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道自然不知道張政在想什麼,不過看這樣子,明顯是從李林辦公室出來的,那肯定沒什麼好事。!
更何況對於張政的為人,凌正道非常了解,這樣的人能想好事才怪。
沒有過多的理會張政,凌正道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便來到縣委書記辦公室門前,敲響了辦公室房門。
可是房門敲了許久都不見回應,在凌正道忍不住要推門而入時,裏面才傳來一聲「請進」。
凌正道來找自己,在其還沒有敲門的時候,李林知道了。郭秘書這次雖然依舊沒能攔住凌書記,可是卻及時向領導匯報了情況。
遲遲沒有回應凌正道的敲門,不過是李林的故意之舉罷了。
可以說李林的這種做法真的很無聊,可是這種無聊的事情,卻是一些領導幹部經常做的事情。
推開辦公室房門,凌正道便看到低頭寫東西的李林。索性也不用禮讓,便坐在了其辦公桌前的椅子。
「哦,凌書記你怎麼過來了?」李林總算是抬起了頭。
「主要是兩件事,一是我準備出一趟差去南水省,大約兩三天時間,所以過來給你請示一下。」
凌正道要出差,這是李林巴不得的事情,他現在恨不得讓凌正道離開平縣,永遠都不要回來。
可是即便是是如此,李林還是嚴肅地問了一句:「南水省,凌書記你去南水省幹什麼?」
「學習人家的釀酒技術。」凌正道的回答很簡單,並沒有特別說明原因。
李林聽到這裏,便沒有再去繼續問凌正道,不是還在為那個長興白酒瞎折騰嗎?
自始至終李林都不看好這件事,現在凌正道並沒有妨礙到自己,所以李林對凌正道的想法也是一種不干預的態度。當然,李林也沒有能力干預這件事。
「那你去吧。」李林點了點頭,幾次被凌正道強勢反駁,他倒是也識趣了許多。
凌正道沒有說什麼,只是把手裏的件放在了李林面前,「這是國內澱粉廠的一些供應商的聯繫方式,應該對福隆澱粉廠有幫助吧。」
李林聽到這裏,不由地又看了凌正道一眼,他有些不明白,凌正道為什麼要幫自己?算是不反對自己,他也應該在旁邊看熱鬧的。
的確現在李林和凌正道的矛盾關係,似乎是註定了兩人之間是應該相互拆台的。然而凌正道並沒有這么小家子氣,斷然不會因為幾次不愉快去拆李林的台。
既然李林認準了福隆澱粉廠改可以搞下去,作為平縣的縣級領導,凌正道覺得自己有責任也有義務去配合李林的工作。
幫李林的成分是有的,可能更多的還是在幫助福隆澱粉廠的那些職工,以及平縣的未來發展。
福隆澱粉廠能搞好自然是一件好事,搞不好最多是對李林政績有些影響。可是對於那些職工來說卻是沒有工資可發,這無疑會造成生活的困難。
「凌書記,看來我是應該謝謝你了。」李林看了看手裏的件,卻隨手又扔在一旁,他似乎並不領這個情。
「沒有必要謝我,我只希望福隆澱粉廠,以及明哲化工那邊的職工,能夠按月發工資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凌正道又很認真地看向李林,「咱們都是窮苦出身,沒錢吃飯的日子也經歷過,所以希望李書記能理解群眾的疾苦。」
李林愣了一下,凌正道的話讓他想起了不想去回憶的過去。
我理解群眾疾苦,當年誰了解過我的疾苦?李林很是不屑地看了凌正道一眼。
凌正道一直都覺得自己和李林,是同一類人,都是豪門出身無依無靠,要想出人頭地只能憑藉後天的努力。
如果從這一點來看,凌正道和李林還真是一類人。可是李林與凌正道最大的不同,是李林從來都不覺得窮人可憐。
你為什麼窮,原因你是一個廢物!這是李林對貧窮的認識。
與凌正道的知恩圖報不同,李林從來都不覺得自己虧欠別人什麼,自己今天的一切,那全是通過自己努力獲得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父母?李林對於自己的父母也只有痛恨。他痛恨自己的父母無能,為什麼人家的父母有錢有勢,自己的父母無錢無勢?
原因是父母太無能,他們根本沒有資格做自己父母!
正是因為自幼有這樣的扭曲價值觀,所以李林不僅看不起窮人,更不會去同情任何窮人。一群社會蛆蟲,憑什麼讓自己看的起?憑什麼讓自己去同情?
其實這個社會,並不缺少李林這樣的人。他們有能力也有才華,甚至也別人更努力,然而卻不懂得做人的道理。
德才兼備,而李林缺的是一個德。
凌正道並不是真正的了解李林,原因也很簡單,因為他認識的那個李林,只是吃了頓沒有下頓的窮學生。
那時候的李林還處於社會的最底層,所以他只能選擇融入與這個底層的社會,只能塌下心思,為自己的未來去努力去拼搏。
如今李林是一位帶着光環的縣委書記,可以說已經將很多人都踩在了腳下,對於那些整日還在為溫飽掙扎的人,他的心裏只有鄙視沒有同情。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人只能靠自己,沒有本事沒有能力,應該被踩在腳下。
李林自認為自己從來不依靠別人,可是他忘了,當時他餓了兩天沒有飯吃,是凌正道給了他兩包方便麵;他也忘了,燕京寒冬那刺骨的北風,也是凌正道從舊貨市場給他買了件軍大衣……
其實凌正道真的應該看着李林餓死、凍死,他幫的這是一個畜牲。
可是凌正道當初,只看到為了拿到獎學金,每天只睡四個小時的李林。那時候勤奮好學的李林,身充滿了勵志的正能量。
只是這種勵志為的只是自己,卻從未考慮別人!自私、冷酷,這是李林的真實寫照。
該說得話已經說完了,凌正道隨即也站起了身子,「李書記,再見。」
李林沒有說完,只是點了點頭,甚至沒有起身要送凌正道的意思。凌正道對此也並不在意,他本來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
辦公室的房門被重新關,回想剛才凌正道說的那些話,李林只覺得這位同窗可笑而又無知。
「凌正道,你無非是依靠一些女人位,如果沒有那些女人,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李林鄙夷而厭惡地自語了一句,接着又將凌正道拿來的件,隨手扔進了辦公桌旁的紙簍。
在李林的眼裏,凌正道也是如以前那般懶散無能,除了會吃軟飯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的本事了。
像凌正道不了解四年同窗的李林,李林同樣也不了解凌正道。
凌正道若真是如他說的那般無能,留在燕大的那些隨筆論,又怎麼會被燕大重視,又怎麼會出現「凌正道獎學金」?
李林在燕大四年的生活太過狹隘,他除了自己的學業之外,根本不會關心其他事和其他人。
正是因為如此,在外人看來,李林只是一個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學業,以及自我努力的勵志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