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張蘭做戲的面孔,宋星辰很想給個差評,這種演技或許可以騙騙陌生人,但她們在一個宅院裏也相處了些時日,如何能看不清真假。
宋星辰嗤笑,最討厭的便是這種喜歡裝白蓮花的女人,「剛才張姑娘的話,星辰聽的清楚,這個香囊我三姐不方便接下,那便按照張姑娘的意思,打賞給下人吧。正好瑞王府來人給三姐送禮物,用這個香囊打賞再合適不過,也好讓小王爺知道張姑娘是誠心改過,想來也就不會責怪張姑娘之前的錯了。」
張蘭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無蹤,眼裏的恐懼之意更為明顯。
「還不把張姑娘的香囊接過來,記住一定要讓瑞王府的下人回稟小王爺,這是張姑娘送給三姐的添妝。」宋星辰朝宋三月的丫鬟遞了個眼色,旋即疑惑的看向張蘭問道:「剛才張姑娘說身無長物,倒是叫星辰不解了。前段時日,張姑娘每日去散心之際,都會採購一些京城時興的飾品回來,我母親亦是送了不少的首飾物品給張姑娘,少說也值幾千兩銀子。難不成是府里招賊了,張姑娘的物件都不見了?那張姑娘可別瞞着,不管是內賊還是外賊都得好好查查,萬一賊人起了不該的心思,那張姑娘可就危險了。」
「不是是,我的意思是……」張蘭忙開口解釋,以免壞了名聲。
可宋星辰根本不給張蘭開口的機會,笑着點頭道:「不是有賊就好,我就說嘛,天子腳下的京城,哪個賊人敢這般猖狂,宋家雖然根基淺,可好歹有文武兩個官員,一位御賜的員外郎,還有我這個不成才的縣主,最重要的是還有一位即將成為世子妃的女兒,若是這樣的人家都招賊,那普通百姓豈能有安生日子?」
京兆府尹的女兒一聽這話,忙出聲道:「一定是安然縣主誤會了,朗朗乾坤之下,豈會有賊人如此猖獗。或許是張姑娘不好意思用宋家的東西給三小姐添妝,這才一時口誤吧。」
張蘭感激的一笑,忙不迭的點頭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
「張姑娘有這份心意就好,不過我和二姐的那份就不必送了,畢竟張姑娘才挨了小王爺十個板子,還是養傷要緊。雖說沈一是我未來的二姐夫,他配的藥也是千金難求的,可那也需要本錢不是?沈大哥一慣愛為窮苦百姓義診,這銀子能不浪費就不浪費了,說不定這一副傷藥的本錢,就可以救好幾條人命呢,張姑娘權當是做做善事好了,別和那些窮苦人過不去才好。」宋星辰苦口婆心的勸着,一副『我不是故意說實話』的神態,將張蘭為何會來巴結宋三月的用意說的清楚。
這下想看熱鬧的人,都在嗤笑張蘭,倒是宋三月被忽視的徹底。
張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但這會卻只能強撐着,免得更加丟人。
「三月姐姐,我和星辰要去看望杭鳶,你可要一道過去?」周瑾將這邊的對話聽的清楚,見宋星辰已經佔了上風,適時的出來喊人。
她出宮一次不容易,可不能因為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
「參見昭陽公主。」有人看到周瑾,立即下跪見禮,在場的人無不隨着行禮。
宋星辰和周瑾一道過來的,倒是免了禮數,宋三月卻不能不行禮,免得落人口實。
好在周瑾及時扶住,倒是免了一跪。
「三月姐姐再這般多禮,以後我便不找你玩了。」周瑾將人扶住,笑道:「三月姐姐忙着大婚,倒是沒空下廚了,今日我可是沒了口福,日後定去瑞王府,讓三月姐姐給我做點心吃,尤其是時令果醬的點心,真是幾日不吃就想的緊,御廚做出來的一點也不合我的胃口。」
作為一枚吃貨,周瑾見到宋三月便會想到吃的,自是要趁機討好幾句。
可跪在地上的張蘭卻是直冒冷汗,這會是真的相信周瑾喜歡宋三月的手藝,卻不敢去想周瑾是否知道她那日罵人的話。
「公主這話可說錯了,日後公主去瑞王府找我三姐,可就得改口就嫂子了。」宋星辰掩嘴打趣道。
宋三月臉紅的瞪了宋星辰一眼,羞嗒嗒的模樣煞是可愛。
