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結果出來了。」
隊長面色凝重,解下自己配槍,將其放在桌上。房間內只有她和王沈兩人,得到檢測結果之後,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直接來找王沈。她逐漸意識到失態脫離了控制,像今天這樣的惡性事件隨時都有可能再次發生。
現在已經不是擔心能不能向上頭交差的問題了,一覺醒來之後,等待她的很可能是又一場屠殺。
「那幾名特警,昨天都去過案發現場。」
而這,才是更讓她恐懼的發現。
在拔槍射殺掃射人群前,他們的情緒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尤其是事件過後,她還和他們聊過天,幾人拒絕了放假的提議,他們表示現在時局緊張,警局正缺人手,他們不可能放下手中的工作。
尋找共同點是警察辦案時的通用手段之一,而她現在唯一能找到的共同點,便是這些人,都曾去過案發現場。
「那個任課老師呢?他也去過?」王沈問道。
幾人中,最詭異的便是社團的任課老師了,他不但突然拔槍試圖射殺學生,而且胳膊還明顯違反人類認知地伸了兩米多長。
「他也去過現場。」隊長說道「他是東區非常知名的基因學專家,同時也是我們的法醫顧問,昨天傍晚案發時,他在現場檢查屍體。至於他的胳膊為什麼能伸兩米多長,醫生們也檢測不出結果,他目前處於深度昏迷之中,沒有甦醒的跡象。」
「我知道了。」王沈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在警局發了一整天呆,時間過得飛快。
現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警局外卻嘈雜一片。
官方媒體和自媒體的記者們擁擠在門外,等待着警方對今天上午的惡性事件做出回應。
24人死亡,同時還有多人拍攝到射殺行人的人穿着特警的制服,這絕對是東區劃區以來遭遇過的最重大的惡性事件,大量平民死亡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行兇者的身份引起了大部分市民的恐慌。
大量企業被迫停工,學校也被迫停課,太陽剛落山,絕大多數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東區從未像現在這樣全城戒備過,鋪天蓋地的視頻散播開之後,整個城市的大街小巷仿佛都瀰漫着恐怖與絕望的氣息。
隊長很希望自己能面對媒體說上一些鼓舞人心的話,但此時此刻,連她自己都深陷泥沼。
這是超能力罪犯事件。
九年前她因為王沈的事件隱隱發現了一些苗頭,而這一次,她確認了這一點。
一定是某種能力,才讓她的同事們突然將槍口對準了平民,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她面對任何人,她都敢用人格擔保那絕對不是那幾名的特警的本意。
然而媒體並不會相信這些,而如此突兀地對外宣稱這是能力者作祟,也不會取得信服,這種解釋不但會進一步降低市民對警署和政府部門的信任感,同時還會讓給別有用心的人可趁之機。
並且,更令她坐立不安的一件事。
「我也去過現場。」
隊長稍許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開口道「和你交談之後,我就會遭到應急隔離,一位政府部門的人員會接受這些爛攤子。」隊長欲言又止,心中仿佛天人交戰。良久,她忽然將桌上的手槍推向王沈「雖然你不一定用得到,但帶上總是多一條保險,裏面有7顆子彈,將它用在必要的地方。」
按照警署規定,將配槍交給他人屬於違禁事項,而她也必然會因此遭到處分。
但她已經不顧上那麼多了,現在是特殊時期,她不希望自己在被隔離期間,外面會繼續接二連三地傳來噩耗。
王沈,是她此刻唯一能指望上的人了。
「如果你能找到他們,不要猶豫……」隊長摁住了王沈的手背「開槍,我用刑警隊隊長的身份擔保,這絕對是正當防衛。」
當她這麼做的時候,已經有失自己的身份了。
對事件一無所知,甚至連自己對手是誰都弄不清楚,她承認這是一個沒有人願意接手的爛攤子,而她正在試圖將這個爛攤子推給王沈。
王沈沒有推脫,他拿起槍,檢查好了彈夾,將槍別再腰間。
手感和《泰坦》裏沒什麼區別。
在現實世界,他握槍的機會並不多,更不用說像現在這般持槍準備去幹掉某人了。
「我知道了。」
………………
與此同時,黑水安保,東區分部。
「洛伊依、洛伊依、洛伊依……」
奎恩坐在桌前,將洛伊依的名字重複了三聲。
全息投影浮現於辦公室的桌前,投影上赫然是洛伊依的照片。不僅僅有照片,上面還詳細羅列出了關於洛伊依的全部信息,包括她的人際關係、入校時間,乃至家庭住址。投影上的資料表明,溫妮莎從很久以前就待在這個小姑娘身邊了。
「難怪。」奎恩用筆點了點桌子,如果不是今天爆發出的新聞,她恐怕就要漏掉這麼一個重要的線索了「如果她是那個人的孩子,這一切就說得通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溫妮莎假死瞞過黑水安保的歷史——單憑溫妮莎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瞞天過海瞞過公司,她背後自有貴人相助。
只是對方和他們玩起了心理戰術。
一想到那位先生的女兒,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地認為她會在中央城區接受深造,將洛伊依「藏」在東區,無疑是兵行險招,而事實證明,這招在過去的十多年的時間裏的確奏效,黑水安保在中央城區本部的情報部門對洛伊依一無所知,若不是這次事件碰巧將她和溫妮莎暴露了出來,這個小姑娘恐怕會在東區安安穩穩地長大成人。
奎恩的視線移向了全息投影上洛伊依的確切住址。
溫妮莎此刻仍舊下落不明,但能不能抓住溫妮莎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手上馬上就會獲得更重要的砝碼,比起溫妮莎,洛伊依才是那位先生真正的軟肋。
這也相當於意外收穫了。
「洛丁,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本部來的那個小姑娘,不簡單。」洛丁木着臉,開口說道。
「你還在想那個小姑娘啊。」
奎恩笑着搖了搖頭「可惜,恐怕她現在已經被霰彈槍打成一地肉沫了吧?就算本部的人去了現場,恐怕也需要相當一段時間才能鑑定出她的身份。怎麼說呢?要怪只能怪這些在中央城區成長的孩子太天真了吧,畢竟……外面的世界可是人心險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