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城,北方的寒冷這個時候並沒有傳到南方來,在這遙遠的海濱,氣溫顯得格外的溫和。墨子閣 www.mozige.com平海將軍府,陳留和陳述之不一樣,陳述之面色蒼老,就好像是一個老農一樣,陳留卻生的五大三粗,十分健壯,行走之間,龍行虎步,鏗鏘有力。
他剛剛從軍營中回來不久,就見潘有為一身錦衣走了進來,眉宇之間還有一絲緊張之色,頓時啞然失笑道:、「怎麼,發生什麼事情了,讓潘東主這麼緊張?」
「周王來泉州的事情你知道了?」潘有為有些不滿的看着陳留。
「自然知道,軍報已經傳來了,用的是六百里加急,昨天才到的,怎麼了?」陳留從一邊侍女手中接過香茗,左手還在侍女俏臉上捏了一下,侍女是敢怒而不敢言,只能低着頭,臉色漲的通紅。
「周王這個時候來泉州,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將軍,不知道你可知道京城的消息了?」潘有為有些擔心,他從京師得到的消息不僅僅是如此。
「你是說齊王下了監獄?嘿嘿,他的商隊為了一顆東主而殺人,被人家告了,陛下震怒,認為齊王此舉丟了大夏的顏面,被下了監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陳留不在意的說道:「說到底,這哪裏是殺人的問題,分明就是奪嫡之爭,那些皇子此舉就是想將齊王給趕出去,這才有了今日之事,與我等有什麼關係?」
「將軍,失去了齊王的照顧,我們以後在海上,行動可就不便了,有齊王在前面頂着,就算是有人想我們的麻煩,也會礙於齊王的面子,不會將我等怎麼樣的。」潘有為憂心忡忡。
「哼,你怕什麼,有我們泉州水師在,難道還有人敢找我們的麻煩不成?泉州之地距離燕京太遠了,皇帝陛下哪裏會注意到我們?你們不能太過分了,老老實實的賺錢不是很好嗎?其他的手段,你們也可以停下來了。」陳留看了對方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
潘有為聽了心中暗怒,眼前的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恨了,每次分錢的時候,比誰都貪婪,這個這滿屋子的東西,書畫、古董,黃金凋飾,那都是是用錢財換來的,若不是自己用了點手段,哪裏能分的了這麼多,自己不玩點其他花樣,哪裏能賺的那麼多。
「我擔心的是,朝廷恐怕已經知道此事了。」潘有為遲疑道。
「絕對不會的,若朝廷知道此事,早就派人來找我了。哪裏有你我今日。」陳留不在意的說道。天高皇帝遠,燕京距離泉州實在是太遠了,消息傳遞太過緩慢,而且,這些年大夏的重點並不是在南方,根本就無暇顧及泉州的事情,這也是陳留自認為自己還是很安全的原因。
潘有為聽了點點頭,他聽了陳留的話之後,心裏面頓時放鬆了許多,他是一個商人,雖然有錢,但沒有權力,一旦朝廷找自己的麻煩,自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倒是齊王,將軍,齊王那邊當如何是好?我們是不是應該出手,好歹也要盡一份心意。」潘有為有些擔心,他有的是錢,但沒有權力,一個平海將軍或許能保住自己,但保不住泉州十三商行,平海將軍只是一個雜號將軍,在大夏軍中,根本就不算什麼,水師隨便出現一個將軍,就可以改變眼前的一切。
「你我能做什麼?」陳留聽了之後冷笑道:「我們能改變陛下的心思嗎?更何況,齊王不過是殺了幾個人而已,陛下難道會因此殺了自己的兒子不成?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震懾群臣而已,豈會殺了齊王,等着吧!不久之後,這一切都會有變化的。」
潘有為點點頭,陳留說的還有道理的,他也認為這件事情是皇帝故意為之,就是為了震懾群臣,讓群臣不敢違背大夏的律法,在朝廷眼中,齊王貴為皇子,殺了幾個人並沒有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周王殿下如何?這次周王殿下來巡視水師?不知道周王可有其他的想法?傳聞周王可是賢王啊!」潘有為又想到了李景桓。
