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角鷹衛的三支箭將白無痕的鎢鐵飛彈給攔截下來的時候,孫駱涯丹田裏的那口真氣終究還是散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先前,在他從井口下來的時候,就見到孫希平和一個老頭站在井口,既然角鷹衛的箭到了,就說明孫希平也應該到了。
果然。
就在孫駱涯這般想的時候,孫希平突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見到了孫希平,孫駱涯連最後一縷緊繃的神經也徹底松垮了下來。
孫希平正用衣裳給他擦拭血跡,就見他昏死了過去,無奈一笑,道:「先將少主帶回到馬車裏去。」
說罷,就有半數角鷹衛從護衛萬事通的隊伍中離開,背着昏死過去的魔教少主離開了井底。
處理完這件事,孫希平就來到了萬事通的身旁,與他一起瞅了瞅那條純金打造的金龍。
「老孫,你看怎麼樣?」
耄耋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須髯,神情愉悅。
孫希平仔細瞅了瞅這條作天王張須狀的金龍,大有深意地點頭道:「不錯。」
老人喜笑顏開,打趣道:「要不要搬回你們角鷹山,將來給唐王孫那小子當聘禮?」
孫希平笑着一口答應道:「好啊!」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我就讓他帶着聘禮,到你的『料事斎』,迎娶你那寶貝孫女。」
萬事通眉頭一皺,皮笑肉不笑,道:「我萬某人,哪敢奢望當你孫希平的親家啊?」
孫希平一臉嚴肅道:「萬老你用不着奢望,咱們兩家的親事就這麼說定了。」
萬事通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立即朝他大吼道:「孫希平!」
「你個禽獸,我家那孫女才三歲啊!」
孫希平不以為意,道:「三歲怎麼了,大不了先娶到角鷹山養着,當個童養媳也不錯嘛。」
耄耋老人氣得不輕,整個人差點從地上跳起來,「好你個禽獸孫希平。你是不是早就瞧上我萬家的孫女了?」
孫希平擺擺手,道:「我不瞧上你家孫女,難道還瞧上你家那娘娘腔的孫子啊?」
老人氣得臉色鐵青,硬是一句話沒說出來。
孫希平見了,就哈哈大笑起來,「老萬啊,我這不跟你開個玩笑的嘛……就你家那成天掛着兩條鼻涕到處跑的孫女,就算我喜歡,孫駱涯那小子也不會喜歡啊。」
老人一聽,情緒剛剛好轉沒多久,就又生起氣來,「我家孫女掛着鼻涕怎麼了?怎麼就配不上你家兒子了?你家兒子憑什麼不喜歡我家孫女?」
孫希平打着哈哈,不再多說。
一旁的白無痕,臉色難看至極。
自從他的鎢鐵飛彈被人用利箭射下之後,他的情緒就有些糟糕。
尤其是,當那位員外郎裝扮的男子出現後,白無痕的臉色,唰的一下就死白死白的,毫無血色。
「他怎麼來了?」
「魔教教主孫希平怎麼來了?」
這是白無痕心裏始終無法想明白的事情。
突然的,白無痕想起來之前唐王孫在御台之下,對他的義兄趙魁說的那句話:「趙魁,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再然後,他就聯想起了,大概一旬以前,他的義兄趙魁與一位黑衣人在商量的事情。
當時,那位黑衣人提議,讓他的義兄趙魁,派遣血箭分壇的死士「血箭士」,潛入角鷹山,去暗殺一個龍虎山來的道士。
後來,他又聽說,某個夜晚,角鷹山上有一道青色光柱沖天而起。
最後,他們血箭分壇派遣出去的那支死士隊伍,就與壇口失去了聯繫。
白無痕的義兄,趙魁曾派遣門中弟子,去龍虎山打探過消息。消息上稱,龍虎山確實有位師叔祖級別的人物,與世長辭。
想通其中關節,白無痕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的義兄趙魁真的是要造反!
白無痕突然嘆了口氣,眼神一陣恍惚。
他之前還想着殺掉唐王孫,不也一樣是在造反嗎?
