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這頓飯，洪仕勇註定是無功而返的。
因為金洋明本身就是假的，狀元樓的英文菜單是偷摸背下來的，畢業院校賓夕法尼亞那是網上搜出來的，家世背景來自地攤文學和澡堂里的搓背大叔。
另外，真正的果殼老闆陳漢升就在旁邊看着呢，他根本沒有和談的意思。
所以洪仕勇回去後立刻召開廠務會議，宣佈從今天開始，全廠縮減休息時間、提高獎勵措施、增加投入產出，務必要在這場商業競爭中，搶先研製出mp4的樣品。
新世紀這邊的會剛開完，果殼那邊就收到了消息。
其實對於這兩個廠而言，基本都是「坦誠相待」的。
因為在新世紀電子，陳漢升本身就能自由出入，還有張衛雨這種眼線，再加上李小楷、曹建德他們原來就是新世紀的高層，只要有心，一般消息都是能打聽到的。
對於果殼也是一樣，果殼的流水線操作工都來自於新世紀，當然不能指望這些人保密了，所以果殼的研發進度，基本也是透明的。
總之現在就是陽謀，大家都是樣品機+三輪產品的穩定性測試，誰最先通過測試，誰就率先走向市場。
目前來看，儘管果殼有李小楷這種技術大咖，新世紀的經驗積累還是發揮了優勢，進度略微領先於果殼。
除此之外，洪仕勇還給果殼找點小麻煩。
他再次豪擲二十萬聘請容升律師事務所，以「剽竊知識產權」和「惡意挖掘員工」的名義對果殼電子展開調查，必要時進行法律訴訟。
洪仕勇打的也是好算盤，在上一次的交鋒中，果殼老闆似乎比較畏懼容升律所的孫壁妤教授，雖然整個過程不怎麼好看，不過果殼最後還是派人來道歉了，甚至也裝模作樣修改了設計圖紙。
這二十萬，就是讓容升律所持續對果殼施加壓力，至少也要增加一點困擾。
陳漢升晚上聽到蕭容魚講起這個事，心裏都有些同情洪仕勇了，其實老洪採取的各項措施都不錯，只是奈何對面有高達。
「明天下午律所開會，你也要過來呀。」
蕭容魚說道：「我們本來是商量去美國事情的，不過新世紀電子廠的函件和定金已經到賬了，高雯師姐還專門來到我們學校，她提議研究一下果殼和新世紀的糾紛問題。」
「你正好在新世紀裏兼職嘛。」
蕭容魚喜滋滋的說道：「高師姐打算請你談談這件事的過程。」
小魚兒高興的原因，倒不是二十萬的收入，而是可以提前一天見到陳漢升，她本來以為明天要開會，後天才能和陳漢升約會呢。
「陳漢升，上次我們什麼都沒做，結果糾紛就消失了，這次我們打算認真的調查一番，不然這個錢拿的太燙手了。」
高雯在旁邊接過電話：「你正好在新世紀裏兼職，所以想耽誤你半天時間。。」
「啊？」
陳漢升有些猶豫，這多烏龍啊，純屬浪費時間嘛。
「放心，我們還會像上次一樣，給你一定的費用。」
高雯感覺陳漢升似乎不感興趣，又補充了一句。
「這沒問題！」
陳漢升馬上咬牙切齒的說道：「作為一名新世紀的兼職大學生，其實早就看無恥的果殼電子不順眼了，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
第二天下午，陳漢升從財大西門拐出去，經過其他大學門口的時候，看見馮貴和沈如意拿着奶茶店的傳單站在路邊。
每當有人經過，他們就遞過去一張。
馮貴明顯更放得開一點，有時候別人不想要，他還專門追過去，一邊鞠躬一邊塞到他們手裏。
因為這附近都是大學生，基本素質都還不錯，所以大部分還是收下了，偶爾碰到一兩個直接扔掉的，馮貴也不生氣，笑着撿起了傳單，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繼續發放。
沈如意稍微有些靦腆，她不像馮貴那樣過於主動，如果路過的行人沒什麼興趣，她也不會勉強。
