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明明是去了佛堂,為什麼那兩名師父卻是矢口否認呢?」元熙執下一子,問道。
「我出來時,刻意地和兩位師父說了幾句話,一來是是為了引起裏面王薔的注意,讓她以為還有人知道我去過佛堂。二來,是為了讓我身上的迷迭香發揮藥效。」
元熙的臉一沉,「又是晴天給你的?」
「這次你猜的倒是又快又准了。」靜依輕笑道:「那種香可以使人忘記前後總計一個時辰的事情。包括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而且最為有意思的是,過後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也不會留下什麼痕跡可尋。」
元熙的嘴角抽了抽,這個晴天人不在這裏,手還能伸的這樣長?總是給自己的小妻子一些個奇奇怪怪的東西。若是哪一日,自己惹了她不痛快,再給自己下點兒什麼瀉藥之類的,自己豈不是全得受着?
「這裏到底是華陽寺,佛門清淨地。以後莫要再有如此大膽的舉動了。」其實元熙真正想說的是,以後莫要跟晴天要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可是想到他的小妻子不會武功,弄些個藥粉來防身,似乎是也不錯。
「知道了。」靜依落下一子,「該你了。」
元熙看了一下棋盤,輕笑道:「我輸了。再來一盤?」
「好。」靜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隱隱聽到了外面的樹枝搖擺聲,似是起了風,「本來還想着四處走走呢。可是竟起風了。」
元熙抬眼看了一眼外面,司畫會意,不一會兒從外面回來道:「回王妃,外面的風的確是不小。而且看這架勢一時半會兒也是停不了的。」
「依依,那個王薇這次可是真的恨你入骨了!」
「我就是讓王薔不祥的名聲更加的坐實了,然後讓王薔知道她再無翻身的可能!」靜依輕道。
「不止如此吧!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要麼你就是不出手,一旦出手,自然不可能只求這一利!」
「你倒真是了解我。」靜依的唇角一勾,似笑非笑,「王爺是不是看上了那王二小姐了?」
元熙的手一頓,莫名其妙地看着靜依,「你瞎說什麼呢?我幾時就看上她了?」
靜依以眼神摒退了眾人,「你真沒看上她?」
「沒!別說看上她,我壓根兒就沒注意她長什麼模樣兒!」元熙搖頭道。
靜依輕笑,她自是知道元熙對那王薇無意的,可是哪有他說的這般的誇大!「得了!我問你,你的人可有查到了什麼?」
「你指哪方面?」
「自然是這王氏姐妹的背後之人了。」
「這哪裏還用得着查?除了宮裏頭那位,我可想不出還會是誰?」
靜依搖頭,「不一定。」
元熙一愣,「你的意思是還有別人能支使的動白家?」
「你忘了,還有一個明王李煜呢!」靜依站起身走至窗前,「若是皇后,根本就不必如此費盡心思地來為難與我。她以前幾次安排了人刺殺於你。怎麼會突然將矛頭對準了我?難道她忘了,我是平南候的女兒,是顧文的親外甥女?」
元熙低頭思索片刻,突然一臉怒意地起身道:「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簡直就是一個混蛋!」
靜依知道他必是想到了,安慰道:「你這般生氣做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呢嗎?你怎麼這般地沉不住氣了?」
「依依,我可以容忍他們對我暗下毒手。可是他們不該來算計你!是我不好!若是我晚幾年再求娶你。」
「若是你晚幾年再求娶我,只怕我早已是進了庵堂了。」靜依打斷了元熙的話。
「依依!」元熙驚道。
「元熙,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人都會願意嫁的嗎?你忘了,你曾問過你的話?我若不是能得真心之人相待,情願終生不嫁,也不願委屈了自己。」
