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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被扇的一下倒在地上,眼裏閃過一絲憤恨。
遲靜姝攥了攥微微發麻的手掌,低聲道,「助紂為虐,你們這些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說完,朝龍十二看了一眼。
女官還沒反應過來。
便聽「嘶」一聲,像是刀刃生生拉開肌膚的聲音。
她的脖頸有些涼,下意識摸了摸。
滿手的鮮血!
抬眼,便見,鮮紅的血跡,噴濺在了遲靜姝的腳前!
她瞪了瞪眼,往上,只看到一張昏黃的燈光下,小女孩傾國傾城的臉上,冰霜覆雪的寒意。
『砰。』
倒了下去。
龍十二摸了摸鼻子。
遲靜姝又道,「跟着我的那個婆子呢?」
龍十二不解,不過還是說道,「你那丫鬟被敲暈了,差點被……咳,我讓人給救下來,現在還在那園子外頭。那個婆子……嗯,應該也在一起吧?」
遲靜姝點點頭,掏出另一樣東西,丟在地上,說道,「那婆子,打暈了,丟到這裏來。」
龍十二納悶,「嗯?那不是你的人麼?你把她丟到這裏來……」
沒說完,被遲靜姝掃了一眼,莫名覺得這個眼神跟他家太子殿下好像,不由抖了抖。
便聽她道:「她不是我的人。放心,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們家殿下。」
龍十二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不太願意殺這個男人的事,叫她看出來了。
有點尷尬地笑道,「不過就是個斯文敗類,就算殺了,殿下也不會怪你什麼的呀!」
遲靜姝卻不理他,朝門外看了看,問:「從哪兒出去?」
龍十二撇撇嘴,心說,這小丫頭冷靜下來的模樣還真是一點都不好玩!難怪殿下總喜歡逗她了。
伸手一指,便拽着遲靜姝的胳膊,從另一扇窗戶躥了出去。
不過一閃之間。
遲靜姝看到了那兩排精緻的小屋角落,隱藏的護衛以及密切監視周圍一切動向的暗影。有人大約察覺到了方才那女官的動向,正朝她離開的那間屋子走去。
心下微驚。
這樣的佈置,比百花館更不知要嚴密謹慎多少。看來蕭藍也確實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遲靜姝冷眼瞧着那一扇扇透光的窗戶里,都是不知深淵的罪惡與看不到盡頭的絕望。
男子的大笑,女子的哭泣。
猛地轉過臉去,低聲似自語一般喃喃道,「要是能一把火燒了就好了。」
龍十二看了她一眼,說道,「殿下說,這些人的欲望就跟野草似的,燒不完的。只有連根拔了,怕是才有一丁點淨除的希望呢!」
這是蕭厲珏會說的話麼?
那個邪魅妖格的人,會說出這樣的話麼?
忽而想起百花館那日。
那如同人間煉獄一般的血海屍堆。
當時她還於心不忍,還覺得這個人,太殘忍。
現在想來,可真是夠可笑的。
這些人,哪裏值得同情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被龍十二放在了桂來園的一處僻靜的地方,她回頭,看了眼小屋的方向。
忽而輕聲問:「夏涼宴,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龍十二朝旁邊打了個低低的呼哨,然後才說道,「這夏涼宴本是大長公主用來掩蓋這背地裏真正皮肉生意而舉行的。你大約不知,其實你們在那照花台上頭飲酒歡樂,其實,還有不少人會在陰暗裏,悄悄地打量你們。」
龍十二說着,有兩個人影落到不遠處。
「大長公主下手的對象,不止民間拐來的良家少女,連一些官位不高,或是身份不受重視的庶女,只要是被那些躲在暗處的人看中,也有的盡被她擄走了。事後,有些家裏發現了卻無可奈何,想要伸冤的,也被大長公主和她手裏的那些客人給弄了個家破人亡,有些家裏也是乾脆為了臉面隱忍不報的。」
龍十二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淡。轉過身,走到那兩個黑影跟前,低聲吩咐了幾句。
兩個黑影又迅速消失。
等他再走回來時,借着月光雖然瞧不清,卻也察覺到遲靜姝的情緒不太對,便問:「你沒事吧?」
遲靜姝搖了搖頭,明白過來——蕭藍,是利用這夏涼宴,矇騙一心攀附權貴的世家子女,藉以滿足她的那些客人們變態的欲望!
一想起方才自己被那男人打量的恐懼,以及所有照花台上的少女們,被貨物一般欣賞品弄的心情。
她就只覺一陣陣的不寒而慄。
前世對蕭藍和百花館的認知,原來不過只是管中窺豹,這真正罪惡滔天的孽與黑暗,只露出這麼一點冰山的一角,便已叫她幾乎承受不住!