不過，沈如意長得比較漂亮，有些大學生反而會主動索要傳單。
「嘖嘖~」
陳漢升咂咂嘴，其實這對小夫妻完全可以選擇更舒適的生活方式。
比如說在奶茶店裏看看書，聽聽音樂，有顧客上門了再服務，或者逗弄一下可愛的胖貓團圓，陳漢升是完全不會有意見的，因為他本來對馮貴和沈如意就沒有寄託什麼希望。
「不過現在看來，獅子橋的奶茶店可以考慮開業了。」
陳漢升心裏默默想着。
半個多小時後，陳漢升來到新街口的國貿大廈，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陳漢升總覺得市中心這邊樓高人多，就連太陽都比大學城焦躁。
「陳總來了啊。」
國貿的保安認識這個帶着墨鏡，高高大大的年輕男生，畢竟這棟大廈開路虎的只有他一個。
「吊天氣熱死了。」
陳漢升停下腳步抱怨，順便掏出中華扔過去：「來，搞支煙抽抽。」
兩個保安客氣的接過，大廈內部是不能抽煙的，三個人走到門外的大理石階梯上，有一搭沒一塔的隨意胡扯。
國貿的保安都很喜歡陳漢升，在這棟大廈上班的白領，雖然表面上都很有禮貌，實際上都刻意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哪裏像1802容升律所的陳總一樣。
見面就遞煙，偶爾還喜歡講點黃色段子。
「最近律所那邊咋樣？」
陳漢升淡淡的問道，他也不講究形象，大大咧咧的蹲在台階上，還透過墨鏡瞅着進進出出的白領小姐姐。
「還可以，就是加班比較嚴重。」
兩個保安都是搶着回答的：「有個二十六七歲，齊肩短髮的女士經常加班到10點。」
「哦。」
陳漢升點點頭，聽着描述應該是高雯了。
高雯是蘇東省第一高校的博士生，骨子裏就有一股刻苦鑽研的精神。
「以後9點左右的時候，你們過去提醒一下，別讓她加班這麼晚了，不然回家不太安全。」
陳漢升說完，順手把一整盒中華全部塞到保安的手裏。
「陳總，太客氣了，我們本來也要巡樓的，順嘴提醒一下就好······」
保安還想推辭。
陳漢升懶得多說，拍拍屁股站起來走進大廈。
來到18樓以後，推開容升律所的玻璃門，沒想到人還挺多的，除了四朵金花和孫教授以外，吳亦敏母女也在。
混血少女孫棠棠正在蕭容魚的帶領下，四處參觀律所的構造和裝修。
「小陳，你來啦。」
蕭容魚聽到外面動靜，伸頭就看見陳漢升過來了。
小魚兒甩着高馬尾，蹦蹦跳跳的跑出來，她也忘記了前天還在吵架，親昵的把兩隻手捂在陳漢升臉頰上。
「我靠，怎麼還有水。」
陳漢升感覺臉上濕漉漉的。
「因為我剛洗過臉呀。」
小魚兒覺得自己惡作劇成功了，笑的特別開心，嘴角的梨渦活潑而青春，精緻的瓜子臉上果真掛着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
「誰知道這是什麼水，萬一是你上廁所沒洗乾淨呢。」
陳漢升撇撇嘴：「所以我也要把口水抹在你臉上，快點過來，哧溜，哧溜。」
「不要，噁心。」
小魚兒趕緊躲避，陳漢升就在後面追逐，看到高雯直搖頭。
昨晚打電話的時候，陳漢升本來還有點推諉和猶豫，並不是真的想過來，可是一聽到有錢可拿，他馬上就答應了。
現在的陳漢升，哪裏還有當初控制火箭101時的意氣風發，其實自己都提醒過很多次了，可他沒有一點起色，似乎沉湎於「吃軟飯」的樂趣之中。
容升律所是一步步的發展起來了，昨天又獲得了二十萬的大單子呢。
「哎~」
高雯嘆一口氣，呼喊道：「既然大家已經到齊了，我們就開會吧。」
······
這個會議主要分成兩部分，首先是商討去美國調研的準備事項。
