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一陣子的鬧騰,總算是安撫了蘭姨娘,不再尋死覓活了!
而老太爺這邊則是先讓劉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候蘇成自己做決定如何發落吧。
顧氏在蘇偉的陪同下,一起回了院子。其它人也便各自散去了。
海棠給坐在床上,有些慵懶神態的靜依端了碗銀耳蓮子粥過來。「小姐,先喝點兒吧。中午,你進的也不多,又經過下午那般折騰。只怕是到不了晚膳的時辰就得餓了。」
靜依接過碗,連吃了幾口,誇讚道:「這粥的味道不錯,是何嬤嬤熬的吧。」
何嬤嬤笑道:「是呀,小姐若是喜歡,就多喝一些。」
靜依停了下來,「何嬤嬤若是熬的多,就給母親那邊送兩碗過去吧。只怕母親也是有些餓了。」
「這些事,哪裏還勞小姐吩咐?奴婢熬好後,先讓人給夫人和候爺送去了兩碗。不只是夫人那兒!還給老太爺和老夫人都送去了。」何嬤嬤邊收拾靜依的衣物邊回道。
靜依聽了一笑,「還是嬤嬤想的周到!」
何嬤嬤笑了笑,沒有說話。
海棠見此時屋子裏沒了外人,小聲問道:「小姐,您是如何知道柳桃被三夫人收買了的?」
靜依淡淡一笑:「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最近柳桃用的脂粉和你們不一樣嗎?」
何嬤嬤想了想,似是有所明白了,「小姐說的正是。奴婢這兩日也正想着,怎麼覺得柳桃這幾日是越發的好看,而且身上的香味也是好聞的緊,不濃不淡的,不像是丫環們用的那些。」
靜依點了點頭:「嬤嬤說的對,她畫眉用的,是上好的螺子黛!而非府里配給丫環們的青黛!她面上用的胭脂,是蘇州產的上好的『紅藍』胭脂!我讓杏兒打聽過了,這種胭脂在外面至少要十兩銀子才能買一盒。她一個丫環一個月的月錢才有多少?如何用的起這樣昂貴的東西?」
海棠聽了,點了點頭。柳桃不過是剛提上來的一等丫環,每個月的月錢也不過是二兩銀子。再說這漲的月錢,還沒發到她手裏呢。再加上那螺子黛!她哪裏來的銀錢買這些東西?
何嬤嬤輕嘆一聲,「幸虧是小姐觀察入微,這才沒有着了那丫頭的道兒!最可氣的是那劉氏!」
海棠則是一臉怒意道:「小姐,那您還留着那個賤婢做什麼?乾脆將她發賣出去才是正經。」
靜依沒有說話,吃完了那碗粥,便對她們道:「不急!她不是想做蘇遠的通房嗎?我成全她!也正好用她給劉氏添點兒堵!好了,你們也下去歇歇吧,我想睡會兒,這裏就不用留人了。」
何嬤嬤和海棠忙給她鋪好的床,又伺候她躺下,這才退了出去。
靜依待她們走遠了,才輕喊了一聲:「司琴!」
司琴應聲而落,原來竟是一直藏身在房樑上。司琴將一疊銀票還有一個小匣子全都放在了靜依的枕邊。「小姐,這裏總共是兩萬八千五百六拾五兩銀票和現銀。其它的珠寶不算在其內。」
靜依沒有看,「我的本錢總算是有了。」
「小姐,您為何讓屬下將珠子藏在她身上,卻又替她解圍呢?」司琴不解道。
靜依自是知道她說的便是劉氏,「司琴,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讓母親有防範之心,好好想想那些人在覬覦什麼?二來是為了讓母親正好可以藉此來整肅院子,她院子裏的眼線可是不少哇!三來嘛,自是為了通過這件事,污了劉氏的名聲!這樣一來,以後無論劉氏是否被休,都不會再有機會與那些貴婦們交往了。這樣,對老夫人來說,她就等於是一顆廢棋了!咱們還怕她再翻出什麼大浪嗎?」
司琴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遂又問道:「可是小姐,您命屬下查看到她放私放錢的地方,為何只拿了她的銀錢,而不拿她的那些借貸的憑證呢?」
