沒啥！」楊若晴又道。
聽到自己被點名，楊氏不爽了。
「你爺讓你娘過去燒飯，你娘都沒說不去，死胖丫你倒推個一乾二淨，大包大攬不像話！」
楊氏一邊朝屋裏嚷嚷，邊給楊華林使眼色。
楊華林會意，趕緊幫腔：「我們讓你娘過去操持，是覺着她的廚藝不賴。你爺方才也說了，能者多勞嘛！」
「切~」楊若晴朝楊華林翻了個白眼。
「合着你們把我娘當騾馬似的使喚，還是給我娘臉面？」
楊若晴冷笑着反問。
「這臉面，我們不稀罕，誰稀罕誰拿去！」
「我家要關門睡覺了，你們走吧！」
「哎喲，死胖丫你咋說話的？跟誰說話哪？」
楊華林吼了起來，並瞪起了眼珠。
「老三你也不管管，看你生的好閨女，頂撞我們這些做長輩的！」
楊華忠沉默。
楊華林更是氣得跳腳。
這邊，楊若晴扯了扯嘴角，一臉鄙夷的掃過面前的老楊家人。
「就算是當騾馬使喚，也要捨得餵草料啊！」
「可你們一個個做了啥呢？」
「我爹被撂屋裏無人問津，我弟弟大安兩次去灌熱水被奶轟出來。」
「我娘給你們忙死忙活，到最後我們連塊肉都吃不上！」
「這會子累得腰都斷了，你們還不饒過她！」
說到這，楊若晴抬手指着四叔楊華明。
「還有四叔你，你遺漏了我爹。你自個吃飽喝足，事後你可想過來跟我爹這解釋半句？」
「我那不是忙嘛，又不是故意的……」
自知理虧的楊華明心虛的垂下眼，咕噥了聲。
楊若晴冷笑着搖頭。
忙？
忙着吃喝拉撒侃大山吧？
「五叔的喜事，我們三房出錢出力，我們心裏是歡喜的。」楊若晴接着道。
「可是，你們卻這樣蠻不講理，不尊重我們的勞動，不體恤我娘的身子，那就沒意思了……」
「越說越離譜！」楊華林直接喝斷了楊若晴的話。
「老三你當真不管是吧？」
「成，那我這個做二伯的就代勞了！」
不待楊華忠反應，楊華林已擼起袖子，大巴掌照着楊若晴的臉扇了下來……
上回在半山腰，他就想打這個死胖丫了。
可惜半路冒出來個棠伢子。
嘿嘿，這回棠伢子不在，老三又站不起身，看誰能護得了你這死丫頭！
楊若晴沒想到楊華林會當着楊華忠兩口子的面動手。
她愕了下。
就在這空隙，楊華林的巴掌已經落了下來。
「不要！」
身後突然傳來孫氏的驚呼。
耳邊，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啪！」
她被孫氏攬進了懷裏，而孫氏卻悶哼了一聲，身子緊繃了下。
「娘！」
「娘~」
「晴兒娘！」
那邊，大小安和楊華忠都驚呼起來。
漢子一急，下意識就從輪椅上站起來。
還沒邁出兩步，高大魁梧的身體轟的一聲倒在地上。
如同一座大山轟然倒塌，地面都為之震抖了下。
「老三！」
一直陰沉着臉保持沉默的老楊頭喊了一聲，轉身奔向了倒地的楊華忠。
和大安小安一塊兒，手忙腳亂的想把楊華忠扶起來。
孫氏也想過去扶，卻瞅見楊華林那一副要吃了閨女的樣子。
孫氏哭了，把楊若晴護在身後。
「二哥，晴兒還是個孩子，你有火就朝我撒，不要打她……」
看到娘親臉上的巴掌印，楊若晴火冒三丈！
奶奶個熊，敢打我娘？
找si！
「娘你邊去。」
她將孫氏撥拉到一邊，自己往前跨出一步。
像一隻敏捷的豹子似的，一個縱跳撲到了楊華林身上。
老楊家的男人個頭都很高。
楊若晴跳起來照着楊華林臉上甩耳光，一陣劈啪作響，出手的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