元熙上前將靜依輕攬入懷,「依依,不管是什麼人來爭搶於你,我也不會放手。」
靜依淡淡道:「他們倒是打的好主意,可惜了,卻是對我不夠了解。還有,我敢篤定,這次的事情是明王做下的,而且定然是瞞着皇后的!你說咱們要是將這王氏姐妹的事情報告給皇后,她會做何感想?」
元熙一挑眉,笑道:「這倒是個好主意!讓皇后好好地敲打一下那個明王,對咱們也是只有利沒有害。」
「是呀,府里的那幾個棋子閒置的時間也夠久了。」靜依緩緩道。
不一會兒,靜依聽到了門外有腳步聲,隨即便聽到了海棠的聲音,「啟稟王妃,奴婢有要事稟告。」
靜依連忙推開了元熙,整理了一番衣裝,有些臉紅道:「進來吧。」
海棠進了屋子,剛是只有兩位主子,便低了頭道:「啟稟王妃,對王薔的處置已經是出來了。」
「哦?慧清大師如何決定的?」
「慧清大師已是派人去請了華陽山腳下的一處庵堂的師父來,說是將人請到那裏,要齋戒、誦經七七四十九日,待四十九日一過,再行安排。」
「這倒是個好去處。」靜依對這個處置倒是毫無意外。
「殿下,您似乎是早料到了會如此?」
「那王薔的身分特殊,又總歸是女子,怎能長久地留在這華陽寺?傳了出去,豈不是毀了華陽寺百年的聲譽?」
「可是既然如此,您為何又費盡心思地再作安排呢?她早晚不是會被送去庵堂嗎?」
靜依面上含笑,如同是外面的春風一般,帶着溫暖的氣息,卻也帶着些強勁的氣勢,「那自是不同!若是沒有昨晚之事,只怕她要等到咱們都下山時,才會被送至庵堂,到時,岳王妃必定是會懇求慧清大師,儘量地將事情壓到最低。可是現在不同了,事情被王薔自己鬧的這樣大,今日又才是三日盛會的第二日,華陽寺百姓眾多。現在傳出去,王薔的名譽自然是再無恢復的可能!即便是她遠離了江南。不出半月,此事定會在江南也傳得沸沸揚揚!」
「原來殿下早已是安排好了!」
「不,我再給她三天的時間,如果三日後,她仍是不知悔改,不肯與我合作,那麼,她在封城的一言一行,將會迅速傳遍整個大淵。她若不死,便也只能是常伴青燈古佛了。」
元熙笑着拉了靜依坐下,又徑自給她斟了一盞茶,親手遞到了她眼前。靜依笑笑,輕飲了幾口,又道:「再說了,這不過是我想要的其中之一罷了。還有其二呢。」
「其二?」元熙一挑眉,衝着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知趣地退下。
「說說吧,娘子,你的其二是什麼?」說着,還頑皮地衝着靜依眨了眨眼睛。
靜依失聲笑道:「其二嘛,自然是讓她無法將我知道她二人陰謀之事告訴那個王薇,我要讓她明知道我已備下了陷阱等着她妹妹跳坑,她卻是無力解救!」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她們姐妹二人若真是情深非常,她心裏自然是會難受至極,可她們姐妹之間的感情若是沒有外表上看上去的那麼真切,那麼,倒是給了我們一個可以將她二人分而治之的機會。」
「不錯!」靜依點頭道:「其三,我將王薔可以說是逼入了絕境!若是她有心與我合作,我自然是還會有法子消了這對她不利的傳言。可是她若是不肯與我合作,仍是執迷不悟,袒護那背後之人,那麼,不但是她,我會派人告訴她,王薇的下場,會比她慘上百倍!」
「攻心之計,果然為上!依依,對付這種人,就不必手下留情!即便她們是岳王妃的外甥女又如何?她們還不是利用了岳王妃的心善?」
「總是要顧念岳王妃的面子的。你也說過,你幼時,她與岳王爺對你極為照顧。再加上現在岳正陽一心一意的幫你,總不好寒了人家的心。」
元熙點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我便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待我好的人,我會敬之,可是待我狠的人,我自是會恨之!幸好,我娶了你,前前後後,總有你為我着想。我倒是省下了許多的心思。」
