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大姐怎麼這麼久都沒有來?她不是故意的吧?我們都等了她好久了,要不然還是讓人去催催吧?」
安寧年紀還小,坐得久了就不耐煩了,她非常討厭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覺得她就是空有外表沒有腦子的草包,聲名狼藉,連累得自己這個做妹妹的都受影響,又嫉妒她能得到三皇子的青眼,成為三皇子妃,因此就忍不住心中煩躁。
大夫人立刻嚴厲地看了女兒一眼,說:「靜下心來!你這樣的性子還得再磨磨,才等這點時間就忍耐不了了嗎?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但你是我的女兒,就得一言一行都做到最好。」
安寧看到大夫人嚴肅的神色,立刻就垂下眼,挺直了腰身繼續安靜地坐着。
她這個母親對她很嚴格,但安寧明白這都是為了她好,否則自己怎麼會在有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姐姐的情況下,還能在京城裏得到一個秀外慧中、嫻靜良善的好名聲?這都是母親的功勞……因此安寧對她母親很信服,也樂於學習母親的各種高超手段。
院子外傳來了聲響,大夫人變臉似的換上一副溫柔和善的表情,含笑看着門口。
轉眼間安楠就進來了,她穿着一身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華麗耀眼極了,可這再耀眼也不及她嬌艷奪目的容顏,安楠這一進來,就令人眼前一亮,仿佛百花盛開,令人目眩神迷。大夫人和安寧一瞬間就領悟了什麼叫「蓬蓽生輝」,即使聽蘭院並不是陋室,反而是高雅素樸、精緻高貴的內室,但連這樣的內室,安楠一進來就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可想而知她的姝色。
安寧險些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艷羨和嫉妒,她這個姐姐的容貌是絕色,就算她討厭安楠的性格,也不得不承認她這幅容貌的絕美,如果這是屬於自己的就好了,可偏偏長在那樣一個刁蠻任性的人臉上……
大夫人看着自己這個繼女,覺得她容色比從前更勝了,難道是因為很快就要嫁給三皇子,人逢喜事精神爽,才這樣容色更艷的?
有這樣的美貌,怪不得三皇子不顧她的壞也願意求娶,大夫人心情複雜,她沒想到自己以前鋪墊了那麼多,也沒能徹底毀了這個繼女,還讓她絕處逢生,早知道就毀了她的容了,可惜……
即使心中想的是如此毒辣的主意,大夫人面上卻笑得和善可親極了,親親熱熱地對安楠說:「你來了,快來看看三皇子送過來的這些禮物,都是很貴重又精緻的,可見他對你有多上心了。」
安楠瞄了一眼那些花團錦簇的珠寶首飾,臉上淡淡的,並沒有多高興,這些東西有什麼好值得她高興的,只要有錢就能買到,而身為皇子的朱靖庭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因為他舅家就是皇商,這些東西他隨手就能弄來,哪裏就是上心了?
「春花,帶走。」安楠懶懶地吩咐自己的丫鬟,並不理睬大夫人的話,她們天生就是敵人,何必演什麼母慈子孝的戲碼?
不過懶得理歸懶得理,這些朱靖庭送來的東西她還是收下了,省得便宜了大夫人和安寧,再說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她嫌棄朱靖庭,可不嫌棄他的銀子。
「大小姐,您怎麼能這麼沒禮貌呢?夫人正和你說話呢,你就不理不睬的,這是什麼規矩?」大夫人身邊的嬤嬤突然不滿地對安楠說道,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夫人可是等了您好久的,您不說體諒她一番好心,也……」
「秋月,掌嘴!」安楠冷冷地看了那個狐假虎威的嬤嬤,這樣的僕從,最擅長琢磨主子的心思了,也最愛當主子肚子裏的蛔蟲,把主子不能說的話說出來。
每個「柔弱良善」的主子身邊都會養着這樣一個「心直口快的」下人,就是為了替主子說出主子不便說的話,充當忠心耿耿護主的僕從。
這樣既能不崩人設,又能讓下人把自己要說的話表達出來,然後主子再假假地「斥責」下人一番,還能顯示她的大公無私,要是萬一對方不依不饒,那她還可以順勢把這個下人推出去當替罪羊,然後推說是下人不懂事,讓對方不要計較……
既然這個嬤嬤這麼愛替主子出頭,那安楠就成全她了。
那個嬤嬤顯然沒想到安楠居然這麼囂張,急忙說道:「大小姐!我是您母親的人,要教訓也輪不到你來。」
「誰說輪不到我了?」安楠眯着眼說道,然後看向了秋月。
秋月膽怯地看了看安楠又看了看那怒目圓瞪的嬤嬤,慌張地搖了搖頭,終是不敢,畢竟這個嬤嬤可是大夫人的心腹啊,她害怕得罪大夫人……
「你要是不掌她的嘴,那就不用留在我身邊了,我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安楠冷了臉,盯着秋月說道。
秋月嚇得哭泣着哀求:「大小姐……」
安楠只冷冷地盯着她,等着她做出決定。
最終她選擇了安楠,閉了閉眼,然後豁出去,一巴掌打在了那個嬤嬤的臉上。
頓時大夫人、安寧和那個嬤嬤都驚呆了,沒想到這個丫鬟真的敢打大夫人的心腹。
「阿楠,李嬤嬤心直口快,你不要跟她計較……」大夫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連忙勸安楠道。
「繼續打!用力打!」安楠吩咐秋月。
秋月一過了那個坎,打破了心裏障礙出了手,再打就變得順手很多了,果然又啪啪地抽了那個嬤嬤幾巴掌。
「她心直口快關我什麼事?冒犯了我就要受懲罰。她一個下人僕從,誰給她的臉面有膽子指責我這個當主子的?她說我沒規矩,那她以下犯上又是什麼規矩?母親可得好好教教這些奴才規矩才好,免得被人說御下無方……」安楠轉而對大夫人說道,把她噎得啞口無言,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腹被打。
最後李嬤嬤的臉都被打腫了也不敢反抗,她是仗着大夫人的臉面才敢說幾句安楠,但安楠要打她她卻不能反抗,只能接受,下人不是那麼好當的。
安楠見她臉腫得跟個豬頭一樣,才讓秋月停下來。
李嬤嬤痛哭流涕地嗚嗚地跟大夫人告狀,可惜她嘴巴腫了,說的話沒人聽得懂。
安楠於是志得意滿地離開了。
她走之後,大夫人才恨恨地對李嬤嬤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就先讓她得意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