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輕輕地吸吮着靜依柔軟的唇瓣,她的唇軟軟的,甜甜的,元熙本來只是打算只親一下,可是沒想到,一碰上那柔軟的雙唇,竟是再也移不開了,滿腦子的氣憤、嫉妒都成了空白!
半晌靜依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雙手將元熙用力一推!
元熙被她猛地一推,也恢復了理智。看靜依紅的欲滴出血的臉頰,自己的臉也有些微微發燙了。
靜依看了他一眼,以又氣又羞,一跺腳就要走,元熙緊忙上前一把拉住了。
「依依,你別走!我,我知道剛才是我不好。是我太衝動了。」元熙紅着臉解釋道。
可是靜依哪裏肯聽,甩開了他的手臂,低了頭,快速地向隆昌寺的方向跑去了。
元熙呆呆地看着靜依跑遠的背影,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一般,用舌頭輕舔了舔自己的唇畔,好想再親一下,那種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
靜依紅着臉回到了院子,進了屋,關上房門,一想起剛才元熙的舉動,整個就又羞又氣!乾脆躺到了床上,蒙上了被子。任司琴怎麼叫也不肯出來了。
司琴和司畫看小姐這樣,自覺地守在了門口,無論誰來都說小姐在休息,不想被人打擾。
元熙一直沒有出現,靜依的心裏是既不想看見他,又有些氣他這兩日沒有出現。她自己心裏也想不明白,是想見他了,還是想着讓他給自己道歉了。
這日用過晚膳,顧氏道:「依依,收拾一下,咱們明日回府。」
靜依一愣,「母親,這才來了不到半個月,怎麼就急着回去了?」
「定國公府的庶女崔茉莉要出嫁,雖是庶女,可是母親也要給定國公夫人送份賀禮過去的。」
「崔茉莉?何時出嫁?」
「三天後。」
「這麼急?來得及準備嗎?」靜依不解道。
顧氏卻是一笑,「你忘了,那崔茉莉是因何嫁入王家的?若是拖的久了,可怎麼是好?」
靜依腦子一轉,是呀!事情過去已是月余,難不成,那崔茉莉有了身孕?靜依一臉驚奇地看向顧氏。
顧氏點了點頭,「現在嫁過去,也還不晚,到生產時,只說是早產便罷了。再有,那王良的平妻楊倩,因為與晉王染一事,已是被王良貶為了妾室,打發到家廟去了。現在迎娶正妻,倒也還算妥當。正好趁此沖了那些對王家不利的流言。」
靜依卻是輕道:「三日後嗎?母親,我也想過去看看,行嗎?」
顧氏看了她一眼,「母親知道你與那崔茜茜交好。只是,也罷,現在府里就只有你一個女孩子,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難免孤單了些。屆時,你就隨母親一道去吧。」
靜依謝過了顧氏,次日一早,便啟程回府了。
山頂上,一道頎長的身影看着離開的馬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位小廝打扮的少年道:「公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啟程了。」
男子輕嘆了一聲,轉過身來,正是那歐陽信!「本公子好不容易覓得佳人,奈何時機不對。也罷,待我辦完事,再來府上提前。」
那小廝抬眼看了自家公子一眼道:「公子,那蘇小姐可是皇上下旨親封的平安郡主,要娶她,只怕是不易!」
歐陽信一把揮開摺扇,笑道:「不易?在本公子眼裏,還沒有什麼能難得到我!走吧。」
說完,大步流星地向山上走去。那小廝緊跟了上去,唯恐主子不要他了似的。
次日,靜依陪着顧氏一起去了定國公府,送了賀禮。靜依又和崔茜茜一起說了會子話,又和顧氏一起去了趟英國公府,看望顧雨和那個小外甥兒。