時間就定在三月中旬，地點是美國加州，過程一共為期五天，具體人員是孫壁妤教授、蕭容魚、高雯，吳亦敏和陳漢升。
其中，吳亦敏是當嚮導的，陳漢升因為春節時答應了蕭宏偉和呂玉清，為了保證小魚兒的安全，他也要跟着過去。
她們商量具體業務的時候，陳漢升百無聊奈的聽着，偶爾趁着蕭容魚沒注意，還衝着藍眼睛的孫棠棠拋個媚眼。
孫棠棠也是個混子，她完全聽不懂具體內容，陳漢升稍微逗一逗，她就跟着笑。
高雯坐在對面，把陳漢升「調戲」孫棠棠的舉動盡收眼底，高雯很失望，這個男生好像沒救了啊。
「咳！」
這時，坐在最前面的孫壁妤教授重重咳嗽一聲，她也發現了外孫女的異常。
主要在這個環境裏，誰都可以笑，唯獨孫棠棠不能笑，因為外婆和親爹都準備對簿公堂了，孫棠棠沒有一點傷心難過的表情就算了，居然還跟着笑？
「漢升。」
孫壁妤看向陳漢升：「我們都講完了，你有沒有什麼補充的。」
「他能有什麼意見，正在騷擾小妹妹呢。」
高雯心裏想着。
不過蕭容魚很信任陳漢升，她轉身看着自家男朋友，眨着眼睛等他發言。
「具體業務我就不說了，總之也不懂，」
陳漢升想了想：「不過啊，我覺得這個隊伍里還缺少一個人。」
「誰？」
孫壁妤目光炯炯的問道。
高雯有些沒明白，為什麼孫教授也很看重陳漢升。
「負責宣傳的。」
陳漢升「噹啷，噹啷」的撥動着金屬打火機，嘴裏說道：「這場跨國官司意義非凡，國內涉外婚姻糾紛的第一例，其實媒體都很關注的。」
「所以呢，我覺得未必等到有結果的時候再報道。」
陳漢升建議道：「其實過程也可以跟蹤採訪啊，孫教授有個學生就是《法治周刊》的總編輯吧，讓報刊派個記者過來嘛，就把律所的美國之行寫成專題，這只是第一次，以後每去一次，就做一次專題。」
「我們呢，可以對記者包吃包住。」
陳漢升咧嘴說道：「大不了再塞點紅包，總之就是想辦法維持住這個熱度，老百姓就喜歡看這些有圖真相的婚姻糾紛。」
「這些專題片連在一起，那就是一部30集的狗血電視劇。」
陳漢升開個玩笑：「我媽那樣的中年婦女，保管都能看下去。」
不過，這個玩笑沒人響應，因為陳漢升說完以後，會議室逐漸安靜下來，只有傻姑孫棠棠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看。
「不愧是做生意的啊。」
孫教授沉默半響，感慨的說道：「視野比我們這些做學術研究的開闊太多了，腦子也靈活，漢升真的不錯。」
「哼！」
蕭容魚一臉驕傲，摟住陳漢升胳膊，這就是我的小陳呀！
小陳只是有點懶而已，只要他想做事的時候，一定可以光芒萬丈的！
「我永遠堅信。」
蕭容魚扭頭看着陳漢升，眼眸里都是璀璨的光。
「既然能力沒有下降，為什麼就不能做點正事呢？」
高雯忍不住再次想提點陳漢升，可是看着蕭容魚自豪的表情，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轉而問道：「這個記者，需要什麼樣的條件呢？」
「條件嘛。」
陳漢升想了想正色說道：「英文流利的年輕漂亮女人，會使用攝像機的年輕漂亮女人，能夠吃苦耐勞的年輕漂亮女人，有國外採訪經驗的年輕漂亮女人······啊！你掐我做什麼？」
正說到一半的陳漢升，突然揉着肋骨說道。
「簡單總結一下。」
蕭容魚氣鼓鼓的推開陳漢升：「陳總就是想要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唄！」
······
（沒注意又寫多了，今晚還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