「是呀,你的心思自當是放在大事上!哪能整日裏圍着這些個後宅之事轉悠!再說了,這封城的重重迷霧,咱們到現在也是沒有完全解開。以後,費心思的地方,多着呢。」
「那咱們今日還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岳王妃?」
「不必了吧。想必今日那王薔定會再次提及我。現在咱們去見岳王妃,怕她反倒是會覺得面上無光,心中不安。還是算了。」
「也好。你今日想做什麼?」
靜依想了想,眼前一亮,「我想去山頂做畫。」
元熙皺了眉,「外面起了風,不宜外出!」
靜依將窗子打開看了看,「無妨,不是太大。你就陪我去吧。」
元熙看着靜依有些可憐兮兮的表情,是又好氣又笑地用手指在她額前輕彈了一下,「怕了你了。好吧。」
靜依歡喜之極,忙命人備了文房四寶,元熙又派人帶了桌椅,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山頂上。
這樣大的陣仗,自然是驚動了不少來上香的香客們。這其中便有付無雙。
「剛才可是平王爺和平王妃去了那後山?」付無雙問向身邊的丫鬟。
「回少夫人,看上去是。」
「歐陽少夫人,看這樣子,倒像是王爺和王妃到後山去做畫了吧?」一位夫人道。
「是呀。我以前聽說平王妃字畫雙絕,卻是未曾有眼福一觀。今日有幸得見,若是不親眼目睹,豈不是抱憾終生了?」一位夫人羨慕道。
付無雙笑道:「這位夫人說的極是。平王妃上次給我公公送上的壽禮,可謂是震驚四座!不過我也是一直遺憾,未能得見王妃親自下筆。如今看來,王妃倒是好興致,又有平王爺陪同,想必定是下筆如神了。」
「既如此,咱們便去瞧瞧吧。千萬別錯過了這難得的一幕。」幾位夫人商定,便各自帶了家眷隨從,也是去了後山。
不止是她們瞧見了。其它的一些文人墨客自也是瞧見了,素來對平王妃字畫雙絕之事有些半信半疑的一些個文人才子,也是悄悄地跟了上去。
後山上,初一等人已是備好了一張長案,靜依和元熙各自到了案前,分了左右而立。初一和柳杏兒一左一右開始磨墨。
「元熙,這裏的景色真好。」靜依說完睜了眼睛,深吸了幾口氣,「我能聞到春天的味道了!香香的,甜甜的!」
元熙看着靜依如此開心,眼底是濃的化不開的寵溺,「你若喜歡,以後我再陪你來!」
靜依點點頭,有些懊悔道:「真後悔沒有將看到的日出給畫出來。」
「現在畫也是不晚哪!」元熙輕道。
靜依聞言一笑,「你說的對!那樣壯觀唯美的一幕,我畢生難忘,現在畫也是不晚!倒是你提醒了我!總以為只有對着實景畫才是最寫實的。可是有時候的景致,看過之後回味,卻更是別有一番見地。」
話落,靜依便拿筆點了點墨,想着自己早上看到的那片片雲霞,那突然就豁然開朗的天際!靜依緩緩閉了眼,似是在思索該如何下筆,又似是在回味早上看到的那美麗的瞬間。
元熙不再看她,看了一眼這傲然聳立的山峰,山上的點點青翠,略一思索,便開始下筆了。
不一會兒,元熙便收了筆。他寫了一幅字,寫罷後,將紙拿起,用嘴輕輕地吹乾了墨跡。然後放置一旁,轉頭看靜依正在極為認真的作畫。
以元熙的耳力,如何不知道有許多人就在不遠處圍觀。可是他並無不滿!相反,這些人想必是看到了靜依帶了文房四房來到這後山,想是要一睹靜依下筆的風采了!
元熙雖不喜有人惦記自己的靜依,可是有人崇拜她,佩服她,這一點,元熙還是很高興的!靜依的聰慧、才華、博學,不是什麼人都能感受到的。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讓封城的官民,對這位年紀不大的平王妃有更進一步的了解,這對靜依來說,是好事!
不知過了多久,不遠處的人們張望着,不時地伸着脖子想着看一看平王妃到底是畫了什麼?靜依卻是頭也不抬一心一意的畫着她的日出,似乎是忘了時間,忘了周圍,自然也忘了元熙了!
元熙手裏拿着靜依畫的幾張日出,苦笑不已!自己幹嘛要提議讓她畫日出呀?現在可好!靜依完全就沉迷到了作畫中,把周圍的一切都給忘了個一乾二淨!眼裏除了她的畫筆和宣紙,似是再無其它!