顧雨抱着小寶寶笑道:「依依,你這個死丫頭,多長時間了,都不知道來看我。」
靜依笑了笑,伸手抱過小寶寶道:「嘯兒,你可想姨姨了?最近乖不乖?有沒有哭鬧哦?」
顧雨笑着用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轉移我的視線!快跟我說說,你那個姐姐蘇靜微好好地去給皇后賀壽,怎的就爬上了皇上的龍床了?」
靜依嗔了她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想我。是想着讓我給你講外面的事呢!哼!虧我還和母親急急地來看你。你才是真正沒良心的。」
顧雨笑了笑,輕道:「我聽相公說,蘇清快回來了。」
靜依一愣,「是嗎?」這才想起,元熙已是有幾日未來找過她了,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安排的。一想起那日被元熙強吻了,臉又一紅。
顧雨看靜依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怎麼了?怎麼這般沒有精神了?可是有些中暑了?」
靜依回過神,「沒事。只不過是多年未見過大哥了,猛地一聽說她要回來,太過興奮了而已!」
顧雨想到他們兄妹感情十分要好,又已是有七年未見,難免思念。輕嘆了一聲道:「是呀,都已是七年未見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長高了?」
「這是自然,哥哥走時才十二歲,現在已是過了弱冠之年了,現在定是風度翩翩,英俊瀟灑!不知要迷倒多少閨閣千金了?」
顧雨笑着接過小寶貝道:「嘯兒,聽到沒有?你姨姨呀,可是個臉皮厚的!以後呀,咱們少跟她一起玩,免得寶貝兒學壞了。」
靜依笑了,看着白白胖胖的楊嘯道:「表姐夫還沒回來嗎?」
「他呀,這些日子忙的很,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不過,好歹我每日都能看見他了。」
靜依看見一個打扮得極為俏麗的丫頭進來道:「少夫人,夫人說晚上請您帶着孫少爺到前廳用膳,就不要等世子爺了。」
顧雨皺了眉,有些不悅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靜依看那丫環退下,若有所思道:「表姐,這個丫頭眼生的很呢,是英國公夫人賞下來的?」
顧雨點了點頭,「說是賞給我的丫頭,還不就是賞給世子爺做通房的?若是以後有了身子,再抬成通房?」
靜依一愣,眉間已是有些擔憂道:「那表姐夫的意思呢?」
「你表姐夫倒是沒這意思,可是架不住我那婆婆整日裏念叨!說是我不夠體貼,不知道給相公納妾!這不,一下就給賞了兩個過來。那個倒還老實些,這個?哼!整日裏就知道打扮地妖里妖氣的,淨想着怎麼勾引世子爺呢?」
靜依輕哼了一聲,「表姐,不是我說你,像這樣的人就該趁早打發了她!若是你覺得是長輩賞下來的不好打發,就找表姐夫鬧!他可是聰明的呢!自然有方法將人遣了出去!」
顧雨嘆了一聲氣道:「他整日裏為了公務已是十分的忙了,我如何再忍心拿這些小事來煩他?罷了,只要他不收,我那婆婆還能如何?」
靜依卻是不贊同道:「表姐這話說的可不對。表姐夫沒那心思,可是架不住旁人有那心思呀!這一日兩日你能防,日子長了如何還能防得住?若是她們使些個卑劣的伎倆,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又如何?忍氣吞聲地讓他收了房,還是不依不饒大鬧國公府?」
顧雨聽了,表情一窒!是呀,若是真成了那樣,自己又當如何?真的能如同別的女人那般大方嗎?
