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夜晚,張小卒的隔壁突然響起一道爆炸聲。
動靜極大。
地面被震得劇烈顫抖,周圍的房屋宮殿無不慘遭殃及,吱吱搖晃,眼看要坍了一樣。
巨大的爆炸聲中摻雜着瓦片摔落碎裂的聲音。
張小卒的院子裏就落了許多瓦片,把花園裏的花花草草砸壞了好些。
瓦片是從隔壁鳳思君住處的屋頂上飛過來的。
「噗…哈哈…」
張小卒剛一用入微心境看清情況,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只見鳳思君住處大廳的屋頂破了一個大洞,滾滾黑煙正從房間裏湧出來,就跟着火了一樣。
鳳思君正滿頭黑線地站在被黑煙吞沒的房間裏。
她的面前座着一鼎銀白色的丹爐,爐蓋飛上了天空。
這情況張小卒熟悉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煉丹炸爐了,以前他經常干。
住在周圍的一些特邀丹師被爆炸聲驚動,當他們探知到鳳思君院子裏的情況後,當中好多人不禁悚然。
不用問他們也知道鳳思君在幹什麼,肯定是在研究張小卒的煉丹術,並付諸了實驗。
但結果顯然很糟糕。
白天參觀張小卒煉丹的特邀丹師見狀無不心驚,是因為他們也都在研究張小卒的煉丹術,只不過沒有鳳思君的動作快,暫時還沒有進入實驗階段。
鳳思君的失敗在無形當中給他們增添了不小的壓力,生怕自己的屋頂也炸個窟窿出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鳳思君已經炸了好幾爐了,只不過前幾爐的聲響都被她佈置的禁制壓住了,動靜沒有傳出來。
只是這一爐煉的是追星丹,威力甚猛,遠超她的想像,爐蓋把她佈置的禁制給頂穿了。
轟!
無獨有偶。
極樂丹閣的煉丹房也炸了。
趙冬青亦是一腦門黑線地站在丹爐前。
不過相比於鳳思君的情況,他這邊稍好一些,至少丹房的屋頂沒有被炸個窟窿。
轟!轟!轟!
這一夜,極樂城各個方向時不時地就會響起一聲巨大轟鳴。
嚇得滿城的雞鴨鵝狗不得安寧。
這些轟鳴聲基本都是白天觀看張小卒煉丹的那些丹師,仿照張小卒的煉丹法煉丹失敗後的炸爐傑作。
還好追星丹的成本太高,除了財大氣粗的鳳思君和趙冬青,其他丹師都不捨得用之試驗。
若不然…
轟鳴聲肯定會更加響亮。
深夜乘坐馬車往家裏走的錢若昀,被一道隔得較近的巨大轟鳴聲驚得身體猛一哆嗦,還以為是山裏的大王敲鑼來搶劫他了呢。
在客棧里辭別張小卒後,他就以最快的速度直奔丹閣和靈材鋪,購買張小卒所需要的靈材。
哪個貴買哪個,充分體驗了一把有錢人揮金如土的豪橫。
只不過在老闆眼裏卻非如此。
因為不管他買什麼,都得講半天價,比菜市場買菜的大媽還能掰扯。
要不是看他是個大主顧,老闆估計早就把他轟出門去了。
買完靈材,錢若昀又去拍賣行和交易市場逛了一圈,沒有找到張小卒需要的鬼修功法。
最後他順路去了一趟岳陽樓,打包了兩個母親愛吃的菜,又強行敲開點心鋪的門,買了幾樣母親愛吃的糕點,這才回家。
回到家時已然是深夜。
錢若昀站在門前試着推了一下院門。
按照他和母親的約定,如果他晚上九時不回家,就表示他晚上不回來了,不用給他留門。
而眼下已經接近深夜十二時。
照往常他是決計不會這個時候再回來的,不願意敲門打擾母親睡覺。
而他斷不會翻牆而入,省得讓四鄰看見後亂嚼舌根,編排他母親偷漢子之類的惡言惡語。
不是他太過小心敏感,而是因為這事之前真實發生過。
若不是他提着殺豬刀站在那亂嚼舌根的老婦家門口,讓那老婦當着街坊四鄰向他母親道歉,澄清他母親的清白,否則任由流言蜚語傳下去,指不定會怎樣。
所以晚上只要過了他和母親約定的時間,就算在外面睡大街,也不會回來。
但是今晚不同,今晚他精神亢奮,有高興的事迫切地想和母親分享,所以忍不住破例回來了。
吱喲!