元熙看到在不遠處翹首以待的眾人,對初一吩咐了幾句。
初一到了這足足有幾十號正在圍觀的人群道:「大家稍安勿燥,王妃現在一心一意作畫,不喜有人打擾。王爺吩咐了,還請諸位稍候。」
「初侍衛,我看王妃殿下不是畫了好幾張了嗎?可否先拿來給我們一觀?」付無雙道。
歐陽信不知何時也是來到了人群中,拱手道:「初侍衛,可否將王爺所寫的字也一併取過來。由我等瞻仰?」
「這!」初一有些猶豫道:「王爺手中的確是有幾幅王妃畫好的畫,可是王妃似乎是有些不滿意,正在重畫。」
「王妃不滿意的畫,對我等而言,也是難得一見的精品!還請初侍衛上前給多說幾句好話吧。」人群中又有一名學子道。
初一無奈,只好回去向元熙復命。
元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畫,「你說這是王妃不太滿意的畫?」
初一有些驚慌道:「稟王爺,屬下當時只是想着推脫他們的要求,沒想到,他們卻說即便是王妃不滿意的,也是佳作!」
「哦?他們當真如此說?」
「回王爺,屬下不敢說謊。」
元熙看了看不遠處的歐陽信,再轉頭看了看正在一絲不苟作畫的靜依,笑道:「很好,你這次倒是說對了話了。去吧,將這些拿去給他們一觀就是了。只是要言明,這些畫作,不可以弄壞、弄髒,讓咱們的人拿着,由他們觀賞就是。」
初一有些奇怪今天王爺怎麼這麼好說話,而且似乎是還誇了自己一句!
不過奇怪歸奇怪,他還沒有蠢到將這話說出來。
初一命幾名侍衛將靜依的幾幅畫紙展開,兩人拿着一幅,共四幅。另有兩人拿着一幅元熙剛剛寫的字。一排人便在這人群前站定了。
「天哪!這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嗎?這樣婉約細膩的線條,柔和至極,可是這遠處的峰巒疊嶂,卻又是大氣磅礴!若是沒有個十幾年二十年的功底,如何能做出這樣驚世之作?」
「驚世之作?」一位不太懂畫的夫人道:「我倒是不太懂,不過這畫給人的感覺很美,很暖,好像,怎麼說呢?對!就像是看到了這幅畫,就看到了希望一般!」
一名文人道:「平王妃果然不愧是皇上親口盛讚的京城第一才女!此等畫功,畫技,以及顏色上的運用自如,我等當真是自愧不如!」
另一名原本還有些傲氣的年輕公子,在看到這一字四畫後,也是驚的連連搖頭,「一直以為自己才學甚高,現在得見王爺與王妃的這幾幅力作,才知自己是何等的不入流呀!」
歐陽信細細看了那四幅日出圖。這自右至左,四幅圖的遠山背景,僅從線條上看,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日出的情景以及那雲霞和遠山背景的顏色!
第一幅畫,並不見太陽,只見滿天的火紅雲霞,遠山背景似也是有些雲霧繚繞。而天際之間,不過一道微微的金光細縫。
第二幅畫,太陽則似是只露出了一雙沒有睡醒的眼睛一般,將遍天的雲霞,映上了一層金光。
第三幅畫,太陽出來了有一角多了。那遍天的雲霞,此時在天際的連接處,卻是有些金紫色的光茫。
第四幅畫,太陽躍出了一半,火紅色的雲霞盡散,金色的光茫開始籠罩在了山巒之上!那遠處的雲霧也已是散去了一大半!
自詡才華橫溢的歐陽信此時也是不得不服!這樣精湛,準確的畫技,可不是他能夠作的出的!這四幅圖,簡直就是將日出的情景畫出了個大半!
歐陽信一臉敬佩地看向了不遠處,仍是彎腰執筆的蘇靜依,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若是猜的不錯,她現在所作的,應該就是這日出的最後一幅吧!
這樣驚才絕艷的女子!這樣氣質高華的女子!自己的確是配不上!
歐陽信轉頭看向正一臉寵溺地看着靜依的平王,他的眼神里除了那深深的愛意,滿滿的柔情,歐陽信再看不出別的!此時,他才想起平王的那幅字,疾步過去一看,立時大驚!
歐陽信不由得出聲道:「塞下秋來風景異,北疆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好詞!好詞呀!」歐陽信不由地拍手稱絕!