靜依見一臉憂思,知道她也是開始琢磨了。輕道:「表姐,這後院裏的事,雖說都是由主母打理的,可是也不能就讓表姐夫當個外人,什麼事也不理。他若是真心疼你,便不該由着府里的人給你添堵!你也是堂堂威武將軍的嫡女!如何就該受這般的氣!」
顧雨輕點了點頭,「妹妹說的是,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些。容我再想想,如何跟世子爺說。」
靜依見她鬆了口,又道:「此事,趁早別趁晚。若是晚了,只怕被那些個小人得了手,你哭都來不及了!」
顧雨又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今日還要多謝表妹了。按說,我年紀比你長,可是自小到大,萬事都是不及你想的周全。更沒有你那般聰慧!每次有事,我總是找你商量商量,讓你給我出個主意。倒像我是妹妹,你是姐姐了。」
靜依輕笑了笑,「表姐,咱們兩家其實也就只有咱們這兩個女兒。咱們不相互幫襯着,還能指望誰?那個靜微,自是指望不上了。她這會兒,還不定在宮裏怎麼折騰呢!我倒是只盼着她少惹些事出來,便天下太平了。」
顧雨點了點頭,「我明白。咱們不提她了。橫豎她進了宮,咱們是再也看不見她了,倒是省得總得想法子防着她了。」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顧氏便派人來叫她了。二人依依不捨地又嘀咕了幾句,靜依才隨顧氏回了府。
用過晚膳,靜依早早地就把柳杏兒她們都打發下去了。一個人有些焦急地在屋裏踱着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着司琴道:「你可給他捎了信?」
「回小姐,已經轉告給元少爺了。」司琴回道。
「怎麼還不來?真是讓人着急!」靜依有些不耐道。
「小姐,現在才是戌時!還早着呢。」司畫道。
靜依頓住身形,嘆了一口氣,坐在了一張繡凳上,賭氣道:「不來就不來。大不了我自己去找那個楊海朋!我就不信離了他,我就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司琴一聽,忙勸道:「小姐,您別急!元少爺興許是一時脫不開身,一會兒就來了。」
靜依聽了,卻是搖頭道:「不行!我不等了!司琴,你想個法子,找到楊海朋,就說我找他有事,讓他速來見我!」
司琴聽了,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
靜依一挑眉,「如何使不得?」
司琴有些為難道:「小姐,這楊世子是外男。您怎可將他約至您的繡房?」
靜依一怔,也對!這個時代,男婦七歲不同席,所以自己與元熙見面,才會弄得偷偷摸摸,像作賊似的!靜依微垂了眸子,想了想道:「那這樣,你將他約至外面的哪處僻靜之地,我再趕過去,不就成了?」
司琴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姐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何處不妥!只得硬了頭皮道:「小姐,可是去外面,您也是私會外男呀!」
「私會外男?為何元熙來時,你們不這麼說呀?」
司琴被她這話一噎,小聲道:「那自是不一樣的。」
靜依瞪了她一眼,「如何不一樣了?不都是外男,我能見得元熙,為何就見不得他了?」
話音剛落,便聞身後傳來一道冷冷地聲音:「除了我,你還想着再去見誰呀?」
靜依一驚,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是屬於誰的。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卻是不回頭,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我找你有急事。」
元熙面無表情地看着靜依背對着自己,向司琴和司畫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便聰明地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擾她二人了。
「你找我何事?」元熙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是有些清冷的。
靜依不由得一怒!一轉頭瞪向她,脫口就道:「怎麼?沒有事便不能請你來了嗎?還是你貴人事忙?既如此,你走便是了,我自去找別人幫忙!」
說完,也不理他,竟是負氣般地坐到了妝枱前,將頭扭向了一旁。
元熙一愣,自己進來時,便聽她要去見一外男,心中自是又酸又氣!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也就冰冷了許多,可是自己還未發火,她這個要去私會外男的丫頭髮什麼火?
靜依不理元熙,元熙也不說話,二人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肯先服軟兒。這可是將外面守着的司琴和司畫二人急壞了!可是也不敢貿然進去插話!只能在外屋裏干着急!
