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不想惹事兒,事兒偏偏來惹她,她兒子宋春生往柳翠紅那裏送柴禾,柳翠紅手裏銀錢不豐,便尋了藉口,說柴禾不好,扣下了一文錢,說的話還特難聽,愛送不送,你不送,自然有別家來送。筆神閣 bishenge.com
宋春生原本有些喜歡柳翠紅,本來還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了李文武這坨牛糞上,如今被柳翠紅這樣一諷刺,心裏老大不是滋味,只感覺自己窩囊得不能再窩囊。
見兒子不樂呵,宋氏自然得打聽原因,聽說是柳翠紅的事兒,氣不打一處來,話說這宋氏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和柳家的宋氏,算是未出五服的沾親帶故的堂姐妹,屬於平時不露尖,露尖就刺人兒的主兒。
第二日一早,柳翠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前往李家送虎骨湯,到了李家院門口之時,突然急匆匆跑來了宋氏,直接撞上了柳翠紅的身上,將柳翠紅撞得一個踉蹌,將虎骨湯都給撞灑了。
宋氏嚇得忙陪不是道:「翠紅,實在對不住,你春生叔腿疼得緊,我着急去給柳長堤家熬虎骨湯,這才撞了你,不僅撞翻了,還灑了你一衣裳,你先去換了衣裳,嬸子先去長堤家熬虎骨,晚些時候就送過來,你讓文武侄子等一個時辰。」
柳翠紅臉色瞬間一變,忙搖手道:「不用了嬸子,春生叔的腿要緊,文武的骨湯家裏還有,我去再端一碗就是,真不用。」
宋氏卻一臉緊張的擦着柳翠紅身上的湯漬,一臉的不好意思道:「這衣裳你也脫下來,嬸子給你去洗洗......」
柳翠紅如避蛇蠍的避開了宋氏的手,見院子裏做活兒的香草,忙解釋道:「嬸子,真不用,我換了香草的衣裳,讓香草幫我洗洗就中,不用了,嬸子,你去看看春生叔吧。」
宋氏心急火燎的再次道了歉,人己急急奔向柳長堤家了。
柳翠紅這才吐了口氣,若是讓宋氏送來了真虎骨湯,自己的假虎骨湯味道不一樣,豈不是露了餡了?
想起那日眼睛赤紅赤紅的李文生,柳絮只覺得右眼皮一跳一跳的,心裏不落底,總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不行,絕對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柳翠紅想了想,直接進了李家屋中,見李文武正端坐在桌前,用湯匙喝着疙瘩湯。
桌子是立在地上的,李文武如此,看來這傷是大好了,只是還有些踮腳。
疙瘩湯裏面的疙瘩細密勻稱,上面細密的摻了乾菜沫,一看就是精細做了的,顯而易見,這做飯的人,不是香草還能是誰?
自己的男人,在自己身邊不想好好照顧,現在被別的女人照顧好了,心裏又分外不是滋味起來。
柳翠紅換上一幅委屈的表情,指着身上剛才還濕濕噠噠,只一會兒便凍了一層冰碴兒的衣裳道:「相公,虎骨湯灑了,我、我馬上回去再取一碗......」
想轉身再出去,卻不勝風寒的打了一聲寒顫,身子抖如篩糠,腿也打起了擺子。
李文武兮動着嘴唇想開口,想起大哥的叮囑,又強行忍住沒有言語。
香草自外面走了進來,見柳翠紅身子發冷,便從箱子裏拿出一件襖子來道:「二嫂,你回去的時候披上這件襖子吧,我的襖子有些舊,你別嫌棄就成。」
柳翠紅一把抓住了香草的手,眼圈紅了紅道:「我怎會嫌棄你呢?以前都是我不好,讓你幹了賃多的活計,以後,我們妯娌好好相處吧。」
香草微微一怔,萬沒想到一向飛揚跋扈的柳翠紅,竟然變得如此通情達理,每日如李文生所交待的,原來一天一頓,現在一日兩頓的虎骨湯送着,眉眼溫順,和顏悅色,似脫胎換骨了一般。
幾名話說得香草心裏溫潤,回手捧過柳翠紅的手道:「二嫂,我曉得了,這大冷的天,穿冰衣裳久了會得風寒,我這沒有多餘的衣裳,換洗時都是穿文才的,你還是趕緊家去換吧,晚上再來。」
柳翠紅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打了兩下響亮的噴嚏,不好意思的對香草道:「香草,你替回去一趟吧,我、我怕是頭有些暈.......」
這病來得果然如「山倒」,說暈就暈,柳翠紅乾脆扶着坐在了桌子旁,緊緊倚偎在李文武的身側,急促的呼息,若陣陣暖風吹浸了李文武的耳朵里、心頭上。
李文武心底端着的那股氣登時就散了,尤其是柳翠紅日日熬 虎骨,天天來送湯,軟聲細語,任是鐵打的心也化成了繞指柔。
家和萬事興,見李文武與柳翠紅終於緩和了關係,香草即使再不情願回到柳家,也得硬着頭皮去替柳翠紅取衣裳。
香草走了,柳翠紅乾脆的將外面衣裳脫了,只余裏面白色的中衣,嬌嗔道:「相公,你看這湯,在衣裳上都凍成薄冰了,浸進了骨頭縫兒里,渾身都發冷,不信,你來探探......」
