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處竟然見到柳絮,燕北不由暗道,還真是天堂有路兒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只是,你不應該死在別人手裏。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又是數十道箭矢射來,同時,十幾道黑影已經奔了黃家布莊的樓梯,眼看着前有弓箭,後有追兵。
數道疾風而至,柳絮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心中罵道,有一種人,是你天生的災星,你見了,註定終身都要倒大霉,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孫銀彪目光如裂,想趕去救柳絮,耐何蒙面黑衣人已經踏到樓梯口,尋常的人早就跑光了,而孫銀彪卻沒跑,蒙面人將他自然而然的歸結為敵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孫銀彪。
孫銀彪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與蒙面人戰在一處。
在抽空轉頭想救柳絮之時,柳絮已經被那黑衣男子抱在懷中,如鷹般在空中縱了縱,消失在屋脊之間。
隨之,與孫銀彪戰在一處的蒙面人,如同退潮般退了下去,無一人理會孫銀彪,盡去追那黑衣人。
孫銀彪不由錯愕,想要去追趕抱着柳絮離開的黑衣男人,然而自己並不會什麼高里高去的輕功,只能順着樓梯下來,再去追趕。
到了樓下,四面觀瞧,哪裏還有柳絮與黑衣人的影子。
孫銀彪頭一次這樣恨自己學藝不精,武功連大哥的七成都不如。
想着想着不由再次黯然,恐怕就是大哥在,也是不及那黑衣男人武功之萬一,也如同自己這般,望而興嘆吧。
劉氏哪裏知道樓上所發生的事情,見蒙面人走了,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樓,只是樓去屋空,人跡杳杳,眼淚頓時撲瀨瀨的落了下來。
再說柳絮,正準備被箭矢射成了個大刺蝟,只覺得身子一盪,隨即被圈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睜開眼睛,只見叢南冷戾的面容,直視着前方,一絲表情都欠奉。
柳絮剛要道謝,叢南已經在屋脊背上一點腳尖,人如夜鷹般在空中飛盪起來,柳絮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
只聽得呼嘯的風在耳邊響徹,冰冷的寒氣讓柳絮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柳絮本能的將身子又往男人的懷中窩了窩。
讓柳絮意外的是,男人的面色雖然冷若冰霜,無一絲表情;但這身上卻似一隻暖爐,暖暖的,讓人有種靠近再靠近的衝動。
這樣想着,柳絮也這樣做了,畢竟,最後展示的衣裳,是春款,很是單薄,乍一見到火爐般的叢南,無異於讓她冬天吃火鍋,要多舒爽有多舒爽。
燕北的眉頭不由得皺了一皺,自己與這女人,見面也不過三四次而矣,她竟如此不知羞恥,如八爪魚般的掛在自己身上,手還緊緊懷着自己的腰身,有她這樣做女人的嗎?
男人彆扭的扭着腰身,奈何女人似怕掉下去一般,如蛇盤羊一般,越盤越緊,任男人怎樣甩,我自巋然不動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燕北才停了下來,冷然對懷中的少女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是不是該下來了?!」
柳絮將眼睛悄悄欠了一道縫隙,見已經安全着陸,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如避蛇蠍的跳離了男子的懷抱,寒風襲來,不由得「阿嚏」,打了一聲噴嚏。
男人的眼睛落在了女人的身上,單薄的衣裳,裏面一層綠綢,外面一層透紗,胸口處,深綠色的抹胸處繡着精美的牡丹,與尋常大紅大綠的牡丹不同,這牡丹是一層一層漸變顏色的綠,上面纏着菟絲花。
只胸前這一道獨特的繡品,便讓整件春裝與眾不同。
特別是領口處,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白晰的像剛剝了殼的雞蛋。
燕北的眉頭皺得更緊,輕叱一聲道:「拋頭露面,露骨露相,你就是這樣做女人的?」
本想道謝的柳絮聽着很不是滋味,冷的嘴裏打着寒戰,反唇相譏道:「見死不救,小肚雞腸,你就是這樣做男人的?」
男人不想與女人廢話,往前邁步走去。
柳絮膽戰的看着伸手不見五指的天色,以及層層陰暗的樹林,趕緊跟了上去。
走了半天,仍不見男人有停下來的意思,小心問道:「叢南,你將我扔到官道上,我自己尋回家去就中, 哪能勞動您的大駕?」
男人幽幽的抬起眼瞼道:「放了你,等你去報官嗎?」
柳絮登時瞠目結舌,不提醒還好些,這一提醒,柳絮才驀然想起,好像,好像舉報這個男人,官府有一百兩的賞銀。
柳絮諂媚一笑:「那哪能啊,您雖然連累我險些成為箭下亡魂,但畢竟您良心發現,千鈞一髮救了我,我絕不會出賣你,一百兩銀子,不值當......」
「哦,官府的賞銀是一百兩哦......」燕北嘆道,九王爺給「叢南」這個假名字賞銀不太高哦,怕是擔心別人注意到「叢南」吧。
燕北審視着柳絮的面色,見無甚變化, 心裏明白,這柳絮當真是沒打算報官的。
雖然心裏明鏡似的,卻仍舊有心嚇唬柳絮,緩然道:「你怎麼知道賞銀是一百兩,莫不是特意打聽過?」
柳絮的小臉登時嚇得慘白一片,自己,真的真的真的只是在與何郎中閒聊逗哏時聽何郎中說的,天地良心,她真的沒打聽......