元熙到底是年長些,也知道靜依斷不會無緣無故地沖自己發火,想了半晌,輕道:「我一進來,便聽到你要去見旁的人,我心裏自然是不舒服,說話可能是急了些,可是惹你生氣了?」
靜依聞言,臉上的表情略有鬆動,輕咬了咬唇道:「你,這幾日你都忙什麼?為何也不見你?」
元熙聞言一喜,走至她身邊,輕拉了她的小手,將她扶了起來道:「依依,我這兩日的確是公務繁忙,抽不開身。而且,上次將你惹哭了,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想見我。所以才遲遲不敢來見你。」
靜依聞言,臉一紅,嗔了他一眼,道:「不許再提上次的事!」
元熙一笑,點了頭,「依依,你急着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
靜依想了想,便將顧雨的事情跟他說了,讓元熙告訴楊海朋,讓他想辦法把那些讓顧雨堵心的人都給打發走,如若不然,顧雨早晚有一天會病倒的。
元熙聽了,略有些不郁道:「你這麼急着找我,就為這事?」
靜依一聽,立刻杏眼怒睜道:「什麼叫就為這事?這事兒還小嗎?那可是我表姐!」
元熙表情一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好辦,回頭我囑咐給他就是了。可是還有其它事?」
靜依這才問道:「我聽說,大哥要被調回京城了?」
「是有這回事,調令是昨日下的,估計這會兒,還沒到北疆呢。」
「皇上為何突然要將大哥調回來?」
「皇上今日又給顧文下了旨,命其明日啟程,趕赴北疆!」
靜依略一思索,明白過來,「皇上還真是打的好算盤!那舅母她們也要去嗎?」
元熙點點頭,「顧文先率大軍開拔,過些日子,你舅母她們才會離京。」
「皇上這個人還真是深謀遠慮!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安排父親了?」
元熙笑道:「你父親的職位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動的。我只是擔心皇上會如何安置你大哥。」
靜依雙眉緊蹙道:「只怕皇上是想着將大哥雪藏了。」
元熙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依依,你為何做此猜想?」
靜依走至窗前,淡淡一笑,在那柔美的月光地映照下,更是顯得柔美多姿。一頭長髮披至後背,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的她,更是如那池中的白蓮一般,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元熙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分不清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人,還是仙了?那樣出塵的氣質,那樣絕美的容顏,哪裏會是凡間女子應有的?分明就是天仙一般!
靜依緩緩出聲道:「大哥在北疆,屢立奇功,想來,皇上是有意將他培養成一代名將了。」
元熙聞言,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道:「不錯!這一次,我與楊海朋先回來,我就不必說了,倒是那楊海朋,此次雖說是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但並非是到軍中任職,不免讓人有些費解。現在,又下旨將蘇清調回,想來,皇上是開始為下一任帝王鋪路了!」
靜依卻是一臉愁容道:「大哥若真是被皇上選中了,我的未來又將如何?」
元熙一驚,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若皇上真是有意栽培蘇清,那靜依的婚事?
元熙不敢再想下去,皺了眉,上前兩步,輕道:「依依,我去向皇上請旨賜婚。你可願意?」
靜依聞言,卻是急道:「不可!」
「為何?你再有一年便及笈了,難道真要讓我眼睜睜地看着你被別人娶走?」
靜依搖了頭,道:「現在你剛立了大功回來,皇上雖無意對你大加封賞,但對你來說,卻是好事一樁!最起碼,晉王和明王不會將視為眼中釘,只是為想法子拉攏你罷了。可是若是你向皇上求娶我?反而會弄巧成拙!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就會將我指給了別人。你可想過?」
元熙嘆了一口氣,緊皺了眉,「皇上的心思之深,不是你我能想像的。他不同於皇后和德妃,她們的心思,咱們一猜就中,可是皇上的心思?」元熙搖了搖頭,「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你儘量地少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如此一來,咱們只盼着他能將你暫時忘了。」
靜依卻是笑道:「怎麼可能?先不說我是他封的平安郡主,你忘了,宮裏可是還有一位蘇家的女兒呢?」
元熙聞言卻是瞪了她一眼,「你還說!若是她沒有進宮,你倒是還有一個庶姐姐可以讓皇上考慮,可是現在呢?咱們又當如何?」
靜依此時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不急!還不到那個時候呢。再說了,我的婚事,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憑他是皇上,也不能替我決定我的終身大事!」
「哦?你已經有了法子?」
靜依搖了搖頭,「法子自然是有,只是不到十分危急地時候,我是不會用的。」
元熙也是鬆了一口氣道:「你早有準備就好!」
「對了,楊倩那裏,可還妥當?」
元熙輕挑了一下眉,「她現在已經是一步廢棋了!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個晉王會不會還再去找她?」
「會的,一定會的!表面上看楊家已經捨棄了楊倩,可是像她這樣的,心思歹毒,又常給晉王出謀劃策!再加上他二人的姦情!你瞧着吧!楊倩肯定是還要再搏上一搏的!」
「也許吧。咱們就靜觀其變吧。」
元熙說完,輕輕地靠近了靜依,拉着她的手,與她面對面道:「依依,你可是已經不再生氣了?」
靜依知道他說的是那日之事,看他眼中那溫柔似水的眼神,心裏一陣悸動,低了頭,不語。
元熙見她不說話,便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裏,輕道:「依依,一切有我在。我會想法子讓你們蘇家避開這聲奪位之戰的。」
靜依輕點了點頭,事實上,已經過了七年,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元熙手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她只是從心底里信任他!那種莫名的信任,讓她的心裏安定、平和!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在月下,誰也不說話,就怕是會打擾這片刻的寧靜和愜意!