這詞中上片,寫出了邊境的荒涼艱苦,下片寫戍邊戰士厭戰思歸的心情。這首詞表現出作者平息叛亂、反對侵略和鞏固邊防的決心和意願,另一方面,也描寫了外患未除、功業未建以及久戍邊地、士兵思鄉等複雜矛盾的心情。
這分明就是平王當時身為六皇子時,身在北疆的真實寫照!
若說那次歐陽信因為平王妃的一席話,而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那麼這一次,則是深深地被平王的這首詞給震撼了!所謂男兒當如是!這才是一個熱血男兒該有的抱負和心胸!
歐陽信不由得又大聲喝道:「好詞!好字!好詞!」
其它的文人學子,也是贊聲不斷!
這樣壯闊,心繫天下百姓的詞,配上這大氣磅礴卻又不失溫暖氣息的畫,真乃是一絕呀!
這邊讚嘆聲不斷,那邊,靜依也是輕吁了一口氣,放下了畫筆。
「成了!我的五幅日出連環圖大功告成!」靜依笑道:「元熙,真好!謝謝你陪我來,我好久沒有畫的這般的痛快了!真好!」說着,輕搖了元熙的胳膊道:「你答應過我以後還會陪我來的,說話可算數?」
海棠臉一紅,有些發囧,想着上前提醒王妃,卻是被元熙以眼神制止了。
並非是靜依反應慢不知道周圍有人。而是先前她一直是專心作畫,任何的聲音都是聽不進去的。再者,她將畫筆放下,大叫了一聲成了的時候,人群中便馬上鴉雀無聲了!靜依自是沒有意識到不遠處,還有幾十號人正在那裏觀摩她的大作!
靜依是不知道,所以才會對元熙做出這般小女兒的姿態。而元熙想的則是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平王妃!不光是端莊高貴,雍容大度,還有偶爾的嬌俏可人!當然了,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私心,便是讓不遠處的那個歐陽某人,將這一幕看入眼底,小小的打擊他一下!也許,不止是一點點吧。
不得不說,元熙的這點兒小心思,的確是沒有被靜依發現,不過,元熙的目的也的確是達到了,因為歐陽信的眼底的那抹失意,已是明顯至極了!
海棠被元熙阻止,只好輕咳了咳。靜依似也是察覺到了不妥,頭緩緩地轉過去,看到了一大群的男男女女,老少皆有,全都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呃,盯着自己抱着元熙的胳膊看!
靜依這才後知後覺地鬆了手,一臉憤恨地看向元熙,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都怪你!讓我丟臉了吧?這下好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這平日裏平王妃的形象是徹底被他給毀了!
其實,靜依是多慮了。即便平時她再怎麼像大人,她的年齡在這兒擺着。現在她的這幅小女兒態一出來,在場的夫人們則無一不想着,這樣的平王妃似乎是讓她們感覺到了更加的親近平和了。
而在場的男子們,則是無一不是一臉艷羨地看向平王爺,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呀?
元熙很為受用地享受着在場男子們的各種羨慕嫉妒恨!不得不說,元熙現在的心裏有點兒小得瑟了!
而此時,畫上的墨跡已是快幹了。人們似是才反應過來,叫嚷着,要看這最後一幅!
當海棠和初一二人將這最後一幅展開在眾人眼前時。眾人都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那一輪圓潤溫暖的紅日已是完全地露出了它的臉。那萬丈金光,將整個華陽山籠罩在了金光之下!雲霧盡散,萬物復甦,似乎是連遠山上的一棵青松都已是有了極強的生命力一般!
遠山背景不變,與前四幅相同,卻是讓感覺到了明顯的更加地朝氣蓬勃,蒸蒸日上,明顯的春天的氣息在人前綻放!這樣的一幅畫,這樣美到了極致的日出!對,就像是最開始一位夫人說的,希望!便是這輪紅日,給整個華陽山的景致帶來了生命的氣息!
歐陽信等人突然跪拜道:「王爺千歲千千歲,王妃千歲千千歲!」
然後,毫無預兆地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向元熙和靜依行了跪拜禮,口中高呼,「王爺千歲千千歲,王妃千歲千千歲!」
靜依的唇畔彎起,她知道,通過今日的這五幅畫,還有元熙的一幅字,這封城士子的心,收了!
靜依與元熙相攜而立!已是升至了天空正中的金色的太陽那金燦燦的光茫射下,正照在他二人的身上!仿若是仙人之姿,讓人不敢褻瀆!
