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色中,田曉峰喘着粗氣快步來到古道茶館門前的樹蔭下等着,樹蔭的陰影將他籠罩其中,不注意的話,路邊的行人都未必能看見他。
可能是酒精上頭,也可能是興奮的,他臉色有點發紅。
不時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目光頻頻望向來路。
他在等人。
幾分鐘過去,他等的人還沒來,他忍不住點開手機短訊箱看了看剛才那兩條短訊。
第一條是他發給侯莉莉的——「小侯,有時間嗎?一起去喝杯茶醒醒酒吧?我去前面的古道茶館等你,好嗎?」
第二條是侯莉莉回復他的——「好呀!你先去,我一會兒就來!」
於是他就加快腳步來到這裏等着,寒冷的夜風吹不散他心中的那團火,他今晚喝了不少酒,確實需要喝點茶把酒醒醒,可侯莉莉今晚明明沒有喝酒,卻依然一口答應前來喝醒酒茶,這意味着什麼?想到這裏,田曉峰就舔了舔有點發乾的嘴唇。
等啊等,就在田曉峰火熱的心漸冷,以為侯莉莉有事耽擱,或者純粹只是逗他玩的時候,前面路燈昏黃的光線下,她欣長的身影不緊不慢地走來,一邊走,一邊將雙手湊在嘴邊哈氣。
田曉峰帶着幾分醉意的朦朧醉眼看得發直,醉眼、昏黃的路燈燈光、幽靜的夜……此情此景、此時此刻,遠處慢慢走來的侯莉莉,看在他眼裏,漸漸與他心中的林嬌嬌相重合。
像!
這樣看,至少有六七分相像。
不偷腥的男人,一般有四種。
一種是對腥不感興趣的,或是生理原因,或是心理原因,總之不感興趣。
一種是有賊心沒賊膽的慫人,因為害怕偷腥被發現後的嚴重後果,而強行約束自己。
第三種是有賊心,卻沒實力的,這種人最悲哀,或是顏值不夠,或是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拖後腿,總之,就是吸引不到女人,怎麼撩都不成功,偶爾想找個紅燈區,卻又捨不得錢,或者不知道紅燈區在哪兒,這種人往往顯得很老實本分。
第四種比較令人羨慕,因為這種男人屬於對自己女人極度滿意的,有她一個,已經心滿意足,對外面的花花草草,全無興趣,這種男人,往往不僅被男人們羨慕,也是女人最欣賞的。
可悲的是,即將結婚生娃的田曉峰,不屬於以上四種里的任何一種。
他心裏喜歡的,一直是林嬌嬌,可陰差陽錯,卻把徐素娟搞大肚子,被迫要娶她進門,徐素娟很高興、他爸媽也欣喜馬上就要升格成爺爺、奶奶,甚至連林嬌嬌都祝福他。
唯獨他覺得心裏苦,一肚子的苦水。
他沒臉再去追求林嬌嬌,卻意外在明光電子廠遇見一個和林嬌嬌有幾分相像的侯莉莉。
侯莉莉很漂亮,比林嬌嬌更年輕,也更有活力。
關鍵是,只有初中學歷的侯莉莉,看他這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眼神里透着仰慕。
平日裏,田曉峰還能勉強保持理智,在心裏告訴自己,自己已經踏錯一步,錯失林嬌嬌,不能再行差踏錯了。
可今晚喝了酒,再加上徐素娟懷孕後,他已經憋了幾個月,借着酒勁,想到自己即將步入那樣一段婚姻,他悲從中來,心也就野了。
「來啦?」
田曉峰迎上去,輕聲問侯莉莉,眼神溫柔。
「嗯,等急了吧?咱們進去吧?」
侯莉莉臉紅紅地低聲說話,不敢與他眼神相對。
「好、好!走!咱們進去要個包廂!」
「嗯。」
侯莉莉順從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古道茶館。
當初周安第一次見曲艷陽,也是在這裏喝的茶。
不同的是,當初周安只是想挖曲艷陽和福滿樓的一些老員工去他的新店上班,抱的是功利心,而田曉峰今晚目的就純粹多了,他只是想干點什麼,與功利無關。
而跟着田曉峰進去的侯莉莉呢?
她大概只是單純地想享受一番浪漫的約會,與自己仰慕的田大哥。
也許,如果田曉峰今晚約她去賓館,她會毫不猶豫拒絕,但茶館在她看來很安全,和自己仰慕的人喝杯茶、聊聊天,多好的事?
她不知道的是——古道茶館的包廂是很隱秘的。
等她跟着田曉峰走進去的時候,才有所察覺,小小的包廂,光線幽暗泛藍,兩條長長的皮沙發中間,擺着一張大理石茶桌,旁邊的角落裏還有一台電腦。
田曉峰彬彬有禮地請她入座,他則負責跟服務員點茶和點心。
等服務員離開後,他笑着起身去打開電腦,說要放點音樂,搞點氣氛。
音樂開始播放,他們點的東西也送進來了,服務員一走,田曉峰就笑着去鎖門,這包廂的門後,居然有插銷,裏面插上,外面估計就打不開了。
「田大哥,不用這樣吧?」
侯莉莉有點緊張了。
「沒事,呵呵,你也不想有人打擾吧?」
田曉峰雲淡風輕地說着,本來他是與她隔桌而坐的,插好插銷回來,他竟然順勢坐在侯莉莉旁邊,和她肩並着肩,侯莉莉臉紅紅地往裏面坐一點,他順勢跟進去一點,臉上帶着暖男牌微笑,端起桌上的茶壺給她倒茶,嘴上說着:「來!先吃點瓜子!」
角落裏那台電腦的音箱中,飄出的是王菲的《乘客》。
「高架橋過去了,路口還有好多個,這旅途不曲折,一轉眼就到了,坐你開的車,聽你聽的歌,我們好快樂……」
不得不說,這首歌很好聽,也很有意境,把一個悶騷的小女人心思唱得很有感覺。
初中學歷的侯莉莉以前沒聽過這麼有小資情調的歌,今晚第一次聽,很快就喜歡上了,緊張的心理稍稍緩解。
不得不說,田曉峰今晚營造的氛圍不錯。
兩人聽着歌、吃着小吃、喝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覺中,田曉峰坐得與她越來越近,已經不僅僅是肩並着肩,腿也並着腿了。
也許是聊天聊得太愉快,也許是這樣的氛圍,早已潛移默化地瓦解了侯莉莉對他的抵抗力,當他忽然在她臉上蜻蜓點水似的一親就分,她懵了,臉紅紅地看着他,好幾秒沒有說話。
她這反應給了田曉峰鼓勵,他緩緩湊近,一隻手把住她脖子,在侯莉莉微微的掙扎中,與她共創一個不可直視的「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