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官兵見由天而降的兩人,一出手便將三名武功高強的番僧或擊殺或震飛,無不驚懼。慕容復也是心中欽羨,不愧是中原武林第一人張三丰,舉手投足間便有這般威力。
領頭的武官喝道:「兀那老道小孩,你們幹什麼?」
慕容復不說話,張三丰罵道:「狗韃子!又來行兇作惡,殘害良民,快快給我滾!」
那武官道:「你們可知這幾人是誰?那是魔教反賊的餘孽,我蒙古大元要捉拿的欽犯!」
心知張三丰對明教之人甚為不喜,慕容復馬上接口道:「笑話,欽犯也是你們蒙古人的欽犯,又不是我們漢人的欽犯。」
本來張三丰聽到「魔教反賊」四字,吃了一驚,神色間有些遲疑,又聽到這少年的話,心想:當今天下,異族入侵,魔教雖然行事詭異,卻也一直抵抗異族在最前沿,這人該救。
遂說道:「今天有老道在這,你們休想得逞,快快離去吧。」
那武官道:「老道是誰?憑什麼來橫加插手?」
張三丰微微一笑,說道:「你管我是誰?天下事天下人都管得。」
說話間那武官使了個眼色,剩下的幾名官兵和番僧全都慢慢後退,救起落水的番僧,作勢要離去的樣子。
待得回到大船上時,紛紛拿起強弓,射向船上四人,現在四人均站在船頭,躲無可躲。
只見張三丰掌力輕吐,袍袖揮動,「刷刷刷」第一輪羽箭悉數落入江中,張三丰的武功揮灑如意,看不出絲毫招式跡象。
慕容復讚嘆不已,這老頭應該已經到了傳說中無招勝有招的境界了。不過張三丰雖然嘴上說的狠,卻又不下殺手,羽箭一輪接一輪,如此糾纏下去,何時是個頭。
於是慕容復一手抱着小女孩,另一手起了個繁複的手勢,嘴中說道:「前輩,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晚輩斗膽助你一臂之力。」
比劃完手勢,慕容復的手在空中重重一揮,正是運起十成功力的斗轉星移,頓時空中所有羽箭原路返回,射向蒙古官兵和番僧。
眾官兵番僧但覺疾風撲面,紛紛被羽箭射中,只餘一個番僧和武官首領見勢不對站的比較靠後,竟逃過一劫,急劃大船而去。
「斗轉星移!」張三丰驚呼道:
「之前見少俠似乎使用了吸星大法,本以為是日月神教任先生的傳人,但後來見少俠的一陽指,想來是大理段氏之人。」
「現在見少俠竟連姑蘇慕容氏的斗轉星移也會,倒教老道糊塗了,少俠究竟是何門派?」
「吸星大法?」慕容復也是一愣,隨即恍然,之前上船時抓取水中長劍,不認識的人以為是擒龍功。
武功高深的人則能看出北冥神功的影子,但江湖上幾乎沒有人聽說過北冥神功,倒是日月神教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比較出名,故而會把它當做吸星大法。
不過慕容復自然不會說出去,微微行了一禮說道:「晚輩姑蘇慕容復,見過張真人。」
「傳聞姑蘇慕容氏藏有天下武學,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果然名不虛傳。」張三丰感嘆道。
慕容復也有些佩服張三丰的見識,要知道慕容家的斗轉星移鮮為人知,雖有「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的威名,但外人只以為慕容家收藏的武學典籍眾多,故而能以敵人之招式反擊敵人,殊不知這威名卻是靠的斗轉星移。
「前輩見笑了。」慕容復有些訕訕,這名聲好說不好聽啊,這個時代門戶之見極重,敝帚自珍,沒有哪個門派願意自家絕學流傳出去,而慕容家的嗜好簡直就是武林公敵。
張三丰似乎看穿了慕容復的想法,不過他的讚揚確實出自真心,到了他這種境界已經不拘泥於門戶之見,於是開口道:
「少俠不必妄自菲薄,紅花白藕,天下武學原是一家,千百年來互相截長補短,真正本源早已不可分辨。」
慕容復還待說話,虬髯大漢口中「嘿」的一聲,便摔在船艙板上,他身上本已負傷,又中了毒箭,之前一直靠一口氣撐着,這會稍鬆口氣,便支持不住了。
張三丰取出一顆丹藥,餵入那虬髯大漢口中,將小舟劃到渡船之旁,待要扶他過船,豈知那大漢也是硬朗,一手抱着男孩屍身,一手要去抱慕容復懷裏的小女孩。
慕容復搖了搖頭說道:「我來吧」。大漢點點頭,輕輕一縱就上了渡船。
慕容復撿起自己的劍,抱着小女孩隨着張三丰上了渡船,見得船艙里還躺着一個臉色蒼白的半大少年,眼神光有些渙散。
慕容復也是心中感嘆,任誰看到張無忌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絕不會想到他日後會成為武功冠絕天下的明教教主。
隨後張三丰替大漢取箭拔毒療傷,慕容復則去岸上把李莫愁接到船上,李莫愁見到張三丰也是十分吃驚,沒想到會遇到傳說中的武林第一人,遂上前見禮。
不過慕容復並沒有介紹這是自己徒弟。
虬髯大漢剛把傷口包裹好,便跪在地上道:「小人常遇春,多謝老道爺和小公子的救命大恩。」
張三丰一手虛抬,常遇春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他這內力控制比慕容復不知爐火純青了多少倍。
慕容復心神嚮往,更加決定此次回去之後定要好好研習武學,積攢一些裝逼的資本。
張三丰道:「常英雄不必如此大禮,你內傷頗重,快快躺下靜養。」
慕容復道:「是啊常大哥,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常遇春一聽這兩人又是英雄又是大哥的叫自己,頓覺受寵若驚,又要跪下再拜,慕容復趕緊過去扶住他,讓他靜養。常遇春無奈,只得躺下。
慕容復見小女孩坐在船頭垂淚,眼睛望着父親屍身所在小船越飄越遠。心中暗道:「這應該就是周芷若了,只是不知為何漢水之畔的船家沒有聽說過一對周氏父女。」
第四十九章 張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