她看向龍十二,看他平靜的神情。
忽然想到——蕭厲珏,又面對了多少這樣的事情呢?
抿了抿唇,啞聲道,「那屋子裏有**香,我有些難受。」
「啊?」
龍十二一驚,他自己內力深厚,在那屋子裏待了一會兒倒沒覺得什麼,可這羸弱的小姑娘,若是有個什麼不好……
太子殿下可是吩咐了務必要將人照顧好的啊!
正要說話。
桂樹林那邊又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遲靜姝扭頭一看,是翠蓮跑了過來。
「小姐!」
翠蓮眼睛都紅了,「您沒事吧?」
說着,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頓時大驚,「您受傷了?」
遲靜姝搖了搖頭,「我給你的香囊呢?青色的那個給我。」
翠蓮忙從袖子裏掏出一串拴在一起的香囊,翻出一個青色繡柳枝的,遞給遲靜姝。
遲靜姝放在鼻前,聞了片刻。
龍十二好奇,往跟前湊了湊,聞到一股醒腦提神的薄荷味道。
有點兒驚訝,「你還真是未卜先知啊!這都能帶上?」
翠蓮皺了皺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遲靜姝壓下心頭的那股噁心的黏膩感,又掏出帕子,想將手裏的血給擦乾淨,可血跡已經有些幹了,怎麼擦都沒法全部擦拭掉。
只能壓着心裏那股翻騰的心緒,淡淡道,「我也不是什麼事都毫無周全計劃,至少也曉得帶些東西做防備的。」
這是還生氣先前殿下吩咐的『叫她吃點苦頭受點教訓』的話呢。
龍十二嘿嘿一笑,又道,「那婆子我已經讓人送過去了。你現在是要回照花台,還是回遲府?」
遲靜姝卻沒理他。
只將沾血的帕子收起來,問翠蓮,「那邊安排妥了麼?」
翠蓮看了眼龍十二,說道,「強哥的人跟着周大夫聯繫過了,說是人已經過去了。」頓了下,又道,「奴婢特意讓人故意拖延了些時間,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嗯……先過去瞧瞧吧!」
計劃趕不上變化,被蕭悠這一打斷,不知今晚的事,到底還能不能成。
遲靜姝心下憂急,面上卻並瞧不出什麼。
走過幾步後,忽而又回頭,已經不見了龍十二的身影。
默了默,轉過身,繼續往前。
這一回的腳步,心中的那股焦躁煩悶,居然消散了不少。
眼前再次浮現蕭厲珏那張淡笑幽然的臉。
以及他說的那句話——你既跟了本宮,本宮就會好好地護着你的。放心,有本宮在。
縱使……給了她那樣未知的驚嚇。
可她還是明明白白地知曉——那個人,是不會讓外人,輕易地傷了她的。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觸手溫涼。
淺淡的血腥氣,縈繞鼻前,散化不開。
……
大長公主府的西邊兒,有座名叫潭月亭的地方,十分的幽靜。
蕭雲和被小廝一路引過來時,已是有些不耐煩了,大長公主府的宅子原本就大。
這麼一路走來,至少也走了小半個時辰了。
壓着火氣沉聲問道:「到底是何人叫你引我到此的?」
小廝只是賠笑,剛要說話。
忽然,從那邊的月洞門裏傳來一聲嬌軟輕顫的哭語,「你們放開我!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我不去,不去啊……」
蕭雲和一驚,一把推開前頭領路的小廝。
快步穿過月洞門,就見遲靜姝被幾個人拉扯着,正奮力掙扎。
「你們在做什麼!」他猛地呵斥一聲。
那幾人一下頓住,轉過身來。
借着小廝手裏的燈籠,蕭雲和看到那幾人穿着的衣衫,乃是大長公主府的服制。
遲靜姝一眼看到他,頓時大喜,忙不迭地推開旁邊一人,試圖跑過來,「明王殿下……」
「你不能走!」
那人還試圖阻攔她。
遲靜姝一雙嬌目,唰地滾下眼淚來,顫顫地朝蕭雲和看過來,「明王殿下,您救救我,大長公主府非要讓人將我帶走,我不肯去,就被他們拖到這裏來。明王殿下……」
蕭雲和滿臉怒意,幾步走過去,一把將遲靜姝拽到身後,沉眸威勢地瞪向幾人,「大長公主府就是這麼待客的麼?這是本王的未婚妻,豈容你們如此隨意拉扯?還不快滾!」
那幾人還有些遲疑,「王爺,這是公主的吩咐……」
「姑姑的吩咐又如何!你們敢在本王面前強行將本王的未婚妻帶走不成?!」
蕭雲和少有地強勢。
可站在後頭的遲靜姝卻有些譏弄地看了他一眼——只敢拿威勢壓人,卻沒有要替她出頭主持公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