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剛走,身後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被屢次打擾進食的歐米伽鼓起包子裏,充滿敵意地盯着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安倍役清,而安倍役清也盯着歐米伽瞧了瞧。
「有意思。」
並非完完全全的人類,身上又沒有妖鬼的氣息。
安倍役清不敢妄下定論,他在兩人身後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歐米伽和王沈相處得十分融洽。所以就算歐米伽是妖鬼,應該也屬於對人無害的那一類,歐米伽一直在吃東西,似乎十分介意別人打擾她用餐,安倍役清推斷她的存在可能和食物有關。
看來家中的《百鬼抄》又要需要更新了。
運氣好就是不一樣。
王沈瞧了一眼安倍役清,心裏想到。這次出門本就是為了私下見上安倍役清一面的,而正當他思考如何進入安倍家的時候,安倍役清自己出現了。今天對方沒有穿狩衣,頭頂也沒戴屬於陰陽師的烏帽,他身上的休閒裝讓王沈略微有些不太習慣。
來來往往許多人,但卻沒人認識這位安倍家的現任家主。
安倍役清看出了王沈的疑惑,解釋道:「我施了些小法術,在他們眼中我與普通人無異。」
「安倍先生,你剛才說我的運勢變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還記得我昨天對你說過的話麼?」
「讓我不要介入你們和御守一族的事?」
「嗯。但準確地說,是建議你不要介入任何糾紛。」安倍役清頓了頓,用儘量委婉的口氣說道:「我幫你看了面相,你的運勢很差,屬於非常非常糟糕的那種類型。」
這已經是經過委婉處理過的說法了。
安倍家的陰陽師通常不會主動替人看面相,只是王沈實在有些特殊,所以當時他才忍不住多看幾眼。人的運勢,可以說是最變幻莫測的東西,有求於安倍一族的人大多想要抓住自己的運勢,所以他們看得最多、占卜最多的,也是運勢。
運勢差的人安倍役清見過不少,但絕大多數情況之下,運勢差只是一時之勢,近期諸事不順,可能是因為家中某樣東西犯了忌諱,也有可能遇到妖鬼作祟,這種運勢是能改變的;可像王沈這種運勢一直很差的,並且差到極點的人,安倍役清也是生平僅見。
當時他見到王沈之時,甚至覺得王沈肩上一直坐着一位喪神。
理論上來說,這類運勢不好的人是存在的,百鬼抄里就記載過類似的故事,但這些人通常因為自身關係,早年便會夭折,在安倍役清看來,王沈能活到現在本就是一種奇蹟。
「你的運勢不但會影響自身,而且還會對周圍人造成影響。如果介入某個事件,事件便總是會朝最壞的狀況發展。」
雖然安倍役清的話聽起來讓人不太舒服,但王沈不得不承認對方或許是正確的。
去接歐米伽,僱傭兵和天蠍組織殺進了羅伯特產業園區;回到中央城區,榮登某地下公會的獵殺名單榜首;參加比賽,王昭嗑藥能力暴走;去西區度假,疤面也恰好逃入西區境內;再到這次坐飛機,傘兵的僱傭兵出現導致飛機失事……
將過去一個月所發生的事細細數來,王沈覺得若是換上別人,可能早就死得連渣都不剩了。但是他命硬,不但沒死,還走在了反恐事業的第一線。
「但是你的運勢突然改變了。」
如果說王沈能完好無損地活到現在是一個奇蹟,那麼他運勢突轉便是奇蹟中的奇蹟。他現在的運勢和過去呈兩種極端,屬於那種幸運到隨便買張彩票都能中上幾百萬的幸運兒:「你是怎麼做到的?」
安倍役清不由問道。
就連他恐怕也無法逆轉王沈的運勢,他能給出的唯一建議,就是讓王沈找個遠離人煙的地方,安安靜靜地過完一生。他那運勢看來不足以剋死他,但是他身邊的人就不同了,他介入的事件越大,造成的影響就越深遠。
「你這麼一說我也正好有事想找你。」
王沈把昨夜和今早的事複述給了安倍役清,他覺得這事很可能就是對方搞得鬼,所以發問後,他也在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甚至還讓淺淺開啟了測謊系統。
聞言,安倍役清先是一愣,旋即皺起眉頭,低頭沉思起來。
「安倍先生,有什麼問題麼?」
「聽你的敘述,確實像是精螻蛄所為,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在江戶年間,家中祖輩就已將百鬼逐出京都,隨後當年家主與長老們又設下結界,鬼怪本不可能再回到京都才是。」
江戶年代過後,百鬼便僅以神話傳說廣為流傳,就算有邊緣山村誕生了新的妖鬼,安倍一族也會在第一時間前去將其消滅或是驅逐,而每處理完一次時間,家中的陰陽師們便會將妖鬼寫進先輩留下的《百鬼抄》之中。
精螻蛄在《百鬼抄》中是十分有名的妖怪……看來,事情發生的要比他想像中更快。
『主人,他沒有說謊』
淺淺牌測謊儀發揮了功效。
「至於你運勢改變的原因我也找到了,你昨夜是不是在家中見過一個小孩子。」
「就是歐米伽。」他見到歐米伽的時候,真的歐米伽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看安倍役清這架勢,王沈覺得自己多半也是遇到了什麼能偽裝成自己面貌的妖怪了。
至於是什麼妖怪……
百……百變怪?
這是王沈知識庫中,唯一能變成別人樣貌的妖怪。
「是座敷童子,《百鬼抄》中記載如果在一起玩耍的夥伴中,你看到的明明都是熟悉的面孔,卻總感覺比最開始時多出一人,這時候多半就是她搞的鬼,你所說的看見鬼故事裏的情形,多半也是她的惡作劇。」
「那我的運勢是……」
「傳說只要有座敷童子在,家族就會繁盛,你的運勢,應該是她帶來的。座敷童子是小孩子所化,所以多少保有小孩子的心性,但她不但本身沒有惡意,而且還會給人帶來氣運。」安倍役清解釋道。
要是加上《百鬼抄》裏的記載,許多事也解釋得通了,其中自然也包括……被熊熊火焰吞噬的天相閣。
安倍役清心中湧現出一陣不祥的預感,他說道:「我忽然想起家中還有些要事,暫且告辭。」
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手拿包子,一臉懵逼的王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