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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羅子良聽到這兩個人肆無忌憚的笑聲,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改變了方向,直接上了三樓。
安排給他的房間就在三樓,一個套間。這裏的套間不是有廁所的那種,而是一個長形間的房間間隔成兩個小間,裏面一間有一鋪木床,睡覺,外面一間什麼也沒有,用來煮飯的地方。
他的行李也隨車帶來了,一步到位,在他們開會的時候,鄉政府秘書就幫他搬了上來。
他把被褥鋪好,也懶得下樓到食堂去打水洗腳了,脫了西裝外套,脫了鞋,斜靠在床頭,從掛着的西裝口袋裏拿出一支煙來,點上,慢慢地吸着。
剛才樓下郭光邦和黃政文談到他的簡歷,這讓他有些莫名地窩火,娘的,我招誰惹誰了?想到這一件事情,讓他不由得暴了粗口。
七年前,他高中畢業後一舉考上首都的師範大學,這在當時也引起了不小的影響。首都的師範大學雖然比不上清華北大,但畢竟是首都大學,在一個國家貧困縣裏,能考出省外的也就算很不錯了,何況他還進了首都。
四年大學畢業後,他又順利地考入了蒼北省委辦公廳!
在省委辦公廳工作期間,他主要做的是檔案材料工作,平時小心謹慎,兢兢業業,一直風平浪靜,順風順水,工作業績可圈可點,也得到了有關領導的讚賞。但就在半年前,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使他的工作發生了一點小變動。
省委杜副書記的專職秘書莫名其妙地墜了樓,這件事情在省委辦公大院引起了軒然大波,坊間裏議論,那名墜樓的秘書私下裏收受開產商的賄賂,巨額財產不明等等。這些言語中,也含沙射影地指向了杜副書記。
但傳言畢竟是傳言,在法律黨紀面前,是要講究事實和證據的,所以,省委的杜副書記依然還在按時上下班,處理各種日常公務。
然而,他缺了一個私人秘書,作為省部級領導,是很不方便的。
於是,省委秘書長白應兵找到羅子良,對他作出一番深入淺出意味深長的談話,希望他以大局為重,去給杜副書記做專職秘書。
本來,省委辦公廳的秘書是分類的,領導的秘書只服務於特定的領導,作領導的專職秘書;辦公室的秘書對公,處理一些檔案、收發文件等等。羅子良就是做檔案工作的。領導的專職秘書由秘書長負責管理,只不過,辦公廳的廳長往往也由省委秘書長兼任,所以,白應兵也是羅子良的直屬領導。
話說回來,作為領導的專職秘書是很有前途的,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從此有了後台。如果這個後台以後高升了,對秘書的未來是很有幫助的,即便這名領導原地踏步,只要他念及情分,退休前也會給自己的秘書安排個好去處的。
所以,平時辦公廳里負責材料的一些秘書暗地裏都會去找門路,希望能成為某個省委領導的秘書,尤其是能成為省委常委的秘書就更好了。但是,這一次,杜副書記的秘書卻沒有人願意去。
能進入省委辦公廳里工作的都是人精,政治風向,未來的局勢看得很準,一來二去,杜副書記的專職秘書這個職位就落到了沒有任何背景和任何人脈關係的羅子良的頭上。
杜副書記自從前任秘書跳樓了以後,也低調了好多,常常深居淺出。羅子良作為他的秘書,基本上就沒有事情可干,只是偶爾隨着去開一些不痛不癢的會議而已。
半年後,傳言終於應驗,杜副書記被中央紀委雙規了!
杜副書記一進去,羅子良就成了孤魂野鬼,他心裏也清楚,他的身上從此被貼上了看不見的標籤,以後再也不能成為某個領導的專職秘書了。新調來的領導一般都會自帶秘書,即便沒有帶,也不可能要他這樣一個落馬領導的原秘書。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好說不好聽啊。
就連一個窮鄉僻壤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都看出了裏面的玄機,更別提省委大院裏的人了。
當初,羅子良去找省委秘書長白應兵,跟他提出,想回辦公廳里去,繼續整理他的檔案。但白秘書長說,他原來的位置已經調進了人員,還說什麼一個蘿蔔一個坑,讓他等待分配。
於是,他就成了距離省城一百多公里以外的福台市唐平縣巴台鄉的黨委副書記,代理鄉長。
把他安排到這裏來,是因為他就是福台市唐平縣人,相對這個巴台鄉,他的老家是在縣城的另一邊,朵羅鎮。
這件事情對羅子良的影響,遠遠不只是從省城下派到家鄉一個偏遠的小鄉那麼簡單,用一句網絡的流行語來說就是,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
可是,不說不等於心裏就不苦了,尤其是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
因為和他相處三年的女朋友郝彩雲也因此離他而去。
他和郝彩雲的相識,是在考公務員的時候,後來兩人又一起進了省委大院,只不過郝彩雲進的是團省委辦公室。雖然不在一起,但還是在一個大院工作,早夕相見,感情日益加深,如果沒有這次意外,可能明年就會進入結婚禮堂。
然而,生活畢竟是生活,沒有意外是不可能的。
郝彩雲的名字雖然很普通,但是人長得不普通,身材和臉蛋都是上乘之選,如今在團省委辦公室也如魚得水,成了正科級幹部。而一同進去的羅子良,只是副科級。
羅子良下放之前的那天晚上,兩人開開心心地到外面吃了一餐,然後她來到他的小房間,陪他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開誠佈公地說:「子良,看來我們的交往只能到此為止了,你我也算是文化人,大道理我也不想說得太多,我祝你好運……」
羅子良也是有自尊的人,當下只有苦笑,這算什麼,一睡散場麼?
正如那句古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有些東西無法改變,那就隨她而去,羅子良也沒有悲情地去苦苦挽留。
從今天開會宣佈他的任命,到鄉食堂一同吃晚飯,通過和這幾個鄉領導的接觸情況來看,很多人對他是有些牴觸的,或者說是不歡迎的,因為他的出現,擋住了別人企盼已久的上升機會。
那個副鄉長孟曉蘭,鄉政府領導成員唯一的女性,雖然對他的態度不錯,但他也看得出來,她看他的眼睛裏不但沒有羨慕沒有嫉妒,相反,似乎有一絲絲的憐憫與同情……
羅子良躺在床上一邊想着,一邊抽煙,煙燒盡燙着手指了才驚醒過來,他扔下煙頭,穿鞋下地,推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入小房間。
他的未來,就像此刻外面漆黑的夜空一樣,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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