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劉瑾微微躬着身,餘光時刻注意着自家陛下。
對於他這等身份來說,最大的目標,就是伺候好陛下,其他的皆是次要的。
不過讓他有些擔心的是,一向愛玩樂的陛下,怎麼突然就來看奏摺了?
陛下不會想親政吧?
心裏想着,有些着急,陛下要是親政,他就遠沒有現在這麼風光了。
當然,表面上自然不會表現出來,畢恭畢敬,渾身都是狗腿子的氣息。
同時,看了一眼帝子受手中的奏摺,暗暗記下了上奏摺的人,心裏發狠。
讓陛下皺眉,真是找死。
帝子受一時間沒有注意劉瑾這位八虎之首,又隨手拿起幾份奏摺看着。
沒有一會,忽然,一位太監走了進來行禮道:「啟稟皇上,鐵膽神侯求見。」
「哦!」帝子受眉頭一挑,露出一抹笑意,「宣。」
「是。」
鐵膽神侯,帝子受想着這個人,頗有興趣。
這也是一位梟雄人物。
旁邊,劉瑾雙眼深處閃過一抹陰狠,鐵膽神侯無疑是他的敵人之一。
不一會,一位身着黑紅色衣袍的中年人走進御書房,看起來頗為溫和的面容似乎充滿了正義。
「臣參見皇上。」彎腰行禮,一舉一動都挑不出毛病來。
「神侯免禮。」帝子受伸手,頗為好奇的看着朱無視:「不知神侯來見朕有何要事?」
朱無視是大明宗室子弟,因為當年擒住了不敗頑童古三通,展現出宗師級的強大實力,從此受到先皇重視。
再然後,步步高升,受先皇之命組建護龍山莊。
是守衛皇權的力量之一,表面上大公無私,朝野讚譽頗多,如今更是多協助文臣對抗太監勢力,聲譽更甚。
「啟稟皇上,皇上您已經連續十數日不曾上朝,臣特懇請皇上親臨早朝。」朱無視彎腰一禮,恭敬有加的同時,又顯得鐵骨錚錚,忠心耿耿。
劉瑾眼過一抹煞氣,他雖不像帝子受前世所知的那樣,權傾朝野。
但也的確很風光,朱無視這樣說明顯着針對他。
皇上親政、勤政,那哪還有他們太監多大的事?
「哦!」帝子受應了一聲,頓了頓,思索了下忽然道:「不知是神侯你自己要來的?還是一些大臣求助神侯的?」
頓時,朱無視眉頭皺了一下,他還真沒有想到帝子受會這樣說,跟他預想的不一樣,跟以往好似也有些不同。
劉瑾也是有些詫異,隨即就是譏諷的看了一眼朱無視。
在他眼裏,自家陛下是不滿那些大臣和朱無視讓他上朝,所以才會這樣說,都直接拉到明面上來了。
「皇上明鑑,護龍山莊監察天下,百官的確已經極為不滿,臣這才前來懇請陛下早朝。」朱無視立刻深深一禮堅定道。
他一個宗室子弟,又掌握着特殊部門,自然不能和朝臣有所過多的聯繫,求助二字萬萬不能用,無論帝子受的真正意思是什麼,他都必須自清一下。
帝子受溫和的笑了一下,「神侯不必多想,朕並沒有其他意思。」
頓了頓,輕輕一嘆道:「好吧,既然神侯都親自來了,明日、朕就親臨早朝。」
朱無視和劉瑾都是一愣。
皇上答應了?
朱無視心裏狠狠皺起了眉,一向愛玩不關心朝政的皇上,就因為他的請求、而答應了?