靜依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才是最重要的。劉氏是個愛財如命的人。我拿了她那麼大一筆銀子,是為了讓她心如刀絞,痛不欲生!而將那些借貸憑證留下,是因為她現在需要一個理由留在三叔身邊!」
「留下?小姐,您煞費苦心地安排這一切,不是為了要將她趕出去嗎?」司琴吃驚地問道。
靜依輕笑出聲:「司琴,你跟在元熙身邊那麼久了,我問你,如何打擊敵人是最大快人心的?」
「這,自然是殺了對方,或者是毀了對方最為在意的東西!」
司琴說完,眼睛忽地一亮,「小姐,您是想着將這顆廢棋就留在老夫人身邊,她還不能丟掉,也不能用!這才是最讓她難過的。」
「你很聰明,只是這只是其一!其二,若是三叔休了劉氏,依他現在正值壯年來看,定是要再娶的,若是娶個心思詭詐的,咱們不是還要費盡心思再作安排?與此相比,倒不如讓劉氏仍佔着正妻之位,卻風光不再。其三,劉氏是個急性子的,也是個不擅於玩弄心計的人,她以前之所以能夠將幾個妾室治的服服帖帖的,一來是因為她是正室,二來也是因為仗了她娘家和老夫人的勢!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就算是以後再使什麼手段,咱們也好對付不是?」
靜依坐起了身,看向司琴:「你以為那個蘭姨娘為何會配合我們?也不過是謀求上位罷了!抬為平妻自是不可能的!不過,抬成貴妾倒是極為可能。再者,三叔一定會將院內的大權交給蘭姨娘,而絕不會是劉氏!這樣一來,她們自己就會先斗個不停,哪裏還有時間、心思來算計咱們?」
司琴再度點了點頭,此刻她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位蘇小姐了。起初,主子派她和司墨來暗中保護這樣一個嬌小姐的時候,她們心裏是很不情願的。可是主子發了話,她們也是不敢不聽。雖然她們後來也感覺到這位蘇小姐聰慧無比,施計驅逐了白氏,可在她們心裏認定不過是歪打正着罷了,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沒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想想從一開始對柳桃的懷疑,再到故意將珠子置於劉氏身上,再到壽宴上的風波,然後是蘭姨娘的小產!還有暗中對劉氏財物的掌控!以及最後算準了劉氏會拿這借貸之事來保全自己的正室之位!以及扶持蘭姨娘得寵,以後與劉氏相互鬥法!讓她們內亂!這一樁樁一件件是環環相扣!這樣深的計謀,居然就是眼前這個只有七歲之齡的孩子想出來的!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果然,次日蘇成便領着劉氏給顧氏磕頭認錯,並且讓劉氏到家廟裏給老夫人念經祈福!最終,真是如靜依所料,並沒有將蘭姨娘抬為平妻,只是抬成了貴妾。並給了她掌家之權!
蘭姨娘重新給劉氏行了禮敬了茶。一臉的春風得意!要知道,妾與貴妾可是大不相同的!若是正室被休或者身亡,那貴妾是第一個要考慮被扶為正室的!再者,貴妾是不必每日向正室行跪禮的,只是福身請安便成。這蘭姨娘隱忍了這麼久,終於要風光了!
而靜依則是坐在自己的屋子裏看着醫書,對外面的一切根本不加理會!
海棠將手中的果盤放下,「小姐,這葡萄是二少爺送來的,說是六皇子賞的,您嘗嘗!」
靜依嗯了一聲,並沒有放下書。
海棠又道:「小姐,那蘭姨娘失了孩子,倒也成了好事,如今竟是被抬成了貴妾!」
靜依放下書,眼中的眸子幽黑明亮,「海棠,你不會真的以為那蘭姨娘小產了嗎?」
縝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