定國公府的庶女崔茉莉與吏部尚書的庶長子的成親之日,異常地熱鬧!
雖都是庶出,可到底是高門大戶,與普通百姓家,已是不知道奢華了多少!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已是到了八月中旬,顧文的家眷也已在幾日前動身去了北疆。這日,靜依正在房裏練着字,便聽下人來報,說是大公子回來了。
靜依大喜,擱下筆,便急跑去了前廳。
前廳,老太爺、蘇偉、顧氏、蘇明和蘇謙都在!
「大哥!」靜依叫了一聲,便衝進了大廳。
大廳的正中間,站立一人,聞聲轉了過來,正是蘇清!他身形修長,皮膚略有些黝黑!一雙濃濃的鋒眉,將本就大的眼睛襯的更是明亮!
靜依到他身前,頓住了身形,眼中已是一片水霧,嘴唇微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蘇清咧嘴一笑,道:「依依!七年不見依依長成大姑娘了!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呀!」
靜依輕笑了一下,眼中的水霧再也忍不住,凝成了珍珠般晶瑩剔透地淚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蘇清忙伸手替她拭了淚,輕哄道:「別哭,別哭,大哥這不是回來了?該高興才是!」
靜依點了點頭,邊笑邊落淚道:「大哥,黑了。」
蘇清這邊正要再哄,便聽那顧氏的抽泣聲,也是傳了過來。
顧氏哭道:「你這孩子!七年了,可是想死母親了!」
蘇清趕忙前行兩步,一撩袍,跪至顧氏身前道:「母親!是孩兒不孝,勞母親憂心了。」
顧氏的淚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而老太爺瞧着,心裏一酸,眼眶竟也是紅了。而蘇明早已是和靜依一樣,掉下淚來。
蘇偉看眾人皆是潸然淚下,便故意咳了聲,朗聲問道:「不是說,明日才能抵京嗎?你怎麼提早回來了?」
「回父親,兒子思念家人,歸鄉心切,所以快馬加鞭,才提前回來了。」
老太爺點了點頭道:「那今日可用進宮復旨?」
蘇清紅着眼眶道:「不用!明日再進宮即可!」
此時,靜依才看到,站在蘇明身旁的一個極為俊美的男子,有些詫異道:「晴天哥哥?」
晴天看了靜依一眼,略有些彆扭地咳了咳道:「嗯,依依,我回來了。」
靜依笑道:「晴天哥哥還是這樣彆扭!」
晴天的臉一紅,轉了頭,不再看她。
顧氏卻是笑罵道:「你這孩子,就知道欺負晴天!」
一家人在前廳是又哭又笑的,這平南候府里,又再度地熱鬧了起來。
次日,蘇清進宮復旨。皇上下令封他為雲麾使,留守京城!
這日,正值蘇清休沐,靜依早早地便叫上了他,到後花園的涼亭說話。
「大哥,這幾年,你辛苦了。」
「為國盡忠,何來辛苦?」蘇清道。
靜依笑了笑,「大哥,這次回來,可有想過你的終身大事?」
蘇清臉一紅,「你這丫頭,這也是你能問的?」
靜依卻是笑道:「有什麼不能問的,你是我大哥,又不是旁人,再說了,若是旁人,我還不屑問呢。」
蘇清清了清嗓子,道:「是母親讓你來問的?」
靜依故作神秘地一笑,「你猜?」
蘇清白了她一眼,假裝生氣道:「不說,我可要走了。」
靜依趕忙一把拉住他道:「大哥!」
司琴此時出聲道:「小姐,崔小姐來了。直接請進來嗎?」
「嗯,直接請到這兒來。」
蘇清的臉更紅了,急道:「既是你的密友來了,我不便在此多留了,我還是走吧。」
靜依卻是起身將他擋在身前:「大哥,瞧你臉紅了!」說完,便將他又按回石凳上道:「大哥,你既知道那崔小姐是為何而來,就該見上一見,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年,崔姐姐一直沒有同意過任何一門親事,只為等着你。你也不該拒人於千里之外呀!」
蘇清低了頭,道:「我與那崔小姐已是七年未見,我走時,她也不過才十歲,哪裏就是為了等我了?」
靜依撲哧一笑,「是不是等你,你自己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說完,見崔茜茜遠遠地過來了,小聲道:「大哥,我可告訴你,一、不許擅自落跑;二、不許將崔姐姐弄哭哦!我去膳房弄些點心和冰鎮西瓜過來。你乖乖地在這裏陪崔姐姐,哪裏也不許去!」
說完,又瞪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若是不聽她的,只怕後果會很嚴重!