許多年以後,在場的人們回想起那一幕,都仍是極為激動地告訴自己的子孫,當年的平王和平王妃,是如何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自己何其有幸,親眼目睹了那神聖的一刻!
次日,靜依和元熙一同到了大雄定殿,今日是這華陽寺建寺之生辰,所有慕名而來的信徒和香客們都到了大雄寶殿的院前聆聽慧清大師誦經論法。
誦經完畢,靜依便和元熙一起慢慢地向外走着。
海棠追上來問道:「殿下,您準備的那些荷包要現在發嗎?」
靜依一愣,「誰說要在這裏發了?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我蘇靜依可是不屑於此!」
「那您為何還要如此吩咐?」海棠說完,恍然大悟,道:「奴婢知道了。您是為了麻痹那王氏姐妹。」
靜依點點頭,「岳王妃可出來了?」
「回殿下,岳王妃還沒出來,聽說是在裏面向慧清大師請教佛法。」
「二小姐可是在一旁陪着?」
「是!」
靜依笑看向元熙,「看來,請教佛法是假,想問問那王薔的歸處才是真吧。」
元熙和靜依繼續向外走着,「昨日,咱們上山作畫之時,那庵堂便派了人來接。慧清大師覺得不妥,便使了人來請我派了一支侍衛隊,將人一起送到庵堂了。」
「還派了侍衛隊?怎麼倒是如此的重視了?」
「你忘了岳王妃不成?現在這上山下山來來往往這麼多的香客,而王薔是不祥之人的名聲已是傳遍了整個封城。若是路上有人過激,對王薔做出一些過分的舉動來。華陽寺和那庵堂,怕也是脫不了干係的。再怎麼說也是四品知府的女兒。」
「我倒是忘了,百姓們極有可能會做出一些過派的事情來。還是慧清大師想的周到。」
「人現在可是平安到了?」
「昨兒就到了。咱們的侍衛等她進了庵堂,才撤了回來。」
「那個王薇沒有去送行?」
元熙低笑了兩聲,「你使這麼一出,不就是為了不讓她們姐妹二人見面傳信嗎?那王薔被守的極為嚴實,別說是王薇了,怕是一隻蒼蠅也是見不到她的。再說了,你以為那個王薇現在想的是什麼?恐怕不是如何救她姐姐,而是如何避免被王薔給波及到吧。」
靜依點點頭,「也是!這個王薇看起來倒是個機伶的,知道先自保。」
「咱們今日下山吧。」
靜依有些意外道:「不是說明日嗎?」
「議政院來了急件,非我回去不可。我若是先回了,留你一人,我不放心。你便隨我一起回去吧。」
「那岳王妃那邊兒呢?」
「我已經差人去通知了。若是她們想留便留幾日,若是不想留,便在午後,和咱們一起下山。」
用罷午膳,元熙陪着靜依小憩了一會兒,「這樣安靜的日子倒是極為難得。只可惜不能天天如此!」
「若真是天天如此,只怕咱們兩個就變得懶惰蠢笨了!」
元熙看向靜依輕笑。靜依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美男子,那略帶了些打趣的笑意,那有些冷硬的眉峰,嘴唇所揚起的那一抹極為好看的弧度,看着靜依的眼睛都挪不開了。
「娘子,為夫好看不?」元熙將向靜依的方向湊了湊,輕道。
靜依臉一紅,「登徒子!走開些。」
看到靜依的這般嬌俏模樣,元熙的心情極好,放聲大笑!
外面守着的一干人等,則是面面相覷,王爺怎麼笑的這般的不懷好意呢?