他本以為門已經栓了,卻不料老舊的木門被他輕輕一堆給推開了。
老舊的門軸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娘怎麼還沒睡?」
院門打開,錢若昀一眼望見他母親的房間裏還亮着燈光,不由得皺起眉頭。
「莫不是錢通路和錢若鴻來過?」
他心裏突然冒出一個不好的念頭,當即大步朝母親的房間走去。
這間院子總共有三間房,他母親住東邊的主臥,他住在西邊的偏房裏。
哐當!
吱!
錢若昀還未穿過院子,他母親錢王氏就聽見動靜,拉開門栓,打開房門迎了出來。
「昀兒,是你嗎?」
錢王氏站在門前喚了聲。
今天天上沒有月亮,夜非常黑,她看不清來人是誰。
「娘,是我。」
錢若昀連忙應聲,隨即加快腳步走上前去。
錢王氏臉上掛着濃濃的擔憂之色,把錢若昀上下一番打量,見其安然無恙,這才輕拍胸口長鬆一口氣。
「娘,怎麼了?」
錢若昀看見母親的異常反應,眉頭皺得更深了。
「進屋說。」錢王氏轉身回屋。
錢若昀跟了進去。
進到屋裏,關上房門,錢王氏表情忽然變得嚴肅,盯着錢若昀問道:「昀兒,你今天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你父親過來了,臉色很難看,一直坐到晚上九時才離開。」
「他說什麼了?」
「什麼也沒說,但是娘從他的神情里看得出他很生氣。」
錢若昀心裡冷笑了聲,知道錢通路這是對下午的事耿耿於懷,來興師問罪的,心想:「等了一晚上沒等到我,心裏肯定更加窩火,多半明天早晨還會來,我得早走些。」
嘴上問道:「他進門後一個字也沒說嗎?」
「說了,問你在不在家,平時幾時回來?走的時候說讓你回來後去大院找他。」
「別的呢?」
「別的沒有了。」
「他把你扔在這座小院裏二三十年不管不問,好不容易想起來來一次,就沒問問你過得好不好嗎?」錢若昀生氣地問道。
「問…問了,娘說都好…不用他惦念。」錢王氏目光閃躲道。
顯然是在說謊。
錢若昀看到母親委屈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心裏愈氣,可他也不能把錢路通怎麼樣,只能深吸一口氣,然後把心裏的濁氣吐出來,擺手道:「罷了,不說他,越說越氣。」
錢王氏臉色一板,訓斥道:「他是你父親,子不言父過。」
錢王氏娘家的家境雖然一般,但是是個書香世家,自小規矩禮儀森嚴,所以每當錢若昀對錢通路表示不滿時,她都會嚴厲呵斥錢若昀。
「知道了。」錢若昀連忙應聲,因為他要是敢頂嘴的話,母親又得對他一頓思想教育。
然後打開虛空空間,把打包回來的菜和糕點一一擺在桌子上。
「你呀,又亂花錢了。」
「娘都說過多少次了,錢要省着點花,攢錢娶媳婦才是正事,你已經老大不小了。」
錢王氏搖頭嘆道。
她嘴上數落着錢若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生氣模樣,但是心裏卻暖流橫溢。
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失敗的事,就是輕信了錢通路的花言巧語,嫁過來給他當了妾室,結果被扔在這不大的院子裏,生生守了活寡。
好在幸運的是,生了一個孝順的兒子。
這是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娘,快過來。」
「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我終於遇到了命中的貴人了,今天非常高興,咱娘倆小酌一杯如何?」
錢若昀拿出一壺果子釀的甜酒問道。
錢王氏聽了後非但沒有跟着錢若昀歡快的語調高興起來,反而愈加擔心了,因為直覺告訴她,錢若昀所高興的事,是錢通路所不高興的因。
父子反目,這顯然是一件大大的壞事。
不過她沒有着急下定論,點頭應下錢若昀的邀請,走到桌邊坐下,打算一邊喝酒,一邊把事情問清楚,然後再做評斷。
「哦,對了。」
「娘差點給忘了,你父親給你帶了點東西。」
「你稍等一下。」
錢王氏聞到甜絲絲的酒香,忽然想起來今天錢路通來的時候提了一壺酒,臨走的時候沒有帶走,好像是留給錢若昀的。
她覺得這壺酒非常重要。
錢通路黑着一張臉來,顯然是來追責問罪的,但是他卻留下了一壺酒。
錢王氏覺得錢通路是不想和錢若昀把關係鬧僵,可是磨不開面子說些軟和的話,所以帶來一壺好酒,或許是想和錢若昀喝幾杯,以此化解父子之間的矛盾。