白無痕見那位員外郎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心知自己必死無疑,當即匍匐在地上,跪拜道:「屬下知罪,請教主賜死!」
孫希平看瞥了眼跪拜在地上的白無痕,神情冷淡,沉吟半晌,道:「你的確該死。」
白無痕跪拜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低着頭,渾身冒着冷汗。
孫希平放眼瞧了瞧這座地底宮殿,瞧見了那五六十具躺倒在血泊中的屍體,自忖半晌,道:「血箭門會有今日的下場,本就是你們自尋死路。趙魁已死,血箭門弟子死傷大半,也算有了懲戒。」
「我可以饒你白無痕一命。」
「可是,剛才的事情,我不能當做沒看見。」
少頃。
白無痕因為沒有再聽見聲音,就此以為孫希平的話就算是說完了。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發現那位魔教教主此時正雙手插袖,一臉嚴肅地盯着他,充滿了威嚴。
孫希平冷淡地說道:「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白無痕點了點頭。
然後他從地面上站起來,也沒去撣掉身上的灰塵,先是朝那位員外郎打扮的男子抱了抱拳,這才慢步走向自己的兒子那邊。
白留痕渾身浴血,衣衫破爛,鼻青臉腫地躺倒在漢白玉上。
昏迷中,他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就好像他的娘親還在世的時候,撫摸他時一樣。
這種感覺很親切。
很熟悉。
然後,他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他就看見了自己那位一身儒衫的父親,正一臉微笑地看着自己。
父親的笑容,很和藹,撫摸他頭的時候,眼神中滿是寵溺之色。
「爹。」
白留痕開口叫了一聲。
然後,他就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那位笑容和藹可親的父親。
「爹……」
白留痕痛苦地叫着。
他伸手去抓自己的咽喉。
他的咽喉被什麼東西夾着了,很緊,很難受。
不出一會兒,白留痕的整張臉,已經變得通紅。
他的脖子,更是呈紫黑狀。
白無痕微笑着看着一臉痛苦的兒子,柔聲道:「痕兒,爹在這呢,你怎麼了嗎?」
白留痕的雙手,死死撓着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呻吟道:「爹……住……住手……」
「放……放開……我……」
原來,在白留痕的脖子上,卡着一隻手。
那隻手,正是白留痕的父親,白無痕的。
白無痕始終微笑着,即便自己的手背已經被他的兒子用指甲抓撓出了一道道血痕,可他那隻掐在白留痕脖子上的手,還在不斷的加大力道。
隨着呼吸越來越困難,白留痕的雙手已經不再掙扎,他的生機也在逐漸消失。
白無痕看着自己的兒子,逐漸閉上了眼睛,他那張滿臉笑容的臉上,逐漸趨於猙獰。
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咔嚓」一聲,乾脆把脖子都給掐斷了。
白無痕掐死了自己的兒子白留痕,然後邀功一般地來到魔教教主孫希平的面前,抱拳道:「教主,還需屬下做些什麼嗎?」
孫希平擺了擺手,語氣冷淡,道:「血箭分壇今後就交給你了。」
說罷,這位魔教教主就轉身離開了。
只不過,他在離開時,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突然對那位兩米高的光頭大漢,說道:「你就是肖漢?」
肖漢的心裏說不出的興奮,能被魔教教主指名道姓,這是他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肖漢連連點頭,道:「是的,教主,我就是肖漢!」
孫希平點了點頭,道:「記得把『剛熊衛』的令牌,掛在腰上,死士就該有死士的樣子。」
肖漢使勁地點頭,就差沒把整顆腦袋都點掉在地上。
孫希平朝肖漢,笑了笑,道:「拿上你的兵器,隨我走吧。」
肖漢一點頭,毫不猶豫就把雙刃巨斧背負在了身後,快步跟了上去。
不過,他在距離孫希平身後十米距離的時候,就減緩了速度,不敢逾越一步。
孫希平扭過身子,繼續走,心裏卻是笑道:「還是肖漢懂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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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無痕看着眾人離去的背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那具歪斜着脖子的屍體,冷淡道:「痕兒啊,別怪爹無情,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投錯了胎。」
「不過,也不要緊的……」
說着,白無痕轉過身,看向宮殿的御台那裏。
在那裏,站着一位滿臉淚水的豐腴婦人。
白無痕一臉獰笑地說道:「你趙姨會替你照顧好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