柳翠紅將李文武捧着喝疙瘩湯的手放下,就着自己的手,一點一點的探進了自己的中衣里,如螞蟻上樹般,一寸一寸的爬着。
李文武的手剛剛捧過熱湯,觸及柳翠紅的肌膚,登時感受了這種冰涼,心底的心疼,如同汪洋般洶湧開來,溢滿了全身。
李文武將柳翠紅一把抱了起來,放置在熱乎乎的炕頭兒上,軟聲細語道:「你先暖一暖,一會兒香草就拿了衣裳回來了。」
李文武挺直了身子,被柳翠紅一把扯住了領口,臉色紅撲撲道:「相公,你、你的腿傷大好了?」
李文武笑着點點頭道:「一天喝兩頓媳婦熬的虎骨湯,好的自然快,現在可是生龍活虎,比老虎還老虎呢。」
柳翠紅綻放了笑臉,將李文武的拉得近了些,幾乎鼻尖碰鼻尖,氣吐幽蘭道:「相公,我、我不信,讓我看看傷口,看了我才能放心......」
一個用力翻轉,將七尺的漢子反壓在炕上,小小的手,一寸一寸的探進衣裳,由內而外,反轉着解開了男人的衣裳,在衣裳裏面任意的肆虐起來。
李文武將柳翠紅的小手扯住,呵呵痞笑道:「媳婦,你相公的傷在腿上,不是在胸口......」
柳翠紅的小手在漢子的胸口一下一下的劃着圈圈,眼色如暈道:「相公,你的傷,更多的是在心裏,如今這裏好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李文武頓時眼圈一紅。
從成親到現在,多少個日日夜夜,每天夜裏,都是他如狼似虎,媳婦對他含嗔帶怨,甚至有些嫌棄;
像今日這樣如蛇如狐,軟聲細語,倒是閃亮了他的眼,若是今生以後皆是如此,叫他去死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李文武軟軟的抱住了柳翠紅的頭,抵在自己心口,哽咽道:「媳婦,我這裏的傷,因為你給我熬虎骨湯,早就好了。」
柳翠紅身子一僵,腦袋掙脫了李文武的手,含嗔帶笑的將手自胸口慢慢向下滑動,嘴唇輕抿,臉色發紅道:「相公,這裏的傷好了,這裏的傷,也好了嗎?」
李文武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今天的媳婦,哪裏是媳婦,分明是狐狸精,一個想偷吃的狐狸精,這傷豈是能隨意碰的......
李文武錯了,且是大錯特錯。
他的媳婦不僅碰了傷口,還碰得很是徹底,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從傷疤到小腹,無不一處不碰,無一處不撩,直碰得李文武整個身體如墮在了火爐里,幾乎將他整個人都烤熟了,只想找一個發泄的出口,而那出口,就在眼前......
於是,管他什麼早晨不早晨,白日不白日,門關還是沒關,只想這一刻永遠的停留......
......
到了柳家,似曾熟悉的院落,熟悉的房子,卻仿佛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一般。
宋氏正在院子裏,呸呸的吐着瓜子,見香草來了,「呸」的吐出一口瓜子皮兒來,陰陽怪氣道:「喲,這不是被我家樹兒休棄的人嗎?怎麼不要臉的回來的?我家樹兒可是掌印坐轎子的,不是你想回來就能回來的,還是和你的野漢子無媒苟合去吧。」
香草臉色變得慘白,輕聲道:「娘,我,我與文才是請了媒人的,不、不是無媒......」
宋氏再次啐了一口唾沫,呵呵冷笑了兩聲道:「千萬別管我叫娘,我可受不起。你現在是李家四郎的正房娘子,在柳河村可以橫着走,是我說錯了,你大人別計小人過,你不是無媒苟合,是有媒苟合,不會是聽說我家樹兒學堂休假來偷偷瞅的吧?」
香草見宋氏嘴裏吐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轉身向柳翠紅所住的屋中走去,宋氏卻三步並做兩步的攔住,怒道:「你要做什麼?」
香草眉頭擰得緊緊的,帶着三分薄怒道:「你不讓叫娘,那我就跟着翠紅叫您一聲嫂子,我來柳家,是幫翠紅拿件換洗的衣裳,您是翠紅的嫂子,我是翠紅的弟妹,我與翠紅的關係,不比您與她的遠,所以, 我進她家門,你,管不着。」
「嫂子?」宋氏眼睛登時就瞪圓了,原來任由自己搓圓揉扁的兒媳婦,如今卻管自己叫嫂子,還與自己理論,這讓宋氏心理瞬間有了落差,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手起掌落,「啪」的一聲打在了香草的臉上,怒罵道:「不要臉的賤蹄子,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我不怕告訴你,我家樹兒議親了,是胡縣令小舅子的親閨女,家趁人值 ,陪送鋪子和房子,不是你這種寡婦家的孤女能比的。」
第九十八章 柳樹議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