柳絮的腳步停了下來,覺得男人的冰冷寒臉,比這暗夜的樹林還要可怕,心裏不由得做出了一個決定,隨即苦着一張臉道:「叢東家,看在咱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求您一件事兒.......」
燕北鼻子裏輕哼一聲,斬釘截鐵道:「放你的話免談。」
「我,我想上茅房......」柳絮弱弱的說道。
燕北盯着柳絮的臉色,再度斬釘截鐵道:「尿盾的伎倆免談。」
還真是油鹽不進,柳絮不由得收回諂笑,如同男子一般的冰冷,不再說話,跟着男人亦步亦趨的在黑暗裏走着。
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二人來到了一處墓地,很是清冷肅颯,碑刻上用蒼勁有力的草書書寫着幾個字,柳絮自然不識得,小腦袋東張西望,仍尋隙逃跑。
燕北眼圈一紅,看着柳絮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心底更加疼痛,一字一頓道:「這是我弟弟,叫阿南,過了新年十六歲。」
「哦......」柳絮一頭霧水,簡單答應了一聲,心裏則是狐疑,他叫叢南,他弟弟叫阿南,到底誰才是阿南?
男人聲音更加的冰冷,眼睛緊緊盯着柳絮的眼睛,繼續道:「他一個人在地下,一定又冰冷又孤獨......」
「哦......」柳絮不知自己該如何接男子的話,人死如燈滅,沒有魂靈,哪裏就知道孤獨了?即使有靈魂,也要去投胎轉世的,更不可感覺到孤獨。
男人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愛撫的摸着碑刻,輕聲道:「你待她如珠如寶,她待你如莆如草,你,又是何必呢?我讓她來陪你可好?」
男人的眼睛抬起,射出一道精光來,嚇得柳絮打了一個寒戰,這才後知後覺,這個男人說了一堆的廢話,最後的目的,卻是要殺她!!
這個認知讓柳絮如醍醐灌頂,登時汗毛倒豎,疾疾後退,被一處樹根給絆倒,直接跌倒下來。
驚恐的看着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如惡魔,如豺狼,冰冷的面容,在眼前越放越大,與少女的臉,只有兩尺之距。
柳絮倒抽了一口冷氣,戰戰兢兢道:「叢、叢東家,我與你之間的仇恨,不過是將死老鼠和凍梨子扔進了你的車廂里,不至於要了我的命吧......」
男人眼睛一怔,本能的搖了搖頭道:「你我,並不算是仇恨。」相反,可能還算有過恩情。
說的柳絮更加的一頭霧水,泥馬,不算仇恨,你這噴火的眼睛是鬧哪樣?
柳絮才不信叢南所說,在她看來,這叢南是朝廷的要犯,沒有仇恨也會殺自己滅口,自己絕不能落入他之手。
說時遲那時快,柳絮順手抓起一把沙子,胡亂的揚到了男人的面前,男人的眼睛本能的一閉,怕柳絮逃跑,伸手去撈地上的女人。
柳絮可從來不是吃素的,反其道而行之 ,身體不僅不往後退,反而急沖向前,如泥鰍般在男人的腿下鑽過,連爬帶跑,鑽進了黑鴉鴉的樹林之中!
男人抹去了臉上的沙子,急匆匆奔着柳絮逃跑的方向而去。
待男人跑得遠了,柳絮才從一株樹後閃了出來,在相反的方向踏了踏草叢,隨即又小心翼翼的蟄伏到了那個叫阿南的墓碑之後,小心翼翼的躲了起來。
果然如她所料,只一會兒,男人便折返了回來,在草叢中搜了搜,摸着倒伏的枯葉,向剛剛追過的相反方向追了下去。
待走遠了,柳絮從碑後閃了出來,向叢南第一次搜尋的方向跑了下去。
不知跑了很久,柳絮停了下來,看着四周幾乎一樣的樹木,心底越發的絕望,自己,怕是迷路了。
遠處傳來一陣狼嚎鬼厲,嚇得柳絮忙閃到一株樹旁,急忙爬了上去。
樹幹高處,寒風更加肆無忌憚的吹着,滲進了柳絮的骨縫裏,刺骨的疼,腳更加麻癢麻癢的,難受極了。
柳絮不由黯然,自己一介女子,無武器傍身,無武功傳世,人單勢孤,這樣下去,不是被冷風凍死,就是被野獸吃掉,如果這樣的死法,好像還不如被叢南一刀扎死來得痛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