「周王再怎麼賢德也與我等沒有關係,他和齊王殿下並不對付,這些皇子之間明爭暗鬥,都是為了皇位,你我既然已經投靠了齊王,再去投靠周王,周王想來也不會接受我等的。」陳留搖搖頭。
潘有為目光閃爍,靜靜的坐在一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只要我不犯什麼錯誤,軍紀嚴明,將士用力,想來周王也不會將我怎樣的?他又不擅水戰,根本不知道水戰中的精要,最大可能就是來看看,免得回去之後,皇帝詢問起來,他一問三不知,會壞了對方在皇帝心中的印象。」陳留自認為已經看穿這一切,言語之中多有不屑。
「將軍所言甚是。」潘有為心中一陣失望,眼前的這個傢伙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自己的後台倒霉了,自己還不知道有所改變,和這樣的人合作,未來也不見好到哪裏去。
潘有為雖然表面上贊同,心裏面卻在想着其他的事情,陳留根本就沒有看出來,還在一邊洋洋得意,不僅僅是針對周王,甚至連朝廷都敢說上幾句,聽的潘有為額頭上都露出流出冷汗,眼前之人實在是太過瘋狂,連朝廷都敢咒罵。
想他潘有為雖然無惡不作,卻知道大夏的強大之處,他手下的海盜絕對不敢入侵中原,而是去騷擾其他的地方,這一切不就是因為大夏的強大嗎?強大到周圍海匪不敢騷擾中原。
眼前的這個傢伙,身為朝廷的將軍,卻在一邊咒罵朝廷,其心是何等的猖狂。潘有為心裏面已經做出了決定。
好不容易,潘有為才告辭而去,臨走的時候,留下一萬銀票,讓陳留看了十分高興,再次拍着胸口表明以後有什麼事情都會偏袒潘氏的,只是他哪裏知道,潘有為這個時候,在心裏面已經有其他的想法了。
潘氏府邸,伍秉德等人早就等候多時了,畢竟銀子並非潘氏一家奉送的,是十三商行集體所有,加上燕京的消息傳來,眾人也需要聽聽陳留的意見,但看見陳留一臉陰沉的模樣,眾人就知道事情恐怕有些不妙了。
「怎麼樣?陳將軍怎麼說?難道一點對策都沒有?」伍秉德忍不住詢問道。
「他就是一個莽夫,哪裏知道什麼對策,一個自私又貪婪的傢伙,哪裏知道這些東西,他認為周王什麼都不懂,前來就是看看泉州水師,看完了就會離去,然後他繼續做他的平海將軍。」潘有為想想就是一陣惱怒。
「泉州距離燕京太遠,這次若不是星辰群島,恐怕陛下也不會想到泉州水師。」梁棟摸着鬍鬚,他心中有些後悔,泉州是眾人的自留地,朝廷雖然有管轄權,但在眾人看來,朝廷的命令是進不了泉州城的,這裏面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是十三行和平海將軍的,甚至連遠在京師,被眾人當做靠山的齊王也不過如此,等到年終的時候分點錢財而已。
只是如此,靠山就是靠山,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有必要,現在靠山出問題了,擺在眾人面前的是,需要不需要自己再找一個靠山。
「齊王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按照平海將軍的推測,齊王不會是陛下拋出來,用來震懾世人用的,是不會真的殺了他的。只是如此一來,齊王雖然能保住性命,但絕對保不住權勢,找齊王做靠山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潘有為目光閃爍,這些話說出來或許有些冰冷無情,但此事關係重大,潘有為也不敢拿着全家人的性命去賭。他相信泉州十三商行的人也是這麼想的。
「不行就換一個,我們有足夠的人,只要錢給的多,就有人會保護我們的,那些皇子們各個都想成為皇子,可是想要爭奪皇位,沒錢可不行,我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梁棟大聲說道:「我就不相信,給了這麼多的錢財,那些皇子們還不願意庇護我們。」