崔茜茜已是進了涼亭。靜依輕挽了她坐下道:「崔姐姐,這是我大哥,你們先聊着,我去看看膳房準備的點心如何了,很快就來!」
說完,示意崔茜茜安坐,又給了蘇清一記滿是威脅的眼神,才匆匆離去。
崔茜茜偷偷瞥了蘇清一眼,臉蹭地就紅了。兩隻手放在膝上,用帕子纏着手指,來回地絞着,低着頭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清有些尷尬地問道:「崔小姐,好久不見了。」
崔茜茜點了點頭,「是呀。七年了呢。你,過的好嗎?」
蘇清與她漸漸地攀談了起來,後來又說到北疆的風光,那裏的風土人情等等,直讓崔茜茜聽的是目瞪口呆的!她想不到蘇清對北疆竟是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也想不到,蘇清對她竟是侃侃而談,毫無疏離之感!
二人聊了約有近一個時辰,靜依才端了點心和水果過來。三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地,倒也是熱鬧!
自那日之後,崔茜茜便常來府中以看望蘇靜依,也常常會好巧不巧地遇上蘇清!
顧氏見她們能說到一塊兒去,心裏自然是高興的,便請了官媒到了定國公府。這原本就是白氏的心思,如今見蘇清願意,哪裏還有不樂意的?趕忙應了這門婚事。
許是怕夜長夢多,兩家匆匆地便交換了庚貼,甚至還選好了成親的日子。
可就在兩家剛訂好日子的次日!宮裏的皇后卻是降下一道懿旨,着崔茜茜進宮!
白氏暗道不好!定是這姐姐要拿茜茜的終身大事做文章了。
母女二人進了宮,直接去了皇后的坤寧宮。
坤寧宮內,皇后端坐於鳳椅之上,給二人賜了座,閒聊了幾句後,便將話題扯到了崔茜茜的身上。
「本宮聽聞,茜茜與平南候的長子訂了親?」皇后笑問道。
白氏一愣,這昨日剛剛交換了庚貼,選了日子,這皇后就知道了,也太快了些吧。「回娘娘,是!」
皇后笑了笑,「茜茜是本宮的親外甥女!說起來,你小時候也是常來宮裏陪伴本宮的。一眨眼,便是這麼大了,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崔茜茜低了頭道:「是呀!臣女現在已經十七了呢。」
皇后看了白氏一眼,「妹妹,不知這婚事,訂在何時呀?」
「回娘娘,婚事訂在十月。因為蘇夫人說那大公子的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因為一直在北疆,有皇命在身,早該成親生子了。所以才急着早些將婚事辦了。」
皇后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到底是自家的兒子,哪有不着急之理?」
皇后沖身邊的一位嬤嬤使了個眼色,便見那嬤嬤輕拍了兩掌,那偏殿內走進來一位嬤嬤,兩位美貌的宮婢。
白氏一看,臉色登時就是一白,卻也只是低了頭,咬着牙,不說話。
皇后看向崔茜茜道:「這位秋嬤嬤,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調教婢女,打理瑣事,倒是極為在行。本宮就將她見賜於你了。至於這兩名宮婢,本宮就將她們也一併賞你了。待你出嫁時,便讓她們做你的陪嫁吧。」
皇后的話說的是輕飄飄地,仿佛在說,不過是賞了一些白菜西瓜似的。可是這話聽在白氏和崔茜茜的耳朵里,卻是變了味兒!那心裏猶如是堵了一團棉花一般,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母女二人謝了恩,又與皇后閒聊了幾句,便出宮了。
馬車上,崔茜茜略有些悲涼道:「母親,皇后為何如此安排?我可是她唯一的親外甥女!她竟是如此狠心?」
白氏也是嘆了一口氣,用手在眉心處輕揉了揉,「親外甥女?哼!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是一併利用!只要能為她的兒子鋪路,登上大位,她定是會無所不用其及的。」
