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個孩子這麼一鬧,大家也失了繼續玩下去的心思,一家家回到了自家的窯里,困的早早睡了,不困的繼續在自家看着電視守夜。
師薇從濛濛的口中得到了整個事情的經過,然後讓濛濛回房間睡覺,等着濛濛出了門,這才衝着蒼海抱怨說道:「這孩子也太沒有教養了吧,小蛋這才多大一點兒的人,伸手就搶東西?」
「行了。這事已經過去了!」蒼海心中不爽,總覺得自己今天這事做的不行,太好一個面子了,當時就該找個藉口駁了李堅的媳婦的。
師薇望着蒼海說道:「你以後可別幹這事了,如果今天不是看你的面子,小蛋媽不可能這麼輕易饒了李雙家的」。
「誰知道會出這事!」蒼海道。
蒼海知道兩小姑娘不是什麼有教養的,但是還真沒有想到沒教養到了這個地步,伸手搶別人的東西,並且還撓傷人臉。
面對着這麼大一點的孩子都下的去手,果然用張久生的話來說這兩姑娘可不是善類啊。
蒼海這邊覺得自己對李雙的媳婦太過於客氣了,人家那邊對他卻沒什麼好話。兩口子回到了窯里,頓時就把蒼海一頓數落,覺得這事蒼海都干不好。
李立仁讓老伴去把全家人都集中在了兒子住的窯里。老頭子坐在炕沿上一言不發,冷着一張臉吧嗒的抽着煙。
李立仁這邊扳着臉,其他的人也就縮着腦袋,就算是近五十的李權兩口子都不敢這時候惹的老頭不快。
「爺,您也真是……」李雙的媳婦挑開了帘子走進了窯里,一進了窯便被嗆了一口,看到李立仁坐在炕上一聲不吭只顧着抽煙,於是出聲抱怨了一句。
李立仁抬起了腦袋,望着自家的孫媳婦,以前只是覺這孫媳婦一般,但是今天越看眼前這女人越不順眼,心下竟然有了一點厭棄。以前看這媳婦覺得貪點小便宜,喜歡耍一些小機靈。
現在再一看這位,根本就不機靈,全身看着精明爽利,其實正是應了一句話:大愚若智!看起來像是聰明的,其實一肚子的草包!
啪!啪!啪!
李立仁一邊磕着自己的煙袋,一邊淡淡的說道:「人也都到齊了,咱們今天開個家庭會,大家好好的合計一下,明年這日子怎麼過!」
「爺,這有什麼好合計的,您老四位在村里幹活,咱們還是回咱們家上班唄!」李雙媳婦立刻說道。
她可不想回到村里來,雖然說賺的錢可能多一些,但是那賺的都是什麼錢?幾個月起早貪黑的下地種西瓜,哪裏有蹲在辦公室,日頭曬不着,雨水淋不着來的舒服。反正缺錢用了,伸手向兩個老頭一要就有了,何必自己辛苦。
更主要的是,在村里自己得看着四個老人的眼色,就像是腦袋上頂了四大神似的,這樣的日子別說一年了,一天她都不想過,哪有自己在家舒坦。
「你拿多少錢一個月?怎麼着幾個月前還是三千現在變一萬啦?」李立仁今天就沒有準備給自家的孫子和孫媳婦留臉,直接張口懟了過去。
被李立仁這麼一說,李雙媳婦立刻閉上了嘴,她是個貪逸惡勞的人,怎麼可能幹那些又苦又累的工作,現在這社會你想拿錢多,還想輕鬆,差不然就一種活兒適合這種女人。不想做那活,通常就得二選一。
像是李雙媳婦就選了錢少輕鬆的活。三千塊的工資說的都高了,其實李雙媳婦一月下來也就是一千多塊錢。
「我們今天賺了多少你們也清楚,雙娃,不是我說你,跟着你的老老闆干最終能得到什麼?你給你養老呢還是給你治病?你是賺錢了,但是賺的最大頭的還是人家,你就拿個零頭,關健是你病了傷了,他們根本不管……」。
「爺,咱們不是說好的麼,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李雙抗聲說道。
李立仁道:「你決定了什麼?兩個孩子養的那叫什麼玩意兒,她們都多大了去蛋娃子的手中搶東西,而且把蛋娃的臉撓成了那樣!」
「小孩子嘛……」李雙媳婦張口想解釋。
「屁!孩子小你們兩個狗日的玩意也小?你們就是這麼教孩子的」李立仁啪了一下,拍了着桌子站了起來,。怒目瞪着李堅兩口子吼道。
李立仁現在是對孫媳婦真的是沒話說子,你說一句她有三句在等着你。
「要是你們不想留下來,明天一早回去吧!」李立仁望着自家的孫子,重新坐回到了炕上。
劉愛芬一聽立刻扯了一把老頭子:「老頭子,大過年的,有什麼事不能過年後再說?」
李立仁嘆了一口氣:「你以為我想大新年的找不痛快?你看看現在村里誰喜歡你這寶貝孫子兩口子,鶴興麵皮薄一些,看到還和他打個招呼,蒼海這邊一般看不出什麼喜好的,也能搭上兩句,除了這兩人還有人誰搭理他們?李堅人家兩口子現在不知道怎麼傷心呢,你的孩子是孩子,人家的孩子就是撿來的?」
「爺!」
李雙一聽望着李立仁嘟囔了兩句。
說的什麼李立仁沒有聽到,不過他也不在意自家的孫子說的什麼,看到他一臉不服氣的樣子,用眼睛在自己的孫子身上掃了一眼。
「你一直和海娃子較勁,你覺得有意思麼?」
「我憑什麼不能和他比,從小你們就覺得他出息,他怎麼啦,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我比他差哪裏了!」
