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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底,距離小龍蝦的旺季還有一段時間,但春天的氣息已經來臨,偶爾雷聲陣陣,帶來一場春雨,所謂春雨貴如油,它能讓萬物復甦!
路邊開始冒出嫩綠的草尖;樹丫上開始吐綠;動物們也開始躁動,清晨鳥兒的叫聲,都比剛剛過去的寒冷冬天更加歡快。
人類身為萬物靈長,當然也沒有例外。
身上的衣服終於不再那麼臃腫,人們面上的笑容也漸漸變多,憋了一個冬天的某些人,終於可以恢復有滋有味的夜生活。
就像春江水暖鴨先知一樣,銀馬縣人們的夜生活有沒有滋味,周安他們這些做夜市生意的,最先有體會。
隨着3月下旬的到來,他明顯感覺到每天入夜以後,整條美食街上的人氣更旺了。
吆三喝四、呼朋喚友的男人多了;打扮入時,花枝招展的女人也不少見;不時還能看見一對對迫不及待出來撒歡的小情侶,或牽着手、或摟着腰,騷氣滿面地光臨美食街……
看着這條街上的人氣一日旺似一日,周安變得越來越忙碌,每天晚上他站在鍋灶邊做菜的時間越來越長,像一隻勤快的小蜜蜂,又像一頭埋頭拉犁的老牛??,整條街上的行人夜生活都有滋有味,相比之下,他的生活就顯得有點乏善可陳,一點都不精彩。
但他心情卻越來越好,看着銀馬縣城的人們過得有滋有味,他發自內心地為他們高興!這話,也許等他某天成為一方土豪,電視台採訪他的時候可用。
實際上,他的覺悟並沒有那麼高,胸懷也沒有那麼博大,每天在吧枱給他收銀的夏文靜,最了解他最近每天為什麼那麼高興——店裏每晚的營業額在持續上漲!
「小安,這是今晚的項目,你看一下!今晚總營業額4700多了!其中外賣這一塊,佔了1300多!」
3月25日凌晨,交接賬目的時候,夏文靜笑吟吟地給他介紹。
「小安,今晚一起賣了5500多,外賣這一塊1600多,這是今晚賣的錢,你點一下!」
這是26日凌晨,夏文靜跟周安交接賬目時說的話。
「小安,今晚總營業額6300多,外賣占將將近兩千,錢給你!」
這是3月30日凌晨,夏文靜給周安匯報的數字。
連續多日,周安這裏的外賣收入持續上漲,店裏的總營業額也在不斷攀升。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為銀馬縣城的人們夜生活越來越豐富而感到高興。
相比某些行業的人,在這方面他顯得相當高尚。
比如交警盼你違章;律師盼你告狀;搞美容的盼你長痘!
周安不一樣!他就盼着大家的日子越過越好,每天晚上都有錢也有閒出來吃個宵夜!
你看!他盼着大家好!
也所以,他對這年頭很流行的一句廣告詞深有同感——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生活不會盡如人意,當4月1日,愚人節那天,梁宇來縣城給他送豬羊肉,特意一個電話,把他叫到店裏,跟他說,他還是想自己蓋房子,不想冒險的時候,周安心中嘆了口氣,生出這樣的感慨。
當時大概是上午10點半,他正在出租屋裏洗衣服,梁宇突然打電話來說:「安子,你不在店裏嗎?你上次跟我說的事,我想清楚了,你現在要是有空,能不能來一趟店裏,我當面跟你說!」
他要面談,周安一聽,還以為他下定決心要跟他一起弄個農莊呢!
去店裏的路上,周安心裏還在暢想自己就快是一個逍遙似神仙的快樂農場主,沒事曬曬太陽、釣釣魚,吃着自己莊園裏養的雞鴨魚肉,還有各種綠色無公害的蔬菜。
無聊的時候,談個戀愛,約個會啥的,小日子簡直像小霸王學習機一樣,其樂無窮啊!
結果呢?
等他興沖沖地來到店裏,梁宇竟然一臉抱歉地跟他說:「安子,大年三十晚上,你跟我說的弄農場那個事,我仔細想過了,也問過我家裏人的意見,沒有一個人支持,老實說,我自己也有點不敢幹,所以,我還是打算就蓋三間平房算了!就在我養豬的地方蓋,按你說的,把地基墊高一點唄!最多房子蓋起來的時候,不蓋瓦!全部用混泥土鋼筋,做成平頂,等過兩年我手頭有錢了,再在上面加蓋一層!那樣的話,嘿嘿,就是一棟漂亮的小二樓了!你覺得怎麼樣?可以嗎?」
說完,他還期待地看着周安,似乎想得到周安的肯定。
他看着周安,周安也看着他。
他眼神期待,面帶笑容。周安眼神淡淡,面無表情。
周安當時的神情很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無語。
這就是梁宇深思熟慮一個多月的結果……
年紀輕輕,竟然這麼保守,長着一張很衝動的臉,做起事情來,竟然一心求穩。
他跟他描繪出那麼精彩的一個農場,結果他考慮一個多月,最後還是想着他那三間小平房……
這一刻,周安真的很想敲開梁宇的腦袋,看看他心心念念想要那三間小平房幹嘛?
是不是想在裏面幹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那三間小平房住着就那麼舒服嗎?
周安很心塞。
他忽然什麼也不想說了,遇上樑宇這樣小農思想的人,他忽然覺得自己跟他說什麼農場,完全是多餘!
那一刻,他思想轉變了,然後面無表情的臉忽然綻開笑容,一臉鼓勵地對梁宇說:「嗯,挺好!這樣也挺好!過兩年再讓你媽或者你嫂子,給你說個對象!早點結婚早點生孩子,小日子有滋有味,比啥都強,我支持你這個決定!好好干!加油!」
「真的?安子你真的覺得我這個決定挺好?你不生氣?」
梁宇又驚又喜,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你看我的表情!像說反話嗎?像生氣的樣子嗎?」
周安指着自己的臉,一臉的誠懇與鼓勵。
然後,梁宇就真的信了,當場鬆了口氣,笑道:「太好了,我來的時候,還怕你會不高興呢,畢竟這樣一來,你想搞的農場就搞不起來了!」
你還知道啊?
周安心裏翻着白眼,嘴角微微抽搐,但嘴上說的話卻很漂亮。
「沒事,我計劃多着呢!不搞農場,我還可以搞別的嘛!你以為我就這麼一個計劃啊?」
梁宇高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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