岳王妃最終是和靜依她們一行一起下了山。
下山自然是比上山要快了許多。元熙到了封城,沒有回王府,直接去了議政院。
靜依回府後,也只是和岳王妃寒喧了幾句,便回了文華院。
「啟稟王妃,晴天公子回來了。現在正在前廳等着呢。」
「晴天哥哥?他這個時候怎麼會回來?」靜依雖有些意外,但仍是大步出了文華院,直奔前廳了。
「晴天哥哥,你怎麼現在回來了?可是平秋縣又出了些什麼狀況?」靜依一進門,便直接問道。
晴天搖了搖頭,「平秋縣無事。我回來是想着拿些東西。本來是想着派人回來取,可是我自己一時間也忘了將東西放在何處了,所以便親自回來了。」
「什麼東西如此重要?」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小時候一直戴的一塊佩,我這兩日才想起沒有戴着它。所以回來找一找,免得丟了。」
「既然回來了,那便住上兩日再回去如何?」
「也無不可!平秋縣的事情進展的都很順利,再者有岳正陽派去的五千精兵先是震着,後是幫襯着,倒也是得到了當地百姓們的擁戴。」
「那便好!晴天哥哥一路奔波了,先去梳洗一番吧。我去命廚房準備你最愛吃的菜。」
晚間,靜依命人將晚膳擺到了花廳。請了岳王妃和王薇一同過來用膳。
「岳王嬸兒,這位是我師兄,現在也是元熙冊封的侍御史,今日剛剛從平秋縣趕回來。」
岳王妃點點頭,「果然是少年俊傑,一表人才。」
「岳王妃過譽了。晴天哪裏比得過岳世子瀟灑風流?」
岳正陽聽了,險些將口裏的酒給噴了出來!「喂!晴天,你把話說清楚了,誰風流了?你哪隻眼睛看到了?」
晴天卻是一瞥他,「人不風流枉少年!我這是在誇你,你急什麼?」
岳正陽眼睛一瞪,「你這是誇人嗎?當着弟妹的面兒還有姑娘的面兒,你這分明就是在損我呢吧!」
晴天眉毛微微抖動了一下,卻是不語,只是徑自吃起了菜。
岳正陽還想眘與他爭辯,怎奈人家不理會他了。只好憋了一口氣,繼續吃菜。
「元熙,晴天哥哥說後日再走也成。正好你們商量一下,這平秋縣還缺些什麼東西。有哪些是需要提前安排的。千萬別到時候用,卻是沒有。」
「依依放心吧。我已經都寫好交給王爺了。」
「那便好。元熙,可有需要我盡力的地方?」
「暫時沒有。你只需要好好休養陣子便是。對了,賀神醫今天怎麼沒回來?」
靜依笑道:「師父說他不喜歡和一大堆人一起吃飯,特別是一些個大戶人家,太麻煩!規矩太多!」
元熙點點頭,「也是,他老人家自在慣了,受不得拘束也是正常。」
「那晴天,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濟善堂看看賀神醫吧。」
「王爺日理萬機,就不勞煩王爺了。還是依依陪我去就成了。」
元熙神色不變,只是眼底的顏色似乎是有些暗沉了些。「也好,明日就讓依依陪你一起去看看他。也免得他說你們這兩個徒弟不孝順!」
「師父最愛和晴天哥哥鬥嘴,不過現在有這濟善堂在,他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倒是沒有那個時間來數落我和晴天哥哥了。」
岳王妃聽到靜依對晴天的稱呼如此親昵,眉間略有不悅,雖是師兄妹,自小一起長大,可到底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這個平王妃怎麼也不知道避諱一下,反而還態度如此親昵?就不怕王爺不高興?
岳王妃這樣想着,便抬頭看了看元熙,見他眉宇之間並無慍色,這才放心。心中卻是暗暗稱奇!莫不是這晴天對他二人來講,與旁人不同!
而一旁的王薇則是自晴天一進來,便注意到了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看向靜依那濃濃地關切之色!看來這二人之間說不定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再加上聽到靜依態度如此親昵,而這個晴天竟然是直呼她的名諱!心裏更是打定了主意!
王薇小心翼翼地抬眼在元熙的臉上掃過,王爺為什麼沒有生氣呢?難道是因為他大度?不!任何一個男人,即便是再大度,也不可能會對覬覦自己的妻子的男人大度的!
王薇想到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場,王爺即便是生氣,只怕也是不好現在就發作的!王薇這樣一想,便覺得王爺的笑意似乎是有些冰冷了。
王薇心裏暗自高興!我就說嘛,哪個男人會真的如此大方?哼!蘇靜依,你設計我姐姐,害她聲名受損,毀其一生。這一次,既然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怎麼會放過?蘇靜依,你的好日子到頭兒了!
王薇這樣想着,卻是低了頭,眼中的恨意絲毫是不加掩飾!
靜依雖是看不到王薇的表情,卻仍是感覺到了王薇的不太正常。
收攏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