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平躺着身體,在一條黑暗的隧道中飛速往前飛行着,一股莫名的牽引力帶着他不斷往前。
隧道如同黑暗的某種生物的腸道,內壁上有着一層層的褶皺,不斷的隨着一種節奏頻率顫動着,擠壓着。
彎彎曲曲的飛行了好一會兒,拐了很多次彎道,前面終於隱隱出現一點微光,淡淡的紅色微光。
林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出口到底有什麼。但進入視野的,卻只是一片淡紅色的朦朧。鼻子裏他也聞到一絲淡淡的硫磺氣息。
他迅速提起靈氣,身上寶衣緩緩瀰漫開一層無形靈場,化為防禦。做好一切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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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漆黑。
大地上遍佈猩紅色的岩漿河流,一條條河流不斷冒出黑煙毒氣,一些地方不時噴出一股股紅艷艷的岩漿水浪,猶如浪潮拍岸。
地面漆黑如墨,除了紅色岩漿河流便是一簇簇沒有葉片的灰色藤蔓,這些藤蔓一個個有一人多高,長滿尖刺,張牙舞爪猶如怪物野獸的爪牙。
遠處一座巨型火山正緩緩噴發着,頂端紅色火焰不時沖天而起,大量的金紅色岩漿順着山體朝四周溢出來,形成一條條金色線路。
這裏是一片漆黑灼熱的平原,起伏不平的小丘陵上佈滿了大量灰色尖刺藤蔓,偶爾一些地方有着灼熱的沸騰岩漿湖。
其中一個橢圓形的紅色岩漿湖邊上,幾塊灰色大石頭之間,生着一株高達三米多的黃色花朵。
黃花孤零零的生長在地面上,周圍沒有叢生伴生的其他植物,也沒有任何可以看得到的水源。它綠油油的根莖只有手臂粗細,頂上的花蕊花瓣張開,卻有澡盆那麼大,壓得整個根莖彎下腰來。
咳咳咳!
忽然向日葵一般的黃色花朵如同人一般劇烈咳嗽動彈起來,它咳嗽了幾聲,猛地後仰起頭。再狠狠往前一個噴嚏。
阿嚏!
噗!
一坨黑乎乎的物事便被它從花蕊里噴了出來。
黑色物事赫然是個穿着黑衣服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沾滿了黃色花粉。在地上坐了半響,才慢慢爬起身。
借着岩漿的紅光照亮,這人年紀四十多的樣子。兩鬢斑白,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衣服,透出一股鎮定從容之色。
他身體一震,頓時將所有花粉全部散開,重新恢復潔淨。
「這裏便是獅子原?」林新左右觀望了下。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塊橢圓形的岩漿湖邊上,灼熱的毒氣不斷侵襲過來,被寶衣的靈場擋住。只是鼻子裏依舊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很多硫磺氣息。
皺眉掃視周圍一遍,身邊便是短空花,花蕊已經空了,露出一個黑乎乎的隧道洞口。
他正站在一塊黑色丘陵地段上,遠處是一座巨大的火山正在不斷噴發,不時有着陣陣的隆隆聲伴隨地面震動傳遞過來。
「那個怪異女人說過,我只要找到獅子原,便能找到脫離幽府的方法。現在我已經到了。那麼方法應該去什麼地方找?」他皺眉運起靈氣,目力頓時大增,朝着黑暗中遠處望去。
黑暗中,遠處丘陵上似乎有着一塊凸起的東西。
林新仔細記下這裏短空花的位置,取出幾塊靈玉,以及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陣盤。
將陣盤往地上一埋好,撒上一些隱藏氣味的藥粉。
「化境。」
輕聲念出法決音節。
頓時林新周圍連同短空花在內,地面浮現出一圈圓形銀色陣盤。一道道暗淡銀光破土而出,如同一條條銀索,嘭的一下。所有銀索全部爆炸,化為銀色光點,均勻的落在圓陣內的林新和短空花身上。
慢慢的他和短空花都開始身形模糊起來,輪廓變得越來越淡。到最後徹底消失不見。仿佛這裏原本便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漆黑土地。
嗤!