錢王氏從放碗筷的櫥櫃裏把那壺酒拿了出來,放到錢若昀的面前,道:「你父親帶了一壺酒過來,似乎是想和你喝幾杯。」
「娘,別想美事了,他這麼多年都沒關心過咱們娘倆一句,甚至連我的成人禮都忘記了,你覺得他會突然心血來潮找我喝酒?」錢若昀盯着酒壺搖頭冷笑道。
錢王氏聞言臉色一白。
「他呀,是有事求着我了,為了他大兒子的遠大前程。」
「若不然他會想起我?」
「別開玩笑了。」
錢若昀冷笑連連,每說一句心裏就淒涼一分。
「昀兒,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和娘講講嗎?」錢王氏看着錢若昀心冷的樣子很是心疼。
「孩兒我遇到一位貴人…」錢若昀沒有隱瞞,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孩兒我在外面東奔西走了這麼些年,受盡了冷嘲熱諷,如今終於撥開雲霧見天明,可是他們父子兩個想讓我把機會讓給他們。
娘,你說我為什麼要讓?
都是爹娘生的,憑什麼遇到好事就得讓給錢若鴻?
憑什麼我就得一輩子被錢若鴻踩在腳下?」
錢王氏聽了後臉色愈加慘白,淚水掉了下來,愧疚道:「都怪娘,是娘命不好,連累了你。」
看見母親流淚,錢若昀心裏十分自責,覺得自己不應該說這些抱怨的話,但他沒有立刻安慰母親,而是盯着母親的眼睛問道:「娘,你說我該不該讓?」
他已經做好了和錢通路抗爭到底的準備,想得到母親的支持。
錢王氏聞言陷入沉默,想說「那是你父親」,可是看到錢若昀熱情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真要是這麼說出來,那一定會把錢若昀的心傷得千瘡百孔。
想到這些年錢若昀一個人在外面摸爬滾打,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和挫折,他依然沒有放棄,依然在為改變自己的命運而抗爭,錢王氏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的兒子是如此的勇敢和優秀。
她知道錢若昀現在想要得到她的支持,因為她是他最親的人,他想得到自己的母親,自己最親的人的支持,如果她連一句支持的話都沒有,那實在是枉為人母。
思念及此,錢王氏的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用力地握住錢若昀的雙手,語氣堅定地說道:「好孩子,這次咱不讓,只要不偷不搶,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娘都支持你。哪怕是被你父親趕出家門,娘也無怨無悔地支持你。你一點也不比錢若鴻差。」
「娘…」錢若昀的喉頭突然哽咽。
他忙深吸一口氣,壓下激動的情緒,沒讓眼淚從眼眶裏滑落下來。
錢王氏笑着鬆開錢若昀的手,說道:「這酒咱不喝了。」
「為什麼不喝?」
「我倒要看看,他幾十年連口水都不捨得給咱們送,現在為了他好大兒的前程,他會多麼舍財,送多麼好的酒給我?」
錢若昀從錢王氏手裏搶過酒壺,拔開酒塞,給自己滿了一杯。
錢王氏笑着端起酒杯,說道:「來,這杯酒娘祝你從此以後萬事皆順,前程似錦。」
她自己都沒發現,當她決定和錢若昀站一邊,同錢通路對着幹時,她的心情突然痛快了很多。
「謝謝娘的吉言!」
錢若昀高興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然後吧唧吧唧嘴,眼神一亮,咋舌道:「他可真捨得呀,這酒乃是今世緣客棧的招牌陽春三月,這小小的一壺賣二十顆星辰丹呢。真是…真是…」
正說着,他突然變了臉色。
「怎麼了?」錢王氏問道。
「娘,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急事要做,不能陪你喝酒了,等忙完這幾天我再陪你好好喝。」
「娘,我要是不回來,你可得多保重身體。」
錢若昀急匆匆說了兩句,最後深深地看了錢王氏一眼,拿起那壺酒起身離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這次咱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