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浴缸里,安寧越想,越覺得蹊蹺!
她早晨才把沾血的衣服交給警察,下午就有人投案自首,決定性的證據成了擺設。
身為一名律師,她太清楚這中間能耍的貓膩有多少。
犯罪事實清晰、供詞、殺人動機、兇器、要什麼有什麼。甚至在一條街之隔的便利店監控器里,也找到了投案人的身影,面部清晰,且距離法醫推測的受害者死亡時間,僅為五分鐘的時差。
時間、地點,一一吻合。
這就像是一場編寫好的劇本,太完美了。
太完美,本就不符合常理。
安寧的腦海里,浮現了很多種情況。
「頂罪。」
在氤氳霧氣下,更顯嬌嫩的紅唇,緩緩的吐出兩個字。
這是目前為止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當然其他情況也有很多,但這個是最有可能的。
因為收了人家的錢,所以心甘情願的給別人當替罪羊。
殺人罪,這絕不是一個小罪名。不懂法律的人都知道,殺人罪有多麼嚴重。
要找出一個肯心甘情願頂嘴的替罪羊,花錢這暫且不說。光是要找到一個能被警方確定為兇手的替罪羊,那都很不容易。
如果不是便利店的監控錄像,警方並不會這麼輕易的判斷投案人就是兇手!將證據與材料遞交給檢察院之後,檢察院的檢察官也確認投案人就是兇手,其證據,就是那監控錄像與沾有投案人指紋的兇器。反而是她提供的血衣,並沒有被列在證據當中。
因為是跟她有關係的案件,她特意關注了。當時她就留意到證據中並沒有她提交的血衣,她還有些詫異。
可曹大律說,這種有兇手投案自首,兇器上更是沾有投案人的指紋,且還有監控錄像,殺人動機更是明確的案子,實在是太簡單。警方犯不着再去檢測那件血衣,耗時費力,浪費國家資源。
當時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仔細想一想,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警方與檢察官如此迅速的結案,並不是玩忽職守。而是因為證據確鑿,且還有兇手投案自首。每一個步驟,都能完美的契合。
可如果……那投案人,原本就是替罪羊呢?
那麼——
思緒,被敲門聲所打斷。
「寧兒?」田小甜的敲門聲,都透着小心翼翼,這讓安寧有些失笑。
生怕得不到她的回答,田小甜那小妮子又胡思亂想,自己腦補出什麼她自殺等等的畫面,安寧連忙嗯了一聲,「怎麼了?」
「我給你把睡衣拿進去?你放心,我知道你愛乾淨,是我買回來還沒穿過一次的。」
「好。」
知道自己脖子、胸口上的畫面有多刺激,安寧只露出個腦袋在水面兒。
「安律師,沒事就好。不要再想了,你、你……」
「我真的沒事兒。」安寧笑着安撫田小甜,「你看我,像裝的沒事兒?」
誰知田小甜一撇嘴,「安律師一向都是獨來獨往,學習優異,工作能力強,專業能力更是連曹大律都稱讚。你要是裝的,我還真看不出來。」
安寧笑笑,「看不出來就對了。看在你收留我的份兒上,給你上一課。上庭的時候,就是要讓對方猜不出你的心思,看不透你的表情。哪怕你心裏都要怕死了,裝也得裝出來臨危不亂,穩操勝券,有王牌在手的樣子。一定要在氣勢上震懾對方,讓對方方寸大亂。」
田小甜果然很單純,一下子就被安寧帶跑了,「安律師安律師,我願意收留你一輩子,你再給我多教教。其他律師總是瞧不上我,從來不肯教我什麼。我不想總被大律師們罵來罵去,很心酸的!」
安寧不一樣,她雖然性格很冷淡,但她知道,安寧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律所里獨獨挑中了安寧,一直粘着她。
面冷心熱,就是用來形容安律師噠~
「那你先出去,我換了衣服才好慢慢教你啊。」
「好好好,安律師,那你可要做好教我到通宵的準備哦~」
輕輕的點頭,安寧嘴角勾起。
田小甜……這是怕她回憶差點被強姦未遂的事情,所以才拉着她要學習麼?
這小妮子,可從來都不是個勤奮好學的類型。好吃懶做用來形容她,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有那麼一瞬間,安寧覺得,身邊有個朋友,其實也蠻不錯的。雖然嘰嘰喳喳,真的很討厭,但這感覺,並不賴。
讓好吃懶做的學渣學習,本來也就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兒。田小甜掙扎了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
「寧兒,我去沖杯咖啡,今晚戰通宵!」
鉛筆字一丟,田小甜就蹦蹦跳跳的跑了。很快,她端回來兩杯咖啡,將咖啡杯遞給安寧的時候,那眼珠子不安的亂轉。
明顯是做賊心虛。
安寧眼角一掃,便看到她睡衣口袋裏露出來的一角,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卻什麼也沒說,拿起馬克杯便將咖啡一飲而盡。
很快,那沉重的瞌睡蟲便瘋狂的席捲而來。
閉上眼睛,安寧便聽到田小甜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遙遠空曠的地方傳來——
「天啦,睡的這麼快?我給安律師的咖啡里放了一整片的安眠藥,不會有問題吧?應該不會有問題吧!我記得張律每次都是吃兩片呢!」
這丫頭……
安寧嘴角上翹。
是不是把她想的太脆弱了?
不過,她的確是需要安眠藥幫助睡眠,昨天從十八公館回宿舍,她整整一夜都沒能睡着……
或許,她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