崔茜茜輕搖了搖頭道:「那女兒怎麼辦?就要做一名傀儡不成?那秋嬤嬤,難不成我還要將她供着?」
白氏卻是閉目不語。
崔茜茜見白氏不語,又道:「母親,您就不能想個法子,把她們都給打發了?」
「打發?」白氏輕哼道:「你以為她們是普通的奴婢?她們是皇后親賞的!你即便是想法子打發了,她定然還會找機會再送!既如此,你何苦還要拂了她意?茜茜,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這三個放在你身邊。你自己處處小心些就是了。」
「小心?」崔茜茜卻道:「如何小心?三個大活人!母親,女兒到時嫁進候府,還要想着討好婆婆,討好老太爺,還要學着主事,如何還有心思防着她們?」
白氏卻道:「她既是賞給你了,便是你的人了。如何安置,還不是你說的算?」
白氏說完,便又閉目養神了!
崔茜茜聽了,腦子轉的飛快!是了!我的人,自然是由我來安置!哼!別以為是皇后賞下來,我就得供着你了!奴婢就是奴婢!皇后又能說些什麼?只是,自己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既不她們三人,又讓皇后說不出什麼來。
崔茜茜一路上想了不少的法子,可是都被她又給否了去。既不能做的太明顯,又不能讓人覺得她小提大做!還真是難辦!
這日,靜依正在後花園裏逗着貓兒玩,便見蘇明引着元熙過來了。
靜依將貓兒放下,關進籠子,對着元熙福了福身道:「給六皇子請安。」
元熙一抬手,「免禮,坐吧。」
元熙率先坐下,瞥了蘇明一眼,蘇明會意,道:「依依,我好像忘了父親交待要讓我去一趟書房的。我去去就來。」
靜依一看蘇明走了,輕笑道:「你這傢伙,瞧你把我二哥給嚇的。」
元熙卻是一臉無辜道:「關我什麼事?是他自己說有事要走的?」
「北疆可有消息傳回來了?」
「嗯,一切順利!你舅母她們也已經到了。我現在擔心的倒不是北疆。」
「哦?那你擔心什麼?」靜依問道。
元熙一臉愁容道:「這幾日,晉王和明王總是纏着我不放,不是請我喝酒,就是約我下棋,總之是各種手段都用盡了!」
「想着拉攏你了?」
「可能吧!可能是覺得我在北疆立了功,皇上這兩日正有意要為我封王。覺得我還算是有些前途吧。」元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靜依看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是選晉王,還是明王?」
「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擔心!」
靜依又道:「那晉王的手段向來陰險,為人也是極為卑劣!皇上不會立他為太子的。」
元熙一挑眉,「那就是明王了?」
靜依卻是搖頭道:「皇上難道就只有他們這兩個兒子嗎?眼下,是因為他們二人的勢力最大,所以眾人都以為這太子之位定會是他二人中的一個的,可是我瞧着,卻是未必!」
元熙點了點頭,「是呀!這儲位之爭,最是變幻莫測!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靜依用手指在石桌上輕叩了叩道:「楊倩那邊有什麼動靜?」
元熙不屑地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靜依,「你絕對不會想到,這楊倩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法子!我真懷疑,她這是在幫晉王,還是在害晉王!」
靜依靜靜地看完了這封信,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她這不是在幫晉王,也不是在害他。」靜依說完,將信折好,再度還給了元熙,「她這是想要借皇上的手,殺我!」
元熙一怔,打開信,再度看了看,然後又擰眉思索了一番,喃喃道:「原來如此麼?她倒是好歹毒的心思!依依,這個人只怕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