心裏一悶,表面上卻是立刻高興的行禮道:「皇上聖明。」
罷了,即使小皇上上朝,也定是一時的,馬上就會不上了。
而且他去上朝,朝臣定會以為都是自己的功勞,對他的聲譽有益。
安慰下自己,朱無視放平了心態。
本來他前來,就是為了一舉數得,一是為了查看帝子受情況,前幾日帝子受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有些疑惑,但太監對宮內的把守太強了,他也無能為力。
二來,就是為了勸帝子受上朝勤政刷聲望。
三來,他以為帝子受會因為他的勸告,更厭惡與上朝。
現在雖然有些與所想不同,但應該也什麼大的出入。
而劉瑾一愣之後,跟朱無視的一個想法差不多,認為自家陛下應該只是一時興起,也沒太多想。
隨後,朱無視就退下了,帝子受臉上表情平靜了下來,對於朱無視這麼一位心懷不軌的梟雄人物,其實他並沒有太大的偏見。
也許前世他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抓緊時間,儘快除去朱無視。
但當了六年大商王子、加上前身朱厚照十幾年的記憶,他並不覺得除去朱無視是什麼好事情。
天下對於皇位窺覬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除去一個朱無視不難,剩下的也都一一找出來除去嗎?他可沒有那份閒心,也不可能做到。
當皇帝,最重要的不是有滿朝忠臣,而是會平衡,會用人,掌握着大勢。
忠誠這東西有用,但其實用處也並不是太大,好人有好人的用法,壞人有壞人的用法,忠臣有忠臣的用法,奸臣有奸臣的用法。
誰都有野心,這東西是隨着自己實力而壯大的,包括太監和忠臣。
而只要他自身強大,只要他會用,朱無視就只能一輩子是忠心耿耿的鐵膽神侯。
除非他想找死,不對,除非他想陪着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起找死。
有着那麼一個巨大的破綻,要說帝子受還不能化為己用,他這些年就白過了。
當然,這一切的根本,還是自身的強大。
而他自身,的確強大,作為天下第一勢力,皇室執掌神州這麼多年的積累底蘊,如今除了他之外,沒有一人清楚到底有多麼大?
當他有了朱厚照的記憶,這些就都是他的了。
所以,他才會發出開局簡單、是大福利的心聲。
想着對朱無視將來的定位,他笑了笑,思索一二,看向了劉瑾,意有所指的緩緩道:「大伴,你覺得神侯此來,究竟是什麼用意?」
劉瑾本就恭敬諂媚的神色、更甚了幾分,心中大喜,陛下這是對朱無視不太信任了啊?
斟酌着,尖細的嗓子道:「神侯此來應該就是為了陛下您上朝之事,只是不知這到底是神侯自己之意?還是有一些官員之意?」
順着帝子受剛才問的問題,劉瑾神色忽然惶恐起來,「老奴口不遮攔,接下來一些話還望陛下贖罪。」
帝子受看着劉瑾的表演,平淡道:「說。」
劉瑾有些疑惑帝子受跟平常好像有些不一樣,也沒多想,低下頭去忠心耿耿道:「陛下,不管如何,神侯身為宗室子弟,跟朝臣走的太近,終究是不好的啊!」
「不好?有何不好?」帝子受依舊平靜的語氣,讓劉瑾又是一愣,這話都到這份上了,怎麼還要說下去嗎?
心裏一狠,這等給朱無視上眼藥的機會太少了,應該抓住才是。
「陛下,神侯身為宗室子弟,卻掌握護龍山莊,雖是先帝恩寵,但到如今,也本就是有些不妥,更何況神侯名聲滿朝有口皆碑,陛下不得不防啊?」
帝子受安靜下來,什麼多沒有說,像是在想着什麼,劉瑾餘光看着,心裏一喜。
他知道,自家陛下對這番話放進心裏了。
對於自家陛下的了解,他自信當世第一。
雖然愛玩、貪玩、愛胡鬧、愛感情用事、愛意氣用事,但心裏卻是個通透的,心性無比堅定,有自己的意志,不被那些文臣所欺騙左右。
過了一會,點了下頭,帝子受似乎有些沉重道:「你說的、倒是不錯,看來朕也要注意一下了。」
「陛下聖明。」劉瑾心裏大喜,連忙說道。
「嗯,大伴你去將奏摺都拿過來,朕是要勤政了,只要朕勤政愛民,誰又能再有異心?」鄭重其事地說着,帝子受一副堅定、興致滿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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