一聲輕響,林新驟然仿佛憑空從虛無里走出來,他回頭看了眼陣法,完全看不到短空花的蹤跡。
「金玉宗的匿形陣果真名不虛傳。」感嘆了句。
他信步朝着遠處丘陵頂端的凸起物走去。
沒有用輕功,這裏地界陌生。摸不清楚有沒有什麼隱藏的危險。
慢慢前進,花了十多分鐘,林新終於到了那處丘陵面前。
丘陵不高,只有四五米的樣子,上邊似乎插着一塊灰白色的石碑,石碑歪歪的傾斜着,大半截都沒入土裏。
左右看了看,林新謹慎的走上丘陵,來到石碑前。
『獅子原,極樂之地。』
石碑下面被埋住的地方似乎還有字,他用劍挖了挖,將下面的半截字露出來。
『永生不死,萬代極樂。』
一行模糊的鬼蜮文隱約刻在石碑下半部分。
「永生不死?」林新眉頭皺了皺眉。
啊啊
忽然一陣細微的**聲從前面隱隱飄來。
他抬眼望去,只見前面一塊大石頭前,隱約坐着一個人。
「誰!」
他低聲喝道。
沒人回應。
距離遠了加上一片黑暗,沒有星光月光,他也無從看清那石頭前的是個什麼人。
小心的將手放在紅花劍上,林新緩緩接近過去,隨時保持警惕。
很快,走得近了他才看清。
石頭前面赫然是一個全身枯瘦如同乾屍的人形,沒有衣服,身上肌肉皮膚都枯萎得剩下一層黑色皮貼在骨頭上,沒有頭髮,只是光禿禿的一個骷髏腦袋。
這人雙目無神,不斷發出痛苦而絕望的**聲,一下接着一下的抱着大石頭往上邊撞。
他額頭剛剛撞上去,然後馬上抬起來,頭上被撞開的口子便已經長好,再撞下去,破開新的傷口,再抬起來,傷口癒合。這樣周而復始,如同自殘。
林新也只能隱隱看到傷口徹底癒合前,裏面露出的乾枯沒有一點血水的黑灰色肌肉骨頭。
「餵。」
他沖對方叫了聲。
那人沒有絲毫反應,繼續一下下的抱着石頭往上邊撞。似乎完全沒聽到林新在叫他。
林新走到對方身後不遠處,靈氣外放,頓時攝入一塊熔岩石塊,往那人身上丟過去。
砰的一下,拳頭大小的石頭砸到對方後背,沒有絲毫反應,那人依舊做着自己的事,不斷自殘着,毫不理會。
林新又嘗試叫了對方幾次,都沒有反應。
毫無辦法下,也只好不再看他,繼續往前走去。因為他隱約能夠聽到,前面遠處還有更多的聲音傳過來。
往前走出不遠,一座不大不小的殘破城鎮出現在他眼前,城鎮裏似乎有火光冒出。裏面綽綽有餘的能夠看到人影。
過了一座乾涸的河床小橋,一群烏鴉被驚得飛起,四處逃竄。
林新仰頭看了眼烏鴉,似乎沒想到這裏火山地帶還能有鳥類存在。
過了橋,順着模模糊糊殘留的石階,往下穿過一小塊滿是黑色蜂窩石頭的斜坡,整個城鎮便徹底出現在林新眼前。
岩漿如同火焰一般在城鎮中間隨處分佈,映射出大片紅光。
城鎮的房屋全部是用灰黑色石塊砌成,整整齊齊,方方正正,遠遠看起來還算完整,靠近了才能看到牆壁上很多刻痕劃痕密密麻麻,如同人用指甲生生挖出來一般。
林新提起身法,輕輕一躍,眨眼便跨越數十米距離,直接落到城鎮內部最亮的地方。
城鎮中心,燃燒着一堆數米高的巨大篝火,周圍圍了五個乾屍一樣的人正在不斷跪拜着,行扣頭大禮。
他們圍成一圈圓形,不斷舉起瘦得像乾柴一樣的手臂,朝着巨大的黃色火焰叩拜着。
林新圍着他們走了一圈,這些人也絲毫不理會,只是這麼一次次的叩拜着,骷髏一樣的面部勉強還能看出他們虔誠到極點的神情。
林新看了看那堆篝火,裏面是一根根粗大的木材,怪異的是,這些木材仿佛是才加上去的一般,根本不會隨着被灼燒而變黑。
他走到一個人背後,看着他不停息的朝着巨大篝火叩拜着,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某種古老的語言,聽不懂,但又更像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嘶吼。
皺了皺眉,他隱約感覺這裏有些壓抑。
穿過篝火堆,前面是一條漆黑的街道,似乎是被煙熏的。
街道兩側到處是一個個不斷做着奇怪舉動的乾屍。他們有的使勁的推着無法推動的牆壁。有的蹲在角落裏似乎是在傻笑。有的仰着頭張望着天空,仿佛是看什麼,但他明顯連眼睛也沒有,只有兩個血洞
林新緩緩走在街道中間,不時的打量着這裏的這些乾屍,他們不斷一次次的重複着自己的動作,對外界的任何變化都沒有絲毫反應。他們有的還穿着衣服,有的卻已經連皮膚都爛掉許多,如同撕爛的破布一樣掛在身上,隨風吹動。
穿過城鎮,林新直接朝着那座火山走去,那裏是這裏唯一的光明之處,看起來這座火山似乎已經噴發了太久,顯得異常穩定。
從城鎮往火山上走,順着山腳開始的荒蕪石階,林新一路上都能看到很多茫然不斷重複動作的乾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