李雙現在的火氣也上來了,梗着脖子衝着李立仁問道。
李立仁看着孫子的模樣,並沒有生氣,而是淡淡一笑:「你哪點比的上人家?你說來我聽聽,論學習你拍馬趕不上人家吧?就算是不拼學歷,論長相,你覺得你長的比海娃子帥氣英俊?好了,長相也不拼了,那論賺錢,這是最明擺着的,你到是告訴我,你到現在為止,賺了人家那輛紅車沒有!……」。
李立仁一條條的數,李雙的臉色是越來越白了,他以前憋着一肚子的勁,想把蒼海給比下去,誰想到自己好像是沒一條比的上人家的。
李立仁繼續說道:「你不光是比不過人家,連平安你都不如!怎麼着,心裏是不是不舒服?你不舒服就對了,以前口袋裏有兩糟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你看看村里從你爸這一輩的叔伯,到你平輩的兄弟,現在有幾個搭理你的?做人都失敗成這樣了,你還覺得你了不起呢?……」。
李立仁的話就像是小刀似的剝開了李雙的心思。
「我是不會回村的!」李雙全身一下子痽軟了,臉色蒼白的他最終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李立仁說道:「那好,明天早上回去吧!你在村里,整個村子就別想過好年了,你在意鄉親父老的評價,我們還得在這裏活到老死葬進祖墳呢」。
說完,李立仁下了炕,穿好了鞋自顧自的挑開了帘子回自己的窯里去了。
「你這孩子!」
劉愛芬不知道怎麼說自家的孫子了。
等着劉愛芬一走,李雙媳婦衝着李權說道:「爹,您看這事?」
「你們先依着你爺,回去吧!」李權這邊衝着兒子媳婦晃了一下手,示意他們回屋去,自己則是一言不發等着孩子出去了,這才嘆了一口氣。
李權媳婦張曉蓮問道:「娃他大,你說這爹是不是有點太苛刻了?」
「你個老娘們知道什麼,不讓他們呆下去,那就是少得罪人,讓他們再在村里呆下來,整個村子的人就快被他們得罪光了,咱大這事做的好。其實最關健是現在的鄉親們不是以前的鄉親們了,以前的鄉親們可以忍,現在誰還忍他李雙,你沒看魏家兩兄弟,看到李雙就當沒看到一樣」李權說完又長嘆了一口氣。
張曉蓮不明白自家男人的意思,不過她有一點好,那就是不懂也不多問,反正這事輪不到她決定,她只要知道怎麼辦就行了,對於自家的男人她是很信任的。
只不過今天李權的談興有點兒大,主動的開始解釋了起來:「以前大家都窮的時候,雙娃子再不地道,大家也能給個笑臉什麼的,就算是年輕一輩相遇的時候也能點個頭,大家心中未必沒有存着以後能有求上門的時候。現在呢,村里包了看病、養老還有孩子上學,誰還會求上他去,所以人家自然不喜歡就不搭理你了,就算是借錢,人家也會問蒼海借,就算是對雙娃張口,雙娃自己才一兩萬一個月,又能借多少給人?……」。
「哎!」張曉蓮嘆了一口氣。
李權突然間怔住了,然後想明白了之後,拍了一下大腿!
「還是咱大厲害啊!」李權道。
「怎麼又扯上咱大了」張曉蓮一臉的迷茫。
李權說道:「咱大這一步走的好啊!」
「怎麼走的好了?」張曉蓮問道。
李權笑着解釋說道:「明天雙娃子一家被咱大趕回去,這就是表明了咱們的態度,你想想來安現在有些人還想着讓他回來呢,更何況咱們雙娃,等着過一段時間,大家氣消了,也不再恨雙娃了,到時候雙娃這邊回來認個錯,那麼這事情就翻過去了!」
「真的能翻過去?」張曉蓮道。
「肯定的,他們和雙娃也沒什麼大仇,無非就是小磨擦,這麼一折騰下來,雙娃算是丟了一些臉面,但是這局就活了……」。
「真的?」
「真的,薑還是老的辣啊」李權笑了。
李立仁這邊吼完了孫子孫媳婦,回到了窯里躺到了炕上一個人生悶心。
劉愛芬進來之後說道:「睡了?」
「怎麼睡的着!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李立仁說道:「也不知道我們怎麼生出個這玩意來!」
「二哥!」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李立達的聲音。
「進來吧!」
李立達一進了屋裏,便說道:「剛才是你吼了一嗓子麼?大過年的有什麼事情等着過完年再說。扳孩子就跟扳小樹似的,不能着急,要慢慢來,日子長久了自然而然就轉變過來了」。
李立仁道:「我怕還沒扳過來,我就被他們給氣死了!」
哥倆坐在床沿開始聊了起來。
蒼海這邊看了一會電視,覺得無聊,於是拉了濛澌起來放煙花。
蒼海這邊一邊一放煙花,那邊村里愛熱鬧的傢伙們也都出來放起煙火,整個四家坪村的上空一束束火樹銀花,綻放到了夜空中,把整個夜空點綴的分外華麗。
新的一年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