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只能聽到皇上發怒,隱約知道不妙,可是卻聽不清楚皇上到底在喝斥什麼。
所以,此時,誰也不敢妄動。
皇上未曾召見,他們也只能在外面候着。
皇上亦是氣極了,萬萬沒想到,神龍大營不過才短短十年的時間裏,竟然潰爛成了這個樣子。
簡直就是氣煞人!
十年,不過才短短的十年呀!
「皇上,這,有些話,微臣知道不當說,可是臣一心為了陛下,為了大雍江山,還請皇上恕罪。」
「顧卿,你不必如此,朕知你一心為國,有話直說無妨,朕不會怪你的。」
「謝皇上。神龍大營里共有十五萬的兵力,原本是大雍最精銳的軍隊,若是十年前,說是這十五萬大軍可敵二十萬,大家斷不會有異議。也正是因此,才會讓某些人萌生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說來說去,無非是爭名奪利。」
太明顯的話,還是不敢說的。
皇上又豈會聽不懂?
冷笑一聲,「你直接說有人想要這軍權,扶植哪一位小主子就是。」
顧淮安驚得立馬跪下,「微臣不敢。」
「行了,起來吧。」
皇上走下來,慢慢地踱步到了二人身前,眼神在他二人身上掃過,心內卻是波瀾起伏。
他當然知道有人想要拿到神龍軍的兵權,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一直有人試圖拉攏顧家。
可是顧家剛直,堅持不肯為任何一個陣營賣命,故而才會有了各種的使絆子。
大家想的,左不過就是那麼些事兒。
自己得不到的勢力,自然也容不得別人得到。
所以,這才會有了對顧家的各種攻擊。
再加上這一次,顧明樓的法子,的確是影響到了不少世家勛貴的利益,所以他們才會在朝堂上大肆彈劾顧家父子。
說到底,只不過是影響了他們的利益,沒能讓他們安心。
「明樓,你實話跟朕說,若是你們父子將神龍大營重整,可有把握恢復到十年前之況?」
「回皇上,只要皇相相信微臣,微臣定然是為皇上效犬馬之勞。只是,若是某些毒瘤不除,將軍之威,難立,軍營之威,難樹!」
皇上看他一臉認真,便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
「這樣,你的心思,朕明白。朕也並非是想要阻攔你。只是,這事情還得一步步來,攔路虎,也得一個一個地清。明樓,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顧明樓何等聰明,又怎會不明白?
而且這一次的冒進,其實原本就是他一早計劃的。
為的,就是讓這些人來參奏他們父子,如此,皇上才能意識到神龍大營的問題所在,也更能確信,他們父子一直都是只忠於陛下的。
所以,皇上剛剛的提醒,他們早就知道,只是不屑於那樣做。
因為他們的目的,不僅僅是將這些毒瘤都清除掉,還要藉此機會,確定皇上的心意。
「多謝皇上提點,微臣明白了。」
皇上一臉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呀,年輕有為!」
說着,還拍了拍他的肩膀,顧明樓俯下身子,「多謝皇上信任。」
「行了,此事,你回去好好擬個章程上來,朕再看看。這樣,朕就給你三月之期,你看如何?」
「是,屬下領旨。」
皇上所說的三月之期,便是在三月之內,要麼將那些人改正過來,要麼就是直接驅逐出軍營。
所以,這一次的考校,仍然會有一部分人被從軍營里除名,只不過,絕對不會是先前所上奏的那麼多人罷了。
皇上單獨召見了顧氏父子,之後,便又有人傳出消息,說是神龍大營已經頒佈了最新的將軍令。
此次被除名的人數總共有二十八人,其中,官職最高的,便是游擊將軍了。
被人從軍營里除名,而且得到了皇上的批覆,也就等於說這些人想要再走軍功這條路,是斷不可能了。
這也就等於說是斷了這些人的富貴路。
所以,那些人才會如此急切地將事情鬧大,想要彈劾顧家父子。
只不過,這次被除名的二十八人中,勛貴子弟不過五人,而且四人是家中庶子,所以,倒也沒有翻出什麼大浪來。
而這個計策,原本就是余笙給顧明樓出的。
其實,他們原本就是打算清除一部分紈絝的。
只不過,直接上奏,定然會有人從中作梗。
所以,余笙才建議他,直接將所有不合格的人全部上報。
首先,他們這是有理有據,算不得胡來。
最多,到了皇上眼前的時候,被罵一個直愣子。
給皇上留一個他行事不會拐彎的印象。
可是如此一來,他們二次上報名單之時,朝中也就翻不起什麼浪來了。
都鬧了一回了,若是再鬧,就難免有挾私之嫌了。
所以,就算是再不服氣,也只能將這苦水給咽了。
這其中,不乏一些看得通透的老臣。
比如說齊國公,比如說衛國公,再比如說永安伯等等。
只不過,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皇上不會允許有人染指他最信任的軍隊的。
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行!
以往不知曉,也便罷了。
如今知曉了,就必然會有所動作。
所以,很快,永安伯就將自己旁系的幾個侄子給直接請調了。
從神龍大營,調到了五城兵馬司。
那裏,可以說是全京城紈絝的聚集地。
永安伯這麼做,無非就是給自己的侄子們保留幾分臉面,至少還能讓他們落一個平調,還有朝廷俸祿可拿,不至於成了白身。
體面有了,這心中的怨氣,自然也就小了。
這麼做的,還有衛國公。
有了這二人開頭,其它的一些大家族,似乎也嗅出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開始琢磨着要不要學學他們二人。
只是,這二位可都是皇上跟前兒的重臣,想要調個差事,簡單地很。
可是對於他們來說,就有些困難了。
七皇子看着眼前的密信,臉色陰沉難看。
這個顧明樓,當真是不識好歹!
自己三番幾次地示好,他竟然還敢視若無睹!
豈有此理!
一拳下去,一張八仙桌就此廢了。
「殿下莫急,此事,咱們興許可以聯絡一下太原的史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