周瑾也隨着嬉鬧了幾句,仿若才看到跪了一地的人,揮手讓她們起來,臉色卻是微冷的道:「本公主倒是不知道父皇御賜的縣主,竟然有這麼多人不知道要見禮的,待回宮後定要與母后說道一二,看來宮裏頭的嬤嬤去各府教導規矩,都是做做樣子而已。」
周瑾的聲音很柔和,可她是金枝玉葉,只要語氣稍微有幾分不對勁,便足以讓人畏怯。
「是臣女疏忽,請公主責罰。」剛剛站起來的閨秀們,忙又跪下認錯。
「你們的錯與本公主何干?本公主可沒工夫責罰你們。」周瑾懶得理會眾人,一手挽着宋星辰,一手挽着宋三月揚長而去,只聽她對宋星辰道:「你現在是縣主,沒有品級的人見到你都是要行禮的,便是官階不如你高的也要行禮,你卻渾然不覺,看來本公主是要多教教你,否則丟的可是我父皇的臉面。」
「公主教訓的是,星辰……安然記下了。」宋星辰配合的回道。
「那我餓?以後見到星辰也要行禮嗎?」宋三月傻傻的問道。
「在家中自是不必,不過三姐很快就是世子妃了,品階在我之上,日後見到三姐,我可是要行禮的,否則又會被公主嘮叨。」宋星辰接話道。
三人漸行漸遠,跪着的貴女們倒是聽不到她們後面的對話,可卻都不敢起身。
周瑾剛才的話可大可小,若真的上報到皇后那裏,誰也不敢保證御史會不會知道,到時候她們這些人的父親便會被彈劾,那她們……
光是想想,這些貴女們就汗流浹背,她們是出門沒看黃曆,才會選擇今日來宋家拜訪的。
而一直低垂着頭跪在那裏的張蘭,此刻卻是有了別樣的心思。
原本是想要討好宋三月,結果宋三月一直避而不見,所以她才會想了在眾人面前博同情的辦法,好藉機與宋三月拉關係,哪裏想到會被宋星辰當眾揭穿自己『受辱』的事。
既然宋家人對她不仁,那就不能怪她不義!
看周瑾一句輕飄飄的話,便能讓這些眼高於頂的京城貴女惶恐,張蘭第一次生出了要做皇家人的念頭,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宋星辰等人自是不知張蘭的想法,否則只會笑她做白日夢,就算做宮女也不是什麼都有資格的好嗎?
幾人在杭鳶屋裏坐了會,閒聊着開心的事,待杭鳶有些疲倦,三人才離開。
「公主,那些小姐們還跪在花園裏,可是要讓她們回去?」伺候在外面的宮婢,見周瑾出來忙迎上前去,低聲詢問。
「喜歡跪就跪着,最好讓他們家裏派人來接,否則一個個的都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真以為做個官員的家眷就是貴人了,一個個的裝模作樣,看着就厭惡。」周瑾冷哼道。
「可……」宮婢想要再勸,但看了一眼宋家兩姐妹,還是選擇閉嘴。
宋星辰卻是明白宮婢的意思,拉拉周瑾的手道:「讓她們都回去吧,想必會有人把今日的事傳播出去,若是公主對她們責罰的太過,反倒是惹了一身的不是,到不若大度一些。再者,這裏面也有一些人是不好得罪的,公主總要為二皇子考慮一二才是。」
「這和二皇子有何關係?」宋三月一臉莫名的看着宋星辰。
「三姐,等你做了世子妃之後,多向瑞王妃請教一些,自會明白我說的意思。記住,出嫁從夫並非是要完全聽從丈夫的話,但在大是大非上,夫妻一定要統一戰線,比如三姐夫站在誰那邊,三姐在確定他沒錯之後,也要堅定不移的站過去,決不能成為三姐夫的阻礙。」宋星辰語氣鄭重的道。
宋三月還是不太懂,但記性不錯的她還是點頭,回頭慢慢去品味便是。
周瑾顯然是明白這番話的意思,有些羨慕的看着宋三月,有這樣一個妹妹真是幸福。
宮婢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宋星辰一眼,這位安然縣主果然不簡單,並非一般後宅女子能夠比及的。
周瑾並未在宋家逗留的太久,用了午飯之後便回宮去,至於那些罰跪的小姐們,則是在午飯前便打發她們離開,免得會影響宋家人用餐的心情。
倒是張蘭,沒人去過多關注她,便也沒人知道她一個人回客院的時候,有一個別的附中的丫鬟遞給了她一張紙條,張蘭立即快步的回了房間。
「真是天助我也,我就知道我張蘭不是賤命,連老天爺也是站在我這邊的。」張蘭興奮不已的攥着紙條,恨不能仰天大笑幾聲。