眾人聽了也紛紛點頭,齊王為什麼會答應庇護眾人,不就是眾人給了錢嗎?在這些人眼中,只要錢給的足夠多,讓那些皇子們見識到眾人的作用,就會庇護眾人,和當年的齊王一樣。
「周王殿下要來了。和齊王不一樣,周王的母族很有名,是崇文殿大學士,以前的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周王的母親是長孫娘娘,在宮中也得到了陛下的寵幸,他在朝廷中的地位遠超當初的齊王,我們若是能得到周王的信任,或許能夠改變眼前的一切,甚至還能得到更多。」潘有為將京中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個倒是真的,周王殿下的地位比較高,又很賢明,傳聞,有可能成為太子的,除掉秦王之外,就是周王了,若是能巴結上周王,相信我們以後將會安全許多,甚至得到更多。」伍秉德雙眼一亮。
眾人也都點點頭,畢竟李景桓的事情在燕京城內並不算秘密,誰不知道對方的賢德,誰不知道此人在燕京君臣的心中地位很高,有可能成為太子。
巴結一位親王和巴結一位太子,兩個的結果是不一樣的。
「周王會答應嗎?這次來是巡視泉州水師的,是為明年星辰群島大戰有關係,恐怕是不會見我等的。」梁棟有些擔心。
別看眾人富可敵國,但在中原千年的思想之中,商人永遠只是賤業,是不被人接受和承認的,李景桓貴為親王,高高在上,泉州知府他都看不上,難道還能看的上一干商賈?不能和李景桓面對面接觸,這件事情就有些不靠譜了。
「齊王就算能活着,恐怕也會被圈禁起來,朝廷是不可能給他封地了,我們以前在他身上的投入等於失去了作用,這個時候,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找一個靠山,唯有如此,才能讓我們渡過這個艱難的時期。」潘有為摸着鬍鬚,說道:「這件事情雖然有些困難,但為了我們十三商行,也不得不做這件事情。」
「這世上就沒有不貪錢的人,周王見不到,那就見見周王身邊的人,當初見齊王的時候,不就是如此嗎?在這個世上,就沒有什麼是錢不能得到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是錢不能買到的。」伍秉德摸着鬍鬚說道:「只要我們有後台,付出點錢財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趕緊打聽一下,看看周王喜歡什麼,他喜歡什麼,我們就給什麼,不是要錢嗎?我們就給錢,要名的話,我們就給名就是了。」潘有為神情也變的輕鬆了許多,環顧左右說道:「我看周王禮賢下士,最重要的還是名,我們就花錢為其揚名就是了。左右以後都是要支持他的,現在為其揚名,也是為了以後,只要周王登基,或者是就藩,我們也能得到更多。」
「今天的付出,不就是為了明日的收穫嗎?」伍秉德顯然對這些很熟悉了,不僅僅當年是這麼幹的,以後還會這麼幹,甚至,在他們看來,李景桓顯然比李景琮更加靠譜,一個母族根本就沒有什麼勢力,而另外有一個,母妃是皇帝的寵妃,舅舅是當朝宰相,若是和李景桓搭上關係,以後泉州十三商行的發展將會變的更快。
「等到周王來了,要錢給錢,要人給人,這是我們泉州十三家商行共同的事情,可不能出了任何問題,平日裏我們雖然有所爭論的,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出問題,誰家拉胯了,其他十二家共擊之。」潘有為正容說道。
「自當如此,自當如此。」眾人也紛紛點頭。
「剩下的只有一個了,那就是平海將軍,我們若是投奔了周王,平海將軍姓陳,他是不會歸順周王的,他已經和齊王捆綁在一起了,周王離開了,姓陳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梁棟有些擔心。
「哼,此人貪婪奸詐,當殺之。」潘有為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